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當然是沒有人會去阻止岑璧,此人力大刀沉,在袁紹軍中素有勇名,在這些人看來他要對付眼前這了無名之輩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岑璧端的是氣勢如虹,手中長刀光芒閃動,長江大河般向趙雲攻去,在狹小的空間中如同斬不斷的連綿水流般連劈八刀,像八道閃電般往趙雲渾身上下電射過去,的確是狠辣無比,當真不愧是袁紹軍中名將。
陳到卻是連看都沒看,手中長槍一動,長槍便陡然消失在岑璧那猶如潮水般的刀式中。
岑璧突然覺得不對勁,接着只覺自己眼前銀芒一閃,一點銀光好似漫漫黑夜中那隻弱小但終不能被撲滅的螢火蟲般拖着夢幻到極致的閃亮長尾彗星般驚心動魄的點了過來,自己那向來自鳴得意的全無斧鑿之痕,自認爲無隙可尋的刀式被這一點銀光牽引的土崩瓦解。一股微風襲過,剎那間他只覺喉嚨處微微一痛。
大駭之下,岑璧當即雙手拋刀,從馬屁股後面掉了下去,跨下戰馬狂奔而去,跑出去十多步才停了下來,轉過身來,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那掉到地上的,此時才連滾帶爬起來的主人。
辛明等人同樣大惑不解,不明白岑璧爲何會從馬上掉下來,他們站在岑璧身後,當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陳到的長槍此時正猶如吃奶過後在慈母懷中沉沉入睡的嬰兒般,一動不動,讓人懷疑陳到其實剛纔根本就是從未動過。
而岑璧狼狽不堪。盔歪甲斜地站在那裡,慌里慌張地從地上拿起自己那把長刀。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處有一點不可抑制的痛癢從自己的身體深處冒了出來,大有蔓延全身的趨勢。不由得用自己的手摸了一把。然後雙手握刀,全神貫注地看向對面此時看都未看向自己的趙雲。
但忽而他的耳邊卻響起了奇異的風聲,好像從鳳眼處找到了缺口般歡快地不可思議。
下一刻,岑璧身後的衆人卻看見在岑璧的前面出現了一片紅色的霧汽,美麗詭異到極點。
然後岑璧仰面倒下,在他的喉嚨處有一個細不可微的傷口,就是這個傷口,把岑璧變成了一個人體噴泉。
究竟是怎麼回事?
辛明那面的諸人皆是一陣驚疑,顯然都不知道這個岑璧究竟是怎麼死的。
莫非是中了什麼妖術?因爲岑璧死的太詭異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辛明等人的頭腦中。再想一想眼前這黑衣漢子乃是黑山軍的事情,就越發得到了肯定,他們根本就未想到也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其實辛明等人有這種想法完全是迷信的結果,更何況黃巾軍自己本身標榜的就是這一套,所以辛明等人產生這種荒誕不經的想法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這時只聽辛明沉聲喝道:“眼前的妖人有些本事,大家一起衝殺,不要給他使妖法的機會。”
辛明身後的衆人轟然稱是。
只見剎那間,馬蹄翻卷,塵土飛揚。衆人各持刀槍向陳到捨命攻去,顯然是不想給陳到“釋放法術”的機會。
禿頭的眭元進首當其衝,他振起手中長刀,由左側攻來。滿臉兇相的韓莒子則持長矛由右方夾擊。呂曠、呂翔這對雙胞胎每人一把眉間刀,惡毒地有若黃峰之尾,托地呼嘯而來。目標當然是陳到胯下戰馬的馬蹄。
其他人則緩一步圍至圈外,顯然是想要用如鐵桶般的防禦令陳到脫身不得。四周登時生起漫天刀光劍影。
而此時陳到的嘴角逸出了一絲冷笑,優雅的一提戰馬前蹄。在戰馬的嘹亮嘶鳴中輕易的避過了呂曠、呂翔兩人的夾擊,長槍標出,點在了眭元進的刀鋒之上,後者只感到一股大力襲來,震得他七葷八素,自己的身體有若電擊一般,全身痠麻,一點力量都是不上來,便和陳到擦肩而過,兩條胳膊完全腫脹起來,虎口更是震得爆裂開來,顯然是吃不住陳到的力道而受了傷。
