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性

“小子你瞅啥?我可告訴你,老子沒有特殊癖好,敢動動我試試?”那大漢看到葉一念不住的用眼神打量着他,於是色厲內斂的喝道。

“呦呵~”大漢的話把葉一念給逗樂了,這傢伙如今都做了俘虜了,居然還這麼囂張!

就在葉一念和那大漢大眼瞪小眼互相對視着的時候,一旁的火玲瓏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散亂的衣裙後出聲道:“葉公子,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上路吧…”

聽到火玲瓏的話,葉一念也不再逗弄那大漢,收回眼神說道:“好,距離帝都還有些路程,走吧!”

看到葉一念不再搭理自己,那大漢冷哼一聲道:“白臉兒小子~老子問你個問題,我部衆那麼多,爲何你偏偏只抓我一人?”

“是不傻~這個問題很簡單吶!因爲你最重要唄,沒聽說過擒賊先擒王嘛?雖說軍人最重兄弟情誼,但軍人也普遍存在一個缺點,那就是愚忠!所以我若是抓了其他人,你們未必會爲了保他的命而退去。”葉一念輕笑着說道。

聽到葉一念說他傻,那大漢不但沒憤怒,反而哈哈大笑着道:“哈哈~要不是從你身上看不出一丁點兒的軍人氣質,我真以爲你就是名軍人了!說的沒錯,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是最重要的呢?這是我最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這個嘛~我若是說我比你更懂軍人、更懂軍人的作風,你可能會嗤之以鼻,但事實上就是如此!因爲你的部衆把你安放在了整個陣局最重要的位置上!葉一念手撫着下巴輕笑道。

“滾蛋吧你!竟在那瞎胡咧咧,老子自打進軍隊的那天起就是與弟兄們同吃大鍋飯,同住大牀鋪,攻城略地、戰場拼殺,必當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頭,哪裡來的“最重要位置”一說?剛覺着你還有點不錯,你就在那胡說八道,老子看錯你了!”大漢憤怒的喝道。

“呵呵~你不必如此憤怒,我這樣說並沒有侮辱你軍人榮譽的意思,你確實是一名很好的指揮官!或許你是這樣做的,可你的部衆他們不是這樣做,也不是這樣想的…一個軍隊中若是沒有將帥在,哪怕這個軍隊再怎麼強大,也不過是一盤散沙,而一個將軍若是每逢征戰必會身先士卒,也將會成爲這支軍隊最大的掣肘,甚至會導致這支軍隊團滅,一軍之將帥不只是指揮者,更是軍心和軍魂!你見過有誰和人打架的時候,第一時間先把自己的心魂掏出來給捅出去的嘛?估計你內心之中也一直認爲自己做的足夠好,引以爲傲!但你卻不知道,正是你這引以爲傲的做派,有一天可能會將整支軍隊給葬送掉!”葉一念盯視着大漢,意味深長的道。

聽到這裡,那大漢沉默了片刻,雙眼中流露出思索和不解的糾結,出聲道:“那要如何做,才能達到兩不衝突呢?”

“這個嘛~是值得所有優秀將帥研究一生的命題!怎麼說呢?一個沒有身份威嚴感存在的指揮者,永遠不會是一個好的指揮者,可一個把身份威嚴感釋放的太足的指揮者,也成不了一名優秀的將帥!我沒做過將帥,甚至沒當過軍人,不知道這個平衡點在哪裡,所以沒辦法給你好的建議。不過呢,每支軍隊都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整體,你可以把它比作成一個人,然後找準它的性格去着手研究。”葉一念淡淡的說道。

聽到葉一念的話,那大漢呆愣住了,他噙着頭,皺着眉,靜靜的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擡起頭,衝着葉一念抱了抱拳,嚴肅的道:“小兄弟,受教了!”

對於這個被自己給俘虜了的傢伙,葉一念有着濃郁的興趣!這個人,單從言談舉止和外在來看,實打實的一粗人,可他卻是知道,這個“粗人”有着縝密的心思。而且這個傢伙的修爲雖說不低,但是也不算高,大概是在陰陽二脈皆開卻未圓滿的境界,比之那李天航還要差上不少,這樣的年紀才這點修爲,天賦真不咋樣!可他的部衆之中卻是有着三名和他境界相同,但比他年輕得多的人,要知道年輕人都是傲氣在胸,爭強好勝的,這個傢伙竟然能讓那些年紀輕又有實力的人服服帖帖尊他爲老大,想來必有他的不凡之處啊!

