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濟聞聽劉協不見了,心臟差一點跳了出來。
這件事情非同兒戲,關乎到自己統一天下的大業。
不過這事情徐濟卻無法埋怨史阿,因爲史阿本是一個十分精細的人,身爲頂級劍手,極少犯錯誤,若是連史阿都沒有看住劉協的話,那麼換了自己只怕也是一樣的結果。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劉協,而不是沒有必要的怨天尤人。
史阿見他聞聽這消息後,只是開始的時候吃了一驚,隨後就沉吟不語,而且神色泠靜,絲毫不露出內心想法,顯然是在思考對策,心中大感佩服。
當下把自己和劉協逃亡的全過程和今早爲何自己獨自出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徐濟。
徐濟看向史阿沉聲道:“現場有打鬥的痕跡嗎?”
史阿搖了搖頭道:“山洞中一切井然有序,和我離開的時候沒有絲毫兩樣。”
徐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應該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乃是皇上已經被王允找到並且帶走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皇上自己出走了。”
史阿吃了一驚,不能相信道:“不可能吧?皇上會自己走?”
徐濟冷哼了一聲,想起一件事情,對史阿道:“對了,我記得皇上和我們走的時候身上帶着一個小包裹,那山洞裡還有嗎?”
史阿馬上搖頭道:“山洞裡那個包裹還在,只是被翻得很亂。”
徐濟沉聲道:“看來皇上真的是自己離開的。”
史阿見徐濟這般肯定,不由得問道:“主公。何以見得?”
徐濟看向史阿道:“這事情顯而易見,若是皇上被王允找到的話。直接把那包袱帶走就是,爲何還要把包裹翻亂?那分明是皇上自己走的時候從包裹裡拿走什麼東西的標誌。”
史阿聞言點頭。
徐濟冷笑道:“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咱們的皇上。誰說我們的皇上手無縛雞之力?誰說我們的皇上是任人擺佈的深宮弱主?”
史阿馬上明白了徐濟的意思,駭然道:“主公是在說皇上早就有計劃要遠離我們?”
徐濟點頭道:“這你還看不出來嗎?對於皇上來講,現在誰他都不信任,唯一信的人就是他自己,相對於我們來講,王允更不可靠,而張任的事情更加進一步證明了漢室宗親的不可信任,現在對於皇上而言,唯一可以利用並且稍加信任的人就是劉虞。”
史阿點了點頭。要知道劉協不是傻子,這些人中也只有劉虞最沒有野心。
徐濟嘆了口氣道:“由此可知,皇上一定是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皇上的目的地就是幽州。”
史阿不由得笑出聲來道:“不知天高地厚,就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就想到幽州去,那豈不是白日做夢?”
徐濟卻搖了搖頭道:“史阿,你要要如此說話,要知道任何人都有蹣跚學路的時候,蝴蝶也永遠不會嘲笑毛毛蟲。皇上的年紀小。所以會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比如說走的太心急,沒有佈置一下現場,讓我們很輕易地猜出他的意圖。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我們的皇上正在成長。就比如皇上選擇獨自前行幽州。這一點肯定出乎王允等人的意料,畢竟在王允的印象裡,皇上此刻應該在我們的手裡。而且離長安越遠越好,可是皇上反其意而用之。倒是大出王允等人的意料,既然連你我兩人都已經騙過。更何況別人呢?”
史阿點頭道:“這個我承認,問題是皇上選錯了方向,皇上只看到劉虞是個容易擺佈的人,卻沒有看到劉虞性格優柔寡斷,並非是可以掃平地方豪強的人,公孫瓚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即便是皇上可以避開王允等人的追捕,我們的皇上要走多長的時間才能到幽州呢?等皇上到幽州的時候,只怕劉虞已經兵敗身亡了。皇上的行爲又有什麼作用呢?”
徐濟沒有想到史阿想得這般清楚,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史阿沉吟一會兒,對徐濟道:“主公,爲今之計我們怎麼辦?”
