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既然領命自然是不會怠慢的,這也是徐濟之所以敢於放心把這件事交給郭嘉的緣故,即便郭奉孝這嘴上推脫和散漫,但是正經起來卻值得信任。
而即便徐濟交給他的任務很麻煩但是郭嘉卻沒有多說。而徐濟也沒有說的更多。不論徐濟還是郭嘉都瞭解對方,不重要的事徐濟不會交給郭嘉,同樣的對於郭嘉來說徐濟吩咐的從來都不會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但是郭嘉卻深知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難度都遠遠超過了其餘的事情,徐濟的眼光絕不是隻限於一城一地或者一郡一州之間,他着眼的是天下,郭嘉當然知曉這個組織不僅僅肩負着刺探情報,殺人滅口的重任,甚至還擔負着監督和防患於未然的作用。而如此模樣的一個組織重要性甚至比徐濟身邊的親衛還要重要,還要考校忠心程度,毫不誇張的說徐濟真正想要的是隻聽命於他的“宿衛”。
肩負起建立這樣組織的郭嘉自然是壓力頗大,但同時也是極爲讓他興奮的事情,這個組織很顯然是一個謀士極爲需要的,拋開徐濟預想中的其他要求,僅僅一條情報收集就讓郭嘉極爲興奮了,這代表着徐濟一方將會擁有更加靈敏的情報系統,自然就能把握住先機,這在瞬息萬變的戰場是自然是巨大的優勢。而作爲謀士的郭嘉自然知道這是絕對巨大的行動,而一旦成功建立起這個組織就意味着徐濟的佈局將正式放眼整個大漢,這絕對是值得去爲之花費時間和精力的。
徐濟自然交代了之後就不再理會了,畢竟他還是上位者也是決策者,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注沒一件事情,何況既然吩咐下去自然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既然信任他的能力自然就不必時時注意,人人都需要空間。
徐濟此時已經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圉縣轉移到了冀州,時值九月,傳來消息,張角病逝。而得知這個消息的徐濟不禁一聲悵然的嘆息,而徐濟之所以這樣倒也極爲的複雜,首先不論張角是因爲什麼毅然舉起旗幟反抗,但是衝着他的旗號就值得徐濟同情這個梟雄,在他眼裡,張角甚至能夠與陳勝比較一二,即便張角事實上沒有那麼偉大。
而郭嘉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也只是對徐濟說了一句話:“只怕張角一死,這黃巾,再難有所作爲了。”
徐濟當然知道,他甚至能預知這之後會發生些什麼,不外是黨人、外戚和宦官三方奪權,而真正的危機和機遇纔剛剛出現而已,儘管徐濟已經抓住黃巾變亂中的機會成功躋身士族,但是他如今仍舊是籍籍無名,他需要名望,需要錢財,更需要一個舞臺。
不過這終究是後事,徐濟雖然留了心但是目前他的首要還是解決張邈,他不可能長時間不引起張邈的注意,而此時張邈沒有動徐濟的原因只是因爲他騰不出手來,徐濟可不認爲自己在陳留郡內真的到了架空張邈之時他纔會意識到。徐濟深信張邈只要能夠有餘力來對付自己他絕不會留手,就如同徐濟也絕不會對張邈留手一樣。
很快,郭嘉就再次前來面見徐濟,而這一次,他是來借人的。
“主上,我要借一個人。”而面對郭嘉這個要求的徐濟顯得絲毫不意外,儘管徐濟信任郭嘉,但是他卻不能與這個組織有太深的牽連,所以郭嘉借人是假,要徐濟安插心腹是真。對於郭嘉如此識得眼色的做法徐濟有些哭笑不得。
“奉孝想要借誰?”
