“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麗芙蘭呢?”將灰頭土臉的喬治從地上拉起,爲了掩飾剛剛突發的情況,亞瑟一邊責怪喬治不小心一邊轉移周邊路人的視線。喬治複雜的看着亞瑟,喃喃道:”以前調侃你還不會有什麼,現在要是一個不小心我說不定會死在你手裡。我留着麗芙蘭在上報情況,自己先溜出來了,聽說西比爾鎮的刺魚還不錯特地來買一點試試味道,正想着去哪裡煮比較好呢。“喬治慢慢平復下來,他的心臟跳動速度仍然很快。
亞瑟尷尬的笑着,以前他和喬治也有過類似的行爲,但都是以玩笑打鬧結束調侃,不知不覺中,亞瑟已經變成了與一年前完全不一樣的人。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像是個怪物,從當時與卡特琳娜,莉莉夫人和麗奇的隔閡開始,亞瑟覺得自己越來越與普通人的行爲相差甚遠。特別是自己與帕裡什說話時,喬治除了偶爾插入一兩句之外全程說不上話,換作以前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帶着各種各樣的想法,兩人互相掃視,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打破僵局的還是布琳,她看着兩人躲閃的動作,巧妙的用手中提着的西比爾裡脊刺魚化解尷尬。
”兩位先生,我們是不是該去烹飪美食了呢,不然你們是想活生生用大好的陽光曬死這幾條魚嗎?“
”是啊,亞瑟,還不去把魚提着,你好意思讓一位善良的女士一直提着腥物嗎?“喬治最後幾個單詞簡直是咬牙說出口的,這孩子就算成爲了巫師,愚鈍的地方還是愚鈍,白白和卡特琳娜一起去書屋學習了。
亞瑟匆匆接過布琳手中的刺魚,眼神飄忽,仍然不敢與布琳相視。
布琳居住的地方位於西比爾鎮東邊一片聯排平房區域,與亞瑟印象中第一次見到布琳時在死去的黑幫城鎮波來鎮外埃爾蘭先生莊園見到的聯排房類似,只不過這些屋子更加簡陋,亞瑟甚至能在布琳家看到從破碎牆體中伸出的木材和磚塊。比自己小時候居住的格林村還要破舊呢...格林村...
布琳臉紅撲撲的,不時悄悄偷看亞瑟的反應,喬治顯然注意到了這位女士的窘迫,用一種玩笑似的語氣說道:“居住在這樣的地方風景一定十分獨特,我們趕快進去吧,我已經等不及想品嚐看看刺魚的味道了。“喬治大笑着推了一把望着平屋發呆的亞瑟,率先走進了屋內。
房內擺放十分簡陋,僅有一張木桌,兩把高背木椅和一張小牀,屋內中央則是一口小鍋,下面堆放着燃燒過的炭木。
喬治自告奮勇要去處理刺魚,詢問了附近水源方向後借了把小刀便匆匆離去,獨留亞瑟和布琳兩人坐在屋內小牀上,暖風從破洞處吹入,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比起大半年前,清新樸實的布琳將頭髮用纏布紮起,臉上因爲長時間在外農作而有淡淡的紅潤,身上裹着破舊的羊毛衣毯,樸實無華中展現獨屬於她的秀麗。
亞瑟心跳得更快了。
”這裡...很破吧,實在是抱歉。“布琳低着頭,用僅僅一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沒有的事情!我感覺這裡很溫馨!“亞瑟大聲辯駁着,兩人又再度陷入尷尬中。
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爲了打破尷尬,亞瑟主動提起話題,”對了,布琳,你是一個人住嗎,你的父母...“
布琳臉色黯淡,“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幾年前他們出海捕魚,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是被埃爾蘭先生救助的孩子。”
亞瑟張着嘴,他想到了自己和道奇隊長,也是道奇隊長將自己帶到了莉莉夫人的慈善屋才讓他有了還算是豐富的童年,不至於讓失去父母的自己陷於無盡的悲痛之中。