徐濟沉聲道:“皇上我們是肯定要找回來的,問題是單靠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夠,而且冀州、兗州的事物千頭萬緒,我不可以在這種地方逗留太長時間。”
頓了一頓道:“君卿雖然沒有回兵救援,但我知道他肯定會化整爲零派人來找我們,一旦聯繫上最擅長野戰的幽影精銳,我們找到皇上的機會就會大增。”
史阿一拍腦袋,失笑道:“主公不說我都忘記了還有君卿呢!”
徐濟冷哼了一聲道:“我們現在距離長安雖然很近,但是我們早日和君卿的大軍匯合的機會也更大。我們這就廣佈暗號,以便和君卿聯繫。”
史阿點頭稱是,旋即想起一事道:“對了主公,那個李嚴你要怎麼安排?”
徐濟慈沉吟道:“這個李嚴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不可以放過,不過現在還爲時尚早,因爲我們不知道他對劉表的感觀到底如何。不過我看我們收服李嚴的機會很大。”
徐濟之所以敢這麼肯定正是由於李嚴在歷史上主動背棄劉表而去的行爲判斷出來的。
史阿點頭,纔要說話,卻見李嚴興沖沖地回來了,他身後跟着的便是在史阿回來是就去盯梢的陳到,看到他們兩人便停止了談話。
四人騎上戰馬繼續向北前行,徐濟挑一些小路前行,那當然是怕王允的軍隊發現自己的蹤跡。
李嚴卻以爲徐濟是怕給他找麻煩所以纔會挑這等小路前進,心中自是感激。也正因爲如此,李嚴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長安城發生的鉅變。徐濟和史阿當然是裝糊塗了。陳到自然更不可能多說。若是告訴李嚴長安城已經天翻地覆的話,他豈有不馬上返回荊州相劉表報告這件事情的道理?
何況有李嚴這便宜幫手。在路上行走當然多一份力量。
沿途上,徐濟留下了很多兗州軍幽影精銳中的聯絡信號。
經過一天的休息。陳到和史阿身上的一點小傷已經完全復原,徐濟本就是些許皮肉傷,也還不至於耽擱幾人的行程。反倒是陳到傷過之後更加龍精虎猛起來,神采猶勝往昔,顯然是經過與呂布一役,受益匪淺。
那幽影精銳一見到徐濟和陳到兩人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得歡喜得差點掉下淚來,看得徐濟心中感動。
終於,在第一天黃昏時分。有一名幽影精銳發現他們並且跟了上來,找到了徐濟。徐濟大喜,知道自己在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的兗州大軍。
那是在一片樹林中,當時倦鳥歸林,杜鵑泣血,令人頓時興起了天涯斷腸人的落寞之情。
不過徐濟卻無暇在乎這些事情。找回劉協纔是第一位的。
李嚴自然問起來的幽影精銳是誰,徐濟就騙他說此人乃是自己的一位故交的手下人,便矇混過關。不過李嚴更奇怪的是爲何陳到這甚至雄壯的漢子會聽命于徐濟這個年紀輕輕的後生,只是此時他倒也並沒有多問。
而這名幽影精銳走了纔不一會兒。一天上又下起了大雨,雖然沒有前天晚上那麼大,但是在大雨下,雷聲隆隆。一道接一道的電光如同海神手底下的耀眼動人的三叉戟在林外閃爍着。
徐濟心叫正好,便提出在這裡休息一下,然後再趕路。
李嚴當然沒意見。眼看着長安城就快到了,哪裡還用得着急於一時?
