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聞言道:“沮授先生,這件事情對我軍來說並非難事,我們手中有主公從張鬆那裡弄來的‘入蜀圖’,在這一帶,經過兩年的探索,我們差點便變成了本地人了,而這一點,打死孫策和劉備都想不到。”
沮授和甘寧聞言笑了起來,沮授笑着對甘寧說道:“我們當然可以很好的藏身,更何況我們還有一位超級探子,是不是,興霸?”張燕當然知道沮授是在說甘寧,不由得也打趣道:“這個當然,不過興霸你最好把身上的銅鈴鐺弄下來,否則走到哪裡都是叮叮噹噹的聲音,那豈非不妙?”沮授聞言爆笑,甘寧則被說地搖頭嘆氣,卻又忍不住露出微笑。沮授一拍大腿,斷喝道:“好!我們這便行動,我們定要讓孫策和劉備無功而返。”甘寧和張燕兩人鬨然應命。
丹水河邊,清風勁。
廖立眯着眼睛看着在不遠處的益州大軍,臉上一片漠然。
“廖立先生,你在看什麼呢?”一把雄渾到可以令人心底震顫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其中似乎有無窮的力量。繆立不用回頭都可以知道說話的人乃是荊州第一虎將黃忠。
果然,在下一刻,長得極爲雄壯的黃忠就已經出現在了謬立的面前,和他同來的還有荊州的其他一干將領。
謬立看看對自己面帶恭敬的衆人,心中滿意,他本是狂人,眼高於頂。很少有人能被他放在眼中,不過周瑜確實是一個例外。在周瑜任命自己爲荊州第二軍師的一段時間內,廖立用自己極爲出色的表現征服了荊州派系的文武官員。故此,黃忠等人才會對他敬若神明。看着廖立簡直和看着周瑜沒有多大的什麼區別。廖立看着衆人,莫測高深的淡然道:“沒有什麼。我只是在看益州軍安營紮寨而已。”
荊州將領衆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廖立什麼意思,不過他們也適應了,廖立的性格就是如此,而且非常善於看出一些事情地蛛絲馬跡來。
面目冷峻的張允向廖立試探道:“先生,照現在的趨勢看來,我們還需要費些時日纔可找到兗州軍。”廖立卻嘻嘻一笑道:“這事情的確不好說,我們當然希望可以找到徐濟在這裡安插下的一支軍隊。不過這事情還要看益州軍怎麼做。”
黃忠沉聲道:“按照公瑾先生的據預測,若是這裡有兗州軍的話。那麼一定是由沮授來領軍,而軍隊本身則是張燕所部的黑山軍,至於軍中大將則應該是甘寧甘興霸,這三個人的組合倒是不太好對付,不過我倒有信心對付甘寧甘興霸,哼,莫要以爲責罵殺袁敏、刺傷于吉就了不起,我要讓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沒有人會認爲黃忠是在空口說白話。因爲黃忠的確有足夠狂傲地資本。
廖立看了黃忠一眼,淡然道:“黃忠將軍的實力毋庸置疑,不過我們的任務不是把這隻兗州軍斬盡殺絕,而是要對方知難而退。再也不能再次興風作浪。故此我們沒有必要拿出全部實力來對付他們。”
頓了一頓,廖立又道:“若是真有這麼一隻兗州軍在這裡,那就有趣了。”衆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廖立說的有趣指的是什麼事情。
廖立眯起雙眼,嘿嘿冷笑道:“如果被我們找到這支兗州軍。那就是說我們可以確定在長安城內偷襲于吉的人是甘寧和徐濟,若是如此的話。那就是說徐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從這條道路入蜀了。因爲行軍需要嚮導,不過只看這許多年來兗州軍還遲遲不支手,那就證明徐濟對這條蜀道僅僅處於探索階段,而且可以想見甘寧這裡的意義。而且如此長時間的駐留說明即便有甘寧作嚮導,幫助也不是很大。”衆人若有所思的點頭,廖立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說這些事情有用嗎?反正一旦發現那支軍隊就是一陣打殺。
廖立也不理衆人的反應,眼中閃過凜冽的寒芒,望着益州軍隊安營紮寨的地方,沉聲道:“兗州軍有此意圖,但是兩年一無所獲。換成我們的話,只怕也是一樣的結果,可是益州軍呢?他們卻輕而易舉的在這條隱秘的道路上進退自如,須知蜀道艱難,就算是益州本地人氏,若是想要找到正確的路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否意味着益州軍的手中有一份圖紙,這份圖紙詳細的標註着入蜀的道路呢?”衆人齊齊一怔,沒有想到廖立注意到的卻是這個問題,仔細一想,不得不承認廖立的猜想大有可能。
張允此時展現出了一個荊州名將的本事,只見他點頭道:“先生此言大有道理,這些天來,我們只是盲目地聽從益州軍的指揮行動,而且我軍和益州軍隊兩面夾擊這支不知道是否存在地兗州軍的進軍線路就完全是益州提供的。”
廖立嘆了一口氣道:“若是誰能把這份圖紙獻給主公,實是居功至偉。”衆人聽的眼前一亮,馬上明白了廖立的意思,做人要眼光放得長遠,雖然現在孫策的地盤只有荊州江南四郡,但是孫策的理想顯然不是僅僅在荊州這麼簡單,早晚會開闊四邊的地方,若是能夠把進入到益州地路線圖拿到手中,孫策將會非常高興的。
諸人沒想到廖立會想得這麼遠。廖立不理衆人的驚愕和遐想,嘿然道:“不過這件事情想要做成真得很難,龐統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既然他敢如此有把握地令我們行軍,那他就敢確保這份圖紙絕對不會落入到我們的手中。”
衆人聞言一陣泄氣,說了半天,豈非還是全無半點希望?想想也是,要知道龐統乃是當世最頂尖的智者之一,和廖立周瑜乃是同一級別的。哪裡那麼容易被人算計?
