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一死,長安城的實力立刻處於羣龍無首的局面,徐濟趁此機會藉着劉協的名義收編了長安城的軍隊。只有軍隊在自己的手裡,才談得上真正控制長安。
雖然長安城的很多大臣都有諸多不滿,但是卻絲毫不敢聲張,那倒並非迫於徐濟武力壓力的問題,而是徐濟手中掌握着劉協這個殺器,又或者說劉協現在完全站在徐濟一邊的原因。這些大臣一直以來標榜的就是忠於大漢,更以反抗權臣,扶持皇帝爲己任,原本他們以爲劉協是被徐濟劫持,殺王允也是受徐濟所迫,可是現在卻是劉協主動要殺王允,那徐濟如今倒好像是劉協的心腹似的。
所以現在對抗徐濟已經全無必要,一不小心還有可能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若是說劉協是昏君呢?那似乎更說不通,這劉協原本一直在權臣的控制之中,殺王允只不過是劉協隨心所欲下的第一個命令而已,而且證據充足,誰又能說劉協這麼做是錯誤的呢?所以更談不上“直諫”或者“死諫”了。
故此唯有默默的接受徐濟的所作所爲,至少在現階段,誰反對徐濟就等於反對劉協。
因此,徐濟收編長安軍隊的工作極爲順利,在加上自己有郭淮、王凌、王晨這三個熟知長安軍隊部防的地頭蛇,做起事情來哪還不順風順水、事半功倍?
史阿這大漢第一劍師自然是跟隨劉協回宮。
看着郭淮領着王凌和王晨井井有條的安排一切,徐濟這才放下心來。
這期間,長安城的居民並沒有因爲王允身死皇帝回宮而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又或者興奮異常,生在亂世,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他們都已經司空見慣了,他們已經學會了用眼睛觀察。用懷疑的態度來對待眼前地一切。任何所謂的希望在他們地眼中都變得十分的可笑,故此長安城地氣氛十分地冷淡。不過長安城的大小官員們卻看時忙碌起來。徐濟的突然殺到和劉協以雷霆萬鈞的手段處死王允給這些政客們帶來了不小的震動。
他們都在考慮自己的政治生命今後該何去何從。
隨即,劉協在朝堂之上召集長安城地羣臣。當羣臣到來時。長安城的軍隊已經盡數落入到徐濟的手中。雖然在收編的時候偶有抵抗,但是在王凌和王晨還有郭淮的“勸說”之下。這反抗被迅速地破滅。至少在表面上停止了對抗,畢竟現在是由皇帝“掌權”,王允身死,而且身敗名裂。若是抵抗的話便等同於叛賊之舉。
劉協當然明白自己的立場。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命令徐濟總管幽州,幷州,青州,徐州,充州,翼州六州的事務,並封之以大司馬之職.同時命令徐濟專事征伐,解決幽州地邊疆之患和豫州揚州北部的戰事。
當然還有其他一系列人員調動和大臣任命。這其中當然包括長安城守軍一些列下屬軍官的任命,這些人在名義上當然只接受徐濟這大司空的指揮調動。
這道命令一下。徐濟名義上的權力立時激增,這等於說在六州之內徐濟就是個土皇帝,不說別的,至少六州地刺史他自己可以隨意更換。
更何況這大司馬一職了。立刻使得徐濟變成大漢權利最大地位最高的軍事長官,更可以調動天下兵馬。現在天下大亂,劉協又令徐濟專事征伐,這等於把隨意殺人的寶劍放到了徐濟的手裡,可以說劉協對徐濟的恩賜已經到了極點。
不過徐濟卻並不是十分開心。他再一次發現,自己絕對不可以放鬆對劉協的警惕。尤其是劉協當着這許多臣子的面給自己這般大的恩寵之後。這些時日,徐濟只顧得對付王允和解決長安控制權的問題去了。早已經把這劉協拋到了腦後,他實在沒有想到劉協會此時擺自己一道。雖然自己可以化解,但那要過一段時間纔可以,現在自己唯有隱忍不發,讓劉協得意一段時日。
在朝堂上衆人的祝賀聲和羨慕聲中。徐濟無奈地和其他接受任命的大臣跪倒謝恩。
不說劉協對其他人的人事任命有拉攏人心之意,就說劉協對自己名不副實的封賞,就令徐濟心生不滿,對劉協心生警惕。
的確,從表面上看,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恩寵。可仔細一想,這又算怎麼一回事?
“總管六州事物”,難道在這之前自己就沒總管六州事物嗎?這六州的官員哪個不在自己的調配之內?
還有那個大司空一職,更是雞肋得很,所謂的“掌管天下兵馬”簡直就是個笑話。兵荒馬亂之中。自己能掌管的就是自己的部隊,再加上眼前這剛剛收服的長安的軍隊而已,又哪能掌管天下兵馬那?
中央集權的鬆散乃是東漢建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的問題,可以說東漢自建立起就從沒有真正意義的完全控制天下兵馬的,更何況是現在呢?難道自己可調動曹操又或者孫策的兵馬嗎?
