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頭兒是個年紀在十六七歲左右的半大少年,聽過虎頭崖崖主的話之後,他梗着脖子道:“頭兒,俺這回不能聽你的了,你還是派其他哥哥去吧!”
雖然虎頭崖崖主說的很是輕鬆;但是窩頭兒心裡清楚,周旋這幫子天玄帝國殘兵敗將的任務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命喪當場;而去給以牙死神報信的人員,卻可以完完全全的規避掉這個危險;之後還能得到以牙死神的嘉獎,可以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也正因爲如此,他纔不願意接受虎頭崖崖主下達給自己的這個任務,他不想用自己兄弟的身家性命,去換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他寧可留下來陪着兄弟們共同面對危險,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
人世常常會讚頌官員、讚頌領導人…讚頌虛僞假善之人;而把謾罵和憎恨…留給這些山賊、匪類,有血有肉的山賊、匪類!
在謾罵和憎恨的同時…世人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如果能夠生活的美滿幸福,又有誰願意落草爲寇、願意去犯罪呢?不過是被生活所迫,不過是這個世界上那少數掌權者手中的犧牲品罷了!
如果有一天逼迫到你的頭上了,也許你還不如他們有情有義!
聽到窩頭兒的回答,虎頭崖崖主擡起手來,照着他的腦袋瓜子拍了一巴掌;然後輕喝道:“費什麼話?我讓你去,你就去!咱們這幾個人當中你的年齡最小,你的未來還長着呢…情況緊急,趕緊的去!”
窩頭兒梗着脖子、紅着眼眶,仔仔細細的掃視了幾個人一遍;他要記住這在場每個人的臉,因爲這一去…也許就真的再也見不着了!
片刻之後,他調轉馬頭,猛的一拍馬屁股,朝着天火帝都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窩頭兒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虎頭崖崖主長舒了口氣,然後沉聲說道:“兄弟們!接下來…就輪到咱們表演了啊!都給我拿出真本事來!”
“嘿嘿!頭兒,您就瞧好吧!”
“哈哈哈~是啊!頭兒,您還不知道咱們兄弟的能耐嗎?”
“嗚呼~乾死這幫子敵國的雜碎!”
一衆手下們皆是滿臉興奮之色的迴應道。
在關鍵時刻,能夠挺身而出救國難的人,往往是那些沒有文化的土老帽兒、是那些被人所拋棄的匪賊…而不是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不是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政客!
就像歷史上的某個大國,曾經被一彈丸之地給打的幾近滅國;而救國於危難之際的,正是那些兵匪!最後國家是保住了,可那些兵匪卻死了無數;有的留下了一塊英雄紀念碑,有的…連名字都沒留下!
而那些政客們…都還活着,好好的活着;有的被封將封帥,有的…管理一城之地!每當到了祭日,他們會着裝整齊的去英雄紀念碑前放一束花,抹一把眼淚兒!
這是尊敬先烈嗎?這是…諷刺罷了!
此時此刻,天火帝都內…玉庭湖之中…葉一念穩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仔細看着桌案上擺放的文件,他沉聲說道:“防禦佈置的還可以,基本沒有什麼疏漏;但是,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陛下出殯當天,必然是最爲混亂的時刻,一定要保護好太子殿下的人身安全,不能出現任何事情!”
“是,樓主!”火逸流恭聲應道。
躊躇了片刻,他又問道:“那個…樓主你不參加陛下的葬禮,那個…貌似有些不妥吧?”
葉一念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我還是先躲一躲吧!若是讓太子殿…在陛下葬禮的當天見到我,那纔是真的不妥呢!”
這幾天以來,火鱗只要一見到葉一念,就會大發脾氣;昨天晚上更狠,在忙完公事,打算回城東之前,葉一念好心好意的去看望了一下火鱗…
那曾想…剛推開門,火鱗一見是他,頓時就像瘋婆娘一樣朝着他撲了上來,將他給撲倒在地之後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的狠揍;後來可能是打累了,竟然直接上嘴咬!
