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途中,黃煙漫漫,於扶羅一臉的焦躁。
徐晃的臉上雖然同樣也是陰雲密佈,但是徐晃的肚中卻早已經樂開了花。
“兗州軍隊卑鄙無恥!”於扶羅驀地破口大罵。
聞聽這話徐晃雖然新近才投奔徐濟但心中卻是大怒,不過眼看在於扶羅敗亡在即,徐晃也懶得和他計較這口舌之爭。
“袁晃將軍,聽說兗州軍乃是天下甲兵之首,號稱兗州軍出,莫敢爭鋒,未知兗州軍是否當真如此驍勇善戰?”於扶羅罵完之後轉頭看向徐晃發問道。
徐晃心道:那還用說?你沒聽說兗州軍不滿萬打併州五萬人的事情嗎?不過徐晃心中雖然是如此想法但表面卻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道:“於扶羅大人多慮了,兗州軍的確很厲害,但是並非是天下無敵的,現在的兗州軍更是不足爲慮。”
於扶羅點頭道:“的確如此,現在兗州刺史徐濟的消失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一支羣龍無首的軍隊何足道哉?”
徐晃點了點頭,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下去,畢竟徐濟在他來之前可是叮囑過的,正所謂“言多必失”,徐晃當然是謹守徐濟的交代。
見徐晃不說話於扶羅又對他說道:“對了,袁晃將軍,我們到了屯留和長子城到底應該如何應對高順大軍?有沒有可能迫使其投降,畢竟這連番大戰,我軍的消耗真是十分的巨大。”
徐晃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於扶羅,暗罵對方貪心不足蛇吞象,表面則冷哼道:“高順麾下大軍乃是徐濟起兵時的陳到麾下那幫親隨死士。對徐濟是忠心耿耿,我勸於扶羅大人莫要打收編這支軍隊的主意。即便是領軍的高順會同意,那些士卒也不會同意。所以此番我們對上高順大軍必然一場死戰。”
徐晃頓了一頓又道:“就拿高順大軍滯留幷州境內、圍攻屯留和長子城的事情來說,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高順對這支兗州軍的控制力不強,要知道兗州軍方給高順下的命令乃是要他們迅速趕往長安,支援長安,結果呢,現在長安之已經被解,高順大軍卻在這裡攻擊張揚,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張揚想要襲擊他們。這完全是一種報私仇的行爲。極容易激起天下的公憤,高順是自徐濟嶄露頭角開始便追隨徐濟的大將,他領兵多年又怎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呢?分明就是約束不住手下的一種表現。”
於扶羅發出疑問道:“可是,有沒有可能乃是高順大軍的本來目的就是張揚呢?”
徐晃聞言對於扶羅不由得有點刮目相看:沒想到這蠢材還有點頭腦,居然可以一語中的,更是無意中說出了高順大軍的真正目的,可算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了。”但是徐晃早有準備,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其一、張揚雖然是袁紹手下的人,但是袁紹現在勢微已成定局,兗州軍根本沒有必要放者現在的這許多外敵不去管而去攻打袁紹。”
於扶羅又哪裡知道袁紹現在表面勢單力孤,暗地裡卻在積聚力量的事實。他所看到的當然只是袁紹孤客窮軍的窘境。
看着於扶羅不由自主點頭的樣子,徐晃笑道:“更何況我家主公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會有我軍故意向高順大軍挑釁的事情發生。目的就是要看一看高順大軍到底能不能控制眼前的這支軍隊,結果一試便知道。這支兗州軍根本不受高順的約束,纔會有現在因爲一點小事而圍攻屯留和長子的事情發生。現在的兗州軍可以說是失去了理智。這種軍隊過於狂熱,除了徐濟又或者隨着徐濟一道失蹤的陳到出現,根本無法約束他們。”
於扶羅終於失望的哼了一聲,顯然是因爲聽到這麼精銳的部隊不能爲自己所用而發出的不滿和惋惜。
徐晃看着於扶羅微笑道:“大人何必由此憂慮?只要打退了兗州軍,那麼幷州就全都是大人的了,到那時大人何愁沒有兵馬和糧食呢?”
