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損毀,萬載流薰。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陳少白骨子裡算是個無神論者,原本以爲利用劍術技巧將身體力量擰成一股,駕馭罡風就已經足夠離奇了,卻不曾想到這世界上竟還有更加神奇的東西。
“萬事萬物皆有其盛衰,不可能……”
話說到一半,陳少白就不自覺地停住了。
因爲,他想起了延壽二十載的祖孫果,想起了明明快到六十歲,卻仍是一副青年相貌的陳匡胤。
這樣光怪陸離的世界,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麼?”苗語琴再次熟練運用了陳少白從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話,抱着那柄略帶焦糊的萬載跑到井邊。
有陳少白這個青年勞動力在,一桶水很快被打了起來,而那萬載也在兩人期待的注視下浸入了桶中。
一刻鐘很快過去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彼此。
“原來傳說是假的哎……”苗語琴有些失望地鼓了鼓臉蛋,那副可愛的模樣差點引得陳少白狼性大發。
“等等!”見未婚妻準備將萬載從水桶裡取出,陳少白腦海中靈光一閃,“你剛纔說,這柄劍自我修復的前提是什麼?”
“充足的水和營養呀,哪裡不對麼?”
“後退一點,我來做個實驗。”
陳少白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取出一顆隨身攜帶的木犀果,拔出腰側的太忠銀劍。
唰唰唰唰。
劍光縱橫交錯,那一顆亮黃色的木犀果在被拋向空中的瞬間,就被切割成了碎末齏粉,灑落水桶之中。
“好浪費,這是三兩銀子……呢……”化身爲小管家婆的苗語琴話說道一半,就被眼前的神奇一幕所震驚了,說話也有些磕磕絆絆起來。
只見那顆木犀果如同催化劑一般,剛剛落入水中,原本靜靜泡在水桶裡沒有半點反應的萬載就突然泛起了清亮的碧綠色光芒,劍身上的焦黑也迅速消減下去。
或許這樣的清亮碧芒在白天不是很明顯,但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夜幕籠罩大地,就顯得十分耀眼奪目了。
隨着劍身上焦黑斑點的褪去,桶中的水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入其中。
在兩人的注視之下,不到五息時間,滿滿一桶水和木犀果粉都被萬載吸了進去,而它劍身上的焦黑斑點也淡化了許多。
從桶中取出萬載,陳少白髮現它的重量幾乎沒有發生半點變化,仍然是四斤二兩。就算不考慮那些水,只是那顆投進去的木犀果,都應該造成清晰的質量變化纔對。
“好神奇。”
陳少白震驚了。
如果說劍術可以用人體力學來解釋,祖孫果延壽可以用生物化學來解釋,那麼眼前的這一幕就完全違背了物質能量守恆定律了。
“萬載,不朽木,祖孫果,銀龍眼,還有……劍仙!”
這段時間見識過的、聽說過的神奇事物在腦海裡一一串聯起來,讓陳少白心裡不可遏制地滋生出了一個近乎幻想地念頭:“一柄劍都能永恆不朽,人又何嘗不可?”
如果真能得到永生,與愛人一同暢遊世界,享受諸般樂趣,留下精彩傳說,多麼的逍遙快慰?
能夠耐得住寂寞長期沉靜練劍,說明陳少白並不是一個浮躁幻想的人,所以這個念頭只是剛剛在心頭衍生出來,就被他強行遏制了下去:“還是一步步地提升實力吧。按照康景吾之前的描述,劍客、劍士、劍豪,只是名爲【煉己】的境界罷了,後面還有更加高深的【淬氣】境。而當我走到巔峰的劍豪境界之時,必定會有更加寬廣的見識。”
“唔……怎麼還是有糊味?而且好像越來越濃了?”苗語琴嘟嚷着抽動瓊鼻,忽然發現陳少白正面色詭異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圍裙,頓時恍悟。
“啊!把鍋裡的菜忘記了!”