在外層看得大駭的尹楷,馮禮乃是眭元進的好友,情急之下,各提長矛向陳到襲來,不給陳到趁勢擊殺眭元進的機會,焦觸、張南馬延王琰在看到陳到只一招便把武功不在眭元進這岑璧之下的勇將打得失去了戰鬥力,哪還敢讓尹楷和馮禮獨自進攻趙雲,連忙策馬而上。
陳到只是冷冷一瞥,隨後冷哼一聲,一雙虎目射出電芒看向那身材高大悍不畏死的韓莒子,手中長槍宛如蒼龍鎖柱般纏住了韓莒子的長矛,慘叫聲起,韓莒子手中長矛飛向了半空中,右手手掌連同右臂完全被陳到的長槍刺穿。
而後陳東啊手腕一轉,螺旋勁起,韓莒子的手臂被攪成了碎粉,碎肉斷骨攪拌着鮮血四散飛揚。
這邊韓莒子還未叫完,耳畔又傳來了骨折聲,接着腰間一痛,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韓莒子的屍體被陳到的長槍槍桿抽打在腰間,橫着向身後飛了出去。此時尹楷和馮禮的兩把長矛堪堪由後由後攻至,眼見韓莒子屍體飛來,卻收勢不及,長矛貫穿了自己往日同伴的屍體,更被陳到藉由韓莒子的屍體傳來的巨力震得跌下馬去。
衆人還未明白怎麼回事時,仰面躺在地上的兩人就覺得眼前陰雲驟起,趙雲那匹戰馬的巨大腹部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強健的馬蹄狠狠的踐踏在了兩人的胸前。
鮮血從口中噴射而出,顯然是胸骨完全碎裂,命喪當場了!
而焦觸、張南馬延王琰四人的兵器此時也已經遞到了陳到的身前身後,陳到再次發出了一聲冷笑,胯下馬奇異的晃動了兩下。四樣兵器完全落空,陳到便宛若驚濤駭浪中的小舟。淡然自若的安然處在四人的包圍下。
在場的人一起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的這個黑衣漢子竟然如此厲害。
一向以來。在衆人的心中,黑山軍不過是黃巾餘黨,除了會燒殺劫掠寫弱小之輩外,根本就是不足掛齒,兼之多年來黑山軍遊蕩四方,沒有一個固定的根據地,所以衆人自然也根本就沒有把對面這個假冒的黑山軍首領放在心上,而這種想法便使他們很易生出錯覺,認爲這黑衣漢子的武功遠及不上眼前的衆人。但直到此刻他們才驀然發覺這想法錯得非常厲害。
犯了錯,那就當然須付出代價。
焦觸、張南馬延王琰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否則亦不能在袁紹麾下闖出名堂,一齊吐氣提聲,各拉馬頭,微往外移,四樣武器迴轉身側,改採守勢,顯然是有了自保的念頭。而他們也清楚只需自己擋得住眼前這蓄勢待發的黑衣漢子的一招半式,其它人自會趕來解圍。
誰知陳到一貫是謀定後動,正是要一上場在敵人摸不出他深淺來,製造絕殺的的機會。假若自己一一趕將上去,只怕會跑掉不少人,雖然陳到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打劫糧食。但若是趁此機會多殺袁紹手下的部將,這對未來的鬥爭也有好處。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陳到發出了一聲長笑。一槍點在武功較強的焦觸的刀尖端處,竟然是要全力對付焦觸的架勢。身後的三人大喜。立刻便放棄守勢,全力攻向陳到的身後,一副想要把陳到斬於馬下的架勢。
誰知此時韓莒子那被擊到天上的長矛從天而降,趙雲的銀槍的槍尾,神乎其技掃在了長矛上。那長矛被抽擊的如同拉滿的鐵弓般螺旋的向三人飛去,勁道十足,三人萬般無奈下唯有撤回兵器封檔。
而前面的焦觸沒有想到趙雲會放棄其他三人,直接攻向自己,魂飛魄散下,擺開長刀,回刀要守着空檔時,陳到那杆閃爍着寒光的槍尖兒已經穿破刀影,點在了他胸膛處。
