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軒被兩位女孩輕手輕腳的放在牀上,鍾靈秀乖巧的幫她解下衣裳,脫去鞋子,秦月兒打來一盆涼水,爲李月軒輕輕敷在額頭上,眼中帶着濃濃的喜悅和愛意。
“月兒姐姐,看今日軒哥哥喝了這麼多酒,都醉成這樣子了”鍾靈秀有些心疼的看了李月軒一眼,把脫下的衣服收好,向秦月兒抱怨道。
秦月兒婉爾道:“秀兒,今日哥哥開心多喝兩杯就由得他吧,下次再告戒他就是了”
鍾靈秀點點頭,露出一排編貝般的牙齒,展顏一笑。
黛小樓瞧着兩個姐妹爲相公忙上忙下的,自己卻只能在一旁幹瞧着,心裡一陣陣泛酸,從今日起相公就不只是自己的相公了,日後,自己還能像以前那樣得到相公的寵愛嗎?黛小樓幽幽一嘆,想着今日是相公與兩位姐姐重聚的日子,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的,自己還是識趣點,先離開吧。想到此黛小樓準備悄悄退出房間。
“妹妹--”正當黛小樓準備轉身退去的時候,秦月兒忽然向她叫道。
黛小樓急忙轉過身,向這個和自己長的六七分像的姐姐,恭敬回道:“姐姐有什麼吩咐”
秦月兒淺笑道:“姐姐哪有什麼吩咐,從今往後都是一家人了,妹妹不用這麼見外,妹妹,今日姐姐和秀兒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們兩留下來陪軒哥哥”
黛小樓沒想到秦月兒會忽然向自己徵求意見,瞧着對方那不似做作的認真表情,黛小樓心裡沒由來一暖,看着秦月兒真心的點頭道:“姐姐和相公久別重逢,今夜由姐姐來陪相公是應該的,妹妹這就去隔壁的廂房去睡”
秦月兒走上前一步,拉着黛小樓的手,含笑道:“妹妹知書達禮,軒哥哥能得到妹妹的垂愛真是好福氣”
黛小樓聽到秦月兒的誇讚,心裡歡喜,將自己從前的那百般揣測也放在了心底。本以爲會遇到兩個和自己搶相公的女人,沒想到她們竟然這麼友善達理,這讓黛小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鍾靈秀走到黛小樓身前,若一個可愛的瓷娃娃般,笑道:“小樓姐姐,秀兒比你和月兒姐姐都小,日後小樓姐姐可萬萬不能再叫秀兒姐姐了,晤,這下可好了,又多了個姐姐,咯咯--”
黛小樓心裡一暖,拉過鍾靈秀的小手,開心叫道:“秀兒妹妹---”
鍾靈秀點點頭,如個天真無憂的小天使,燦爛一笑。
黛小樓從房中退了出來,此時天空已如被墨染了一層,點點星光點綴其中,淡淡的上弦月掛在薄薄的雲上,彷彿害羞的姑娘。
黛小樓回頭看了眼相公的屋子,輕輕嘆了口氣,儘管今天晚上天懸星河,風高氣爽,但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黛小樓向隔壁的廂房走去,雖然只隔了一堵牆,但黛小樓卻像在走一千公里那麼漫長。
房中秦月兒,鍾靈秀的影子倒影在窗戶上,她們躬着身子,彷彿正在和李月軒親密的說着悄悄話。黛小樓的腳始終不願跨過那道短短的牆,目光也不願從那個住着自己最愛的男人的房間挪開。
“月兒姑娘,你在看什麼?”正在黛小樓傷懷之際,身後不知何時已走來了一個少女。
黛小樓轉過身,看見眼前這個清麗動人,晃若芙蓉出水般的美麗女孩,心裡再也忍不住委屈和思念,霎時匍匐到她身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嫣兒姐姐,嗚嗚~~~相公沒了,月兒的相公沒了~~~嗚嗚”黛小樓哭的很傷心,趙嫣兒始料不及,愣愣的由着黛小樓抱着自己,過了片刻,才安慰道:“月兒姑娘,今日是李哥哥和兩位姐姐久別重逢的日子,讓他們單獨聚一聚也是應該的,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嗚嗚---月兒也知道,只是真正走出那扇門時,月兒心裡就好怕好怕,好怕日後相公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嫣兒姐姐,以前相公都只和我在一起的,現在卻多了兩個姐妹,你說相公還會像以前那麼疼愛月兒嗎?”黛小樓雖然在秦月兒面前自稱本名,但是在趙嫣兒面前她仍然是那個黛月兒。
