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箭矢劃破天際的尖嘯聲陳到心中一凜,沒有想到自己的行蹤這麼快就會被人發現,不過這時候陳到已經無暇想別的事情,是順手抽出腰間徐濟送給他的細長寶劍,悄無聲息的向後一磕。匪夷所思的橫亙在了已經襲向自己後背的冷箭。
“當”的一聲,陳到的身軀一晃,若是在白天,有人可以看見他的臉的話,一定會發現陳到的俊臉上掠過一陣火紅。顯然是吃了暗虧。
與此同時,只聽密林中袁敏的聲音響起:“什麼人?”陳到的反應一等一的快,馬上牽着馬再一次進入密林中,因爲那是唯一的出路。
陳到本身就是心計過人之人,又是身經百戰的軍中宿將自可判斷出來如何行動動自己纔是最有利的,剛纔那支鵰翎箭的速度奇快,而且箭上的力量十分雄渾,由此可知,在自己的背後施放冷箭的人的力量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莫非又是黃忠!?
這是陳到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反應。
這世上除了呂布之外,陳到想不出來還有誰在弓箭的力量上和速度上能夠勝過自己,而且呂布顯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所以最有可能的的人就是黃忠。
而袁敏的叫聲使的陳到更加堅信了這一點,因爲向自己偷襲的人顯然不在袁敏的意料之內,故此,當自己擋開了那支冷箭後,袁敏纔會愕然詢問。
現在追殺自己的人中,應當包括劉表、袁紹、袁術。當然也有可能會有益州劉焉的人,要知道因爲張任的事情。劉焉和徐濟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劉焉派出人來追殺自己這個假冒的徐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現在的形勢應該是分別屬於不同陣營的兩夥追殺自己的人碰到一塊了。
若是換了一般人,陳到早就不管不顧地衝出去了,可是隻要一想到對方可能是重整旗鼓而來的黃忠,陳到就不想橫衝直撞的衝殺出去。在這種環境之中,暗箭纔是最要人命的東西。當然這並非說是陳到懼怕黃忠,能夠遇見黃忠這樣的對手,陳到心中自然是欣喜至極的,但是陳到現在的任務乃是“逃命”。所以留下來戀戰,絕對不正常。那絕對不是一個急着回兗州的人的應有的行爲。
更何況,若是自己戰死的話,那麼一切就都露餡了。黃忠、再加上一個自己親自試過本領的,和史阿差不多的袁敏,還有那連徐濟都讚歎不已的袁氏家族的長刀陣,自己若是被包圍後想要離開,那真是比登天還要難。
所以陳到纔有了現在的舉動,因爲在一瞬間。陳到心中已經有了化解眼前困局的辦法了。
這時候,袁敏方面的人已經點起了火把,向陳到這邊奔來。
陳到才進樹林便翻身上馬,從背後抽出弓和箭。肅容看向密林中那影影綽綽奔着自己而來的火把,只聽“颼!”的一聲,一枝勁箭。離開了陳到扳滿的強弓,射入了密林裡。一聲慘嘶應聲而起。
轉眼間。陳到以驚人的熟練手法,魔術般地連射十多箭。真的箭無虛發,每一箭射出必有人應箭慘叫起來。不多時對面再沒有半點火光,原來持火把者都已經被陳到射殺了,剩下那些持有火把的人早嚇得紛紛把火把熄滅,陳到卻沒有停止射箭,循着密林中的聲響,陳到的勁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射去,每箭必中一人。
與此同時,陳到還不時地向密林外剛纔向自己釋放冷箭的地方射出一弓,那目標當然還是那些拿火把的人了,不過看來密林外面的敵人也不在少數,陳到的弓箭射出後,密林外面的敵人登時開始回射,不過在這種環境裡,又沒有陳到那種聽聲辨位的本領,哪裡能射的到?