銀芒上過,陳到收回長槍,只見鮮血噴出。
一種豁然開朗的清涼感覺從焦觸的胸膛處冒了出來,正像是高山之巔的嵐風唱晚般推倒了焦觸。
焦觸口中狂噴鮮血,從馬上仰天跌倒,但他的眼神之中卻滿是驚愕,而他胯下的戰馬也受驚而去。
這時辛明已趕至,讓開焦觸的戰馬,矛頭電射趙雲旁側,陳到一揚手,長槍一閃,那點銀光向辛明的馬腹下飆去,
這一着大出辛明的意料,想不到對面這力量可怕的敵人沒有和自己以硬碰硬,竟會去攻擊自己的戰馬,無奈之下只得回矛挑開陳到的槍尖。
而瞄準時機的陳到眼中寒芒一閃,心道這人倒有點本領,和前面的幾人不同,居然可以勉強跟得上自己長槍的速度,雖然自己已經隱藏了實力,但這也已經實屬難得。
不過這卻絲毫沒有影響陳到的攻擊,他瞅準了機會一槍桿掃在辛明的鐵矛上,只聽“當”的一聲,全力以赴地辛明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如此的不濟,竟會被堆放這看似隨意的一槍震得全身發麻,原本揚蹄狂奔的胯下怒馬被震得退開了小半步。
辛明不由得心中驚駭,這黑衣漢子好生厲害!
而陳到此時則是馭馬與辛明察肩而過。辛明身後的張南、馬延、王琰等人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就發現陳到已經從三人的合擊中揚鑣而去,尤其是被一根長矛阻住了自己的進攻,更是令三人分外的氣苦,自打從軍旅上戰場就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敵人可以如此戲耍他們。
但這不過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之間陳到調轉馬頭,輕蔑地看向對面的衆人。
辛明是和陳到真正交手過的,剛纔稍稍接觸之下自己就被震得氣血翻騰,而他身後的幾人也具是一陣頭皮發麻,剛纔的交手雖然僅僅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卻打得眼前的衆人心驚膽戰,自感好像有一輩子那麼長,不要說像辛明這等初經戰陣的人物,就是眭元進此等久經沙場的大將都未經過如此的惡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韓莒子尹楷馮禮焦觸、岑璧這五個身經百戰的大將已經死於非命,尤其是韓莒子。居然連人家一合都抵擋不住。說出去只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在他們的印象中,在袁紹軍中。能做到此點的大概只有顏良文丑兩人。不過眼前的黑衣漢子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當然,未曾與陳到兵器交接的幾人感觸就不那麼深刻了。在他們看來其實對面這個黑衣漢子的武功套路完全不可捉摸,沒有別的什麼特點,只是一個快字,快到彷彿他才一出槍,那要人性命的槍尖就會遞到眼前。可是這又算什麼呢?看上去完全的莊稼把式。也許這人只是天生神力而且速度奇快罷了。
不提衆人在心裡自我安慰。只說辛明心中不知怎的,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然從心中不可抑制的竄了出來。
而此時陳到率領的幽影步卒已經完全的沖垮了辛氏家族的私兵,甚至已經開始單方面的肆意屠殺。儘管他們暫時拋棄掉了幾乎養成習慣的配合,但是憑藉豐富的單兵格鬥經驗和悍不畏死的攻擊方式要對付一直到現在因爲辛明等人被纏住因而無人指揮所以還未形成有效的反擊的辛氏族兵簡直是手到擒來。
辛明喘着粗氣,顫抖的右手漸漸地平復下來。感覺握住兵器的力量有所恢復,而這時他也終於回過神來,此時他才發現了戰場上的形勢已經頗爲不妙。他轉頭看向身後的衆人,長得一臉惡俗,渾身酒氣的蔣奇最先反應過來,知道辛明的心意,連忙策馬奔向雙方士兵的混戰處。