“我嚓~小子你是不是在那意淫公主呢啊?!老子喊你好幾聲了,你都不答應!老子餓了懂嘛?老子要吃肉、要喝酒,肉要大塊的,酒要大壇的,俘虜也要給吃飽飯啊!”那大漢喊喝道。

聽那大漢說葉一念在意淫公主,一旁的火玲瓏俏臉瞬間一紅,原本拎着大漢的手下意識一鬆,被她拎習慣了的大漢就“叭唧”一聲摔在了地上。

葉一念扭頭看向大漢,呲牙一笑,戲虐的說道:“意淫你妹啊!閉嘴,你再唔鬧喊叫的,小爺我現在就去樹林裡逮來幾隻公的野猩猩、野狼、野豬啥的,然後統統給它們喂上烈性chunyao,扒光了你扔進它們的羣堆裡!”

葉一念此言一出,火玲瓏俏臉上的紅霞更盛了幾分,而那大漢則是瞬間渾身一顫,臉色煞白煞白的,雙眼之中流露出生無可戀的神色!雖然此時他內心之中早已氣的是一神出竅、二神昇天、暴跳如雷,但是他又不敢爆發出來,乖乖個隆叮咚,鬼知道這小子會不會真像他所說的那麼做啊?!只能無聲的吶喊一句:流氓,臭流氓!

“我就要喝酒吃肉,先前我和你小子戰了一場,身上又被你小子給戳了兩個窟窿,實力修爲也讓你小子給弄沒了,我現在虛的都走不動路了!”那大漢就地一坐,又是大叫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的口氣明顯要軟的多了。

“呦呵~耍無賴是吧!這荒郊野嶺的,哪兒給你弄酒肉去?!你別以爲小爺真的就只會說嘴而已,惹惱了我,小爺收拾你的招兒多的是!”看到大漢坐在地上不起來,葉一念上前拎住他的脖領子,惡狠狠的道。

“來啊!來啊!老子怕你不…”那大漢下意識的便怒喝出聲,可當他看到葉一念眼中那滿是別樣意味的神色後,從頭到腳的打了一個大寒顫,嗖的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漢在心裡嘀咕道:他奶奶個孫子滴,這小子簡直就是個魔鬼啊!那個俗話說滴好,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不對,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吃吧!”葉一念左手在身後一晃,像變戲法一樣,再次探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比馬臉還大的圓形大餅,扔給那大漢說道。

“這啥破玩意,老子要吃肉!”接過葉一念扔來的大餅看了看,大漢怒喝道。

葉一念盯着大漢看了看,嘴脣張合卻未發出任何聲音,然後轉身牽着火玲瓏的小手便向前行去,觀其口型能得知四個字:愛吃不吃!

大漢一口悶氣憋在胸中,喉嚨處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差點沒氣暈過去!看着自己手上乾巴的像老樹皮一樣的大餅,真想狠狠的把它扔到地上踩兩腳,但最終他還是沒那麼做,扔了它,自己就要餓肚子了啊!長長的嘆了口氣,狠狠的在大餅上咬了一口,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牽着火玲瓏小手走在前面的葉一念,咀嚼的嘎嘎作響!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裡,一直都是風平浪靜,那大漢也沒再折騰,而是像個小怨婦一樣,亦步亦趨的吊在葉一念和火玲瓏二人身後!三人就這樣朝着天火帝都的方向走着,當天微微放亮的時候,前方傳來一陣陣吵鬧聲,引起了葉一念和火玲瓏的注意…

二人走近後細看之下發現,前方的路面上和道路兩旁的土埂間,散落着大量的瓜果蔬菜,黑壓壓的一大片人,起碼有上百號,正手拿着布袋子或竹簍子在急忙忙的撿拾着,不遠處的土堆上,一輛馬車側翻在那裡,早已是支離破碎,連車輪子都是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這應該是馬車發生了側翻事故…看到沒,我們的子民多友善啊!這一定是旁邊那個小鎮上的人得知此處發生了事故後,前來幫忙的,你看他們撿拾的多認真啊!公主殿下,你應該爲身爲這樣帝國的公主而感到驕傲!”看到此情此景,跟在後面的大漢頗有些驕傲的說道。

就在火玲瓏也有些被感動了的時候,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裡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嚶嚶”哭泣聲,走上前發現,一箇中年男子衣衫上滿是泥土,滿臉是血的躺在那裡,而在他身旁,一個身着藍色衣裙,梳着兩條長長馬尾辮,約莫十歲左右,模樣很是可愛的小姑娘正蹲在那裡抱着膝蓋哭泣。

