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着身着碧玉翠煙輕衫,穿碎花水霧千褶裙,披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無論遠觀近看,皆算得上是國色天香之姿,心境修爲稍弱一些的修士,見到此女,恐怕都要氣血虛浮,遐想連篇了。
但在陳少白看來,這名女子卻眼含暴虐,殺氣騰騰,像男人多過像女人,沒有半點值得他多看兩眼的地方,若非這人站在他眼前,他連瞥都不會瞥上一眼。
杜天顏冷冰冰地盯着陳少白,好似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不聲不響,表情滲人無比。
見這人橫在自己與任曦之間,陳少白皺了皺眉頭,毫不客氣道:“做事講究一個先來後到,你身爲淬氣修士,連這點氣度也沒有?”
聽到陳少白這話,杜天顏冷笑一聲,並不回答,只是不屑地在他拿出的天地靈寶上來回掃視。
良久,她哼了一聲,死死地望着陳少白:“洗髓果,碧玉丹,精魂水,招魂草,龍精石?”
“區區一個淬氣六重的修士,能有如此身價?簡直就是笑話!看來,你殺人越貨的事情沒少做啊!”
老實說,開元世界本就是力量至上的地方,除了極少數清修士之外,絕大多數劍仙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同類之間掠奪資源的事情,屢有發生,並不少見。
即便是同門友人,也未必可以完全信任。但陳少白手中這麼多天地靈寶。簡直多到不可思議,若真都是殺人越貨,那他造成的殺孽,真可謂是萬仙斬了。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陳少白身上的煞氣,簡直強大的駭人,絕不是屠戮幾個修爲薄弱的凡人就可以積累起來的!”任曦詭異地在兩人身上看了幾眼,心中念頭百轉千回。
杜天顏這話說的陰陽怪氣,句句誅心。半點顏面也不給人留下,明顯是和陳少白結過樑子的。修士之間因果多,若非必要,在別人處理矛盾的時候,還是不要過多參與爲好。
“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這些東西,都是陳少白從別的修士哪兒奪來的?”
任曦微微後退一步,略有些驚詫地看着眼前兩人。
這兩人,一個乃是大神通者之子,另一個渾身煞氣沸反盈天。直衝九霄,個個都不是請與之輩。若真打起來了,他這個空有修爲卻沒有戰力的傢伙,是萬萬不好參與的。
私下裡,任曦已經做好招呼宗門強者化解矛盾的準備了。
星辰島敢廣邀天下羣雄召開天下第一拍賣會,自然不可能只是財力雄渾那麼簡單,對這些可能出現的治安問題,也早早有所準備。
陳少白猛的擡起頭來,雙眼神光灼灼,凌烈駭人。帶着一股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氣勢。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否則爲了自己的名聲,就算你是杜康獨女,我也要和你做過一場了。”
光是站在旁邊感受到這種氣勢,任曦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杜康,絕情崖掌教。化神仙境大神通者。
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但敢直呼其名的,放眼天下間,又有幾人?
有一個大神通者父親。任曦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化神的厲害,看陳少白的實力和境界,他並不認爲對方絲毫不瞭解,還如此表現,只能說明一件事……
這傢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滾刀肉,刀山火海沸油鍋皆能入得!
“如果這傢伙早出道幾年,或許‘瘋子’的名號就落不到馬封紫身上了吧?”見聚過來湊熱鬧的修士越來越多,任曦再次不着痕跡地後退數步,遊刃有餘地主持起來。
天知道他爲這場舉世盛會準備了多少時光,花費了多少心思,連區區一個小事件都應對不了,還不如回家吃奶算了!
諦聽神通將一切盡收眼底,陳少白卻並不分出半點視線,眼神灼灼地盯着杜天顏,氣勢並不龐大,卻帶着一股極致的強悍,甚至連比他高上兩個境界的杜天顏都微微有些經受不住。
“這人究竟是什麼道道,一身修爲好是恐怖!連我地水境的實力,都有些吃不消了!”
杜天顏一雙美眸之中閃過駭然之色,暗暗運轉絕情崖的頂級法典,將陳少白帶來的壓力削減,一步踏出,毫不示弱地:“好賊子!我傾涅門的萬金醍醐,可是被你掠去了!”
聽到這裡,陳少白心中咯噔一下。
“我在煉化萬金醍醐的時候,明明用佛道魔三門神通掃蕩了幾遍,都不曾發現過什麼後門,難道是杜康閒得無聊,親自出手幫她刻下的氣息種子?”
