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一直沒有放棄人仙武道的修行。
但是，有一點必須承認，那就是隨着記憶解鎖越來越多，靈感迸發之下自創的秘法越來越多，林克修行人仙武道時越來越想敷衍應付。
尤其是這一段時間，全身心扎入“構裝”實驗之中，更是如此。
他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想要藉着人仙武道突破洞虛境，來側面感受一下巫師世界四級賢者境界的打算。
直到今天在死人谷外，和大庸王朝的一營官軍打了個照面，林克猛然醒悟過來。
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可不能忘記八年後的天下第一武道會啊。
於是，回到新據點的林克，一邊觀察三個合格成品的後續表現，收集數據，一邊總結植入“構裝”提升人仙武道武者即戰力的內容，設計全新的，優化過後的套裝，一邊思索該如何讓“構裝”幫助人仙武道武者修煉，一邊勤練師父李書文教授的人仙武道武學。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心態轉變過後，林克自創的秘法，居然對人仙武道的修行產生了裨益。
而且還不是隨便一點，幫助很大。
人仙武道四境，氣力，凝真，歸一，洞虛。
氣力境熬煉身體，分爲皮肉、筋骨、血髓、臟腑四個階段，先外後內，由外而內，最終內外結合，產生真氣。
凝真境搬運真氣，分爲感氣、通脈、小週天、大周天四個階段，先感應真氣，進行捕捉，再疏通經脈，最終打通任督二脈，與天地呼應，真氣化液，產生真元。
歸一境純粹真元，沒有階段劃分，無論哪門哪派，在此境界，都是增長真元數量，提純真元質量，無有它路。
洞虛境之所以難晉升，原因在於，歸一境與洞虛境之間，割裂感很強。
真元純粹到極致，會轉爲真罡，提升攻擊性。
但洞虛境所需要的，是洞徹大“虛”，了悟大“實”，感悟天地道則，玄之又玄。
林克以前只是有比較模糊的觀感，現在回過頭一看，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點。
巫師世界三級巫師，想要晉升四級巫師/賢者，也非常艱難。
但難度遠比此世歸一境武者晉升洞虛境武者低得多。
原因便在於，蛻變期。
身處蛻變期的三級巫師，需要保持本真心性，不能僞裝情緒，壓抑情緒，正是爲了更好地與巫師世界意志共鳴。
此世人仙武道武者，歸一境至洞虛境之間，缺乏一個“蛻變期”的過度，因而顯得割裂感很強。
想明白這一點，林克投入在人仙武道上的精力，自然要提升。
轉眼之間，又是十五天時間過去。
這十五天相當於閉關，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知不覺，林克的人仙武道已經修至歸一境後期，與洞虛境只差一個“圓滿”的小層次。
若是繼續閉關下去，林克相信，以自己此時勇猛精進的狀態，要不了一個月，就能把這個小層次給跨越。
但事態有變，林克必須出關了。
把死人谷外先期聚集的三千多武者全部送進死人谷，依然沒有什麼收穫以後，朝廷真的向整個江湖下達了徵兆令！
責令歸一境以上的修行者，無論人仙武道，還是機械武道，全部到死人谷集合，報到聽令。
如有不從，即可發動當地駐軍，剿滅所在宗派、武館、結社。
就連隱世不出的明心劍派，都迎來了一名宣旨的天使。
爲了死人谷，爲了延壽桃，康乾帝隱隱有些瘋狂的趨勢了。
師父、師母、石師兄，以及幾位達到歸一境的師姐師兄，已經到了省城。
正是石師兄身上的印記重新進入感應範圍，這才驚醒了沉溺於實驗與修行的林克。
去見師父、師母與師兄師姐們之前，林克特意瞭解一番最近的局勢，因而知道了以上那些消息。
身影一閃，林克悄然出現在八極武館省城分館的內院。
“師父，是我。”
敲了敲房門，林克輕聲說道。
“進來吧，早發現你了。”
