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這是一處偏僻荒涼的小樹林。
透過稀疏的林木,遙遙能夠看到3裡外薩維亞古堡透射出來的闌珊燈火。
兩位胸前佩戴着法佈雷斯家族徽章的巫師滿臉猙獰的盯視着遠方的古堡,爲首那個惡狠狠說道:“就是這裡……薩維亞古堡,裡面的那個托馬斯伯爵已經明確拒絕了我們的招攬。所以家族下令,今天必須把這些不識時務的傢伙們都清理掉。記住,不留任何活口,所有古堡裡的人與牲畜都必須毀滅,戰利品全部歸自己所有……”
聽到帶隊巫師的訓話,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十一位巫師學徒人人臉上露出了喜色,而更遠處聽命行事的五十多名黑甲衛士則爆發出了輕微的歡呼聲。
“好了,出發吧!”
隨着巫師的一聲令下,十一位巫師學徒帶着五十多名黑甲衛士衝出樹林,腳步迅捷的直撲那座矗立在黑暗中的灰色古堡。
來之前他們已經調查過了,托馬斯伯爵的古堡裡只有兩位巫師學徒,一箇中級,一個高級,算不上什麼強力的角色。
而法佈雷斯家族開出的任務籌碼中,那位托馬斯伯爵的人頭價值200魔晶,兩位深紅學徒的人頭一個50魔晶,一個100魔晶。至於其他的家族高階成員,則大多在5—10魔晶之間。
帶隊的兩位正式巫師或許看不上這些‘小錢’,可他們帶來的這羣巫師學徒卻被魔晶急紅了眼睛,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衝向了殺戮戰場。
天色雖已黑透,可是古堡外圍的城牆上卻依然戒備森嚴,一個個衛兵手舉着火把沿途巡視,一副兵兇戰危的模樣。
薩維亞古堡只是深紅家族在艾洛維斯地區的一處普通世俗領地,管理這座古堡以及周邊120裡方圓土地的托馬斯伯爵也只是深紅家族衆多世俗權貴中的一個,而且還是最貌不起眼的一個。
但是,隨着周邊那些世俗權貴畏於法佈雷斯家族的勢大而一一選擇了倒戈,毅然攆走了對方使者的托馬斯伯爵就顯得那麼扎眼,那麼突兀。
可以說,從攆走對方使者的那一刻,薩維亞古堡上上下下就已經風聲鶴唳一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未知災禍在某個時刻轟然降臨。
如果不是爲了那個在北地白塔裡學習的孫女,托馬斯伯爵或許也拿不出這麼大的勇氣去和一個老牌巫師家族對抗。小溫妮的天賦很好,纔剛11歲就已經是名高級學徒了。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小溫妮在30歲前成爲一名正式巫師是很有把握的。
而一旦小溫妮成爲了深紅家族的正式巫師,整個托馬斯家族也就迎來了一次崛起的良機。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牽絆,托馬斯伯爵方纔鼓起勇氣趕走了那名前來招降的使者。
或許自知災禍難免,托馬斯伯爵在趕走使者以後,就把自己最爭氣的那個兒子(小溫妮的生父)連同幾個天資不錯的孫輩一起送往了鬆塔小城。
那裡是深紅家族的本源之地,應該不會受到這場戰爭的直接衝擊。
至於他自己,則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靜等着可怕的災禍降臨下來。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期翼着深紅家族能夠看在自己‘忠貞赴死’的份上好好對待小溫妮和其餘的家人。
這樣,等到將來小溫妮發跡之時,托馬斯家族留下的種子就能繼續依附着她快速成長壯大起來!
當城牆上的警鐘響成一片之時,孤身一人躲在臥室之內的托馬斯伯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今年已經80多歲了,時日無多,所能夠爲家族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了。
別的世俗貴族或許並不看好深紅家族的未來,當了牆頭草,隨風倒向了勢大的一方。但是托馬斯伯爵卻總有一個奇異的感覺,那就是深紅家族依然會像上次巫師家族戰爭一樣取得最後的勝利。
一旦深紅家族勝利了,此時此刻選擇投靠敵方的貴族們絕對會迎來一場血腥的清理。
鮮血澆灌的鮮花纔會長得更茁壯,也更鮮豔!
上一次巫師家族戰爭,托馬斯伯爵站對了位置,從而從一名小小的托馬斯男爵爬升到了伯爵的位置。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這纔過去了十幾年的功夫,第二次選擇就如此快的來到了他面前。
這一次的戰爭規模更大,而深紅家族的敵人也更恐怖,因此選擇起來也就愈發困難。不過好在有小溫妮在,也才讓托馬斯免除了費力選擇的問題。
他老了,已經無法再繼續領導托馬斯家族了,因此也是他犧牲自己爲家族爭取更大發展空間的時刻了!
托馬斯伯爵顫巍巍的從沙發裡站起來,一口飲進酒杯裡的紅葡萄酒,踉踉蹌蹌的走向了大牀。在他手中,一把綴滿了花紋,握柄上還鑲嵌着一顆碩大紅寶石的金絲匕首閃爍着森冷的光芒。
敵人既然來了,也就是他必須死亡的時刻!