衆人見狀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畢竟此次任務乃是押運糧草,保住糧草纔是最重要的。更何況若是可早一點擊潰敵人的士兵,則己方的士兵也可解放出來,對眼前這黑衣漢子形成圍擊之勢,到那時。這黑衣漢子休想逃出生天。
正當衆人心中以爲得計時,耳邊弓弩聲再起,纔回過頭來的汪昭更感到自己的臉頰旁邊掠過一陣火熱。嚇得一側身子,從馬上掉了下去。
而接着便是一聲慘叫響起。只見原本要去組織士兵的蔣奇被一支鵰翎箭貫胸而過,巨大的衝勁把蔣奇帶得從馬頭處飛跌而下。那鵰翎箭則繼續前飛,釘入了不遠處官道上的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中。
而蔣奇的戰馬正向前狂奔,卻在它的眼前出現了蔣奇的屍體,收勢不及下,一頭撞在了蔣奇屍體的頭顱處,脆裂聲起,蔣奇的頭顱被戰馬撞得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飛向何處,蔣奇落地時已經變成了無頭之屍。
戰馬的頭顱也自受傷不輕,前腿一軟,往前倒下,頹然倒在地上,鮮血由它的眼耳口鼻直噴而出,馬頭強烈地在地上摩擦抽搐,幾下之後,便不再站起。
如此場面,當真殘酷無比。
而辛明等人回過頭看去,只看見陳到猿臂伸屈,立馬彎弓,迎風而立。雖然身着黑色布衣,蓬頭垢面,但這一刻諸人皆是有一種天將下凡的感覺。
衆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呼厲害,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黑衣漢子弓術這般厲害,更有人心中想道:剛纔幸虧不是自己試圖去收束兵馬,否則定會是落得這般下場就不是蔣奇而是自己了。
深感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汪昭這時才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拿起不能給自己帶來半點安全的兵器,手忙腳亂了半天才終於爬上了戰馬,而在巨大的驚嚇之中他足足花掉了幾乎十息的時間才勉強坐在了馬背上,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他的雙腿在顫抖,豆大的汗珠流過那張已經滿是塵土的臉,立時形成了一條條小溪。顯然他已然被陳到嚇破了膽子。
辛明看着陳到那悍勇絕倫的模樣,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了幾下後卻升起疑慮,定睛看向陳到勉強沉聲道:“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以閣下的武功應該不是無名之輩。有膽量便露出你的真面目來。”
陳到聞言看了辛明一眼,心中暗贊這個辛明還有幾分頭腦,當下便故作莫測高深地回答道:“我們乾的是替天行道的買賣,何來什麼姓名?你只要知道某乃常山人就可。”
這句話說的衆人心中又是一驚,冀州何人不知常山名將輩出,顏良、文丑,包括眼前的這個自稱是黑山軍之人的首領張燕,都是常山人,所以陳到自稱是常山人倒是解了他們的疑心,但事實上陳到的這番話似是而非,粗聽之下會覺得他是在說自己是跟隨張燕一同自家鄉起兵似的,但其實陳到卻是極爲巧妙地避過了辛明的問題,所謂的常山人說到底也等於什麼都沒有回答。
而陳到爲了避免辛明繼續多話當即便一擺銀槍,大喝道:“不必廢話,兄弟們還等着用這些糧食填飽肚子呢,你們放馬過來吧。”
但此時卻無人敢動,陳到之前的威勢已然將他們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