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場可能出現的情況,亞摩斯着實動了腦筋。爲此,他準備了兩套方案。如果德全行對那枚戒指進行拍賣,他便會讓人不計代價拍下來,然後現場指認戒指是假貨,德全行可是有一條經營準則的:假一賠十。再有一種情況,便是現在的情景了。而且,亞摩斯更傾向於後一種情況的發生。由捐獻者來質疑德全行,好像更有說服力呢。
至於德里烏斯那邊,亞摩斯只是搬出了王子殿下的名頭和開了張空頭支票,德里烏斯就乖乖就範了。亞摩斯很清楚德里烏斯想要什麼,畢竟,榮譽伯爵和真正的伯爵相差甚遠。如此,不僅能打擊德全行和伊莎貝拉,還能把一位著名的“思想家”綁在王子殿下的戰車上,可謂一舉多得。
萊昂現在真的很無奈,自己好像是好心辦壞事了。他也沒有想到享譽帝國的思想家----德里烏斯伯爵閣下,竟然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難道伯爵閣下,不知道自己的戒指是紫珊石的嗎?萊昂也明白,這次只要自己站到大廳中央,那麼,肯定會得罪德里烏斯。可是,事實便是事實,萊昂可不打算說假話。
年輕的子爵閣下雖然有些糾結,但還是大步來到了大廳中央,站到了安娜的身旁。他在帝都也算小有名氣,不少人都認識。衆人見宰相的兒子、公主殿下的侍衛官、子爵閣下,竟然來到臺前,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停止了喧譁。
萊昂對着德里烏斯說道:“德里烏斯叔叔,我非常感謝您答應我的請求並捐助了那枚戒指。但是,那枚戒指在我的眼皮底下,經過德全行數位鑑定師的鑑定,其材質確實是用紫珊石製成,而不是紫玉。我本想在拍賣會結束後,便把那枚戒指交還給您的。”
萊昂的話,在場中再次引發一片議論。有些人對那枚戒指,以及德里烏斯的話,開始懷疑起來。
“小萊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會給你一枚不值錢的紫珊石戒指來丟人嗎?我摘下心愛的紫玉戒指,好心幫你,怎麼反成了壞人了?!”德里烏斯怒斥道。
“德里烏斯叔叔,對於您的幫助,我非常感謝。但這枚戒指,的確不是紫玉做成的。”萊昂答道。
“萊昂子爵,你既然這麼說,那就不要再喊我叔叔了!我可擔不起!真是豈有此理!”德里烏斯瞪着眼睛憤怒地說道。
來賓中,有人問道:“是啊,萊昂子爵,我們都相信你不會更換了戒指,伯爵閣下也不會給你那麼廉價的戒指,是不是其中另有玄機?你們是不是在物品運輸交接過程中出紕漏了?”
“什麼紕漏?!我看是有人故意藉着慈善的名義來某私利!”德里烏斯憤慨地說道。
類似這樣的話,還有很多人在說,萊昂自然明白他們是想把責任推給能接觸到這批捐贈品的工作人員身上,但他還是堅定地說道:“從我接手這枚戒指,一直到德全行的鑑定師進行鑑定前,戒指沒有經過第二人的手!”
萊昂的話斬釘截鐵,場中立時安靜起來。來賓們此刻也明白了,這兩人中,必然有一個人說了假話。
就在這時,德全行的工作人員也在安娜的吩咐下,把那枚紫珊石戒指和一小塊紫玉送到了臺上。安娜接過托盤,高舉那枚戒指,朗聲說道:“諸位請看,這枚戒指上鑲嵌的紫珊石,從外觀確實很難辨別,但在法師的“真視之眼”下,它的內部紋理,與昂貴的紫玉完全不同。紫玉與紫珊石的區別,懂行的人一看便知。”
現場自然也有魔法師,他們紛紛要求鑑別,安娜便把裝有那枚戒指和紫玉的托盤交給他們查看。場中數位魔法師看過後,紛紛說戒指確實是紫珊石的。
在德里烏斯的要求下,托盤也送到了他的手中。他假裝仔細查看,然後大笑一聲,說道:“這戒指的樣式倒是很像,但根本就不是我的戒指!你們掉包了!這樣公然詆譭一位伯爵的信譽,你們用心何在?!”
“對於每一位來到德全行的客人,我們都奉爲貴賓還來不及呢。德里烏斯伯爵閣下,我們怎麼會詆譭您的聲譽?這枚戒指,若不是您今天提起,我們根本就不會讓它在這裡出現的。”安娜答道。
“哼!你們做了虧心事,自然不願讓人知道!”
雙方脣槍舌劍,互不相讓,就在大庭廣衆之下爭吵起來。
包廂中,伊莎貝拉問道:“黃炎,快想一個辦法啊!”
