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既散自然便各自迴轉各自治所,而此時袁紹卻並沒有立刻回渤海而是屯兵於河內,袁紹的打算自然不是還想着如何對付董卓而是另有所圖。.但是這卻不能爲人所知,至少在袁紹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前決不能爲人曉得。此時袁紹失去了諸侯聯軍之時有人提供糧草支持,既然缺少糧草袁紹自然就必須求援,而河內之地其實便是冀州附近,於是袁紹便向冀州牧韓馥索要糧餉,而韓馥原本就是袁氏門生,更兼袁紹畢竟還是名義上的諸侯盟主,他自然無法拒絕只得遣人送糧以資軍用。
而袁紹之所以如此作爲其實是之前與麾下諸人商討出路之時其麾下謀士逢紀的建議。而當時袁紹其實並沒有一個清楚的計劃,僅僅是表示了自己不願意回到渤海困守孤城的打算,而留在此處也不知該何去何從,那時恰逢韓馥將糧草送抵,於是逢紀便對袁紹道:“主公乃是當世大丈夫,理當縱橫天下,何待人送糧爲食!冀州乃錢糧廣盛之地,主公何不據爲己有?”而袁紹最初的回答卻並不是應允,而是反問逢紀如此的後果與名聲上的損失該如何處置,而逢紀也只是淡然回答袁紹道:“大丈夫成大事如何拘於小節?”袁紹這才恍然。
但即便有了這個想法袁紹卻依舊沒有辦法,韓馥麾下的實力是遠遠強於袁紹的,更重要的是韓馥身爲州牧,而袁紹不論名望如何他卻只是一介太守,於是袁紹便對逢紀道:“便是欲圖之,然卻未有良策。”逢紀卻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麼爲難,只是輕笑道:“主公可暗使人去書信一封與公孫瓚,說其進兵取冀州,而後相約夾攻韓馥,我料公孫瓚必然興兵前往。而韓馥不過一介無謀之輩,屆時無處求援必請將軍領州事;就中取事,如此冀州便唾手可得。”袁紹聞言首先便有一個疑問:“如何知曉韓馥必然向我求援?冀州左近還有徐濟,韓馥未必就會向我求援,此番討伐董卓惟獨曹艹與徐濟得了便宜,名望上怕是並無優勢。”逢紀當然聽出了袁紹言語中的擔憂於是便道:“主公何必多慮,韓馥終究是袁氏門生,若是實在不放心,主公大可使人說動韓馥屬下,我料定其中必有人早已圖謀投奔主公了”袁紹聞言於是大喜,便立即發書遣人送往公孫瓚處。
而公孫瓚其時正於易縣養傷,得了袁紹書信見其上說與自己相約共攻冀州,而後平分其地,大喜便欲興兵。但其麾下從事田楷卻勸說公孫瓚暫時觀望不必急於一時。公孫瓚本欲斥責但其時確實傷勢未愈便也就從了田楷之言,但公孫瓚還是擺出了一副即將出兵的模樣,並將其麾下最爲精銳的白馬義從從龍城一線調了回來。
而袁紹這邊探聽到了公孫瓚的動作之後卻使人密報於韓馥。韓馥的聞此消息之後自然是慌亂無比立即便召集荀諶、辛評二謀士商議此事。而荀諶便是在徐濟前往洛陽不久之後便於冀州出仕的,當然韓馥並不知曉自己這位極爲倚重的謀士其實是爲徐濟效力的。
而荀諶從韓馥那裡得知了袁紹告知的消息之後便已然心中瞭然,這必然不是什麼公孫瓚謀奪冀州,分明就是袁紹看上了冀州這片沃土欲奪爲己用,但此時荀諶深知自己決不能露出破綻,於是便道:“公孫瓚率燕、代之衆,長驅而來,其鋒不可當。更兼其麾下有劉備、關、張助之,難以抵敵。將軍既然難以抵擋何不向他人求援?今諸侯聯盟情誼尚在,將軍何不求組左右,如此便可無患公孫瓚矣。”韓馥聞言皺眉苦着臉道:“便欲求助又該向何人求之?公孫瓚猶如餓狼,卻不知前來相助之人是否乃是猛虎啊!”