看着眼前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亞瑟輕輕整理她因悲傷回憶低頭而垂下的髮梢,這一舉動過於自然,讓小屋內漸漸安寧。
“嗯...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門口喬治的聲音不適宜的傳來,亞瑟和布琳臉瞬間通紅,本來坐在小牀上的兩人迅速分開。喬治懊惱的一拍腦門,將已經刮鱗處理好的刺魚放入鍋內,同時將從附近小溪接到的純淨水灌入鍋內,在偵察隊的四年他學會了許多技能,其中就包括如何處理菜餚。
布琳不清楚剛剛亞瑟與自己接觸自己爲什麼沒有躲開,她趕緊小跑到小屋後,拿出了珍藏的鹽巴和香料,無論喬治說什麼他是美食家之類的話也不肯將鍋前的位置交給喬治,喬治只得坐在高背椅上,如果坐在布琳小牀上,喬治擔心自己的體重會壓塌那張看起來破損不堪的小牀。
喬治坐下後,趁着布琳在料理,手指輕輕敲在木桌上,對還在混亂的亞瑟說道:”亞瑟,其實我一直有想過一件事,還記得你在船上和我說的事情嗎?“
”什麼,什麼?“
”就是薩瓦朗和你說的史傑明的事情,我在船上就和你說過薩瓦朗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提起一個毫不相關的名字,史傑明應該是沒有死的,而且還很可能與諾齊爾城事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爲什麼這麼說,喬治,史傑明的屍體可是我,布其林頓隊長還有傑斯三人親眼看到了屍體的。“
”你之前並不認識史傑明,而且我相信你們並沒有仔細檢查過,加上還有地精的變身藥劑,你也是親眼看到布其林頓變成一名地精的。之所以我會這麼說,是覺得這次的任務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但在我們心裡都將這次的任務當成了必須要完全的任務,而且只有我們能做到的任務。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的大腦在讓這次不合理的任務變得合理。“
喬治大量的分析衝擊着亞瑟,就如喬治所說,直到現在亞瑟還不覺得綁架薩瓦利的任務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只有自己這支小隊去綁架了地精城主,纔有機會與地精談判,讓地精從精靈之森退兵,然後讓精靈能夠繼續在塔裡平原協助他們...不對,這樣的任務根本不合理啊。
首先就是綁架一城城主卻只爲威脅地精退兵,而不是讓他們幫助對抗獸族這樣更加迫切的事情。在沒有任何情報的情況下,諾齊爾城正發生薩瓦朗和艾格頓反叛事件,薩瓦利已經被地精囚禁,人類居然一點信息也不知道,其次就是精靈族,對精靈族的信息不足還敢坦然讓僅僅十幾名人員去往精靈之森,如果不是遇見了克里斯蒂娜,他們都會死在精靈之森。僅僅爲了回防精靈農村精靈部隊便全軍回撤,難道他們不知道獸族的威脅比地精威脅更大?...
亞瑟只覺得自己一陣頭暈目眩,他不理解自己那種必須那麼做的想法從何而來,而爲什麼現在又能夠想明白其中的弊端。而喬治又是爲什麼忽然想明白了...亞瑟想到自己用指音槍殺害艾格頓之後薩瓦朗的反應,艾格頓的背後是黑袍人的存在,那之前迷惑他們思想的,難道又會是黑袍人嗎?
喬治也越說越恐懼,這樣的任務其實本來即是必死,他們更多像是爲了幫助地精實現目的而存在。也就是爲了讓地精有藉口掀起對南大陸的戰爭。
陰影越來越濃烈,喬治和亞瑟都不敢繼續細想,只是不約而同的握緊雙拳。如果真的有人在後面操縱他們,那殺害隊友的仇恨又增加了一名,甚至是一方。
種種的不合理將其轉變爲合理,亞瑟相信以巫師的能力很難做到,這個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這樣的物品那一定與神有關。
自己,就算成爲了巫師,也還只是某些人物爲實現目的的棋子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