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4 相認
“來了？”
“來了……”
“還好吧？”
“……”
站在涼棚的角落裡雙手背在身後絞在了一起，聽着姑姑和坐在那牀榻上的男人之間的對話，格拉迪斯的思維能力很快就變的混亂起來。
向來恬淡而優雅的姑姑聲音有些哽咽，但她眼眸裡的幽怨和激動卻是從未見到過的！
而坐在那裡一直沒有移動過的男人語調溫柔，並且那投注過來的眼神也非常的古怪。
從小到大，一直受到所有人呵護和關照、從來不曾受過委屈的格拉迪斯這段時間過的很不好，之前那些熟悉的、親近的、溺愛着她的人隨着戰役的爆發而逐漸消失，之前關係最好的那些朋友們突然就會被打上‘戰隕’的標籤，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以前的那些舞會、那些圍繞在身邊的青年俊傑，以及縈繞在耳邊的恭維、甜言蜜語甚至還有青澀的告白，不知不覺雙眼就變得有些溼潤，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就是她？”
“嗯……就是她……”
坐在那牀榻之上的男人，在得到了梅雷迪思肯定的回答之後，眼神變得更加溫柔起來，數百年前的那一次偶遇，令他遇見了青春年少而又充滿了幻想的梅雷迪思。
那時候的梅雷迪思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是一個生活在陽光下快樂而又單純的女孩，那時候她的笑容陽光，眼神純淨的就如同是這冰封花園中最爲透徹的冰晶……
站在那裡依然保持着身姿優雅的梅雷迪思，數百年的時間也許磨滅了某些東西，可是在她和這個有些驕傲的女孩一起出現的瞬間，他便感受到了那種血脈的牽連！
站在遠處有些侷促不安。但跟梅雷迪思當年一樣青春逼人但卻多了一絲驕傲的女孩，就像是不願意屈服的小天鵝一般，只是唯一的疑問就是他真的不記得當年曾經與梅雷迪思有過肌膚之親。
因此在那些毫無營養、沒有實質內涵的廢話結束之後，坐在牀榻上的男人便徒然發問。“我不記得當年有過這樣的機會，但她確實是我的女兒，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梅雷迪思的雙頰變成了酡紅色，那一直帶着嗔怨的眼神也顯得有些迷離，但在微不可查的瞄了格拉迪斯一眼之後，梅雷迪思還是輕輕的開了口。“你、你是知道的……當年長老會的研究所進行的那些試驗中。有不少是關於這、這方面的……”
語氣中帶着羞澀，酡紅的面頰令這向來優雅而恬淡的女人散發出了驚人的魅感，而坐在牀榻上的男人稍一思索也便釋然了。“怪不得你還是完璧就……”
可是男人的話才說了一半，整個面孔騰的一下就變得通紅起來，眼眸裡那羞意表露無意的梅雷迪思當即喝止。“不許說！”
羞澀而又帶着某種氣惱。但這並不是發怒的徵兆，凝視着面前的梅雷迪思直至她羞澀的垂下了頭。坐在牀榻上的男人釋然的舒了口氣才轉換了話題。“她知道嗎？”
搖了搖頭。貝齒緊緊的咬住了下脣的梅雷迪思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突然間顯得有些惶恐起來。“她不知道，我我、我也不敢告訴她……”
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的這男人笑了起來。“那麼還是讓我來揭開吧，你覺得呢？”
“這、這合適嗎？”
“合適的！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交代的，何況從現在開始她將是冰封花園的小公主。作爲一個父親來說爲他最可愛的小公主介紹一切都是應該的！”
爽朗的大笑聲中面色暈紅的梅雷迪思輕啐了一口，但眼波流轉之際卻是嫵媚而欣慰，只是當梅雷迪思的視線轉向那正在發呆的格拉迪斯之後，她的面色還是變得有些尷尬和忐忑。
見此明白了意思的男人拍了下手。站在那層層疊疊薄紗之後黑衣管家，立刻便走了進來躬身施禮。
“帶梅雷迪思大人先去休息，然後……”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跟着坐在牀榻上的男人便笑了起來。“將白樓清理出來，迎接它的主人……”
向來恭敬而恪守身份的黑衣管家，有些茫然的重複起來。“主人……”
坐在牀榻上的男人眼神一冷，而這黑衣管家也是立刻醒悟了過來，當即彎腰施禮。“遵命大人！”
隨着黑衣管家離開的梅雷迪思，眼神中還有着些許的不安和忐忑，但在這男人溫柔目光的撫慰下，最終還是安心的離開了這涼棚。
而之前滿腦子都是疑問和困惑的格拉迪斯，在看到姑姑被帶走的時候也想要跟上去，可是在梅雷迪思目光的示意之下只踏出了兩步就被迫停了下來，抿着嘴雙手絞着她的衣角，感覺像是被拋棄了一般的無助和迷茫。
而從那牀榻上終於走下來的男人，在來到格拉迪斯的面前之後，便開口說道。“格拉迪斯是吧，我是冰封花園的永夜，在極北之地我被稱之爲冰封花園之主、冰封之子……”
這時候才驚覺之前一直沒有開口致禮的格拉迪斯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屈身行禮。“尊敬的永夜大人，格拉迪斯向您致敬！”
侷促不安而又帶着青澀和惶恐的女孩，令永夜笑了起來。“呵呵，以後在外人面前你可以這樣稱呼我，當然要是你願意的話……也可以稱呼我爲父親！”
大腦頃刻之間再次當機的格拉迪斯，雙眼發直。“父、父親？”
乾巴巴毫無感情卻是驚愕至極的重複，再次令永夜微笑了起來，他在繞着格拉迪斯轉了一圈之後，腳下輕點一層像是薄冰般的物質出現在了二人的腳下，跟着這層通透而極薄的橢圓形冰片就開始了緩緩的上升。
剛纔還在發懵的格拉迪斯發出了愕然的驚叫，但永夜已經伸手將她扶穩，揮手指向了腳下這座冰雕般的城市。“這就是我的城市，在未來也將是你的城市！”
“在這裡你將是唯一的公主，你將看到那些遠比北疆更爲強大的夢魘之子軍團，也將看到依附於我的所有勢力，但它們都將向你行禮，向你示好，向你表達它們永遠的愛戴和效忠……”
很久沒有離開過高塔進行巡視的永夜，帶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格拉迪斯在這城市的上空開始巡視。
那高聳的城牆，那整齊劃一的兵營，那些晶瑩剔透的冰屋，那些不等接近就會致禮的侍衛，那些身穿鎧甲的軍士，以及那些從到這裡來進行貿易、進行交涉甚至是前來請求接納的勢力代表們的膜拜！
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冰封花園的全貌被展示，心緒混亂腦袋裡像是一團漿糊般的格拉迪斯，逐漸恢復了些許的清明，只是那一直緊咬在下脣的貝齒卻已經令她的嘴裡出現了少血的血腥之味。
“永……冰封……”
終於開口，但格拉迪斯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用何種稱謂來作爲開場白，但身邊這男人卻是用他那和熙的笑容在做着鼓勵，所以很快調整了心情的格拉迪斯鼓起了勇氣。“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以前我可一直是稱姑姑的……”
“呵呵，那是九百多年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梅雷迪思還是一個明媚的少女，而我卻是一個隱藏了實力進入颶炎城的窮小子……”
像是在緬懷，像是在唏噓，還像是在感慨。
隨着永夜的娓娓道來，一個世家女與窮小子偶遇的故事，就如同是蜿蜒曲轉卻又優美而雋永的畫卷一般，逐漸展現在了格拉迪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