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與田疇和閻志走的時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劉和是故作安然,但是田疇和閻志卻是若有所思,顯然徐濟的話對這兩個見慣了邊關上草原異族橫行的人有很大的觸動。
徐濟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若是日後有機會可以收服兩人的話,那麼在對草原異族的戰爭之中就會多了很大的把握。
田疇的策略很多,而閻志則是對草原異族熟悉到極點的人。徐濟送走兩人之後,又出去轉悠了一圈,看看自己手下的士兵的身體狀況,畢竟行軍打仗最怕的就是水土不服,當年曹操在赤壁之戰之所以大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爲手下士兵不適應南方的天氣造成的。
而在這北疆,徐濟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的士兵感染上瘟疫,那就糟糕了。
時間飛快,轉眼已經是中午。
徐濟才吃完午飯,陳到便領着嚴綱走進了大帳。徐濟看看樣子,知道這個嚴綱已經被陳到說動,不再是對自己橫眉立目的樣子。
陳到和徐濟打過一聲招呼,便坐了下來,而嚴綱仍舊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徐濟含笑道:“嚴綱將軍請坐。”
嚴綱微一沉吟,對徐濟沉聲道:“徐將軍,我聽叔至說您和公孫將軍一樣,有志於掃平北疆,效仿漢武故事?”
徐濟轉頭看了一眼陳到,只見陳到暗暗點頭之後便也點了點頭,沉聲道:“的確如此,我雖然和公孫瓚將軍有深仇。但是公孫瓚將軍對於草原異族的態度我還是十分欣賞的。”
嚴綱長嘆一聲道:“當初我本是劉虞大人手下的將領,之所以會跟隨公孫將軍。就是因爲公孫瓚將軍的這個夢想,身爲軍人。若是戰死沙場。那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邊關的百姓卻沒有錯誤,那班草原異族的狗賊,仗着優越的騎術,在平民中燒殺劫掠。我豈能嚥下這口氣?可是劉虞大人卻要我們忍耐,他高坐於明鏡高堂之中,又怎麼可能知道邊關百姓的辛酸?”
聽完這句話徐濟默然無語,這些事情他聽陳到和一些老兵也說起過,所以他纔會讓陳到去勸說嚴綱投降。
嚴綱沉聲繼續說道:“別的不說了。雖然我無法幫助徐濟將軍對付公孫將軍,但是日後如果要征討那些殺千刀的草原異族,請徐濟將軍不要忘記我嚴綱,嚴綱願做馬前卒爲將軍征討異族!”
徐濟喝道:“好漢子!既然如此,嚴綱你便在軍中等候。可以先熟悉一下我兗州的軍制。”嚴剛地眼中閃過精光:“徐將軍不怕我逃跑嗎?”
徐濟微笑着站起身來。走到嚴剛的面前,遞給嚴剛一杯酒,微笑道:“我更願意等你在征討北疆的時候叫我一生主公。”眼中充滿了強大的信心和對嚴剛的信任。
嚴剛的眼中閃過感激之情。正在這時,大帳外走進一名幽影。遞上一封信。交給徐濟。
那是臧霸的來信。
徐濟對陳到笑道:“看看宣高爲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嚴綱知道兩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嚴格意義上講。自己又不算是兗州方面的人,至少目前來說自己並不算完全屬於徐濟的屬下,在這裡還是有許多不便之處,於是便轉身告辭出去了。
徐濟打開信件。半晌之後。臉上露出淡淡的喜色,然後把信交給了陳到。
陳到看完信件之後,臉上涌出狂喜。原來在徐濟出發之後。徐濟便命令手下密切監視張鬆的行動,在張鬆一天出遊的時候。幽影裝扮成強盜在半道上劫掠張鬆。又在張鬆行將送命的時候,另一批幽影從天而降。救了張鬆。