這時只見密林中四處一片黑暗,但是現在三方都是行軍打仗的大行家,這樣的環境自然難不住這些人。袁敏的人的腳步上已經越來越近,而且他們變聰明瞭,爲了防止陳到的弓箭,居然把樹枝放在地面上弄出聲響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想要迷惑陳到的耳力。但陳到要的就是這個。
陳到不斷地調配着兩者和自己的距離,就在這時,一支鵰翎箭射了過來,從力道、準頭、速度來看,這隻鵰翎箭就是第一個想自己是放冷箭的人放的。陳到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終於等來了逃跑的時刻,這時鵰翎箭纔沒入林中,就聽見陳到佯裝慘叫了一聲:“啊!”這聲慘叫聲音渾厚,明顯區別於其他的那些被陳到弓箭射死的人臨死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陳到在叫過之後,馬上停止了弓箭射擊,只是迅速的折斷一節樹枝,綁縛在馬尾巴上,輕擊馬臀,戰馬轉身而行。
剛纔袁敏的人手點起火把的短暫時間內,陳到的銳目早已經觀察好了周圍的環境,所以纔會在這黑暗中找準路途。轉眼間,便躲到了一顆巨大的樹木之後。
這時密林外蹄音響起。同時,火把點起。
陳到伸出頭來偷眼望去,果然,在密林之外,一名年過四十、手中拿着長弓的戰將帶着四十多人來到密林邊緣,正是輕身前來的黃忠。
正在這時,袁敏的人手也已經來到近前,只見黃忠一見到這些手持長刀殺氣騰騰的人稍稍呆了一呆,雖然他早就聽到這密林裡面另有玄機,但是沒有想到會從裡面出來這麼多的人,不由得一愕,出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袁敏的人卻只看見黃忠手中的長弓,不由得一陣憤怒,因爲剛纔自己的同伴有很多人就是死在弓箭下,現在看着對面的這大漢手中持有弓箭,自然以爲就是眼前這大漢乾的?更何況自己的身份怎麼能表露出來?登時。所有受持長刀的袁敏的手下把這漢子團團包圍,更是一言不發。結成連徐濟都震驚不已的刀陣,向着漢子和他的手下攻去。
只是瞬間。黃忠的手下就被袁敏那高效率的刀陣砍倒了二十多人。
黃忠哪裡想得到眼前的這一夥黑衣人一言不發便拔刀相向?虎目中閃過怒色,冷哼一聲,雙腿一夾戰馬,戰馬閃電般來到兩名正砍殺大漢手下的長刀手的身邊。
那兩名長刀手當然懂得先發制人的道理,更加心恨在他們眼裡這沙殺了他們很多同伴的大漢,登時欺身而上,連同身旁的三名同伴,刀光如同閃電般劈出。
“米粒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哼。憑你們也配用刀?”只聽黃忠冷然道,說話之間,手中長刀刀光遊走,竟然在淡淡的月色下揮灑出一片令人難以置信的光華,奪人耳目。
在這一片光華中,五名長刀手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血光迸濺處,這五人無不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踉蹌後退,那在呼吸間便可要人性命的手中長刀早就已經掉在了地上。
躲在樹後偷看到眼前發生這一切的陳到虎目中神光一閃。在這一刻,陳到可以肯定,此刻的黃忠表現出來的纔是他真正的實力,而上一次與人一道前去圍堵自己是絕對沒有全力以赴的。。
陳到眼力高明。自然可以看清楚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忠的一把長刀帶着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純熟感,那感覺就好像是大自然中自然生長的森林。
單看黃忠的刀法,根本就是平淡無奇。用的都是最簡單的招數,可以說是用長刀的人人人都會。正如默默無聞的樹木花草的生長般毫不引人注目。可是一旦你認識到它的生長,你就會發現根本無法抗拒它的存在。更會驚恐地發現自己迷失在那迷宮般的深林中。
若是說呂布的方天畫戟是變幻莫測的“火”,陳到的槍法是無堅不摧的“水”,那麼黃忠絕對是表面平淡無奇,其實卻撲朔迷離的“木”。
就在剛纔那一刀中,那五名從不同方位和角度向黃忠攻擊來的五名長刀手的手腕受傷的地方居然在同一個位置,而且黃忠沒有轉身就做到了這一點。更令陳到驚駭莫名的事情是,黃忠的長刀在割破那五名長刀手的手腕之後,居然化百鍊鋼爲繞指柔,好似春蠶吐絲般在五名長刀手因爲丟棄長刀而在瞬間內鬆開的手掌的小指處繞了一圈。
那五名長刀手的小手手指當場斷開,在血液的噴射下,飛了出去。沒有了小手指,手掌就完全使不出力氣來,這隻手算是廢了,這種結果只怕比殺了他們還難過。
在陳到眼中,這一刀把黃忠的特點完全暴露出來了。
割破手腕的一下好像尖銳的仙人掌刺,可是斷去小手手指的那一下卻好似繞樹的青藤。快慢、剛柔、變化完全不可捉摸。
好一個黃忠!好一把長刀!
眼力高明的不僅僅是陳到,一直跟在自己手下的長刀手後面袁敏見到黃忠如此驚人的刀法口中不由得“咦”了一聲,自後而前,手中的長矛化作一道長虹向黃忠的面門標去。
黃忠面色一整,冷然道:“這個還像點樣子!”
長刀與長矛交擊在一起。黃忠僅僅在戰馬上晃了一晃,但是袁敏卻向後退了一步,強弱立見!
“好身手,竟然可以擋得住老夫的全力一擊,若是你可擋得住老夫三十招,那便放你一條生路!”
袁敏哪有心情搭理他?只剛纔那一下,自己就被震得氣血翻騰,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雖然知道自己對面的人不是徐濟,但是卻不得不動手,因爲對方肯定是會調查自己的身份的,袁紹的秘密又豈能暴露?