師父李書文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對於這一點，林克並不意外。
上一次回浮黎縣八極武館，向師父請教，也被發現了。
即便優化了瞬移秘法，還是如此。
洞虛境武者所處之地，一定範圍內，就是他的武道領域。
領域者，規則的集中體現。
八極武館內院這片範圍內的小天地，已經臨時將李書文感悟、掌握的規則權限上調至最大。
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李書文的感知。
其中玄妙，與巫師世界賢者級巫師戰鬥時，專用的“虛空之域”，異曲同工。
“朝廷要求師父何時入谷？”
進了房間，林克也不廢話，徑直詢問。
“唉！”
聽到這個問題，李書文不由得嘆了口氣。
人力有時窮。
雖然他是洞虛境巔峰的武者，在見過林克的瞬移秘法後，隱隱摸到了傳說中第五境“見神”的邊，卻仍舊拗不過朝廷。
天使去明心劍派宣旨，可不是孤身一人。
爲了防止李書文這樣的洞虛境武者掀桌子，可是帶着大軍而去的。
康乾帝着實把一手刀子，一手票子，給玩明白了。
但是，如果歸一境以上的武者全部葬送於死人谷中，明心劍派和八極武館得到朝廷賞賜的那些金銀與資源，又能如何？
能否傳承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如果李書文是個孤家寡人，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甚至闖入京城皇宮，刺殺康乾帝都行。
可李書文不僅有弟子，還有家人。
這就受制於朝廷，受制於康乾帝了。
嘆完氣，李書文回道：“三天之後，第一批歸一境武者入谷，其中就有你和敢當。若你在那天仍未歸來，就由你二師姐和三師兄兩人頂上。至於爲師，肯定是在所有歸一境和大部分洞虛境武者，都沒能從死人谷中出來之後，方纔會入谷。”
頓了頓，李書文強調道：“現在的關鍵，不在於爲師，而在於你與你大師兄。”
林克眉頭微皺：“朝廷因爲我前些時間不在館中，對武館有所苛責？”
“苛責倒沒有，陰陽怪氣難免少不了。”
李書文微微搖頭，“有我在，除非真的撕破臉，還是有些薄面的。”
“哦，對了。”
話鋒一轉，李書文說道：“胡督軍已經出獄，回京述職去了。但是胡督軍的兩個女兒，胡素琦和胡崧琪，留了下來，被康乾帝特意要求，入谷一探。”
“嗯。”林克點點頭。
這件事他在來見李書文之前，就打聽到了。
康乾帝這一手，又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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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當事人，作爲旁觀者，林克卻也感到足夠噁心。
這是一再試探胡督軍的底線，尋機將pua之術發揮到極致啊。
所謂帝王心術，大部分內容的核心就是pua嘛。
“師父放心，我會照看好石師兄的。”
隨後，林克主動表態。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自家弟子兄友弟恭，李書文很滿意這一點。
林克想了想，問道：“師父現在有時間去看看‘構裝’植入實驗的階段性成果嗎？”
這些年，在林克的推動下，八極武館大力發展各種產業，其中很大一部分，涉及機械。
原本因爲機械武道，連帶着討厭所有與機械相關的李書文，迫於師母的壓力，也開始深入瞭解什麼叫機械，機械的發展變革，機械的理念……
因而，李書文對“實驗”、“階段性成果”之類的詞彙並不陌生。
他現在甚至能夠看懂機械領域最前沿的科研論文。
還有幾次，看到機械武道武者發表的一些涉及到武道方面的論文之中存在的謬誤之處，居然化名寫稿，予以駁斥。
幾番論戰下來，“守正山人”這個筆名，竟然成了一杆旗幟。
機械武道內部也有流派之分的嘛。
保守派把“守正山人”的言論斥爲異端，激進派將“守正山人”的理念奉爲圭臬。