張鬆很是高興,就和帶領這羣幽影地頭目結爲生死之交,兩人把臂言歡,又到酒樓大喝了一頓,結果最後扶醉狂歌而返,兩人抵足而眠,在張鬆大醉沉睡之後,從張鬆的身上找到的西川的入蜀圖,連夜描繪。現在這幅圖已經被送到了兗州。可笑張鬆第二天起來全然不知,還和那幽影的頭目依依惜別呢。
陳到對徐濟笑道:“主公,這個張鬆實在是個笨蛋,看來益州已無人矣。”
徐濟淡然笑道:“叔至此言差矣,你莫非以爲這事情很容易嗎?唯一令我慶幸的是那個張鬆實在是太大意了,若是換了別人,哪裡會知道這個張鬆手裡會有入蜀圖呢?首先是幽影地情報做得好,否則我們也沒有這個意外之喜了。”陳到仔細想了一下,點頭贊同。
徐濟又道:“還有,我派出的幽影要裝扮成強盜當然容易得很,但是那個和張鬆交朋友的人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張鬆此人恃才傲物,一般人根本不入他的法眼,除非是身份地位極高,才華橫溢之人才可打動他,我派的那名幽影雖然是文武全才,但是要裝出世家大族子弟的樣子來,還有那種張狂的名士風度,實在是有難度的事情,能在和張鬆交往的第一天內達到目的已經是大大出乎我預料的驚喜了。”
陳到聽完徐濟這話之後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而說到這裡徐濟又想起一事,看向陳到問道:“張郃的那四千幽影現在在哪裡?”
陳到沉聲回答道:“張郃來消息,他已經按照荀攸先生的吩咐在范陽城附近待命,給范陽城的守軍來個圍點打援。”
聞言徐濟嘴角逸出一絲微笑,對陳到笑道:“其實剛纔我感到高興的事情是臧霸已經在信中暗示,他和袁紹的摩擦已經越來越大了,那即是說我們現在就可以讓荀攸展開行動,不必再藏頭露尾的了,讓他辛苦了這麼久,也應該恢復他的本來面貌了。要看準時機把易京城給我打下來,然後假意放走玉兒夫人等人,要玉兒夫人在草原上與公孫瓚會合。再將他生擒活捉。還有那個袁建也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陳到沉聲道:“陳到曉得了,我馬上派人去通知荀攸先生和宣高。”
徐濟點頭。纔要說話,卻見在外面又進來一名幽影。徐濟沉聲道:“什麼事?”
那名幽影恭聲道:“主公。公孫瓚派來侍者,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將軍。”徐濟看向陳到微笑道:“看來公孫瓚已經坐不住了。”
頓了一頓,徐濟忍不住笑出聲音來,輕聲道:“我真的很想看看當公孫瓚發現他手裡面所謂的我的母親居然是一名美貌到極點武功高手,並且還用槍尖抵着他喉嚨的時候,那時候他又會是一幅什麼樣的表情。”
陳到眼中閃過好笑之色,卻沒有說話。
來見徐濟的是公孫瓚手下地軍師管靖。看着關靖趾高氣昂的模樣,徐濟不動聲色地讓關靖坐下。心中盤算着如何可令公孫瓚按照自己的意圖行軍。
豈料關靖一擺手,神情倨傲道:“不必了。徐大人,我家主公只讓我帶來一句話,若是徐將軍還想當個孝子的話,就請幫助公孫將軍擊退劉和的軍隊。”
徐濟心叫戲肉來了,表面上卻故作不滿之色。悶哼一聲道:“公孫瓚倒是打得好算盤,難道是想要威脅我徐濟嗎?哼!莫非以爲我徐濟是被嚇大的?”
徐濟地樣子在關靖看來絕對是色厲內荏,他更對徐濟真呼公孫瓚的姓名十分不滿,眼中閃過殺機,不由得一陣冷笑。於是他針鋒相對道:“徐濟。你似乎沒有太多的選擇吧?”
徐濟心知對方已經按照自己的意願先入爲主、一廂情願地揣測自己的內心。
示人以弱正是驕兵之計。
不過若是自己回答得太快的話,難免對方會產生疑慮。
想到這裡,徐濟皺着眉頭沉思一會兒,遲疑道:“要我徐濟這麼做也並非不可。只是若是世人知道我徐濟爲了自己的母親而去攻殺昔日盟友的兒子。這在道義上說不過去吧?”