荀諶聞言便道:“將軍可多放求援,解釋再看誰人可爲臂助不遲。”韓馥聞言以爲可行便即差別駕關純去寫信送於附近的諸侯,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袁紹。但韓馥麾下長史耿武聞知此事便勸諫韓馥道:“袁紹如今孤客窮軍,仰我鼻息,方可的存,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乳哺,立可餓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羣也。”韓馥心中自然是知曉,但也是無奈便以公孫瓚之事相告,耿武便道:“陳留徐濟,乃是先帝駙馬,而今便在圉縣屯兵,將軍何不求其書信與公孫瓚?”韓馥聞言皺眉道:“我本是袁氏之故吏,才能又不如本初。古者擇賢者而讓之,諸君何嫉妒耶?再說徐文烈,比之袁本初不是捨近求遠?”耿武聞言嘆息道:“徐文烈乃駙馬,公孫瓚如何敢不敬?袁本初得入冀州將軍當何以處之?假使公孫瓚拒聽再請駙馬來便是,只是袁紹此人狼子野心,將軍切不可自斷前路!”
韓馥心中不悅,本欲治耿武之罪但細細回想卻又覺耿武所言極是有理,於是便遣人再去圉縣面見徐濟求其書信一封勸說公孫瓚,而關純便自告奮勇,韓馥於是便令其快馬而去。
其時徐濟已然回到圉縣,張邈此時也不敢再冷臉對徐濟,眼下徐濟不但是駙馬更是討伐董卓的先鋒,自然便請徐濟來陳留縣與他共治陳留郡,徐濟自然是辭而不就,但卻留在了陳留縣居住,這也算是給張邈一個面子,否則難免會惹人閒話張邈小心眼。當然這樣還不足以讓張邈就對徐濟感恩戴德,但至少是雙方關係的緩和,原本二人之間便沒有什麼化不開的深仇大恨,既然徐濟願意示好張邈自然不會不領情,而且如今徐濟的勢力和實力也的確已經是遠遠超過了張邈了,所以張邈也很滿意如今這樣的狀態了,徐濟並沒有對自己治理陳留有什麼指手畫腳反而時而相助一二,這對張邈來說已經是極爲慶幸的事情了。
而徐濟還沒來得及平靜多久就被風塵僕僕的關純打攪了他原本算得上相當清閒的生活了。徐濟雖然這幾曰一直很清閒,但卻並沒有放鬆自己對天下局勢的關注,幽影如今早已在周圍的州郡都佈下了一張巨大的網絡,所以冀州之事當然沒有瞞過徐濟,不過徐濟之前從來沒想過這事兒會跟自己扯上什麼關係,只是徐濟多少有些沒有想到荀諶如今會在韓馥麾下,這樣一來徐濟原本想避免的麻煩也是躲不開的了,至於說徐濟的打算,他當然並不想要佔據冀州,他現在並沒有那樣的實力,但至少不能讓袁紹佔了這個便宜。所以徐濟終究還是不得不攙和其中。
所以徐濟其實算是在陳留等韓馥的信使許久了,而關純來的還是比徐濟預料的要稍稍晚了那麼一些,說起來徐濟和袁紹還真有十分有緣的對手,從洛陽一直到如今有意無意的雙方一直都處於這樣微妙的關係上,其實這倒不是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純粹是因爲地位和階級的不同而導致的,但徐濟從來不認爲自己一定就會輸。
關純見到徐濟的第一感覺就是驚訝,徐濟實在有些太年輕了,一個僅僅是十七歲的少年能有如今這般成就的確令人訝異,不過隨後關純的感覺就是深不可測,徐濟根本沒有任何一點破綻,他表現出來的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和老練,而關純還是慶幸着自己沒有懷着算計眼前這人的打算來的,否則自己恐怕會着了這個少年的道。而關純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之後徐濟也並沒有多說就將書信寫好交予關純,關純得了書信自然便想着要趕回去,但徐濟卻說了一句令他有些不安的話:“關從事,我料你必然也猜想到了此事背後大有文章,這一封書信恐怕未必能救得了韓刺史,不過,我畢竟是外人,從事自當小心便是。”
但聽了這句話之後關純哪裡還能平靜,立時便生生止住了自己離去之意皺眉道:“駙馬有話直說,關純乃是蠢笨之人,不知駙馬話中深意。”聽到關純這話徐濟也自然曉得這人是上了鉤了,於是便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此時背後之人是誰不問可知,韓刺史難以抵擋公孫瓚想必也並非虛假,然而袁紹的打算我雖並不全盤曉得卻也能猜中一二。”說到這裡徐濟頓了頓而後又笑着繼續說道:“關從事以爲若是袁紹強奪冀州,韓刺史又有幾成勝算?”
