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還在繼續,郭淮卻因爲公務繁忙先走了。
沒有了他,三人說話隨便了很多。
郭嘉看着煩惱的徐濟,出言道:“主公,既然一時難以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何不若令我們可以讓甄宓小姐消失一段時間?之後便藉口說是暴病身亡,等到風聲過了,再令甄宓小姐現身。”他所謂的等風聲過了就是指徐濟改朝換代成功之時。
這未嘗不是個辦法,就怕未必會瞞過其他人,但是徐濟還未說話,荀彧已經斷然拒絕道:“不可以,如此一來甄宓小姐豈非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一輩子?”
而荀彧的考慮當然還是從甄宓的皇后之命出發,若是甄宓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那麼還有什麼意義?但徐濟個人倒是覺得這主意不錯,不但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機,而且也避免了甄宓嫁給自己的尷尬局面。可惜這話他卻無法說出口,畢竟自己和張夫人的事情是個秘密。
想到這裡,徐濟惟有苦笑道:“這事情我們還是從長計議,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來,若是實在不行,就用奉孝的主意,因爲那已經是有利於我們的結果了。”
荀彧雖然並不認同但也知道郭嘉所言的對策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也只得勉強點頭,但看荀彧神情之中的猶疑,肯定是不滿意這種結果的,這意味着今後有得他苦思了。徐濟爲了轉移荀彧的注意力,對荀彧笑道:“文若啊,你這新上任的大司徒到底要先從哪裡開刀呢?”荀彧聞言。精神爲之一振,奮然道:“現在北方各個州郡都在主公的掌握下。除了長安地區的世家大族們還有點實力之外,其他地方要進行土地改革並非難事。我們有大批的無地農民和大批的無主土地。若以瓦解這些州郡的世家大族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簡直是輕而易舉,現在我們需要解決地迫在眉睫的問題是管理的任命制度,主公應該知道。如果我們還實行舉薦制,那麼幾代之後,新地世家大族就會產生。他們先霸佔中央政權,然後霸佔地方權利,最後在奪取土地,收買農民,我們就會重蹈後漢的覆轍。故此。明天的首要任務就是把主公在我們在兗州實行地科舉制度變成天下選拔人才的根本制度,打破世家大族的政治壟斷。”徐濟和郭嘉聞言點頭,說到政治,兩個人綁在一塊兒也趕不上荀彧的一個手指,當然只有甘心受教的份了。
徐濟笑道:“我們地藉口當然還是先帝的鴻都門學制度,否則要讓那些朝廷中的反對黨和老頑固們同意科舉制度簡直難如登天。”
郭嘉點頭道:“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不過先帝的名聲可不大好。連死後的廟號都起了一個帶有諷刺意味的‘靈帝’,明天少不得又是一番爭論。”荀彧莫測高深的一笑道:“原本我沒有十足地把握,但是現在不同了。”
徐濟和郭嘉聞言一愣,看向荀彧。
荀彧洋溢着自信地神采道:“益州、荊州兩地的情報來的實在是時候。我們可以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徐濟和郭嘉看着荀彧,雖然仍不明白,但是也知道荀彧成竹在胸,又知道荀彧並非是大言欺人之人。自然放心。又說了一會話。徐濟向郭嘉問道:“奉孝,你準備何時動身?”