於扶羅聞言精神一振,用力地點頭。
徐晃沉聲道:“根據探子送來的情報,高順大軍兵分兩路,包圍了屯留和長子城,不過因爲長子城的大部分兵力被調動出來攻打屯留,所以長子城內的兵力應該是所剩無幾,高順大軍的重點自然應該放在長子城上。對於屯留城據我看來只是圍而不攻罷了。
於扶羅連連點頭道:“先生說得有理,那麼我們是否也應該兵分兩路攻打高順大軍呢?”
徐晃搖了搖頭道:“於扶羅大人真是勇士,這麼喜歡硬碰硬,而我們漢人卻更喜歡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聽到這話於扶羅不由的是老臉一紅,心知對方表面雖然是在誇獎自己,但其實卻是在說自己是有勇無謀,只會逞匹夫之勇。不過他現在對徐晃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更心知徐晃說的是事實,於是便虛心請教道:“袁晃將軍所言極是,只是不知將軍有何良謀,可令我軍輕鬆取勝?”
徐晃笑道:“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說過圍魏救趙這個典故?”
於扶羅唸了兩遍這個詞,旋即恍然道:“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
徐晃沉聲道:“所以我們應該擺出攻擊屯留高順大軍的架式來,這樣高順大軍一定會十分驚慌,因爲一旦屯留城中軍隊和我們裡應外合的話,屯留城外的軍隊就是敗亡的結局,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長子城外的高順大軍會慌忙回援……”
於扶羅興奮道:“然後我們在半道伏擊,就跟我們對付王匡那混蛋一樣。”
徐晃搖了搖頭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高順乃是兗州軍中成名的宿將,絕非浪得虛名。雖然他現在不能阻止兗州軍的報復行動,但是領兵打仗的還是他。若是簡單的套用圍魏救趙,哪裡能騙得了他?只怕到時被他識破了我們計策。反倒轉過頭來算計我們,弄得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就是貽笑大方了。”
於扶羅皺眉道:“那麼以將軍之見呢?”
徐晃笑道:“那當然是在圍魏救趙的基礎上來一招聲東擊西,要知道長子和屯留之間的距離可是很近的,所以即便我們突襲屯留,高順大軍還是可以在很短時時間內就趕回來,若我是高順甚至可以緩慢行軍,小心翼翼地回撤,防止我們在半路上伏擊他們。至於長子城。我想高順只會留少量兵馬防守,畢竟長子城中軍隊很少,輕易是不敢出城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卻偏偏要故佈疑陣,便是要令他疑神疑鬼,在半路上拖延時間,而我們則直奔長子城而來,殺散高順留在長子城外的少量軍隊,然後在向屯留殺去。屆時只要與屯留的守軍裡應外合,定可大敗高順這一支兗州軍。”
於扶羅聽罷歎服道:“先生之計妙極!”
英俊的呼廚泉此是忍不住道:“兄長,迷惑屯留城的兗州軍的任務就交給我來做,兄長只管攻擊長子城便是。”
徐晃笑道:“呼廚泉大人。我給你一個建議,若是想用少量的軍隊迷惑敵人的話,最好的時間應該是在晚上。最好的地點應該是在密林周圍。”
呼廚泉聞言雙眼發亮,而後哈哈笑道:“我明白了。”旋即又轉回頭來道:“兄長。下令吧!”
於扶羅點頭應是,旋即喝道:“匈奴的勇士們。跟我來!”
衆人大吼着,在於扶羅和呼廚泉的帶領下迅速的兵分兩路,向屯流和長子城奔去.
黎明,未到黎明。
長子城內一片寂靜,長子城外的營盤卻反而是燈火通明。
而屯留城那邊已經是打得熱火朝天,原本圍困長子城的高順大軍已經抽出大隊人馬向屯留城進發。在於扶羅看來,這當然徐晃聲東擊西之計在起作用。否則高順大軍怎會如此慌張的調兵遣將?