關純卻沉默了,不說韓馥的勝算,橫幅甚至根本不相信袁紹有這種打算,但冀州上下幾乎是人人曉得袁紹的居心和打算,之所以沒有言明是因爲冀州上下官員或多或少都與袁紹有些聯繫,自然是不會戳穿的,但關純卻並非其中一員,他和徐濟一般都是自寒門出身的,也只是效力於韓馥,他對袁紹其實疏無好感,於是關純便道:“如此,駙馬何以教我?”
徐濟聞言便知曉自己的打算其實已然達到了,於是便笑道:“我自然沒有什麼好主意,想必關從事也不願意我徐濟攙和其中,如此,我倒有個折中的主意,就是不知關從事是否願意一試了。”這話說的是徵詢之意,但關純其實已經沒有選擇了,公孫砸進攻恐怕就在當下,關純哪裡還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當即關純便開口道:“駙馬請說!”
徐濟微笑起身看了看亭臺外面的天空道:“若是關從事信我便攜我的信物去圉縣尋我麾下軍師祭酒郭嘉郭奉孝,帶他前往冀州吧,以他的才能想必能阻擋袁紹一時。”這話倒是令關純安心了,首先徐濟本人並不親至冀州,而這個所謂的郭嘉更是從未聽聞過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能人,但如此一來真的就能阻止袁紹嗎?關純十分的懷疑,而對此徐濟卻未多做解釋,關純自然也不便多問於是便告辭而去。
不過徐濟倒是有些偷笑的感覺,郭嘉當年出山第一遭就是爲自己做內應奪得襄邑,如今又要前往冀州當第二次內應,說來郭嘉倒是頗有這方面的天賦啊。徐濟這麼想着自顧自的揮刀自己府中去了,他設在陳留縣的這所府邸只有典韋率領幾百人的親衛保護,而伊寧自然也在這裡,當然,同行的還有蔡琰,說着這個小女孩徐濟還是頗爲頭痛,自從洛陽之後伊寧變得越發文靜但這個蔡邕之女卻是越發的難纏起來,時不時就問出些令人無言的問題,但偏偏徐濟還不能不回答,否則這個丫頭就照伊寧去告狀。
當然這些私事就暫且不提,只說此時在圉縣主持大局的郭嘉,其實徐濟前往洛陽之後徐濟留下的這些地盤和軍隊都是郭嘉一人主持大局,樑習主管政事不提,郭嘉本身對政事也沒多大興趣,而自從樑習接手政事之後荀攸也乾脆的開始他的長假,時不時就消失不見,郭嘉每當想找點事給他之時便遍尋不見,當然郭嘉也曉得爲什麼,荀諶投效韓馥之後荀彧自然有更多地方需要人幫忙,而徐濟成爲了大漢名正言順的駙馬之後荀氏一族對荀彧的限制也不再那麼嚴苛,荀攸因此也得以常常回到穎陰幫助荀彧處理事務,但是如此一來郭嘉不免心中有些鬱郁,於是他也乾脆把事務全都扔給黃濬,自己每曰便與戲忠飲酒,他當然沒有料到徐濟又給自己找了這麼個差事。
而郭嘉得到消息是通過風塵僕僕趕在關純之前的陳到嘴裡得知的,而之所以會是陳到前來也是因爲這一次不同襄邑,終究是遠離徐濟的地盤,徐濟也不是真的不在意郭嘉的安危,所以纔會令陳到先行趕來。而郭嘉當然也並沒有拒絕,說到底郭嘉期待的生活就是刺激的,這一次徐濟雖然又是所謂的“先斬後奏”,但郭嘉卻沒有絲毫怨氣,他甚至大笑着對對面坐着的戲忠道:“昨夜我便夢見青鳥前來,你看,果然有了有趣的事情。”而戲忠相比郭嘉還是較爲冷靜的,便只是淡然一笑看向陳到問道:“駙馬沒有別的安排了嗎?”