郭嘉眼中閃過不捨,口中卻輕快道:“下午我便出發。早一日掃平幷州,我早一日可以回長安來爲主公出謀劃策。”
徐濟點了點頭。心中閃過“無爲在歧路,兒女共沾巾”的詩句。只有在此刻,自己纔會深深地理解這詩中的含義。
出城送走郭嘉後,徐濟又馬不停蹄地回到長安,來到天牢,此行的目的當然是爲了釋放楊彪這前任太尉。
徐濟去的時候楊彪正端坐在監牢的中間閉目養神,雖然蓬首垢面、衣衫襤褸,但是不驚不擾,很是有些涵養的功夫。
對於徐濟來釋放他,也是絲毫不驚奇,彷彿這早在他的意料之內一樣。出了牢門更是隻向徐濟抱了抱拳便飄然而去。
徐濟倒也不在乎,時至今日,楊彪對朝政已經沒有影響了,畢竟劉協因爲袁術的關係而不喜歡他,王子服等人乃是王允的舊黨,自然也不會理會楊彪,爲徐濟自己和楊彪本無交集更不需要他的幫助同樣和他基本沒有話說,如此一來當然也談不上信任,所以楊彪這般瀟灑纔是正常。意外的,徐濟在離開的時候發現了在監牢中關着的、向自己喊冤的華雄。
這小子自從被王允抓起來後,就被關在監牢之中無人問津。雖然王允死後,被王允抓起來的人很多都已經釋放了,但是華雄卻無人過問,因爲這小子牆頭草兩邊倒,誰也分不清楚他是哪一面的,所以也就不會釋放他,別說徐濟了,就是郭淮等人也早把他忘到了腦後。
今天見到徐濟他當然大聲喊冤,等徐濟知道他是誰之後,大吃了一驚。不過徐濟卻無意招攬他。這傢伙在孫堅刀下僥倖活命之後不但不知收斂反而是越發不知死活了,徐濟對這種人着實沒有興趣。
何況對於徐濟來說,華雄是留不得的,因爲華雄曾經在長安城外見過自己。
那時候這人還不認識自己,只以爲自己是個小人物,當時在場的也有袁氏家族的高手袁敏,但是袁敏已經死了,只剩下這個華雄,只要把這人殺掉,那麼自己假失蹤的事情這世上便再無一人親眼見證了,只要華雄一死那就是死無對證了。
至於曹操等人雖然知道真相,但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自然不會道破天機,而且他們根本沒有證據。殺機大盛的徐濟明手下人打開牢門,含笑走向華雄,華雄還以爲來了救星。卻哪裡知道自己招來了殺身大禍,就在徐濟的笑容中。華雄糊里糊塗的被徐濟送上了西天,至於他的死活。原本就無人關心,自然不會有人追問。
華雄一死,這一年來的謀劃纔算是劃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令徐濟鬆了口氣。不過,華雄這當事虎將沒有戰死沙場。卻死在了監牢和陰謀之中,實在是既可憐又可笑。
待徐濟回府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才一進府,便迎頭撞上荀彧,這謙謙君子告訴徐濟。今天下午就在徐濟送郭嘉離開不久後,蔡邕父女就過府拜望。美其名曰是來會見許子將,但是蔡琰卻在偏廳內等了徐濟一個下午,見徐濟還沒回來,邊和蔡邕離開了,才走不大功夫。徐濟暗中嘀咕,這個蔡琰不會現在就來干預自己吧?
不過徐濟也隨即就釋懷了,這種事情遲早要來。反倒是自己不可以如此被動。應該主動出擊纔對。
進了屋子,又看見了一羣人在忙忙碌碌。原來是劉協爲荀彧送來地官服和賞賜等等。徐濟和荀彧在吃過晚飯後又說了一會兒話,爲明天早朝的事情謀劃了良久,已經月上中天的時候,兩個人才睡下。
第二在一早起來。徐濟便和荀彧趕往朝堂。
到那裡時,時辰尚早。但是外面已經站滿了文武大臣,大部分人都在向徐濟和荀彧熱情地打着招呼。除了和徐濟已經勢成水火地王子服一黨,其他人都對徐濟兩人笑臉相迎。看到徐濟這麼受歡迎也就算了。但是看到荀彧的人脈也這般高,當然令王子服一黨難以嚥下這口氣了。因此無不惡狠狠地瞪着荀彧。
不過徐濟和荀彧當然不會在乎,畢竟自己觸犯了人家的利益,而他們又是自己統一天下地絆腳石,大家哪有那麼多做戲的好心情?