若是可以的話,那天下也不會大亂了。還有那個專事征伐,說得更是語焉不詳,就現在看來,袁紹和長安地區都需要平定,可是劉協並沒有說在消除這些勢力之後,這些地區歸誰來支配。到底是徐濟呢?還是另外派人出任州郡的刺史或者是太守?
誠然,作爲大漢的臣子來說,徐濟的權力實際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實在已經是榮耀到了極點,但是作爲一個要改朝換代的人來說,劉協的這些所謂恩賜不但對徐濟作用不大,反而還是一種變相的消弱。可以想見。劉協今天對徐濟的封賞不日就會傳遍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到時候誰不知道劉協不把徐濟當成是肱骨之臣?在人們的慣有思維中自然會認爲徐濟就是大漢朝廷忠臣的代表,確認劉協的地位更是徐濟和已經死去的劉虞共同倡導的。可以說徐濟的聲望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由此而來。若是徐濟日後對劉協稍有不敬。那麼天下的輿論就會把矛頭齊齊指向自己。這個中滋味實在不舒服。更不用說自己想要改朝換代的想法了,叫別人知道了更是大逆不道,到這時徐濟才真切地體會到曹操當時的辛苦。
哎,說穿了,還是權力和野心在作怪,劉協現在這麼做根本是自己將了一軍。其他事情可以姑且不論。就說即將要結束對袁紹的豫州之戰,在自己打下豫州後。劉協若是另派一人作豫州刺史難道自己可說不行嗎?只怕自己才一反對,就會有人跳出來說自己恃寵生嬌,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坦白說。徐濟自己倒是並不大在意皇帝的位置,若是劉協乃是一代明君那也無妨,畢竟皇帝這個活要想幹好。那着實是天底下最難地活計。但問題是劉協根本無力解決世家大族把持政權的問題,自己改朝換代並非是理想的結束,而恰恰是自己斬斷這時代華夏分裂的根源的理想的開始。故此,劉協這塊絆腳石是必須要搬開的。哪怕日別人說自己是篡位者,那也在所不惜。
不過想一想,徐濟不得不承認劉協實在是天生搞政治的料子,他很會利用形勢打擊敵人。這小子一驚看穿了自己勢必要殺掉王允的決心。更看出在長安自己無論再政治上還是在軍事上都不佔優勢,只有藉助皇帝之名纔可以站穩腳跟。故此纔敢那裡大發君威,大肆地伸張君權,避免自己完全淪爲徐濟利用工具地命運。
而實際上,劉協的確做到了這一點,至少在現在是如此。
在劉協把殺王允地責任大包大攬過來、避免別人說徐濟隨意枉殺大臣地同時。劉協成功的給朝廷中地大臣們一種錯覺:徐濟不過是他的心腹而已,徐濟殺王允看上去真地只是奉命行事。如此一來,彷彿平定長安之亂的人不是徐濟,而是他劉協似的。弄得劉協的聲望一時之間在長安羣臣心中攀升到極點,這一點只要看看此刻站在朝堂中的大臣們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
可以想見,在現在這個階段,長安將會出現人人巴結劉協的局面。因爲劉協的手中有自己這把刀,可以隨意地殺人。而這種局面正中劉協的下懷,劉協將會大肆籠絡人心,擴張自己勢力。只要時間充足,劉協甚至可以把朝廷上的其他勢力完全掌握,然後尋找一個理由,在把自己一腳踢開.結束自己只能充當政治工具的悲慘命運.只要自己真正掌握了權利,再作出幾件出色的事情來,他劉協就是中興之主.至少天下諸侯在名義上不敢和他對抗.到那時,誰再想控制劉協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想到這裡,徐濟不由得心中苦笑:沒有想到,自己原本要利用劉協,現在卻反過來被劉協利用,看來自己實在不是搞政治的料子,想到這裡,徐濟下定決心要把荀彧從兗州調過來,只有荀彧這政壇老手纔可以對付劉協這個小奸巨猾之人。至於現階段,徐濟唯有默默接受劉協的所有安排。只要自己稍有不滿,立時就會被有心人利用,他們會和劉協聯起手來一起排擠自己。而且對方在長安城內他們也的確有這個實力。
徐濟很清楚。雖然說左右要和劉協翻臉,但是現在卻絕對不是翻臉的時候。
這個結論只要和歷史上迎接劉協時候的曹操對照一下就可以得出。那時的曹操雖然手中並沒有多少兵馬,但確實汗獻帝唯一可以依仗的軍隊。至於其他小股諸侯的部隊都已經被曹操分化瓦解又或者驅逐,比如說楊奉等人。
那時的曹操根本就是大權獨攬,所以纔會強制性質的遷都到許昌,更把自己的心腹全部變成朝廷中的大員,逐漸地掌握政權。
可是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呢,顯然沒有那個資格。不說自己現在身邊一個文臣沒有,無法在朝中安插親信。至少自己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控制長安。
表面看自己現在兵權在握,而且名義上長安地軍隊都歸自己掌管。但到底不是自己地嫡系部隊。就拿劉協新任命的那些長安守軍的各個大小軍官來說,徐濟這外來者幾乎可說是一無所知。看看劉協在點他們名字那不假思索地樣子,就可知道這些人都是劉協早已經思考多時的結果了。一旦有起事來,真正能指揮動他們的還是劉協。