關靖聞言大罵徐濟乃是沽名釣譽之徒。但同時也爲徐濟的“屈服”而感到高興,輕蔑道:“久聞徐將軍智計過人,怎麼今天卻想不到其中的關鍵呢?要知我家主公要徐將軍這麼做根本就是萬全之策。”
徐濟故作苦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請關靖先生指點一二。”關靖聞言一呆,收起些許輕視之色。對徐濟肅容道:“徐將軍說理生動。現今這天下紛紛擾擾,真的是一盤亂棋。很難能看得清。”
徐濟面上還是一面謙遜但心中已經破口大罵,這個關靖真是個酸腐文人,不過是一句後世地成語,便令他感慨成這副模樣,用這種人做軍師,公孫瓚焉得不敗?但自己現在實在是無奈迫不得已要作出有求於人地樣子,當下也唯有沉默不語。關靖頓了一頓,又道:“徐濟將軍不必有此憂慮,劉和雖然是劉麌的兒子,但是他興兵報仇的軍隊是草原異族的騎兵,而今幽州內部戰亂不斷,並且草原異族的騎兵燒殺劫掠,劉和要爲這件事情負上全部地責任,徐濟將軍去攻擊劉和,那時爲國效力,替我大漢平定邊疆,徐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徐濟心中大罵對方無恥,這絕對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貞節牌坊的尿性。此時徐濟也有點忍不住開口道:“關靖先生這麼說話在天下人看來未免有點有點一廂情願吧?若是劉虞大人不死的話,幽州豈會這麼混亂?”
關靖有點尷尬,不過他自有一套說詞道:“徐將軍想得太多了,劉虞這人一向是狼子野心,早年便有當皇帝的野心”
徐濟皺眉道:“是嗎?據我所知劉虞大人並沒有這種想法,那好像是袁本初的主意。”關靖冷哼一聲道:“若我說出來,徐大人不要不信,我家主公在抓住劉虞之後,把劉虞的家產抄沒,他家裡有成堆的金銀財寶,他的那些妻妾地衣服華美異常,那些衣服的來源有洛陽,也有兗州的。別的不說,據我所知,兗州在徐將軍治理之後,所有的行業都蒸蒸日上,而兗州製作衣服更有一種別地地方所沒有的風格。這種風格是別的地方想學都學不來的。尤其是兗州的衣服都會加上特異的飾物和竹子所制的牌子。一旦拿下來,也無法安到別地衣服上。那是僞裝都僞裝不來的。”頓了一頓,關靖又道:“世人都知道劉虞一向以清白廉潔自詡。連他自己都是穿着粗布的衣服。請問,他哪裡來那麼多的錢財來裝點自己的妻妾?”
徐濟默然無語,史書上倒是寫過劉虞死後公孫瓚抄家的事情,不過自己也僅僅是有一點印象,自然沒有發言和判斷的權利,不過兗州的衣服沒有辦法僞裝倒是真地。
看來這個劉虞也不怎麼樣。關靖冷哼道:“我們更從劉虞的家中搜出了皇帝的冠冕和衣服,這些根本就是鐵證如山。徐將軍一向以江山社稷爲重,更是皇親國戚的典範,如今攻擊劉和。實在是衆望所歸。更能忠孝兩全,豈非不美?”