當於扶羅和徐晃帶領着匈奴大軍來到這一片營盤之時看到的景象倒是令於扶羅大爲安心,他觀察了半天,轉過頭看着徐晃笑道:“袁晃將軍,你說的果然沒有錯誤。看看這高順大營,沒有一點聲響,卻這般燈火通明,明顯就是高順爲了迷惑城中的守軍而故佈疑陣。”
徐晃微笑道:“既然如此,將軍還不下令?我早已經和長子城中的守將聯繫好了,只要將軍這裡一動手,長子城的守軍就會出兵與大人圍攻高順大軍。”
於扶羅點頭稱是,一揚手中的武器,暴喝道:“南匈奴的勇士們,我們殺掉兗州兵,拿下幷州!讓幷州土地遍佈水草,讓我們的駿馬可以隨意馳騁!”
“萬勝!”南匈奴兵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揚起手中的武器,向高順的營盤衝去。
轉眼間,於扶羅的軍隊就衝破了眼前的大營,在這過程中當然遇上了微弱的抵抗,但是南匈奴兵憑藉着人多勢衆,根本就不會把些微的抵抗放在心上。
不過兗州軍遇事並不慌張,一見事不可爲,並不是一味的死戰,而是迅速的後撤,這樣,在不長的時間內,原本數量很少的兗州軍漸漸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個有效的殺傷羣體,開始悍不畏死的向南匈奴軍進攻。 щщщ ⓣⓣⓚⓐⓝ ¢O
只見這些兗州兵根據自己所加入的團體的自身特點,十分默契的殺傷着敵人,在一名兗州騎兵的後面,往往會跟隨三到四名長槍兵,兩名戰馬刀兵,形成了一座座的戰鬥堡壘,尤其是兗州軍中的重步兵,簡直令所有匈奴病頭痛,天知道這些人身上的鎧甲爲何會那般的厚,他們手中一向引以爲豪的強弓根本就拿這些兗州的重步兵無可奈何。
斬馬刀兵也令匈奴兵吃盡了苦頭,這羣斬馬刀兵,左臂上帶着一塊盾牌,可以像呼吸般輕鬆容易地擋開匈奴兵的武器,而且這些士兵的雙腳始終都在輕微的跳躍中,似乎雜亂無章,但是卻有着某種奇妙的規律,令攻擊他們的南匈奴兵完全不能把握他們的行動方向。
南匈奴兵當然不可能知道。這種步法乃是徐濟根據後世的從網絡上看來的自由搏擊和拳擊的步伐,在結合典韋的實戰經驗而創造出來的。當然是非常實用。
至於斬馬刀兵手中的斬馬刀更是突破了長短武器的界限,完全不怕南匈奴兵的長武器。而且只要被斬馬刀兵欺到近身,南匈奴兵的唯一選擇就是坐以待斃了。
當然,令他們頭痛的還有斬馬刀兵手中的手弩,那東西令人防不勝防,誰能受得了兗州軍這種抽冷子就是一箭的打法?
而與之配合的則是鉤鐮槍兵,這些士兵背後安置着重甲有着很好的防禦能力,一般的攻擊很難能夠破防,只有騎兵的衝擊式攻擊纔可威脅到他們,這些人在匈奴士兵的眼裡簡直是卑鄙極了。他們的攻擊目標不是人,而是馬,南匈奴兵一個個精於馬戰,若是沒有戰馬,那還打什麼仗啊?
於扶羅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兗州軍居然還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實力,怎能不令他驚怒交加?
他不由得想到若是高順大軍的大隊軍馬在此的話,即便是自己取得勝利,那也是慘勝的局面。更加失去了稱霸南匈奴的資格。
不過也幸好眼前的兗州軍士兵數量並不多,自己早晚可以吃掉他們。當然這更應該感謝袁晃,要不是有他,自己還癡心妄想象要收編兗州軍呢!