陳到間戲忠如此問道便拱手行禮道:“主公說祭酒離開之後祭酒在圉縣的一應事務皆由先生接手。”戲忠聞言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轉頭對郭嘉說道:“我就說你與你家主公就是一路貨色,連耍無賴都別無二致!”而郭嘉聽到戲忠這麼一說也不氣惱只是笑道:“如此也不正是遂了志才你的心願?文烈與你有救命之恩,你如何能不思報答?”
聽了郭嘉這話戲忠更是一臉驚愕之色道:“我有此一劫難道不是你的錯處?好你個郭奉孝,端的是一張利嘴!”
當然其實也就是玩笑一般,戲忠其實也並未真的生氣,相反他其實與徐濟算是頗爲投緣,之前徐濟爲他忙先忙後的事情雖然他並不曉得,而後徐濟也前往了洛陽,但周遭總有人說,於是戲中也自然都曉得,所謂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雖然自己遭受大劫也算是拜徐濟所賜但前往襄邑的決定是自己做的,這把並不怪徐濟,如今郭嘉有了安排自己也正好走到臺前,這無疑是戲忠樂於去做的,但口舌之快又怎麼能讓郭嘉站到便宜。
而此時人生地不熟的關純也快要抵達圉縣了,郭嘉自然也必須有些安排才行,雖然陳到沒說但郭嘉卻知道必然是需要準備的,自己這個年紀恐怕未能令其心服,自己既然要前往冀州必然需要話語權,如是一來自己就必須先讓這個關純知曉自己的厲害才行。於是他便立刻召來了波才:“冀州幽影是由誰負責的?”此時波才已然是隱與幕後許久了,自從徐濟從洛陽帶回了史阿之後波才肩上的擔子也是大大減少了,所以他也漸漸轉爲負責統籌,而具體事務的艹持則交給了史阿去負責。
波才聽到郭嘉的問題低頭想了想道:“是主公之前的一名護衛,因戰傷不得不脫出親衛營,我瞧此人頗有天賦便收入幽影了,他喚作張固。”郭嘉聽罷先是皺了皺眉而後問道:“在主公身邊擔任過親衛?”波才點頭。郭嘉見狀嘆了口氣,這對他未必就一定是好消息,不過這倒是還得看郭嘉的應變了,但心中這些紛亂的想法並沒有阻止郭嘉的安排:“元義,你且傳信與張固,便說屆時我會相機去尋他,對了,冀州那邊的人都是受過史阿訓練的嗎?”
波才點頭道:“已然接受史先生的訓練,祭酒還有什麼吩咐?若是沒有屬下還有事情要去辦,便先告辭了。”郭嘉聞言擺擺手示意波纔下去,但其實郭嘉心中已然是有些煩惱了,冀州的情況還不明朗,但此時不介入冀州那麼冀州便必然會爲袁紹所得,那結果絕非徐濟想要看到的,也決不是郭嘉樂於見到的,所以冀州是勢在必行,只是如何儘量避免危險如何儘可能取得最大的戰果實在是值得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