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假的,爲什麼張燦還要買下來?就算錢再少,那也是假的,老石齋又不是紅十齋,可不是做慈善的。
張燦笑了笑,淡淡道:“老蘇,說實話,今天我做這件事,覺得有點愧疚,覺得是在欺騙那個小女孩,但是……”
停了停,張燦又嘆了一聲道:“但是我不要,那東西在小女孩手裡也不值錢,或許有一天還會弄丟了,玩掉了,那就什麼也不值,而且我還有心給那小女孩一筆錢,但你們也看到,她那父親是什麼貨色,假如我給了小女孩現金,那些錢也只會落在她父親手裡,或許一夜之間就會完全輸出去,小女孩可能還拿不到十塊錢買吃的!”
衆人都是怔了怔,張燦這麼說,那話的意思就落在了小女孩身上,完全沒有提起那個假章子巴玉了。
張燦見老蘇疑疑惑惑的,當即把手中拿着的雞毛毯子遞了給他,微笑道:“老蘇,你看看這東西!”
老蘇不知道張燦是什麼意思,把毽子接過去看了看,然後說道:“這不就是一個雞毛毽子嗎?這有什麼好看的?”
“打開,把毽子拆開看看!”張燦就是不明說,對老蘇微笑着。
老蘇呆了呆,忽然間心裡顫動了一下,難道說,張燦又看出了什麼?可自己就是看不出來,這毯子是用布包着的,隔着布又怎麼能看得出來?
不過老蘇也不再猶豫,叫蘇秀給了他一把剪刀,小心的把毯子底部的布團輕輕剪開,把布團拆開後,將雞毛和雞毛管扔掉,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這是一枚腐蝕層度有些重的古錢幣,小圓形,中方孔,顏色有些白藍,只是樣式有些奇怪,並不像別的銅錢那麼圓,而是不規則的圓,呈長方形的圓形。
老蘇一看到這個枚錢幣就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拿着放大鏡仔細瞧起來,看了半天,又在櫃子裡翻出一本書,打開來翻到中間的一頁,那一頁上面全是古錢幣的形狀,書上面的字是繁體字,幾個夥計大多都不認識。
老蘇對照了一下,又叫了叫:“小陳,小陳……”
小陳是店裡招的一個大學生,專門操作化驗儀器來驗證化驗的員工。
蘇秀趕緊說道:“叔叔,小陳早已經辭職了,你不記得了?”
“哦……”老蘇一拍自己的腦門,是啊,小陳前幾天辭職了,想了想,趕緊又對張強說道:“阿強,你到隔壁店裡請小李過來幫個忙化驗一下!”
朱森林見老蘇這副舉動,怔了怔,霍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急急的問着老蘇:“老蘇,怎麼?這銅錢有價值?”
老蘇訕訕的笑了笑,說道:“這個……我還不敢十分肯定,需要小李過來化驗一下這錢幣上面的成份後纔可以,不過……”
沉吟了一下,老蘇又指着張燦對朱森林道:“這個,老朱還是問一下張燦吧,我看他這麼做,應該是有用意的吧?”
朱森林確實給吊起了興趣,老蘇現在不說出來,那是還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但張燦是早就這麼做了,估計有八九成的把握。
“老弟,說說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朱森林笑呵呵的問着張燦,看來,多多少少又會進點帳了,總是好事,即使沒賺到,也只虧一千塊,無所謂。
張燦笑了笑,老蘇越不敢肯定,他就越開心,也就越能在朱森林面前搶他的風頭,就這樣下去,可以說老蘇的臉面和氣勢將會給自己完全搶走,這種事,當然不能客氣了。
“那我就說說吧,當然,我也只是憑觀察的估計,作不作準,還得看化驗過的確證,不過我倒是有八九分的把握!”
張燦故作沉吟的樣子說道,“當時那個男子要走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女兒,也就是那個小女孩在踢毽子,她那個毽子的布團形狀吸引住了我,我想對於古錢幣,老蘇和老朱都不陌生,從商周時起,中國古代的錢幣大多以圓形爲主,中間方孔,方便用繩子穿過繫住,所以有人稱錢幣爲‘方孔兄’,也就是那個意思,但在宋後元時期,金章宗年間,曾用銀錠鑄造過異形銀幣,與傳承的銅錢幣大不相同,金章宗時期把這時候鑄造的銀幣稱之爲‘寶貨’,這種銀幣呈線板狀的略長形,兩端橢圓,中部束腰,底下是蜂窩狀的孔洞,當時鑄造的寶貨一共分爲五等,一至十兩的重量,最常見的是中間三等,爲一兩半,二兩半,五兩,這種‘承安寶貨’的銀幣存世極少,極有價值,當時我看那小女孩的毯子底部,那包着錢幣的布團外形很怪,看起來就極像‘承安寶貨’的銀幣樣子,後來我又拿着她的毯子試了一下重量,就更是肯定了些!”
朱森林“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他對承安寶貨並不熟悉,也不知道價值如何,所以也不在意,只要是有價值就好。
老蘇卻是眼睛眯了起來,心裡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懷疑的當然就是承安寶貨了,剛剛鑑定了那麼久,從外形上看,確實是那個東西一般無二,但沒化驗出來之前,都不敢肯定,要真是承安寶貨的話,他孃的,這可惡的張燦就又撿到了一票!