“小傻瓜,你不相信李哥哥嗎?咯咯,好了,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快回房休息吧,一路上也夠辛苦了”趙嫣兒看着黛月兒的樣子,想着自己更尷尬飄渺的境地,心中沒由來一苦。
黛月兒經過這麼一哭發泄,似乎心中也好受很多,雙手鬆開趙嫣兒笑道:“都怪月兒太小孩子氣了,呵呵,嫣兒姐姐,謝謝你”
趙嫣兒搖搖頭,笑道:“謝我做什麼,若是今日你一個人睡不習慣就到我房中去吧,咱們晚上也可以聊聊天”
黛月兒一聽立即點點頭,含着眼淚笑道:“好啊”
趙嫣兒瞧着這個如小孩子般撒嬌爭寵的江南第一雅人,笑了笑,拉過她的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月軒房中,秦月兒,鍾靈秀緊緊依在他的懷中,雖然此刻並沒有說話,卻仍讓兩個女孩心中甜蜜如糖。鍾靈秀擡起頭看着李月軒的臉龐,伸出那隻略略粗糟,卻白皙纖細的小手,輕輕撫摸着。
---眼睛,鼻子,眉毛,嘴脣,一雙柔荑般的小手激動的微微輕顫,對眼前的男子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秦月兒將臉貼在李月軒懷中,聞着那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味,感受着他身上那溫暖的體溫,心中被填的好滿好滿。從今往後自己終於又能像以前那樣和軒哥哥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日後要爲軒哥哥生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唔,不知道軒哥哥喜歡不喜歡女孩,那就多生幾個……秦月兒甜蜜的爲將來計劃着,美麗的俏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
“月兒,秀兒,我愛你們---”李月軒嘴中忽然輕緩的傳出幾個字,秦月兒,鍾靈秀微微一驚,擡起頭看向他的臉龐時,李月軒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睛。
兩個女孩瞧着軒哥哥好似未醉的模樣,心裡都是一驚,齊齊問道:“軒哥哥,你沒醉嗎?”
李月軒溫柔一笑,道:“今日雖然開心,但是哥哥還有好多話想和月兒和秀兒說,也想聽月兒和秀兒對軒哥哥說的話,怎麼能醉呢?”
兩個女孩一聽,立即醒悟過來,原來軒哥哥裝醉。頓時,秦月兒沒好氣道:“臭哥哥,竟然連月兒都騙,不理你了”
鍾靈秀彷彿看見了表率,也嬌聲嗔怪道:“軒哥哥,大騙子”
李月軒聞言一笑,握住兩個女孩的小手,道:“軒哥哥也沒法子,剛纔月兒也在,哥哥怕她見到會傷心,只有裝醉了,月兒,秀兒,你們會生哥哥氣嗎?”
“軒哥哥說的月兒就是那個小樓姐姐嗎?”鍾靈秀看着李月軒問道。
李月軒點點頭。
鍾靈秀問道:“爲什麼小樓姐姐也叫月兒呢?她和月兒姐姐長的的確蠻像的,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李月軒看了眼秦月兒,輕嘆口氣,將自己與她們分開後,四處尋找她們下落和遇到黛月兒事講述了一遍,言罷,李月軒輕輕道:“月兒,你會怪哥哥當時那麼做嗎?”
秦月兒皺了皺眉頭,過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怪哥哥做什麼,當時若是沒有妹妹安慰照顧哥哥,也許咱們就沒這麼快相見了,月兒不生氣”
李月軒心中一喜,在秦月兒額頭上深深一吻,又在鍾靈秀額頭上深深一吻,惹的兩個女孩羞羞的將頭埋在他懷中,久久不肯擡起。
正在李月軒和秦月兒,鍾靈秀互述衷腸,聊表相思時,一輛轎子急急向秦府奔來。行至門口,一個白鬚老者下了轎,向門口的守衛說道:“去向你們老爺通報一聲,李東陽來見”
守衛見到老人,似乎知道他的來歷,連忙恭敬的回了一聲,是。便急急忙忙向府內跑去通報。過了片刻,秦淮玉快步走了出來,向老人恭敬一揖,道:“學生見過老師,老師請進”
李東陽微微頷首,向內裡走去。
大堂,李東陽高坐在主位上,秦淮玉坐於一旁,神色甚是恭敬。李東陽緩緩道:“子瑕,今日你這可是來了貴客?”