於是四人便在談笑間坐下。
徐濟趁機問起荊州的人情風俗。那意圖當然是想要了解劉表的動向。
李嚴哪裡知道這些,還以爲他們是在關心自己未來當官的地方呢。當然是侃侃而談起來:“說起荊州。其實誰也沒有一個確定的概念,反正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是相當廣大的區域。這荊州總共南陽郡、江夏郡等九郡。荊楚大地水流順北,外帶江漢,內阻山陵,不僅僅有金城之固,還有沃野萬里,百姓殷富,實在是個好地方。我看兩位兄弟一身好武功,到荊州後一定會得到重用的。”李嚴嘴裡的兩位自然是陳到和史阿,至於徐濟,在李嚴看來不過是梢頭而已。
徐濟和史阿、陳到對視了一眼,笑道:“正方說得真好,荊州的確是個好地方,只是官宦仕途這條道路不好走,還望文正多指點一二。”
李嚴一擺手道:“這個東西我也不懂,反正我只知道在荊州軍隊不能得罪蔡氏家族和蒯氏家族。否則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這一點徐濟早就知道,聞言笑道:“原來劉表大人這麼信賴兩人啊。”
李嚴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就說蒯氏家族的蒯越先生吧,我們劉表達人就是聽了蒯越先生的話才換了荊州一個安寧,蒯越先生說:‘理平者先仁義,理亂者先權謀’,又說對付宗賊要‘誅其無道,施其才用’,劉表大人聽了大悅,按照蒯越先生的話,去年我們便已經掃蕩乾淨了宗賊。那袁術手下的大將孫堅更是死在了我們的手裡。”
徐濟聽了一怔,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在歷史中並不突出的蒯越居然有如此本領。
李嚴又說道:“至於說到蔡氏家族,更是咱們荊州首屈一指的大戶,若是說出謀劃策的話,那當然是蒯越先生的事情,但是出兵打仗就要看蔡世家族的蔡氏三兄弟了,錦州乃是水鄉,不比中原之地,習慣馬戰和步戰,我們荊州只擅長水戰。蔡氏三雄可是我們荊州最厲害的水軍將領。”
頓了一頓道:“更何況蔡世家族還和劉表大人聯姻,那地位自然非比尋常。”
徐濟聞言心中一喜故意笑道:“怎麼?正方?以你的本領在荊州居然沒有列入到名將中?”
李嚴頹然一嘆道:“我又算得了什麼?我聽說荊州有一員大將名叫黃忠黃漢升的,武功蓋世,據說一點都不會弱於長安城的溫侯呂布。可惜無緣相見。不過聽說還有一人名叫文聘,也是當世豪傑。不過卻已然投奔當今駙馬徐濟去了,我倒是無緣的見。不過說實話,我倒是真想要會一會。”
聽到文聘的名字徐濟面上雖然帶着微笑但心中卻是隱隱一痛,文聘絕對是他看好的擁有大將之風的將領,可惜卻因爲自己的失誤葬身與呂布手中。
不過徐濟很快就拋開了這些,雖然悲痛難忍但是如今自己已經不能因爲一個人的生死而有所懈怠了。此時徐濟的心裡開始琢磨自己如何花費最小的代價奪得荊州,徐濟可不想等劉表老死的那一天再接手兗州。現在劉表還硬朗得很,短時間內只怕死不了。自己不可能像歷史上的曹操那樣白白撿一個便宜。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有散地、輕地、爭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圍地、死地。所謂“散地則無戰,輕地則無止。爭地則無攻,交地則無絕,衢地則合交,重地則掠,圮地則行,圍地則謀,死地則戰”。
荊州就是一塊“爭地”,所謂的“爭地”就是“我得則利,彼得亦利者”的地方。
在歷史上。荊州就是如此,若是劉備若得荊州,就可以從荊州和益州夾擊中原,實現“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目標;孫權若得荊州,便可依長江天險,鼎足於江東。抗衡於曹操,進而謀取天下;曹操若得荊州。便可雄據長江上流,乘長江而下。吞併東吳,一統天下。因此這就註定在荊州問題上,三方必須有一場龍爭虎鬥的。
故此,對於徐濟來說,荊州不但要據爲己有,而且還必須是他的“獨佔之地”。
袁術和當年的孫堅很明顯看中了這一點。
徐濟當然也不例外。
袁術採用的方式是武力征服,那麼自己又該如何作爲呢?