可當時爲什麼自己就沒注意一下那個小女孩的毽子呢?爲什麼就不是自己發現的呢?老蘇懊悔不已,本想潑一下張燦的面子,讓自己撿點面子回來,但卻是沒想到,自己是越想撿面子,這面子反而是也越丟得大了!
憑老蘇的經驗和眼力,又拿着書本圖形對照了,就只差化驗的結果,老蘇可以基本上肯定,不出意外,那就是承安寶貨銀幣,但在內心裡,他卻是希望這是一枚假貨,其實這也不叫假貨,只是沒看準而已,又不是人家拿過來賣給他們的。
朱森林嘿嘿笑了笑,擺擺手道:“一枚古錢吧,不管是銀的還是銅的,就算是純銀吧,那又能值幾個錢?別緊張別緊張,叫小李慢慢化驗就是。”
老蘇卻是搖着頭道:“老朱啊,倘若當真是承安寶貨,可不簡單啊,九四年黑龍江阿城等地先後出土五枚一兩半的承安寶貨,其中有一枚從黑市流入了英國,在英國寶通拍賣行公開拍賣,最後的成交價高達一百二十萬英鎊啊!”
“什麼?”
朱森林一下子跳了起來,給驚得臉色都變了!
一百二十萬英鎊,兌換成人民幣值一千二百萬多啊,一千二百萬的現金,他現在身家也不過如此,最近荷包鼓了些,那都是張燦幫他賺了七八百萬回來,假如這一枚承安寶貨是真的,那可又是張燦的功勞啊!
朱森林一着急緊張,額頭上的汗水就涔了出來,胖呼呼的手指直是抹汗水,如果是真的,那他就又能進帳六百萬啊,張燦當真是個寶啊,以前怎麼就沒把他看在眼裡呢?記得以前也曾經多次見過張燦,不過那時候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在自己店裡的時候,每每見到張燦也都沒理睬過,好在現在把跟他的關係抓在手中了,長這麼大,也就佩服這一次做得最正確!
才短短一個月不到吧,張燦給他賺的錢,幾乎比他以往的全部身家都還要多了,這對朱森林來講,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小李跟着阿強過來了,店裡的那套設備他當然熟了,在古玩市場的這些店裡,大多數都有這樣的設備,有幾個實力最強的古玩店中,設備還要高檔。
小李跟以前老石齋的小陳一樣,都是科班大學生,本身對古玩並不是好懂,老蘇拿了小刀,小心的在那錢幣上颳了些粉末,然後把粉末用紙包了遞給小李。
然後就是等待小李化驗結果,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張燦看着這個場景,心裡就在滴血,上一次,老蘇不就是讓小陳化驗,自己和他一邊看一邊等着嗎?
結果就栽進了老蘇的陷阱中,倘若不是意外得到黑白眼的能力,說不定自己現在就成了江裡的一具無名死屍,說不定父母還被高利貸逼得慘不可言!
一切的一切,那都是因爲老蘇,所以張燦無法原諒老蘇,報仇的目的,也絕不會停止下來。
半個小時後,小陳把電腦打印的化驗結果拿了出來,一邊看着紙上面的數據,一邊說道:“化驗的分子成份,含量,PH值,基本上可以肯定,這是銀,風化的鑑定大致可以推斷,鑄造的年份大約是八百年左右。”
老蘇一拍腿,興奮的說道:“對了,就是承安寶貨!”
朱森林也是興奮不已,站起身笑呵呵的說道:“好,今天晚上我請客,錦城大酒店搓一頓,員工每人兩千獎金,老蘇五千獎金……”
想了想,朱森林又從口袋裡掏了錢夾出來,數了五張一百元的鈔票塞給小李,笑道:“小李,拿去買菸抽,一點小意思!”
小李當然不會拒絕,接過去揣進袋裡,然後謝過了回自己店裡。
張強等三個夥計是最高興的,平白得了兩千獎金,如何能不高興?以前跟了老蘇那麼久,做了那麼多的事,可從來沒得到過老朱這麼高的獎勵,朱森林也從來沒這麼爽快過,又是請吃飯,又是發獎金。
蘇秀卻是不怎麼高興,看起來張燦又佔了上風,叔叔又不痛快,這怎麼就都變成了張燦的主角了呢?叔叔最近是怎麼了?這些好東西怎麼就老是讓給了張燦?
當然,朱森林發獎金蘇秀是不反對的,女孩子用錢更厲害,一件衣服就可以花掉她一個月的薪水,名牌香水,名牌服裝,讓她又喜歡又可恨,買不起啊。
老蘇興奮了一下,看到朱森林對着張燦直笑的表情,馬上就想起了朱森林曾經說過的話,對張燦,以後只要是他賺到的錢,朱森林都跟他一人一半,就剛剛撿到的這枚承安寶貨,他們兩個就一人能賺六百萬!
六百萬啊,怎麼就這麼輕鬆的讓張燦得到了呢?朱森林得到六百萬,老蘇不嫉妒,因爲他是老闆,老闆賺到很正常,但張燦就不行,張燦賺到了,老蘇就是特別受不了,張燦只不過是他都瞧不起的一個小人物,這會兒是怎麼了?隨手一抓就是一件珍貴的寶貝,以前自己坐店的時候,一年都見不到有點價值的東西,一年到頭賺的就是些小東小西的利潤,可現在這個張燦是怎麼回事?好像奇珍異寶就在這段時間裡拼命往外冒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