徐濟和荀彧微笑迴應,直到笑容都有點僵硬,徐濟才低聲對荀彧道:“文若兄,看來許子將先生爲我們造勢相當成功啊。”荀彧苦笑道:“問題是代價有點大,主公應該知道我很煩人多的。而且這些人面帶微笑,誰又知道他們滿肚子裝的什麼鬼蜮伎倆,那裡有在兗州呆着舒服。哼,今天朝會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爲難我,又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話呢。”
徐濟聞言嘿嘿低笑,然後道:“文若兄,這事情很正常,今天就要看你地了。你一到長安便名聲大振,不招人忌是庸才啊。我還等着文若兄今天大放異彩呢!”
荀彧哈哈一笑,說不出的瀟灑自信。此時,有小黃門口稱聖上駕到,於是衆大臣進殿,待劉協到來時跪倒在地,口中齊聲山呼萬歲。
荀彧這新上任的大司徒當然受到了劉協的重點“關照”,客氣地詢問了幾句。
實際上,兩個人並非是第一次見面,劉協被帶到兗州的時候,一切的飲食起居就是荀彧親自負責,劉協對這謙謙君子自然是印象相當不錯。隨後,徐濟以大司空的身份呈上了益州和荊州的最新發展.
待知道劉焉已經身死地時候,劉協興奮異常,顯然對劉焉十分忌憚,畢竟前一段時間劉備的軍隊和漢中的軍隊威逼過長安,令劉協幾晚都睡不好覺呢.現在劉焉一死,令他長長出了一口氣,反倒對益州世家大族聯名舉薦劉備爲益州刺史不大放在心上.在他想來,一個在劉嫣手下辦事的人能有什麼本領?
不過的荊州事情卻令劉協很惱火,畢竟劉表乃是皇親國戚,被孫策打得狼狽逃走對他來說實在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
更何況孫策本來就是袁術的手下,這一點令劉協更加不高興。
兩件事情一說完,朝堂之上議論紛紛劉協示意衆人靜下來,環視羣臣,沉聲道:“衆卿家有何看法?”
議郎吳碩出班道:“聖上,劉焉身死,益州不戰而平,實在是可喜可賀,既然劉備在益州地方上這般有威望,我看倒不如順水推舟依照地方上的要求任命劉備爲益州刺史,這也是朝廷的慣例。”
大堂之上地人紛紛附和。這個提議雖然中庸,但是卻符合大漢朝廷的法度,所以才贏得了衆人的一致贊同。那個徐濟對之大有好感地諫議大夫種邵卻道:“劉備的事情倒是好說。畢竟劉焉人人得而誅之。而且劉備也是大漢皇親,單單是大義滅親這一件事情。就可夠得上是益州刺史一職了。但是荊州得事情怎麼辦呢?畢竟劉表乃是皇親國戚。被孫策打跑也就算了,可是孫策現在居然要求出任荊州刺史。朝廷地威嚴何在?”
以郎吳碩點頭道:“種邵大人言之有理。不過問題實際不承認孫策荊州刺史的位置,難道我們還可以派其他人到荊州去嗎?”劉協臉色變得很難看,雖然他很不喜歡聽吳碩的說法,但卻知道吳碩說的很有道理,事情本就不再他的控制之內
但是孫策出任周刺史,喊下地真的很不舒服。
朝堂之上盡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大家馬上明白了劉協的心意,所以儘管議論紛紛,但是卻沒有人去碰觸劉協的黴頭。明目張膽的同意孫策出任錦州刺史反正這事情最後結果都是一樣,自己何必去當那個出頭鳥呢?
徐濟看了一眼荀彧卻見這小子眯着雙目,一付心安理得地樣子.
這小子還真沉得住氣.