秦淮玉聽到老人問話連忙回道:“回老師,今日學生的女婿,剛從浙江回來”
“噢?就是子瑕常來老夫身前提到的那個李月軒嗎?”李東陽微微一驚,問道。
秦淮玉點點頭。
李東陽看着秦淮玉,過了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秦淮玉有些莫名老師何故發笑,輕聲問道:“老師----”
李東陽擺擺手,笑道:“子瑕可知道老夫今晚前來所謂何事?”
秦淮玉想了想,試探道:“莫不是劉謹又讓老師來爲皇上說媒?”
李東陽讚許的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收斂笑容,道:“沒錯,劉謹的確叫老夫來爲皇上說媒,子瑕啊,前面兩次,老夫都替你敷衍過去了,這次恐怕不太容易了,不過如今女婿回來了,依老夫看,就儘快把親事辦了吧,不若如此,這劉謹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一道聖旨下來,咱們就沒折了”
秦淮玉深以爲然,點點頭道:“老師說的是,學生合計着這兩日就把婚事給辦了”
李東陽點點頭,問:“現在李月軒何在?”
秦淮玉回道:“月軒今日一時高興喝過了,此刻已回房休息了”
李東陽“哦”了一聲,繼續道:“子瑕,記得你跟老夫說過,當日你在海寧被黑衣人襲擊的事,老夫已經派人暗中去查了,今日東廠一個效忠老夫的廠衛偷偷來報,五月中旬,東廠有一百多人突然秘密去江南辦理案子,依老夫看,這羣東廠廠衛恐怕就是衝着子瑕去的那幫人了”
秦淮玉聽到提起海寧的事,眼中寒光一閃,隨即道:“學生已然猜到是劉謹做的,哼~~~這個閹賊,恐怕聽到消息,知道學生正在收羅他的證據所以纔派下殺手的”
李東陽不置可否,沉聲道:“子瑕,劉謹如今勢大,你切莫義氣用事,你與劉謹的恩怨實在已經太深了,切莫讓仇恨衝昏了頭腦,壞了大事”
秦淮玉心裡雖然恨極了劉謹,卻也知道現在沒有實力和他抗衡,不過眼下月兒這件事卻的確需要馬上辦了,自從回京到現在,皇上已經三番五次差人來看望,連老師都請出來了做媒,對月兒,皇上似乎是動了真心了,只是月兒的心裡只有月軒不說,就是進宮之事也不是自己所願,宮闈兇險,歷朝歷代後宮之爭不亞於外朝,月兒孃親臨死囑託一定要讓女兒開心快樂的過一輩子,秦淮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月兒送進宮去的。
雖然這一切目前都是瞞着月兒的,不過始終有一天會暴光,要斷了皇上的心思的確得馬上把婚事給辦了。只是,如果月軒娶了女兒,那定會被牽扯進來,以自己的能力是否能保得他無恙?若他有損月兒豈不是同樣要傷心難過一生。
秦淮玉細細的想着如今的情況,即便成婚擺脫了皇上的糾纏,卻勢必惹怒劉謹和皇上,若想保住月軒無恙,恐怕還得*眼前的老師啊。一念至此,秦淮玉雙膝跪地道:“老師,學生還有個不情之請,請老師務必答應”
李東陽一驚,急忙將秦淮玉扶起,表情凝重道:“子瑕這是何故?快快起來”
秦淮玉不敢起,握住李東陽的手,懇求道:“請老師務必答應學生,否則學生不起”
李東陽心知自己這學生恐怕是往自己身上攬事了,只是此刻,爲師爲長他怎麼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子瑕起來,老夫答應你”
聽到老師答應,秦淮玉這纔起來,躬着身子,言辭懇切道:“學生希望老師能收月軒爲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