徐濟知道這些大概多半就應該是公孫瓚方面僞裝地了。尤其是關靖現在對自己地一番說詞,實在是非常的能打動人。
不過沒有關係,這正是自己想要的。而且在這個時候答應公孫瓚對自己的威脅,才顯得真實。徐濟又沉思了一會兒,故作猛下決心狀道:“好!既然公孫將軍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那我徐濟再不答應便是有些不識擡舉了。”
關靖臉上涌出了不能掩飾的狂喜之色。
“不過”徐濟沉聲道:“公孫將軍不會是言而無信地人吧?若是我幫助公孫將軍的話,公孫將軍是不是應該把我的母親送回來?”關靖早知道徐濟今有此一問,更清楚自家主公是絕對不能把徐濟的母親交給徐濟的。那是己方牽制徐濟的唯一法寶。當下露出僞善的笑容道:“徐將軍莫要心急,我家主公當然想要徐將軍母子早日團聚,但是現在幽州地面實在不太平的很,我家主公深怕在護送地半路上出什麼意外。那就實在有些不美了。”
徐濟早料到關靖會這般說,沉聲道:“這個好說。我徐濟一定會把那些草原異族的渣滓趕出幽州,不過至少告訴我徐濟我的母親現在在哪裡?”關靖哪裡知道徐濟是明知故問?只感覺到自己把名震天下的徐濟玩弄於股掌之間實在是人生中最爲快意的一件事情。因此故作神秘道:“徐將軍莫要着急,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安排徐將軍母子見面的。”
這句話說的非常含糊。安排見面,到底是哪裡見面呢?沒有說清楚。
徐濟心中自然是明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但表面上卻故作不知。顯出心亂如麻的樣子咬牙道:“好,希望公孫將軍說話算數!”
關靖見徐濟”忽略“了自己言語中的陷阱,更是欣喜若狂,站起身來和徐濟擊掌道:“若是我關靖說話不算數,定然不得好死!”
旋既又故作漫不經心道:”不過我聽說徐將軍的母親身體不是很好,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喘氣十分的艱難,草原上在冬天的時候風雪大,即便是幽州的城市裡也很寒冷,希望徐將軍不要把時間拖得太長!“
徐濟裝出面色一變,才待要說話,卻聽見大帳之外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徐濟和關靖聞聲錯愕,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見陳到一挑門簾進來了。見到徐濟沉聲道:“主公,外面有劉和手下的兩員戰將前來討敵罵陣。”
徐濟一聽,心中電光火石閃過念頭:看來劉和已經回去把和自己談判的事情告訴了手下的衆人,結果激怒了劉和手下的草原異族將領,他們在草原一向只知道公孫瓚,根本不知道兗州軍的厲害,所以馬上來挑戰。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看,劉和對這支軍隊的控制力實在是有限,否則換了兗州軍易地而處又怎會出現這種事情?
不知道閻志和田疇看到這件事情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多半會覺得自己今天說的話無比正確吧?但是劉和今天到自己這裡來的事情絕對不能讓這個關靖知道,否則關靖馬上就會知道原來自己早就準備對付草原異族的事情,進而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今天的所作所爲有很多都是在演戲,要是讓他有所警覺而立刻回去提醒公孫瓚,那就大大不妙了。
爲了防止節外生枝,徐濟連忙用眼睛作色看向陳到。
陳到何等樣激靈的人?馬上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向徐濟微一點頭。徐濟卻故意向陳到沉聲道:“劉和的軍隊?哼!我還沒有去找他,他倒先來招惹我,是了,多半是關靖先生到我這裡來的消息被對方知道了,想到了關靖先生來此的目的,所以纔來武力相要挾。”
關靖不虞有他,以爲徐濟說的大有道理。
陳到立刻沉聲回答道:“主公,不若就讓陳到出去爲主公分憂。”
關靖並不認識陳到,很不屑地看了陳到一眼。陳到轉頭便出。
徐濟卻向關靖道:“關靖先生稍安勿躁,待會兒請關靖先生爲公孫將軍捎回一份厚禮。”
關靖有點不明白。
這時,外面已經傳來了地動山搖的喊殺聲。不一時,卻聽見兗州軍轟天的歡呼聲,關靖正不明所以時,卻見陳到再次進到營帳之中,只是手中拿着兩個人頭。
“主公,這兩人乃是劉和手下大將,口口聲聲要主公交出關靖先生,被我斬了!”
關靖臉色一變,心知自己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徐濟看在眼裡,知道自己已經把對方騙得死死的,心中冷笑,表面卻誠懇道:“還請關靖先生回去之後多爲聯絡,徐濟日後必有重謝!”
關靖忙不迭地點頭,帶着兩顆人頭走了。
徐濟獨自在大帳中長嘆一口氣:幽州之戰,也該開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