長安的勢力錯綜複雜,再加上長安地區大小城市不少,而且每座城市都有駐軍。現在這些駐軍還沒有別收服,誰知道王允一死,這些軍隊都聽命於哪個大臣?稍有不慎就會發生兵變事件。最糟糕就是長安城地駐軍也參與進來。來個裡應外合,那自己可真的就無發在長安立足了。
現在,經過劉協的一番蓄意拉攏,人人向劉協諂媚。一定有不少人想要取代自己這個稱謂的“劉協心腹”的位置,只要自己處理不好和劉協的關係。一定會有人出頭這麼做的。不過徐濟並非無還手之力,這種局面只是暫時的,說到底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現在劉協這麼有恃無恐是看穿了自己在長安的實力不強。
自己此來長安地目的是爲了控制長安,可是現在倒好,反倒是劉協藉着大肆封官的機會,弄得他控制長安的能力在自己之上了。
只此一項。徐濟就發覺自己治政只能實在不如曹操,至少曹操不會做這種爲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
但是劉協還是太嫩了,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還留有後手。
用不了多久。張繡和賈詡的軍隊就可以回長安,而王晨和王凌一旦勸降了潼關和青泥口的守軍,于禁大軍和李嚴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奔長安而來。
到時候自己在長安地區地嫡系軍隊將不少於十萬。看誰還敢不看自己的臉色行事?即便是劉協可以拿漢中的戰事爲藉口,不讓張繡的軍隊回長安又如何?有于禁大軍和李嚴大軍便足夠了。
不過現在只好看着劉協在自己面前囂張了。
想到這裡。徐濟心中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第一次發覺自己此次長安之行有點疏忽大意了。的確,只要自己的軍隊一到,自己立時權傾朝野。但是自己在現在已經先輸了一局,看着朝中的一個個重要官職被劉協老實不客氣的分給了別人,徐濟只能怨恨自己忘記帶文官進長安的事情了。
朝會結束之後,徐濟心情大壞。和那些想要巴結自己,向自己祝賀的大臣們匆匆打了聲招呼便回到自己的臨時住處,也就是楊彪的府邸。
不多時,史阿、郭淮、王凌、王晨四人便趕來。史阿才一進來便想徐濟高聲祝賀,徐濟苦笑接受了史阿的一番心意.
郭淮不明白徐濟爲何會露出這種表情,大奇之下,出聲詢問.
史阿這才注意到徐濟不對勁的地方.
徐濟便把劉協對自己的封賞說了一遍.史阿到沒有什麼反應,郭淮和王凌、王晨三人卻立時看出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顯然,這三人對政治的解讀能力都比史阿強很多。
王凌和王晨聞言後。面有憂色,低頭不語。
郭淮倒是對徐濟充滿信心,臉色一變後,便若無其事,他知道徐濟定會有解決的辦法。徐濟看了王凌和王晨一眼。心知這兩人現在是驚弓之鳥,命運更和自己掛上了鉤,若是他徐濟在長安站不住腳,王氏家族的政治聲望便徹底完了。
爲了堅定這兩人的決心,讓他們兩人爲自己悉心辦事,徐濟便把自己的打算稍作透露。
當王晨和王凌兩人得知只要拿下潼關和青泥口,徐濟另有大軍潛入長安的時候,立時欣喜若狂,馬上請命要到兩座關口去。徐濟見他們兩人這般主動,當然很高興了,於是便要兩人前往兩處關口,與賈詡和張繡兩人會合,迅速放于禁大軍和李嚴大軍進關。
兩人領命而去。
史阿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徐濟在爲什麼擔心。
等兩人走之後,徐濟才耐心的解釋給他聽。史阿張頜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加事。他沒有想到劉協居心叵測,在這耀眼的封賞下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時間眼中厲芒閃閃,顯然是對劉協很不滿意,最後唯有長嘆一聲,便不再言語。
徐濟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頭,知道史阿拿劉協沒有辦法。
不過徐濟卻知道,長安的鬥爭如今正是方興未艾。
不僅在長安城外的戰場上,也在長安城內的朝堂上。自己如今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一個不小心自己一番計較就會全盤落空,而這也就意味着賈詡制定的由長安爲核心的西進計劃也完全擱淺,這是徐濟絕對不願意見到和接受的事情。
徐濟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現在局面的暗潮有多洶涌,劉協的一番作爲讓徐濟不得不按下自己焦急的內心而選擇靜待良機,只要于禁和李嚴大軍一到,那便是自己的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