黃炎無奈搖了搖頭。他心裡很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難有妥善解決的辦法。看來,這德里烏斯是處心積慮要讓德全行和基金會難堪了。黃炎想了想,便吩咐包廂的服務人員去把那枚戒指拿來。
不一會兒,托盤就送到了包廂中。德里烏斯聽說公主殿下要拿戒指去看,倒也沒有阻攔。黃炎拿起那枚戒指,仔細查看起來。戒指倒是金質的,從外觀上,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黃炎又仔細觀看戒指的內壁,卻有了發現!在金質的內壁,刻有幾個極小的字,黃炎再細細觀看,發現刻着的竟然德里烏斯的名字!
“伊莎,我下去一趟!”黃炎高興地說道。
伊莎貝拉還不知道黃炎有什麼發現,但還是點點頭。
黃炎快步來到場中,讓安娜與萊昂停止與德里烏斯的爭吵,並問了安娜幾個問題。
隨後,黃炎朗聲說道:“諸位,都請稍安勿躁,我有話說。”
“你是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德里烏斯憤怒中帶着不屑。
黃炎笑道:“我不像您一樣不是東西,卻可以知道究竟誰說了假話!”
包廂中,坎貝斯小聲對德里烏斯說道:“不能讓他說話!”
可是,亞摩斯卻說道:“殿下,若不讓他說,豈不是德里烏斯閣下怕他說出誰在說假話?等於默認?”
“那你說怎麼辦?”
“且看他怎麼說咱們再決定如何應對。”
德里烏斯得到了指示,便大聲答道:“哦?你說!今天你這個卑賤的黃種人若不能說個明白,我一定會要求治安官以藐視貴族的罪名處死你!”
“伯爵閣下,您所捐贈的戒指,以前可是一直佩戴在您的手上?”黃炎微笑着問道。
“不錯!那日萊昂子爵來求我,我這才摘下來親手交給他。”德里烏斯答道。
黃炎點點頭,又問道:“您的戒指上,可有什麼特殊的標記?”
德里烏斯這纔想起來,那枚戒指刻着自己的名字,但稍稍一想,他便答道:“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記。”
“哦?原來是這樣啊!”黃炎冷笑一聲,舉起那枚戒指,高聲說道:“諸位請看,這枚戒指的內壁,刻着德里烏斯四個字!如果,戒指有人掉包,何必畫蛇添足,照着原來的樣子做不就得了嗎?”
現場再次騷動起來,也有人上前觀看那枚戒指。果然,發現戒指的內壁刻着伯爵閣下的名字。
包廂中,亞摩斯小聲怒斥道:“你怎麼這麼蠢?就說你的戒指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不就得了嘛?一口咬死是他們模仿的!”
德里烏斯流了一身冷汗,趕忙大聲說道:“哦!當初製作這枚戒指時,是刻了我的名字在上面。因爲年頭太長,我忘記了。這一定是他們照着我的戒指的樣子模仿的!”
“哦?您果然是忘記了?”黃炎笑問道。
“是的!戒指是十五年前做的,天天戴在手上,我哪裡還記得清?!”
“哦,原來如此。伯爵閣下歲數大了,忘記了,那也情有可原。”黃炎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他大聲說道:“衆所周知,如果新做一枚戒指,黃金的色澤必然更加閃亮,而且,如果在上面新刻一些字,也不可能有長期佩戴纔有的汗漬污漬。大家再請看,這枚戒指,外觀色澤我就不多說了,裡面刻的字,怎麼會是新刻上去的?汗漬污漬充斥每個字的筆畫中,分明是常年佩戴纔會出現的狀況!”
德里烏斯再次大吃一驚,但還是強自狡辯道:“這枚戒指的汗漬污漬,也是你們故意模仿的!你們就是要公然破壞我的名譽!”
“德里烏斯伯爵閣下,請問,您所在的包間,是用您的名諱登記預定的嗎?不是!我們也不知道您會來參加這次拍賣,如何公然破壞您的名譽?而且,您不提起戒指的事,這次拍賣早已結束,又如何公然破壞您的名譽?!”黃炎反問道。
連連的追問,德里烏斯啞口無言,在亞摩斯的小聲提示下,他才答道:“那一定是你們內部有人想貪墨我的紫玉戒指,才做出這樣的贗品!”
黃炎笑道:“假如就按您所說,您的戒指是紫玉的,我想問問,它的價值比起其他捐贈品來說,要高出很多嗎?如果有人要貪墨,何不貪墨價值更高的物品?萊昂子爵也說了,從他接手這枚戒指,直到交到德全行的鑑定師手中前,沒有其他人接觸過。難道,您認爲,堂堂的公主殿下侍衛官、帝國的子爵、宰相大人的公子,會貪墨一枚所謂的‘紫玉’戒指嗎?甚至還要費盡心機製作一枚如此逼真的贗品?!”
“這。。。。。。”德里烏斯徹底啞火了。
“可惡!我早就說過的,不能讓這個賤胚說話!”坎貝斯憤怒地說着,拉緊斗篷,轉身拂袖而去。
安娜大喜過望,高聲說道:“來人,把這枚‘紫玉戒指’送還伯爵閣下!這樣的捐贈品,我們德全行可接受不起!”
可衆人再看二樓德里烏斯所在的包廂,裡面早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