他可不想再落入敵人手中受盡折磨,因此還是早早自我了斷的爲好。
然而就在他走到牀邊之際,臥室木門響起了輕輕地叩門聲。
“蘭特斯,不要再來勸我了,我不會跟你們走的!趁着敵人還未攻入堡內,你們也趕緊逃跑吧!後院馬廄內那條密道能夠讓你們安全的逃出古堡……”
蘭特斯就是托馬斯伯爵高價聘請來的兩位深紅學徒之一,而他也曾多次出面勸說伯爵和他們一起逃回鬆塔小城。可惜,托馬斯伯爵猶豫再三,還是回絕了。因此當叩門聲再一次響起時,托馬斯本能的就以爲來者是那位高級學徒蘭特斯。
木門無聲的敞開了。
一個高大而邪異的身影杵立在門口,身後明亮的燈光投射進來,給他輪廓邊緣蒙上了一層金色光暈。
這不是蘭特斯!
托馬斯心頭突突突直跳,惶恐的連退幾步,顫聲道:“你……你……你是誰……”
那個高大黑影根本不理會托馬斯伯爵的質問,信步走到窗邊,透過狹窄的木窗看着潮水般涌上城頭的黑甲武士,隱藏在兜帽陰影裡的怪異臉龐露出了一絲奇異微笑。
而在高大黑影身後,手提着防風汽燈的高級學徒蘭特斯也走了進來,衝着托馬斯伯爵微微一笑。
“好了,伯爵大人,您就不要一心尋死了。這是我們家族派來的巫師大人,是專門接您去鬆塔小城的。您趕快和我一起走吧,路途還遠着呢!”
如果能夠不死,又有誰願意白白葬送性命。
在學徒蘭特斯的勸導下,托馬斯伯爵匆忙的收好匕首,顧不上攜帶更多的財富和寶藏了,呼喊出幾個最爲親近的侍妾和僕人,登上堡後一輛等待已久的黑色馬車,轔轔響動中向着遠方駛去。
黑色馬車在夜幕中雖然並不那麼顯眼,卻也不可能瞞過來襲法佈雷斯家族的巫師學徒和黑甲衛士。但是出乎意料的,不管任何人只要一靠近黑色馬車五十步,就會在無聲無息中被一道鋒利刀刃攔腰截斷,斬殺當場。
就從托馬斯伯爵等人顫巍巍的登上馬車,到黑色馬車晃悠悠的駛入黑暗之中,已經有8名黑甲衛士和2名巫師學徒死在了那個神秘殺手手中。
而發生在這裡的一切,當然也被帶隊巫師激發的巫力之眼發覺。
於是,在黑乎乎的夜空之上,一個隱形的巫力之眼開始緩緩移動到堡後,偷偷掃描着這裡的一切。
而在古堡三層的伯爵臥室之內,高大黑色身影仍在憑窗遠眺,默默審視着黑甲衛士和古堡守衛的‘殊死激戰’。古堡守衛都是些勇敢的戰士,雖然有着金屬甲胃和鋒利刀劍,可是遇到了身穿附魔甲冑的巫師侍衛,依然是難有招架之力。
就在黑甲衛士衝入古堡大開殺戒之時,送走了伯爵的高級學徒蘭特斯重新返回了房間,來到黑影身後躬身施禮道:“大人,古堡內已經清理乾淨了,該送走的都已經送走了!”
“好……很好……那就讓我的小寶貝們再次飽餐一頓吧!”
隨着高大黑影發出的森冷嘶鳴,黑色罩袍內噼裡啪啦像下餃子一樣掉落出了無數的黑色甲蟲。這些黑色甲蟲像潮水一般漫過了地面,涌出了臥室,在途經學徒時,自動分到了兩側,沒有把他捲入其中。
儘管知道這些奇異甲蟲都受比利斯大人操控,不可能誤傷自己。可是當潮水般密集的蟲羣從自己觸手可及的近旁擦肩而過時,學徒蘭特斯的心依然禁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蘭特斯這才讓自己沒有失禮的尖叫出聲。
外面的廝殺只持續了片刻就安靜下來,這也預示着古堡留下來的守衛和僕從們都已經遭受了屠戮。正在挨門挨戶搜索着古堡的黑甲衛士和巫師學徒們很快就遭遇上了那羣蜂擁而來的黑色甲蟲。
揮舞刀劍的尖利風聲,火把燃燒的噼啪脆響,以及元素火球爆裂的巨大轟鳴……很快就從古堡各個角落響起。
瘋狂廝殺和淒厲慘叫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過,剛纔還是獵殺者的黑甲衛士們,這一刻卻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淒厲的慘叫起此彼伏的響起,不過很快就會沉寂下去,只餘下黑暗中嘁嘁喳喳令人牙酸腿軟的奇異啃噬之聲。
“該死,是蟲巫比利斯……”
小樹林內,兩位法佈雷斯家族的正式巫師臉色一沉,禁不住心頭突突突狂跳。
深紅家族蟲巫的可怕可要比那位傳奇火巫更甚。
傳奇火巫雖然強大,卻只在衆人面前出手了寥寥幾次,遠不如這位蟲巫殺戮四方,手段更殘忍,場面更血腥。
而且,更重要的是,蟲巫比利斯可算是深紅家族裡面的核心巫師了。
遇到了他,雖然任務明顯失敗了,但只要把他的蹤跡上報上去,依然是絕大的功勞一件!
就在兩位巫師對視一眼,準備轉身逃離的那一刻,他們眼前場景陡然一花,兩顆碩大的頭顱翻滾着飛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