原來的打算是挑動劉表的子嗣之爭,不過現在看來卻絕對沒有這種可能,畢竟劉表現在還處於年富力強的階段,劉表到荊州也不過是四年過頭那個樣子,和蔡夫人與沒有孩子都在兩說着,還談什麼劉琮和劉琦爭繼承的位置呢?
看來要奪取荊州沒有那麼簡單。
哎,要使郭嘉又或者荀彧在這裡就好了,相比之下徐庶就差了很多,隨機應變的本事他到是有,但是一碰見這樣的戰略問題,徐庶的本領也就到家了。
可惜自己身邊這一批好友都被自己安排到兩州各處要職去了,以至於自己如今缺了個能商討大事的人?
而此時,徐濟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還未出山的諸葛亮的《隆中對》,想到這裡徐濟只感到自己的腦中靈光一閃,馬上想起了奪得荊州的辦法。
一言以蔽之,若想得天下,必需得荊州;若想得荊州,必需的益州。
其實不僅僅是在三國時代,其實就是在別的朝代,荊州之地也是天下的樞紐,每一次“治亂”、每一次王朝的更替,北方的力量和南方的力量總是在這裡交鋒,以決定天下的歸屬。南方有荊州就可以攻擊北方政權的根據地和後勤基地,而北方政權有了荊州就可以延江南下,平定楚吳。
在歷史上,曹操這個最有可能結束三國亂世統一中國的人就因爲無視這種規律而喪失了機會。
若是曹操在東平呂布,北滅袁紹,西迎漢帝於許昌,南討袁術於汝南之後,並沒有想要南下滅吳的話,也許歷史就改變了。
若徐濟是曹操,則一定在得到荊州後放緩自己的腳步,穩紮穩打。
應該先滅馬騰、再滅張魯,後滅劉璋,尤其是益州,絕對不可以像曹操那樣把張鬆罵走,放着蜀種地圖而不要,只要自己一旦得到蜀地,便可穩固荊州,形成對東吳的最後一擊。
其實這個思想就是《隆中對》的思想,而且是古今通吃的一個方法。
如此看來自己謀奪益州必須提到日程上來了。
對面,李嚴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說着,徐濟在這裡看似聚精會神,其實早已經神遊萬里,不知飄到何方去了。
就在徐濟神思恍惚間,只聽見一直不出聲的史阿冷冷喝了一聲道:“哪裡來的不知名的鼠輩?既然已經跟來,爲何還要如此藏頭露尾,還不出來受死!”
沒想到敵人來得這麼快。
聽到這話徐濟警覺起來,再看陳到卻已經和李嚴同時一躍而起,同時提槍在手。
而史阿也早已經拔出了長劍。看向森林外那暴雨將停的世界。
就在這時,只見有人從四面殺出,將他們團團圍住,但見數十條幢幢人影,目中俱都散發着野獸般的兇光,這景象不但充滿了懾人的殺機,叫人看了更是說不出的令人心慌意亂。
徐濟放眼瞧去,卻發現每一面的對手都有四十八人之多,這每一面的四十八人看來雖似己溶爲一個整體,其實卻每四人自成一組,這四十八人的腳步看來雖一致,其實每四人與四人間又另有節奏,彷彿踏着天地間的某一種玄妙難解的至理,絕對不會有雜亂無章的感覺。
那其中帶有懾人的殺機。而且人數不佔優勢。
聽聽聲音,外面似乎還有騎兵。只不過因爲在密林中無法發揮優勢而沒有進來參與攻擊。
看來是敵人的大隊人馬,形勢不容樂觀。
不過對面這三個人卻完全沒有把對面這些充滿殺機的人放在心上,像陳到這等武功境界的人儘管在千軍萬馬中,心境也如洪爐火上的一點千年寒冰,冷然地看着對面的敵人,早就已經拋開生死成敗,心靈進至古井無波的境界。
一場混戰,一觸即發。
只是,徐濟卻在心中叫苦,這三位都是殺神一般的人物,可是自己卻不過是個空會花架子的文人,他不由得開始想問一個問題:典韋和樂義,你們這兩個混球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