一刻鐘後,苗語琴欲哭無淚地看着搶救下來的焦糊木犀果肉絲炒飯,可憐巴巴地用筷子戳着鍋底:“我重新給你做一份吧,這些都浪費了。”
“不用重新做了,就吃這個唄。”
“可是都糊掉了。”
“沒事的,還能補鈣。”
“補鈣?”
“嗯……可以讓我變得更強壯。”
……
晶瑩的雪花像玉蝴蝶般在空中飛舞,一夜之間,院落裡就堆積了厚達三寸的鬆軟雪層。
這些冬日的精靈在帶來絲絲清涼的同時,竟還伴隨着淡雅的甜意,好似糖水蒸發凝聚後的造物。
置身銀色世界裡,陳少白感覺自己墜入了棉花糖製成的小屋。
“小苗,我該走了。”
回望一眼那尊呆頭呆腦的小雪人,暖了暖未婚妻凍紅的小手,陳少白帶着滿腔莫名的喜悅踱步出門。
出了四合院,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就在眼前徐徐展開。
或許因爲天氣過於嚴寒的緣故,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行走,顯得有些冷清。剛在雪層上踩出的腳印,不久便被風雪消除。
“秋幻泉和木犀城相距不遠,氣候差異竟這麼大?”
“不過十六年沒見過雪,倒也有趣。”
在腦海中比對着前世今生,不知不覺,陳少白就來到了城中三顆巨木圍繞的黑磚院落前。
說來也怪,在十丈以外,他根本看不見那木犀樹半分,但甫一進入這個範圍,一抹碧綠便突然展開,與皚皚白雪呈分庭抗禮之勢。
窸窸窣窣的聲響落入耳際,清晰地感受到周圍溫度漸漸回升,陳少白擡起頭,認真端詳起了那三顆靈樹。
大如鋪蓋的葉片晶瑩如翡翠,純白的雪花剛剛落在上面,就在須臾間消融,成爲了靈樹的養分。
他所捕捉到的聲音,就是這雪融之聲。
雪彷彿永無休止地落着,而那木犀靈樹好似傳說中不然塵埃的菩提樹一般,連半點白色也未沾上。
“難怪被稱爲靈樹了,能保持恆溫,它們應該算是動物吧?但這個世界的造物主一定是個吃貨。”
屬於木犀樹的獨特肉香和雪花的絲絲甜意襲來,竟勾起了陳少白強烈的食慾。
感受到腹中傳來的酸意,他知道自己身體有了需要,於是將一顆木犀果吞嚥入腹,解決了問題。
不巧的是,當他駐足而立的時候,趙宗仁正好趕到。
所以這個動作落入對方的眼中,就立刻招來了一通譏嘲:“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還以爲木犀果就是世間最美味的珍饈,想來能闖到第三輪就是你的極限了。”
趙宗仁有趙家爲背景,雖然無法篡改結果與過程,卻能提前得知一些消息。比如說……他接下來要面臨的對手,就是陳少白。
首輪戰勝陳沖可以說是巧合,但連斬兩人,衝入第三輪,就足以說明陳少白的實力了。
所以趙宗仁這時出演嘲諷,一爲堂弟趙宗仁出氣,二來,是想要用言語激怒陳少白,讓他等會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此言一出,身邊被閹割掉的趙宗介就立刻會意,隨聲附和道:“宗仁哥,打發他幾兩銀子吧,讓他去紫寰城嚐嚐九齋的味道。”
“嗯?好!”
聽到這話,趙宗仁睥睨地望着陳少白,將手伸入懷裡,掏起了銀錢。
見這二人一唱一和,陳少白就像看到兩個跳樑小醜,根本懶得回答,丟下兩個字,便轉身走進了黑磚院落之中。
“無聊。”
趙宗仁的動作當即僵直,有一種演戲演到半路,忽然被人丟了雞蛋番茄的感覺。
呆愣了半響,他忽然仰天大笑起來,舔舐着嘴脣,眼裡閃爍着病態的光芒:“陳少白,我不會殺你的。我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然後當着你的面,上你的女人,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