大鴻臚周奐自從被徐濟在朝堂上弄得灰頭土臉之後.便對徐濟一直懷恨在心,但他心知徐濟的厲害,也深知此人絕非一個好對付的角色因此自然是不敢招惹,但他看到徐濟身旁閉目休養的荀彧之時卻仍是忍不住挑釁道:“大司徒乃是兗州名士更是荀氏一族的當代扛鼎人物,前些時候我更是聽聞兗州吏治清明,稱得上是天下少有。想必大司徒對官吏的任命有獨到的心得吧,此時怎可沉默?不妨讓我們聽聽大司徒的高見吧。”
徐濟聞言大喜,周奐終於還是忍不住出口了,這雖然未必是對方整體的意思。但只要有人做這個出頭鳥便好,接下來就是荀彧的表演時間了。
一時間朝堂上衆人無不將目光注視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荀彧身上,自然都是想要看看荀彧究竟是否真有什麼高見。
當然,衆人心裡也十分清楚,這其實是王子服一方對徐濟發起地挑戰.
這一回周奐可是小心多了,選擇地時機也是恰倒好處,因爲關於益州和荊州的態度問題,大家已經應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荀彧即便發言,也不會有太大的建議性和新意.但若是荀彧說不出點新鮮的玩意來,那隻能證明荀彧不過是個平庸之輩。不值得衆人這般重視。對荀彧的聲望極有影響。
看來王子服等人已經意識到荀彧乃是徐濟從兗州找來的幫手,所以要全力打壓荀彧。
徐濟當然知道對方的企圖,但問題是他們有這個本領嗎?荀彧等的就是對方發難的這一刻。先掃了周奐一眼,儒雅的拍了拍乾淨的官服不溫不火地微笑道:“周大人太看得起在下了。益州刺史和荊州刺史的問題的家應經說的很清楚了,不過我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既然劉備已經成爲益州刺使了。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漢中沈嶺前線張繡大軍撤回來呢?”
衆人聞言一愣,尤其是王子服等人,他們當然希望張繡和賈詡兩人撤回到長安來,好讓己方有實力和徐濟唱對臺戲,但是這個建議居然是從荀彧的嘴裡提出來的,那就顯得有點奇怪了。一時間,他們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徐濟也覺得奇怪,但是他卻知道荀彧自有分寸。荀彧雖然更長於治政但他軍事上的才能也絕對不容小覷,徐濟可沒忘記後世盛傳的曹操麾下四大謀主,其中最爲重要的就是自己這個至交。
種邵皺眉道:“司徒大人,若是張繡大軍撤回的話,那要派哪隻軍隊和諸侯漢中呢?”這小子一向直言不諱,他也知道徐濟和王子服等人不和,更看出王子服等人在拉攏張繡,若是把張繡調回來,那只有派徐濟手下的軍隊去漢中了,可是徐濟現在的軍隊已經各有職責,根本不可能隨意的調動,而且也不會在爲自己在長安樹立強大的敵人,故此纔有此問。
荀彧哈哈一笑道:“哪裡還用派什麼軍隊?既然劉備那麼令衆位大人放心,我們還派兵防備漢中和益州幹什麼?倒不如把軍隊撤回來得好。”衆人又是一怔,沒有想到荀彧竟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大家都覺得荒謬,應爲此乃天下大亂的時候,不在漢中防衛,那不是把脖子伸出去讓別人砍嘛?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
但是偏又無法反駁荀彧的話,難道說劉備和張魯十分危險,不可不防?若是這麼問了,那荀彧馬上就會反問:“既然明知道劉備不安全,爲何還要任命他做益州刺史?”
這豈非是在揭大漢朝廷對地方無法控制的傷疤?一時間,衆人全都閉上了嘴巴。
劉協的臉色雖不好看,但是出於對荀彧性情的瞭解,知道荀彧所言非虛,更是一定別有目的,所以臉上帶着深思的表情對荀彧道:“荀卿家有什麼話儘管說,寡人恕你無罪!”
荀彧聞言心中一陣大喜,知道這朝堂上的滿朝文武已經被自己帶着思路走了,尤其是劉協。如此,那今天自己的謀劃定成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