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漂零落葉,草木逐漸枯萎。
林深的的高塔建築物,接軌天極星辰。
純白之光撒落而下,形成星星點點的螢火,格外美麗。
星辰高塔內部頂層,大門‘哐當’一聲打開,外界的冷風灌了進來,秋秋冬眼中帶着通紅,“科摩羅,你其實不是科摩羅對吧,你是其他人,披着一層科摩羅外表,來矇騙我。”
盤坐在冥想墊上的黑魂王亞,面露愕然之色。
他不是在通過星空彼岸橋.意識一片黑暗,剛睜開便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星辰高塔,他極其熟悉,薩克家族內部極其重要的修行之地。
只有作爲主要培養者,才能進入其中,藉助星辰之光,錘鍊體魄,並良性輻射異變,提升生命層次。
作爲薩克家族的榮耀,星辰高塔幾乎成爲他的居住場所。
秋秋冬作爲他的妻子,出現在這裡,同樣是合理。
結合記憶,偏偏又不合理。
‘這就是本體所說的,意識心靈方面的考驗!’
黑魂王亞面色一變,他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影響,對於星空彼岸橋出現了模糊。
對於此間是現實,更爲認同。
還不等他作何反應,秋秋冬已經從巫師戒指當中,拿出一把匕首狀的巫器,對準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帶着淚水的眼眸,怔怔的看着黑魂王亞,“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是我所愛的科摩羅,還是另有他人,告訴我。”
“我需要一個答案,我愛的到底是誰?”
黑魂王亞沉默了。
他想過有這麼一天出現。
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
腦海逐漸失去一些星空彼岸橋的記憶,加上當下的人與環境的刺激,他的情緒代入.哪一方是現實,產生了較爲模糊的狀態。
隱約有一種難以捉摸的力量在影響。
黑魂王亞無法察覺,就連說出的話語,都會盡可能的發自內心。
滴答!
匕首已經刺破衣裳,鮮血從雪白的皮膚上滑落下來。
黑魂王亞:“抱歉,我不是科摩羅。”
秋秋冬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從外圍區域回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到細微的變化,你變得不像是你,你不是科摩羅,你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爲什麼會這樣,我又算什麼,這一切又算什麼。”
“你是我的摯愛,相濡以沫的伴侶。”黑魂王亞認真的說道:“你還不明白麼,你愛的人,真的是科摩羅麼?”
“你在說什麼鬼話。”秋秋冬一張臉無比憤怒,“你佔據了科摩羅的身份,卑鄙無恥的傢伙,騙了我們所有人,更頂替了我與科摩羅之間的愛情。”
“不要不承認了,秋秋冬,你對科摩羅的愛,就是真摯的麼,無非自欺欺人,你愛上的是他,還是我,你不會看不清。”黑魂王亞顯得格外無賴,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張開了雙手,“你愛的始終是我,我愛的也是你,我們之間的愛情更產生了結晶。”
“時間能改變一切,百年的時間裡,科摩羅離開你的身邊,你早已經對他產生記憶的模糊,深厚的感情更是談不上。”黑魂王亞站了起來,朝着秋秋冬擁抱,“回到我身邊吧,愛你的是我,你愛的也是我。”
“對於薩克家族而言,如今的科摩羅更符合他們的利益,對於黑色高塔而言,我亦是不可或缺,就算我承認不是科摩羅,他們堅定的不會相信,並將‘科摩羅’這個名字,永遠的錨定在我身上。”
秋秋冬像是受到了打擊,雙眼無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體顫抖,失去了分寸。
粗大的臂膀將她擁入了懷中,感受着熟悉的氣息,秋秋冬開始掙扎起來,力度並不大,最後彷彿認命一般,癱軟在黑魂王亞的胸口。
撫摸着黑色的柔順秀髮,輕輕拍着纖細的脊背,黑魂王亞嘴角含笑,“秋秋冬,與過去的科摩羅相比,我要比他優秀太多,體貼太多,你愛上我,纔不會錯付。”
“失敗者就倒在歷史當中,不需要理會,你有我就可以了。”
“你真是個無賴。”秋秋冬咬着嘴脣,怒目圓睜,伸出手想扇過去。
黑魂王亞一把抓住小手,輕笑道:“我的確是個無賴,但你更喜歡我這個無賴,勝過死去的那個失敗者。”
“你無恥,胡言亂語。”秋秋冬惱怒。
“好了,別鬧了,冬。”黑魂王亞手掌摸索着秋秋冬的臉頰,眼中全是溫柔。
對於這個一直以來支持他的女人,真正的誕生出了愛情。
秋秋冬不敢對視熾熱的目光,心跳撲通撲通。
“我是你心裡最愛的人,最重要的人麼。”
“當然。”
黑魂王亞不假思索,說出內心最真摯的話語。
秋秋冬被感動了,雙目泛着紅潤,雙手勾住脖頸,幾乎快要融化在黑魂王亞的身體裡。
“沒有什麼比我更重要,更在意的方面。”
“在我心裡,當然如此。”
秋秋冬淚眼汪汪,“太好了,科摩羅,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無條件支持我的對吧。”
“爲了我們的孩子,我們愛情的結晶,即便豁出你的性命去守護。”
黑魂王亞剛準備開口,順應下來,面色驟然變化,彷彿觸及到了什麼底層邏輯。
無法洞察的微觀影響,此刻亦不能扭曲更易。
他表情逐漸舒緩,眼神變得幽深起來。
“很遺憾,秋秋冬我做不到。”
秋秋冬愣了,“難道剛纔說的都是虛假。”