就在這時。長子城的城門打開了,於扶羅大喜,知道長子城裡的守軍按照約定出來協助自己圍攻。高順大軍。
轉眼間,長子城內的軍隊就已經殺到。
爲首的乃是一名魁梧大漢。手中端着一柄長刀。
於扶羅精神一振,迎了上去。對方見他到來,虎目中神光一閃,於扶羅大笑着說道:“我是南匈奴的於扶羅,將軍是袁術大人手下的哪員戰將?”
誰知,回答他的不是笑語盈盈的問候,而是橫眉立目的狂刀。
對面的大漢手中長刀一擺,那長刀就好似戰神手中的招來萬千霜天雪地的法寶,使得周圍的空氣立時爲之凝結。
那長刀中似乎有一種魔力,才一揮出,被攻擊的人彷彿像是被擠壓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根本動彈不得,於扶羅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差一點被那凜冽的刀氣所凍結。
於扶羅在避無可避下,奮起全身的力氣舉起自己的兵器向上一迎,只聽“當”的一聲,聲震全場。
於扶羅立時被震得口吐鮮血,胯下的戰馬更是四腿跪地,連連長嘶,卻再也站不起來。於扶羅實戰經驗豐富,見到自己的戰馬已經殘廢,馬上一翻身,站了起來,一把推開正要上來扶自己的人,戒備地看向對面剛纔突然向自己進攻的人。
豈知對方完全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只是悠然自得的端坐在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於扶羅。
於扶羅根本就未想到地方爲何要攻擊自己,怒道:“將軍這是何意?我乃是於扶羅!這件事情袁術必須要有一個交待!”
豈知對面的大漢卻笑道:“找袁術問個明白?你弄錯了吧?現在在場的全是兗州軍,哪裡有什麼袁術的部隊?”
什麼?全是兗州的部隊?那這些天和自己在一起的袁晃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於扶羅正莫名其妙時,卻聽見四面八方響起了弓弩的聲音,身邊人慘叫聲迭起,於扶羅看時,卻駭然發現南匈奴兵中已經有不少人倒在了血泊中。
與此同時,一個面容沉靜、氣質穩重的青年將軍出現在了於扶羅的面前,對於扶羅微笑道:“於扶羅大人,聞大名久矣,今日纔有緣相見,還真有相見恨晚之意呢!”
於扶羅駭然道:“你是何人?”
只見這名青年將軍沉聲道:“哦,大人尚且不知嗎?我便是是兗州將領高順,於扶羅大人不是很想見我嗎?”
於扶羅看了看高順,又看了看那員從長子城中出來的戰將,就算於扶羅再愚蠢,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想起一事,轉過頭來向四下在轉頭張望,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不用找了。”高順的聲音淡然的傳來,“我知道於扶羅大人在找誰,袁晃將軍是不存在的,那也是我兗州的將領。我根本就沒有去屯留城。”
於扶羅這時雖然不明白前因後果,但是卻知道自己此時已經完全的落入到對方的算計中,不由得氣憤填膺,大吼一聲,把自己手中的武器化作一道閃電向高順擲去。
高順一擺手中的長刀,行雲流水。輕鬆自如地盪開了於扶羅擲過來的長刀。
於扶羅接過自己的手下遞給他的戰馬,翻身上馬,狂吼一聲道:“南匈奴的勇士們,我們衝出去,只要有草原,我們就可以活下來,將來再找這些卑鄙的漢人算帳。”
高順卻仰天長笑道:“笑話!幷州乃是我大漢的疆土,你們侵佔我們的家園,都是可惡的強盜,爲了抓強盜,用點小計謀有何不可?怪只怪你們太笨,連強盜都當不好!”
於扶羅知道此事多說無益,帶着手下的南匈奴兵突圍而去。
樂義纔要去追,卻被高順攔住,樂義愕然望去時,卻見高順淡然道:“不必追了,徐晃將軍已經去佈置一切,有閻柔在,於扶羅能跑到哪裡去?”
頓了一頓,高順微笑道:“我們還是去屯留城吧,主公那裡也應該大獲全勝了。呼廚泉和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