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那天晚上被抓走之後,就被關在一個房間裡不給出來,這個怕生的小姑娘着實嚇壞了,儘管被李信帶回了家,也一直躲在李信的懷裡不肯出來。
李信哄了她一會兒,去廚房裡弄了一碗雞蛋羹,喂她吃了下去,然後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鍾小小纔在李信懷裡沉沉睡去。
李信在這裡陪了她大半夜,等到凌晨的時候,纔回自己房間裡睡了一會。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鍾小小就慌慌張張的跑到李信房間裡,說是自己做了噩夢,不住的抹眼淚。
李信搖了搖頭,起牀拍了拍她的頭,準備給她弄飯吃。
他在京城待不久,北邊的事還沒有結婚,最多一兩天時間他就要離開京城,追上王鍾他們的車隊,不過看小丫頭這狀態,李信心裡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李信把她抱進懷裡,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微笑道:“好了,壞人都被哥哥趕跑了,不會有人再來捉小小了。”
李信把她放在了自己的牀上,輕聲道:“你在睡一會,哥去給你弄吃的,好不好?”
鍾小小本來就沒有睡好,哭了一會之後也有些疲憊,最終在李信的牀上沉沉睡去。
李信看了看天色,起牀洗了把臉,站了半個時辰拳樁之後,去廚房又給小丫頭蒸了一碗雞蛋羹。
大驚大懼之下,應該吃一些溫和的東西,慢慢調養。
兄妹兩個吃完早飯之後,院子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李信打開房門,七皇子推門走了進來,見到李信身後的鐘小小之後,魏王殿下長長的鬆了口氣:“昨天睡得早,醒了之後菜知道小小找着了,這丫頭沒有事罷?”
李信微笑道:“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她膽子小,給嚇到了。”
七皇子邁步走了院子,看了一眼鍾小小之後,搖頭道:“小孩子最怕嚇着,萬一傷了神也不是小事,等會我去尋大夫給開個安神的藥方出來,讓小小喝上幾副藥,再睡上幾覺就好了。”
小孩子神志都還沒有健全,如果被嚇到了的確容易出事,李信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謝過殿下。”
“信哥兒客氣了。”
魏王殿下在李信家裡的正堂坐了下來,喝了口茶之後,纔開口笑道:“說起來今天一大早,宮裡就有旨意下來,把那個傢伙渾身上下的武勳實職都給扒了,現在李勳身上除了一個平南侯府世子的身份,其他就是一個庶人了。”
廣義上來說,諸侯的繼承人都可以叫世子,只不過平日裡只用這個稱呼王爵的繼承人而已。
七皇子呵呵笑道:“父皇還禁足了李淳一年,藉着這個機會,派了兩三百個內衛進駐平南侯府監督,兩三百個人,已經可以把平南侯府,看的嚴嚴實實了。”
京城裡的平南侯府,室友一千多個部曲的,這些部曲如果有刀甲在手的話,戰鬥力未必就比兩衛差了,這也是京城的隱患之一,這一次承德天子可以說是借題發揮,把內衛派進了平南侯府,這樣平南侯府裡有什麼動靜,宮裡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最起碼,如果李家生變,京城的這個平南侯府跟絕對走不脫的。
這也是玉夫人爲什麼要給南疆寫信的原因之一。
李信也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沉聲道:“殿下,京城的平南侯府毫無威脅了,咱們不應該再把目光放在他們頭上,繼續賣酒纔是正經,殿下在京城裡的酒坊就幾個了?”
魏王殿下苦笑道:“這些天我四下籌措了一些銀錢,還從幾個舅父那裡借了一些,總算弄出了三個酒坊,只要燒春酒足夠,一天蒸出一千斤酒問題不大。”
一千斤酒,也就是五十壇,這個數目已經遠遠超過現在得意樓的售賣量,不過李信他們是爲了以後在全國各地售酒準備,這會兒再多都不算多。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道:“我北上之後,殿下就按着咱們之前商議的來,這樣最多兩三年,魏王府就再也不缺開銷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這蒸酒的法子短時間之類不要泄了出去,否則要是出現另一家酒,與我們惡意競價,將來掙得錢就會少上許多。”
“信哥兒放心。”
魏王殿下沉聲道:“我用來蒸酒的人,都是買過來的僕工,他們出不去酒坊,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他擡頭看了一眼李信,開口道:“信哥兒準備……什麼時候離京?”
“明天吧。”
李信有些無奈的說道:“已經耽誤了一兩天時間,再不出京,該趕不上王鍾他們了。”
七皇子瞥了一眼鍾小小,輕聲道:“那小小就放在得意樓吧,得意樓有不少護院,一般來說不會出事,小小這兩天也被嚇到了,讓九娘幫忙照看照看,會好上很多。”
李信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想法,只是麻煩九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
魏王殿下呵呵笑道:“九娘平日裡也沒什麼事,而且她很是喜歡小小,你把小小送過去,她歡喜還來不及呢。”
到了傍晚的時候,李信把鍾小小送到了得意樓,九娘見了鍾小小之後,也是不住的抹眼淚,把小丫頭摟進了懷裡。
李信對着鍾小小彎了彎腰:“崔姐姐,我明日離京,小小就託付給你了。”
九娘伸手把鍾小小抱在懷裡,擡頭看向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李公子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照看好她。”
李信從袖子裡取出一張藥方,遞在九娘手裡:“她這幾天驚着了,要吃幾副藥安神,麻煩九娘了。”
崔九娘接過藥方,又是有些傷心。
“這丫頭本來就膽子小,那些惡人,真是罪大惡極……”
說着,她又要流下淚水。
…………
就在李信在得意樓與崔九娘說話的時候,魏王殿下卻被承德天子召進了宮裡,在長樂宮的書房裡,魏王殿下恭恭敬敬的跪倒在自己父親的面前。
“父皇。”
承德天子手裡拿着奏章,頭也不擡:“起來說話。”
七皇子垂手站在承德天子手邊,神態恭敬。
“父皇喚兒臣來,不知道有何吩咐?”
皇帝陛下放下手中的奏章,擡頭看了一眼七皇子,淡然道:“李信什麼時候離京?”
“明日。”
承德天子呵呵笑道:“這個小娃娃,很是厲害,上一次他從南疆回來,把南疆的事情上報之後,朕都以爲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沒想到這孩子還硬生生的留了一手。”
七皇子點頭道:“李校尉……確實很有手段。”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不過他不是沒有弱點,經過這件事之後,他的小辮子便露出來了。”
說罷,這位皇帝陛下看了一眼七皇子,面色平靜:“你看到他的小辮子了麼?”
“兒臣看到了。”
魏王殿下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只是這個小辮子,現在有用,將來……就未必有用了。”
人總是會變的。
承德天子淡然一笑:“朕看人很準,這個小辮子,多半會一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