不過諸人卻立刻聽到廖立冷笑道:“不過龐統心思毒辣,最擅長將計就計。我以爲在他的軍中一定會有一份假圖紙,就是希望我們上當。若是我們把那圖紙拿到手中,還當成珍寶,將來一旦雙方起了衝突,這份假圖紙說不定會成爲我們的致命傷。”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知道廖立此話大有道理。廖立的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輕聲道:“不過我敢保證。這這份假圖紙很多地方是真地,只是在關鍵的地方和真圖紙有出入。若是有人輕信,那麼日後定會掉入益州軍的埋伏。”
黃忠沉聲道:“不過我們是不會上當的,畢竟廖立先生已經提點過了。”
廖立淡然道:“我們當然是不會上當,但是我們卻希望有人上當。而這個人,想必就是徐濟。”衆人聽得滿頭霧水,不明白廖立爲何要扯上徐濟。
廖立陰冷地解釋道:“我們不妨把這份圖紙偷出來,然後派人獻給徐濟,你們猜猜徐濟得到這份地圖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張允接口道:“那當然是欣喜若狂了。”
廖立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管徐濟有沒有一支軍隊在這裡準備尋找道路偷襲益州,但是徐濟想要對付益州乃是人不爭的事實,有了這份半真半假的圖紙,徐濟當然會蠢蠢欲動了。”一直不說話的傅巽皺着眉頭道:“我們都不會上當。徐濟手下謀士無數。又怎會上當呢?任何人在得到這份圖紙之後都會覈實一番的,到那個時候,我們不久露了馬腳了嗎?”
廖立哈哈一笑道:“問題是徐濟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份圖紙的來源,他又不知道這份圖紙是我們偷來的。而且即便是徐濟來覈實,也一樣會上當。”頓了一頓,廖立指向對面地益州營盤。冷笑道:“想都不用想,不管這次能否搜出兗州軍來。龐統都會在這裡駐守重兵。以防萬一。徐濟若是派人來試探的話,定然不敢深入。所以也就無從知道最關鍵的部分出了問題,而前面無關緊要地地方又全都是真的,你說徐濟又怎麼能不上當?”
衆人心中叫妙,沒有想到廖立居然化腐朽爲神奇把一份對已方完全沒有半點作用的圖紙玩出這等花樣來。傅巽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着益州地營盤,嘲諷道:“龐統小兒,居然使出這般鬼蜮伎倆,以爲我們會上當嗎?未免太過小看廖立先生了。”
衆人都微笑起來。
廖立卻搖頭道:“傅巽將軍你錯了,龐統根本就沒有想要我們上當,就算他不知道我廖立的手段,可是他應該知道周瑜先生的厲害,周瑜先生又怎會上當呢?他只不過是想要借這封信小小的嘲諷一下我們,當然,前提是我們真的偷了這封信的話。”衆人聽了有點憤然,廖立卻淡然道:“當然,龐統也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他已經料到我們會把這份圖紙拿到手之後把這圖紙送到徐濟那裡,我們這麼做了當然不算丟人,但若是我們不這麼做,纔會被龐統笑話。”
衆人聞言才恍然大悟,同時心中又覺得毛骨悚然,他們沒有想到,這些謀士鬥起心眼來都是這般莫測高深莫測,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竟會有這樣多的深意。若是自己被算計,只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黃忠深吸了一口氣道:“那麼,我們到底要不要派人去偷這份圖紙呢?”
廖立微微一笑道:“我們爲何要去偷呢?”
衆人愕然,廖立卻微笑着開口道:“我們去要豈非更好?”
衆人細心一想,鬨然叫妙。廖立這麼做不但可以把這份假圖紙拿到手,而且還可以向龐統示威,表明己方絕對不會中龐統這點小計策。
張允卻又皺眉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那就是爲何龐統要借我們把這份假文件傳遞給徐濟呢?這件事情龐統自己似乎也可以做好。”
廖立聞言卻是嘿嘿一笑之後才解釋道:“張允將軍大概不大瞭解龐統的心態,要知道,我們雖然是盟友,但卻不是真正的朋友,我們不過是因爲徐濟的事情才暫時合作的。而合作則分爲很多種,並肩合作的人的地位互相之間就是平等的。龐統這麼做其實是在向我們示威。以此來表明在這場合作中。他們益州纔是主導,而我們荊州不過是附庸而已。”衆人聽的有點發楞。卻聽廖立沉聲說:"龐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你們荊州若是想要保住太平。那就需要幫助我們守住益州,若是益州丟了,你們馬上就會陷入到徐濟的包圍中."