原本以爲不用自己出手就可以殺掉對方的領頭人,殺散敵人,然後毀屍滅跡,這事情自然可以一了百了。
誰又能想得到眼前的這個大漢竟然厲害的出奇。現在自己根本就是騎虎難下,唯有死戰。
而在此時,帶着滿腔的震撼的陳到則趁着大亂,悄悄地離開了這片森林。捨棄了穿過江夏的最近的路途,悄然向九江郡進發。
不過陳到的心中卻沒有半點歡喜之情。因爲黃忠已經再次出現了。再加上這個跟蹤高手袁敏,那意味着自己今後的日子將會是貓抓老鼠般的艱苦。
但是。黃忠的身手卻深深地留在了陳到的腦海中。
幷州,安澤城外。
風塵僕僕的徐濟帶着樂義,領着四千幽影來到閻柔的軍營之外。
閻柔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徐濟到來時,早已經和此時志滿意得的徐晃在大營外恭候。
衆人見面,自是歡喜非常,在進行了短暫的寒暄之後,徐濟和閻柔並肩而行。
看看井然有序的軍營,徐濟大加讚賞。對着閻柔笑道:“閻柔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張揚的強盜軍隊到了你的手裡不多時日居然就像是換了個樣子,實在是由領軍之才。”
閻柔卻謙虛道:“屬下哪裡有這麼大的本領,那是因爲徐晃將軍的關係,徐晃將軍纔是真正的大將之才。只幾天的工夫便把軍隊弄得士氣大振。”
徐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歷史上的“五子良將”豈會是浪得虛名之輩?不過這個閻柔毫不居功的實事求是的態度,更令徐濟欣賞。當下笑道:“閻柔你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更是不錯,既然你如此看好公明,我便把徐晃將軍指派給你。讓他協助你辦理幷州事務,你看如何?”
閻柔聞言大喜,對徐濟拱手行禮道:“若是可得到徐公明相助,則幷州可定矣。主公所圖幽州也是唾手可得。”
徐晃聞言也是一臉的感激之情。
徐晃在長安軍中多年。他當然知道在軍隊這種地方最重的就是資歷,否則何來帶兵打仗的資格?
而在兗州,優秀的將軍有很多。而且是各具特色。
陳到雖然暫時不見其人,但他卻已然是新一代的戰神。名聲在外,士兵無不信服。更難得其出謀劃策不讓一般的謀士,見機行事更是其所長;高順則是徐濟的死忠,而且本人乃是兗州第一領軍名將,麾下陷陣營更是有“百戰不敗,無陣不破”的名號;而其餘諸如張郃高覽亦是名將之資;郭嘉更是不用多說,兗州第一軍師,徐濟摯友,在軍隊中的威望僅次於徐濟;而波才雖然並不以兵法又或是武藝着名,但其人是兗州招攬黃巾軍的一面標誌;至於說到張繡和賈詡,一旦拿下漢中西涼和益州,立時就是兗州軍中受人尊崇的人物。
反觀自己,徐晃真的有點信心不足,自從投奔徐濟之後全無建樹,雖然這些天來幫助閻柔橫掃於扶羅,但是到底是初來乍到,頗有點爲自己的將來感到忐忑不安。
誰知道現在卻被徐濟委以重任,怎不令徐晃感激涕零?因爲這等於徐濟承認了自己在兗州軍中的地位,使自己和上面的那些人並列在了一起。
徐晃心中感激,登時有點嗚咽道:“主公……”
徐濟一擺手,對徐晃笑道:“公明,這是你應得的,不過有一份權利就有一份責任,我兗州向來就是如此,沒有什麼地方養閒人,若是你的確是個人才,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當之無愧,希望你能明白。”
徐晃用力地點頭,沉聲道:“徐晃曉得了,定不會令主公失望。”
徐濟點了點頭,又轉過頭來對閻柔笑道:“我還有一人派給你。”
閻柔一愕,卻見徐濟轉過頭來喝道:“張虎!”
張虎應聲而出,徐濟對閻柔笑道:“這人乃是我兗州幽影中的傑出人才,我兗州在一段時間內無力對外,所以着張虎就放在這裡,把他當成是對外使者。”
閻柔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轉過頭來見到張虎神色間聰明伶俐,顯然是言詞鋒利之人,又見他細腰長腿,肩膀寬厚,行動敏捷,顯然是高手。心中更是歡喜。
徐濟對張虎肅容道:“張虎,我給你一千幽影,在閻柔將軍手下辦事,你自然明白怎麼做。”
張虎沉聲道:“張虎明白了。”
說話間,衆人已經來到了中軍大帳,紛紛下馬,徐濟領着衆人走進大營坐下後,看向閻柔沉聲道:“於扶羅現在怎樣了?”
衆人露出會心的微笑,徐濟不問安澤城怎樣,只問於扶羅,顯然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至於扶羅於死地。
樂義卻在一旁憤然道:“要不是主公攔着,我一刀便把他劈成兩半了。”
閻柔笑道:“現在這於扶羅也和死差不多了,被樂義將軍和徐晃將軍連劈了兩刀,震得兩次吐出了鮮血,又因爲自己的弟弟被活捉,更被困在這安澤城中,早就懊惱得要死了,現在躺在牀上,若是主公不放過他,他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徐濟點了點頭,冷哼道:“說實話,我真恨不得殺死這於扶羅,不過我一日不統一北方,一日不敢輕言對外開戰,唯有隱忍一時。”
頓了一頓,徐濟又露出笑容,微笑道:“看來,這回呼廚泉可以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