“當然是真的,一切都有前提,那就是我,除了我之外,你是最重要的,但基於我”
黑魂王亞表情淡漠,“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可以捨棄。”
“包括你在內,以及我們的孩子。”
話音落下,刺目的鮮紅濺射在他臉上,染紅了半邊臉頰。
秋秋冬張大了嘴巴,低頭看着被貫穿的胸口,帶着淚光的眼睛,看着黑魂王亞,語氣顫抖,“爲什麼.科摩羅.你要舍我而去,不惜殺死我。”
滿臉痛苦、懊惱的黑魂王亞,說出最殘忍的話語,“涉及到‘我’,絕對執行,杜絕一切後患。”
“秋秋冬,我的摯愛,真不忍心將你殺死.我會來陪你的,在完成執行‘我’之後的結束之日。”
黑魂王亞將滾燙的心臟捏碎,閉上了雙眼,眼角淚水流淌而出,咬着牙,幾乎快要將牙齒咬碎。
他的痛苦是真實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痛楚折磨。
失去摯愛,失去骨肉,雙重上的打擊,還是他親自出手。
作爲本體意識的延伸,前世部分性格的傾向,黑魂王亞永不會改變‘我’的性質。
代價可以是一切。
在沒有完成本體交代的任務之前,他必須要活着。
當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看到了一片汪洋的黑海,粘稠的黑色液體即將完全吞沒身軀,手掌高高舉起,試圖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儘管空無一物,他卻感知到了物體,並抓住了它。
那是上岸的契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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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戰空間,諸多意識體,無論來自何方種族,哪方勢力,都在期待着。
虛空黑水中爭渡,希望是自己一方的羣星上岸。
“果然,曜日大勢力出來的巫師種子,不會失敗,他們都上岸了,與之前的卡帝巫師,藍顏巫師,有着天壤之別。”
有生靈在感慨。
“這不是應當的事情,那可是出過曜日大巫師的勢力。”一個生靈面帶興奮。
站在最前方的四道身影,在氣息層次上,或許與身後大多數意識體,相差不大,同樣是輝月層次的盡頭。
但那種迥異的氣質,彷彿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從容,卻是最大的區別。
“雷主,上一次的羣星斗戰賽,是你們勝出首位,這一次可不能再讓你爭先。”
裁決弊端的當代巫主‘神主’,體型龐大,雖是人類形狀,但有兩米五高,衣袍下隆起,存在異類肢體,面上鬍鬚扎滿,翁聲開口。
“你若是有本事,培養出來的神罰巫師,戰勝閃雷巫師,當爲你裁決彼端站上去。”
披着雷電衣袍的生靈,揹負雙手,目中倒映星空彼岸橋中,更真實的虛空黑水汪洋,一個個爭渡的生靈面容扭曲,竭盡全力。
“一代又一代的篩選,能夠踏上那一步的後輩,從未出現,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其中的一員,放棄了那條路,成爲了執掌者,卻也失去了進步的希望。”
清冷的女聲在嘆息,那是源水古堡的‘源主’,一個容貌絕美的女性生靈,頭髮披散到小腿,藍色衣袍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軀,面容出奇的年輕。
“我們是失敗者。”衆神殿堂的‘妖主’平靜闡述,“放棄了曜日之路,存活下來,或許那條路不存在,從創始者外,再沒有一個後來者生靈走上去。”
“羣星斗戰賽是一個機會,卻也僅僅只是一個機會,讓那條路好走一些,放在星空中,失敗者仍然在大多數。”
神主開口,“我們沒有選擇,不是麼,都想去嘗試那個可能,再多的輝月,也比不過一位曜日存在,我亦是沒有放棄那條路,未來某個時間段,我覺得積累足夠,會去嘗試,哪怕死亡率在九成以上。”
“曜日永存,恆定長在,但勢力並非如此,創始者們是否還會歸來,都要打上一個未知數。”雷主說了一個秘密,很隱晦,信息意識在四人間傳遞。
幾人神情都凝重起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即便是再渺茫的可能,若是初始星域再度出現一個新晉曜日,並非他們勢力走出,變數都將發生,改動當下的格局,未知性太大。
相較而言,星核城纔是真正的亙古永恆。
“快看,上岸的身影中,有着我們族羣的種子,太好了。”
有生靈在高興的大喊,身後勢力的意識體,在狂歡。
的確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藍顏巫師,卡帝巫師等曜日大勢力走出的生靈,都失敗的黑白橋樑,他們的種子成功,證明未來潛力遠遠超過。
悲喜相同,慘淡收場的意識體在大多數。
親眼看到名額種子被虛空黑水吞沒,那猙獰的醜態,卻是連繼續留下去的理由都喪失了。
“走吧走吧,希望能在我還存在的歲月時間裡,看到第二次羣星斗戰賽的到來。”
雷主眉頭微皺,覺得這些凡俗巫師有些吵鬧,“通過並不代表什麼,名次纔是真實,潛力並非都能發揮出來。”
“隨他們吧,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需求願望。”神主輕笑道:“通過亦改變不了結果,他們接下來該祈禱着,不會遇到我們四家的名額種子。”
妖主點頭認可,“不錯,其他人不存在競爭的可能,終究要在我們之間,分出先後。”