“波才。”徐濟聞言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想明白郭嘉爲什麼需要波才,事實上他認爲郭嘉會問他借陳到抑或是陳清。
“爲何?”徐濟的反問很簡單,但是郭嘉卻必須去解釋。
“波將軍原本就不適合再人前做事,何況波將軍閱歷豐富,正可爲臂助。嘉雖有信心然則畢竟年幼難以服人,若有波將軍在自然能夠壓制。”這只是表面上的解釋,但是徐濟還是聽出了郭嘉的意思。
不外乎波纔是孤家寡人,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正是徐濟不擇不扣的鐵桿心腹,而且如今傷愈不久,徐濟尚沒有安排波才的職務,也就是說郭嘉的意思就是待自己離開之後將會把這個組織全權交給波才。
但是儘管如此徐濟還是不得不拒絕:“人我自然可以借,只是波帥卻未必願意前去,不情不願的去了只怕不但不能發揮作用反而會耽誤事情。”
對於徐濟這樣的擔心郭嘉自然是早有預料:“這事兒主上便不需擔心,奉孝自去徵詢波將軍的意思,若是他應下了那主上就放人?”話說到這份上徐濟也還真的就無話可說了,畢竟郭嘉這所有的麻煩事情都是在爲徐濟打算,徐濟沒道理不領人的情誼。
雖然即便把這個組織交給郭嘉徐濟也認爲很合適,但郭嘉卻認爲自己只會掌管一時,這個組織終究不適合由他來管理。信任可不是用來揮霍的,郭嘉很清楚這一點,何況郭嘉還是更喜歡成爲決勝千里之外的策士而不是隻是身爲一個謀官,而牽絆上這個組織的自己顯然不可能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謀劃別的事情。
徐濟沒有拒絕郭嘉,只是拍着郭嘉稍顯消瘦的肩道:“奉孝,如今局勢艱難,你多辛苦些。”
對突然多愁善感起來的徐濟郭嘉顯得很是無奈,但是他卻也無話可說,他深知自己眼前這個傢伙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強硬,雖然跟在徐濟身邊最久的人是陳到,但是郭嘉卻敢自稱是最爲了解他的人。徐濟向來給人的印象都是少年老成,喜怒不形於色,但是鮮有人知道徐濟這幅僞裝下面又是如何的模樣。
也正是由於徐濟的這種冷硬的態度導致的,徐濟的朋友並不多,潁川故交也僅有荀彧叔侄和郭嘉而已,而鹿門山數年更是沒有什麼關係好的摯友。也許徐濟的才學眼光都叫人欽佩,但是他卻有一個很是致命的弱點,重情義。作爲朋友這固然是一個極好的朋友,可是作爲上位者,徐濟則沒有那麼合格。
情義很可能會讓人無法做出最正確的決策,而這一點也是荀彧之前特地囑咐郭嘉的:“文烈凡事都好,便是太重情義,奉孝當多多幫襯。”郭嘉明白荀彧的擔憂是什麼,而這也是郭嘉自己的擔心,徐濟一旦囿於情而做出了失策的決定,很可能會葬送掉他們三人多年的努力。
看着眼前的徐濟,郭嘉心下暗暗嘆了口氣,也許爲人主終究不適合徐濟吧,如今看起來這個經歷這麼許多的傢伙仍舊沒有放下他這個執着,究竟是好是壞郭嘉不好說,但是他心中卻有一種感覺,徐濟最終會因爲自己對情義的重視而付出代價。
但是現在郭嘉卻不能說,不僅是因爲郭嘉本身並不想要一個毫無情面可說的朋友,更在於如今他們這個小小的勢力裡不能有動盪,既然徐濟不願意那麼去做,郭嘉並不介意做這個壞人。
暫時放下這些雜亂的想法,郭嘉拱手道:“主上,既然如此,嘉便去了。”
徐濟頷首表示自己明白,而看着轉身退出房間的郭嘉,徐濟幽幽的嘆了口氣,他當然不是完全看不出郭嘉暗藏的擔憂,但是徐濟就是這樣的人,他認定的事情,即便是錯的也會堅持下去,何況自己原本也只有這麼數位友人,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徐濟不想和這幾位摯友之間生出什麼芥蒂來。
不提徐濟,只說郭嘉告辭之後便立刻前往高順大營尋找波才。
波才自傷愈醒轉之後便一直住在高順的大營中,雖然徐濟沒有安排他的職務但是波才卻認爲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而自己原本就是將軍,他雖然身體沒有大好但是卻堅持先行適應軍營的生活,而對於突然上門拜訪的郭嘉,波纔是很困惑的。
實際上波才並沒有見過自己主上這位時常提及的好友,因而在見到郭嘉時也是稍稍吃了一驚,這是個比主上還要年幼的少年,甚至看起來比徐濟消瘦的多,但是他卻有着和徐濟極爲相似的氣質:冷靜,睿智,卻暗藏機鋒。
郭嘉沒有跟波才繞圈子,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意向:“波將軍,奉孝有一事相求。”
對於這個自己主上好友擺出這樣的態度,波纔在惶恐之餘卻有幾分滿意,波纔不是蠢蛋,自然能夠猜出郭嘉多半是先去見過徐濟纔來見他的,而郭嘉的這個態度說明徐濟的意思是根據自己的想法來行事而非要求自己如何如何,這足以說明徐濟對於自己的敬重。但是波才卻知道徐濟對自己的敬重不意味着自己就能夠恃寵而驕,於是他恭敬的回答道。
“祭酒大人請說。”而郭嘉這個稱呼是徐濟安排的,全稱是軍師祭酒,不外乎是一個參謀之職,但是郭嘉確實地位超然,幾乎是徐濟之下第二人。
郭嘉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波才加入徐濟想要創立的“斥候”組織,而郭嘉嫌棄這個名字太過俗氣,是以稱之爲“幽影”,不過這個名字沒能掩蓋掉這個組織的灰暗。
而面對這個請求,波才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