這個結果，着實把李書文自己都看樂了。
講道理，他可是人仙武道洞虛境巔峰武者！
若是機械武道激進派知道“守正山人”的真實身份，怕是會道心崩碎吧。
基於此，李書文其實上次就對林克的“構裝”心生興趣，這回聽到出了“階段性成果”，哪還坐得住。
“你先去，我和你師母說一聲，隨後就到。”
話音落下，李書文的身影從房間裡消失。
瞬移，他也會！
林克並不意外這一點，心中感慨師父真心怕……敬重師母的同時，身影一閃，回到據點。
片刻之後，李書文追蹤林克跨越空間產生的虛空漣漪而至。
“你這個移動方法快是夠快了，不夠隱蔽啊。”
落地，李書文給出評價，“上次我就想和你說，沒來得及。這回得好好說道一番。”
“師父請將，弟子洗耳恭聽。”
林克聞言，當即恭敬請教。
達者爲先。
就算沒有此世記憶未曾恢復的情感羈絆，對於李書文這樣天資縱橫，受限於傳承缺失或者天地限制，方纔止步四境巔峰的天才強者，林克必須尊敬。
“空間，好似充滿水的湖。人在空間中移動，好似魚在水中游，四面八方都是阻力。當魚兒來到湖面，猛地蹦起，從一個點跳到另一個點，就是一種全新的移動方式。”
李書文打了幾個比方，然後說道，“想要提高如此移動的隱蔽性，就得從三個方面下功夫。一是在破出水面時，降低動靜，二是破出水面後，不讓身上的水滴落，三是重新入水時要輕盈，不能濺起太大的水花。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林克立覺茅塞頓開。
很多以前不明白的點，經李書文一點撥，馬上有了清晰的思路。
“多謝師父教誨。”
林克恭恭敬敬鞠躬道謝。
“嗯。”
李書文坦然受了這一禮，“走吧，去看看你的成果。”
“是，師父這邊請。”
林克伸手一引，領着李書文向據點的地下實驗室走去。
三名合格的成品分別關在三間特意改造過的隔離室之中，除了配合實驗，並沒有受到苛待。
精神面貌算不上好，有些麻木，但也不致於徹底崩潰。
只不過一見到林克的面，紛紛瑟瑟發抖起來。
氣力境的成品表現最爲不堪，居然蜷曲身體縮在角落裡，口中不斷重複“魔鬼，魔鬼來了”的話語。
“你對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李書文見狀，不由得感到很是好奇。
與機械武道保守派武者隔空以論文論戰，可是將李書文骨子裡的鑽研精神給徹底激發出來了。
他現在對一切新奇的事物，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擔心過於驚世駭俗，他都想去抵近觀察機械武道武者的修行日常了。
“沒做什麼，一些常規的實驗而已。”
林克平靜迴應了一句，並沒有講出真相的意思。
雖然沒有憶起以前在巫師世界如何屏蔽情感的方法，但實驗中的血腥、殘酷，已經無法波動他的內心。
頓了頓，林克強調道：“我抓的實驗素材，都是一些惡貫滿盈的人渣。”
“嗯。”
李書文並不在意這些。
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論心性之冷血，李書文，不差！
林克沒有耽擱時間，立即讓三個合格成品，開始展示。
先是不激活套裝的常規戰力，然後是激活套裝的爆發戰力，形成鮮明對比。
看完以後，李書文就陷入沉思。
直到離開地下實驗室，回過神來的李書文，當即說道：“在即戰力的提升方面，確實非常可觀。但是有一點，我比較擔心，會不會形成依賴？爆發終不長久，不能本末倒置。”
林克明白李書文說的是什麼。
他沒有口頭回復，而是將李書文請到書房，把自己的實驗日誌、“構裝”單件及套裝的歷版設計圖紙，輔助修行的思路，一一展示給李書文，請他仔細觀看。
論對人仙武道的理解，林克是拍馬也趕不上師父李書文的。
想要將人仙武道版“構裝”體系完善，離不開這方面的請教。
林克非常期待李書文看完這些資料後的回覆。
這或許能一舉打破輔助修行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