“小妹妹你怎麼蹲在這裡哭啊?這個傷者是…”火玲瓏上前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說道。

“救~嗚嗚~救救我爹,求求你了大姐姐,求求你了!”還不待火玲瓏話說完,那小姑娘見有人摸自己的頭,擡起小腦袋,眨巴着水霧瀰漫的大眼睛,小臉兒梨花帶雨的拽着火玲瓏衣袖,焦急的道。

“他是你爹?好,我看…”

“不用看了,他已經死了,應該是流血流死的,如果我們能早一個時辰到來,或許還能救…”就在火玲瓏要出手查看那中年男子傷勢的時候,一旁的葉一念出聲說道。

“不~嗚嗚~我爹不會死的,求求你們救救他!”聽到葉一念的話,小姑娘哽咽着哀求道。

“小妹妹你爹他…真的死了”看着小姑娘哀求的模樣,火玲瓏還是着手查看了一番,得到的結果和葉一念所說的一樣。

“嗚嗚~”聽到火玲瓏也這樣說,小姑娘哭的更加傷心欲絕。

“小妹妹,我們先不哭好不好!告訴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好不好?”火玲瓏一邊撫摸着小姑娘的頭,一邊柔聲問道。

“我~嗚嗚~我爹是專門給帝都內的一些達官貴人運送新鮮水果和蔬菜的,由於這次路途遙遠,我爹不放心留我一個人在家,便帶上了我,爲了不耽誤那些大人們享用,我爹便連夜加急趕路,在行到此處的時候,路邊突然竄出來一個東西,驚着了馬兒,馬車側翻,水果和蔬菜也撒了一地,由於我坐在車的裡面所以並未受傷,可是我爹~嗚嗚~我爹他爲了水果和蔬菜,一直駕控着馬車,沒在第一時間跳車…”小姑娘哽咽着說道。

“乖~沒事了,都過去了!那你和姐姐說,那些人是怎麼回事,都是來幫忙的嗎?”火玲瓏用衣袖擦了擦小姑娘臉上的眼淚,柔聲問道。

“不~嗚嗚~不是的,馬車翻了之後,我爹他還有意識,便讓我去附近的小鎮上找人求救,我跑過去之後說了情況,找來了很多人,原本以爲是來幫忙的,可是他們~嗚嗚~可是他們來了之後根本不管我爹,都在急着搶水果和蔬菜,無論我怎麼求他們,他們都不救我爹,嗚嗚~”小姑娘傷心的哭訴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我應該驕傲?!”火玲瓏轉頭看向那大漢,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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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個孫子滴!老子剛誇完,就…這臉打的啪啪的,老子去一刀一個剮了他們!”大漢怒喝一聲,轉身便要向那些哄搶的人行去。

“罷了~人心已如此,你就是殺了他們也無用!古有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之說,沒想到如今竟是這樣的不堪,也不能完全怪他們,這是道德的缺失,法治的不嚴,如今天火帝國的權位之爭愈演愈烈,那些個大人物哪有時間顧及這等“芝麻小事”啊”葉一念擡手攔住大漢,沉聲說道。

“小姑娘,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可還有其他什麼人,我們好送你回去!”葉一念蹲下身,望着小姑娘說道。

“我~我叫葉靈珊,家裡就我和爹兩個人,孃親在我八歲那年拋下我和爹,跟着一個富家老爺走了,後來聽說被打死了…”小姑娘眨巴着哭的通紅的大眼睛,望着葉一念說道。

“葉靈珊~好名字!呵~還是我的本家呢,既然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我們也不放心扔下你一個人,那靈珊跟着哥哥姐姐走好不好啊?”葉一念捏了捏葉靈珊的小臉蛋兒,笑着道。

“好~哥哥姐姐你們都是好人!”葉靈珊抽了抽小鼻子,充滿感激的說道。

葉一念和火玲瓏幫着葉靈珊就地掩埋了她爹的屍體,塵歸塵,土歸土吧!處理妥當之後,帶着小姑娘繼續朝着帝都行去,後面跟着變得沉默下來的大漢,朝陽的光芒把幾個人的身影拉的好長,向後望去,隱隱約約間似乎還能看到一大羣人躬着身子撿拾東西的殘影,和那一座由新土堆起,顯得有些孤寂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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