失主已經找上門來,而且明顯是那種殺人放火、做事不講分寸的人物,一旦暴露出來,陳少白自忖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梗着脖子死硬到底了。
“雖然是傾涅門三長老奸淫婦女在前,但我畢竟是出手殺人了,三名煉陣境修士的失蹤,絕對能引起一場風波,現在是多事之秋,兩界大戰一觸即發,不可以給宗門帶來額外的壓力。所以了……”
“在道理上,我絕不能虧欠半點!”
“大不了等過了這次拍賣會,我就回歸宗門,到上清玉闋秘境裡苦修十年,再出來,卻也未必怕了杜康!”
一念及此,陳少白底氣頓時足了許多。
他同樣以冷漠的眼神橫了杜天顏一眼,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傾涅門?這是那個犄角旮旯的小宗門?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如果不是我孤陋寡聞的話,萬金醍醐應當是懸空山密宗的不傳靈藥吧?怎會流到貴宗手裡?”
連續幾個問題砸出來,如同一瓢冰冷的凍水潑在頭上,讓心中滿是怒火的杜天顏頓時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既然以傾涅門宗主的身份站了出來,自己就已經不能用絕情崖的大勢壓人了,否則流傳出去,只怕她的名頭不會比琉璃虛空的洛心、昊天門的鄭禮要好到哪裡去了。
前者瘋狂迷戀一個叫雲天的新晉修士,花癡之名傳遍兩界,而後者則是名聲在外的宅人紈絝,如果真和他們一樣,那她杜天顏也不必想着開宗立派,獨立自主了,不如直接回歸絕情崖,樂得當她的神二代。
“閣下既出此言,那也沒什麼好說了,爲了傾涅門的顏面,看來我們只能做過一場了。”
說話之間,杜天顏煞氣頓時消減內斂,眼裡的殺機卻越發濃烈起來,似乎已經將陳少白看做了一個死人。
修士之間生死互博,就算修爲差上兩三重,一旦一方有所顧忌,不敢全力施爲,也有極大可能身死道消,更何況陳少白的修爲境界比她還要低上兩重?
“我就是神二代,欺負的就是你不敢對我下死手!”杜天顏惡狠狠得盯着陳少白,像是站在九天之上的驕子在俯瞰世間,看人類若螻蟻。
枉你氣息強大又如何?無視權威又如何?我就不信你真敢接下挑戰!
杜天顏的視線不經意地在桌上掃過,見到那五光十色的天地奇珍,眼力不由得露出一絲貪婪之色:“若他不敢接下,那這些東西就都是我的了,得了這些天材地寶的,我門又可以大興發展一番了!”
二者之間氣息焦灼,法力波動不休,早已引來不少閒來無事神通者的覬覦,擁有進入欽天鑑二樓資格的修士,竟已聚集了近百名之多。
這些修士,分別來自金淵門、欽天宗、琉璃虛空、日月福地、昊天門、丹鼎派、神魔宗五殿、合歡谷、黃泉教、日落淵,甚至就連妖族三大聖地的妖修身影,都隱約可見。
若說這世界是個金字塔,那麼匯聚在這裡的一批人,幾乎算是接近金字塔頂尖的了。
除了那些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大神通者,他們就是絕對的第一階梯!
此時此刻,這些修士嘴角含笑地退在一邊,既不插手阻擋,也不推波助瀾,只是看着熱鬧和笑話。
仇富心理誰都有,但敢和神二代正面扛上的,這世界上還真沒幾個。
近百道視線匯聚在陳少白身上,換做是尋常的淬氣修士來,恐怕立刻就要爲之崩潰,但陳少白在一重煉獄屠戮數百魔王,更是凝聚了本命世界,對於這些氣息威壓,只覺得如同春風鋪面,並不壓抑。
他單手倒負,下巴微微擡起,同樣睥睨地看着杜天顏:“你大約以爲,我會因爲杜康而怕你,不敢接下鬥法?”
“告訴你,你錯了!”
“別說是你一個小小的紈絝,就算你老子親臨,我也未必怕了!”
“你要戰,那便戰吧!我清玄門的榮光,容不下半點侮辱!”
此話一出,滿殿皆驚。
天地之間最傑出的一批人呆呆傻傻地望着陳少白,一種高山仰止的情緒在胸口激盪不休。
敢出言得罪大神通者,這傢伙是瘋子還是傻子?
能修煉到淬氣六重的,明顯不是傻瓜,那麼這人明顯是前者了。
人羣之中有手眼通天之人將陳少白的消息透露出來,很快,“陳少白”的名字便從欽天鑑二重殿傳入一樓,向外面擴散出去。
“清玄門狂人,陳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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