“放屁!”傅巽性烈如火,馬上青筋暴跳的罵了出來.廖立看了傅巽一眼,冷然道:“傅巽將軍不必動怒,龐統當然是在癡人說夢。不過事實上我們真的需要幫助益州守住蜀道,龐統算準了周瑜都督此次絕對不會親自領軍前來,所以纔會用一份假地圖來戲耍我們。他當然知道周瑜都督會識破這份圖紙是假的,不過那已經是我們把圖紙偷回去以後的事情了。而周瑜都督在萬般無奈下只能把這份圖紙送到徐濟處。這其實是在說我們去送圖紙是奉了龐統的命令?又豈非間接承認了我們在同盟中的從屬地位?”衆人恍然,無不大罵龐統心機深刻。
廖立冷然道:“劉備乃是當今聖上的皇叔,現在天下間劉姓宗親的強力諸侯只有兩人,一個是劉繇,一個就是劉備,劉繇已經被曹操架空了,或者說劉繇希望依傍曹操以求得生存,但劉繇不過是個蠢貨罷了,他始終不明白徐濟沒對他下手是因爲缺乏一個正當的藉口。如今他已然成爲了曹操阻擋徐濟南下地盾牌而不自知,至於說道劉備,他不過初到益州。益州地世家大族本來不過是想找一塊擋箭牌,這纔會選擇出賣劉焉。讓劉備當上了益州之主,劉備心知肚明自己在益州是什麼身份地位,他又怎能忍受?唯一的優勢就是自己乃是漢室宗親。劉備唯一的依仗就是藉此增加聲望罷了。這也着實不足爲奇。”頓了一頓,廖立又道:“我此去益州軍營就是要龐統明白。荊州人才濟濟。你龐統走了之後還有無數的藏龍臥虎之輩,未必不如你龐統。不用周瑜都督出馬。你連我廖立這一關都過不了。”
衆人聞言,紛紛冷笑,表示贊同。廖立突又笑道:“當然,我是不會輕易的放過他龐統的,哼,爾無我虞,我無爾詐。益州軍的那份地圖是假的,但是至少今次領路的人卻是知道這真實的路線圖的,想要得到入蜀的地圖,我們未必非要在此事此地下手,從長計議,只要令領路那人心甘情願地張開嘴巴,我們照樣可以拿到真地圖。”
衆人被廖立的陰冷表情嚇了一跳,就連黃忠這勇烈無比之人都有一種冒冷汗的感覺。黃忠面色凝重,對廖立沉聲道:“廖立先生的意思是……”
廖立眯着眼睛,收斂起了自己眼中的精光,嘿嘿笑道:“聽說今次領軍之人乃是益州張氏家族的名士張鬆。我看這小子就是知道入蜀圖的人。”
張允忍不住問道:“先生何以知之?”廖立依然用他不急不緩的聲調道:“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張鬆曾經參加過死鬼袁紹組織的第二次諸候同盟,而且還不是益州的代表。”
衆人點頭,表示聽說過這件事情。
廖立冷笑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張鬆那次以個人身份去參加諸候大會有何目的嗎?”衆人大惑不解,只有頗富才智地黃忠一雙虎目亮了起來,沉聲道:“難道那個張鬆當時想要‘入蜀地圖’送給袁紹嗎?”
廖立點頭道:“正是如此,我雖然沒有親見,但是結合今天的事情看,想必張鬆的頭腦中就有入蜀地圖這個撈什子玩意兒。否則今天行軍搜捕兗州軍的蹤跡,張鬆來湊什麼熱鬧?不要忘記張鬆是個完全不懂得軍事的人。他在軍中會有什麼幫助呢?”衆人聞言心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廖立這麼分析極有道理,看來這個張鬆的確知道入蜀的地圖。
廖立沒有給衆人更多的思考時間,而是轉身看向張允,沉聲道:“張允將軍,你手下訓練有素的人很多,最好立刻派人扮成行腳商人混入到益州,給我好好調查一下張鬆有什麼缺點和弱點,可供我們利用。”
張允抱拳肅容道:“張允曉得了。”轉身而去,自然是去佈置一切。廖立深吸了一口氣道:”雖然曹孟德信誓旦旦說自己有對付徐濟的方法,不過我卻不大相信曹操會勝過徐濟,雖然曹操之才的確並不在徐濟之下,但以防萬一,我們不可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曹孟德的身上,益州乃是我荊州的天然屏障,絕對不能有失。不過我們也不可以過分依賴益州,用之也要防之,更需要打壓之。“
衆人齊聲應是。廖立的臉上突地露出輕鬆的笑容,對衆人道:“現在我便到益州大軍的營中討要地圖。理由就是便於行軍,哼,我看益州軍有何理由拒絕我。”
衆人的臉上露出會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