“能得到曜日巫師大人們的看重,納入培養計劃當中,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無關緊要,雖他們表現。”源主插話進來,目光落在虛空黑水汪洋中,滄溟巫師的身上。
他走的很穩,幾乎從黑水中站了起來,虛空行走,走到高處,那是散發光芒的彼岸。
像他這般的生靈,還有不少,都處於彼岸。
或者說,時間上存在扭曲,無論誰先誰後,最後都是同一時間踏足岸上。
“不會有意外的,首位只會在我們之間誕生,培養計劃我們的名額種子必然佔據席位,且重要性排在前列。”神主很自信,有歷史上記錄的過去的多次案例,還有實力表現上的信心。
曜日大勢力能身處核心區域,壓過海量外界勢力,種族,是有原因的。
他們的底蘊,資源,傳承知識,是次元斷層般的碾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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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王亞的意識不太清楚自己死了多久。
過程中,發生了老鼠啃食,以及身軀腐敗,化作枯骨的細微聲響。
微生物開始作用,臭味瀰漫擴散。
還有外界風吹日曬,上香祭拜,父母親人哭訴的聲音。
意識再度波動,思考的時候,他的身軀徹底成了骨頭。
他依舊沒有死,意識波動存在,只是放緩了幾乎無數倍,微弱到近乎不存在。
如今思考都極其艱難。
或許是百年時間的過去,才能完成一次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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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了父母親人的祭拜。
他彷彿被遺忘,與棺槨融入到山嶽當中,不分彼此,與之相伴。
漸漸地,他似乎感悟到了生死寂滅之後,更爲奇特的韻味。
那是‘存在’.是長存,是不朽,是恆定,是‘我’的單一定義感知。
儘管這一切都是由外力因素的維持影響。
但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體會到了,明悟了些許的契機。
歲月不計數,王亞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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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他只知道意識的波動似乎有了規整,有了完整的頻率段,從一到終,形成的一次接受信息,認知信息,所確定的時間感知。
生命存在死亡,且分爲不同的階段。
第一次死亡,是機體功能,生命波動的消失。
第二次死亡,是他人的記憶。
第三次死亡,是現實信息的記錄。
這是死亡的三定義。
無論尋常的凡人生命,還是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巫師,即便是輝月大巫師,亦是擺脫不了這樣的定義。
只不過掌握了超凡力量的生命,更加難以死亡。
每一次死亡都要比凡人生命艱難十倍,百倍,乃至於千倍。
王亞完成一次完整接受信息,認知信息後,已經知曉自身達成兩次死亡。
冥冥之中出現的感悟,讓他知道必須要完成三次死亡後,才能得到所期待的結果。
那個結果對他有着難以想象的好處。
感悟來自於真理之眼,無法動用力量,卻依舊存在。
王亞能深刻的認知到。
他也很慶幸能受到影響,失去所有力量,乃至於真理之眼的功能。
星空彼岸橋或許會成爲他此生,最大的機遇之一,能讓他挖掘‘死亡寂滅’,死之寂滅之後的感受,卻又不會真的消失。
於是乎,他繼續維持這個過程。
難以想象的孤寂繚繞着他,他卻並不在乎。
意識念頭微弱到,剩下到再也裝不了其他,連孤寂這樣的感受都不存在。
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東西。
他現在追求的東西
星空岸上,一直在隱晦關注王亞的黑白大巫師,還在通過星空彼岸橋,特意加大規則力量的輸出,維持其狀態。
由於王亞陷入的特殊狀態。
使得他輸出的力量,甚至要大過維持其他所有生靈。
不亞於與一位同級別巫師,展開全力的鬥戰。
手心都打溼了。
他不在乎,只是好奇王亞能做到什麼地步。
能否真正感悟,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絲韻味,乃至於道路發展的正確方向。
他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因爲他知道那有多麼的難。
關乎曜日的終極秘密。
即便是他再度復刻一次度過那天塹,更大概率都是會失敗。
他亦沒有信心。
許多曜日存在,能夠誕生,都與運氣,有着較大的關係。
‘你能挖掘,找到多少東西,能夠被我看重,我相信你能找到死的方向。’
‘你若是真能靠着自己,找到前進的方向,讓你成爲顛倒山的內定種子,又如何。’
黑白大巫師目光灼灼,帶着幾分期待。
隨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多少歲月以來,古井無波的眼眸,波動起來。
眼底更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
開什麼玩笑!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