葉一念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裡尚還留有兩排深深的牙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來,他不禁苦笑着暗道:“我還是別去找不自在了!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吧…”
看到葉一念的模樣,火逸流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他在心中暗道:“太子殿下和樓主之間的關係…真真是太怪異了些!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對樓主心有不滿,那隻需要下一道聖旨,直接將他給罷免掉不就得了?可太子殿下爲何不這樣做呢?竟然還親自上陣,以身肉搏!那場面…嘖嘖,反倒像是小情人兒之間的賭氣行爲!”
思緒迴歸,葉一念輕聲問道:“對了!解除封禁之後,一共有多少出城而去的人員?”
聽到葉一念的問話,火逸流正色道:“稟樓主!自從城門解禁之後,一共有五批…共計七十八人出城而去;其中有兩批人員…是大型商隊!”
聽到火逸流的回答,葉一念面色微凜…他沉聲說道:“大型商隊…我不是吩咐過嘛!城門解禁之後,一般人員可以自由進出,但是商隊不可以!爲什麼放行?”
火逸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恭聲說道:“是這樣的樓主…那出城而去的兩支大型商隊,都有各個衙門口簽發的批文,手續齊全;守城的士兵以爲…以爲他們能夠拿到這麼全的手續,是特批的呢!”
葉一念陰沉着臉,輕喝道:“特批?混賬!真他孃的混賬!如今天火帝都內的大小官員,都在爲陛下的葬禮一事而忙碌着;那兩支商隊拿到的批文,一定是各個官員手底下的小吏所簽發!這些個蛀蟲…他們很可能放跑了天玄帝國的那撥殘兵敗將!”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後,火逸流沉聲問道:“那樓主…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平復了一下心緒,葉一念沉聲說道:“怎麼辦?通知火星河…讓他帶上一批人員,把各個衙門口的小官小吏都給我抓起來!待到陛下的葬禮過後,斬立決!”
火逸流應道:“是,樓主!那…那兩支商隊怎麼辦?”
葉一念低頭思量着,良久…良久之後,他沉聲說道:“那兩支商隊,我打算…”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只見外面的侍衛進來稟報道:“啓稟樓主,有人求見!”
葉一念愕然的道:“這個時候求見?會是誰呢?傳…”
不一會兒,侍衛帶着窩頭兒走進了辦公室內;一見到葉一念,窩頭兒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十分焦急的說道:“樓主大人!您快救救崖主他們吧!救救崖主他們吧!”
葉一念眼珠子一轉,輕聲問道:“崖主?你是虎頭崖崖主的手下?虎頭崖崖主他怎麼了?”
聽到葉一念問話,窩頭兒便一五一十將他們遇到玄智堯商隊的事情,講給了葉一念聽…
聽過窩頭兒的講述,葉一念陷入了沉思之中…
見葉一念半晌不言語,窩頭兒焦急的說道:“樓主大人!您快些派人前去營救吧!我怕…我怕崖主他們撐不了多久啊!”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樓主如何決斷,也是你能夠干預的?”火逸流呵斥道。
若是放在平常時候,就是借窩頭兒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與以牙死神說話;但是現在卻不同,因爲他的九個兄弟正面臨着生死危險,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沉思了片刻之後,葉一念輕喝道:“火逸流!立刻點齊人馬,僞裝成山賊的模樣,我們即刻出發!”
火逸流應喝道:“是,樓主!樓主…我們爲什麼要僞裝成山賊的模樣啊?”
葉一念負手而立,輕笑着道:“呵呵~此次我們的任務,不是殲滅天玄帝國的這撥殘兵敗將,而是給虎頭崖崖主他們掠陣!如果他們能夠依靠自己擺平這撥殘兵敗將,我們就不出手;如果他們有危險,那我們再以同夥兒的身份…出面營救!”
火逸流愕然的說道:“鄂~樓主這是想練兵?”
葉一念淡淡的說道:“是…也不是!如果此次事件,虎頭崖崖主他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圓滿解決,那麼就證明他是真有本事的,我就給他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至於另一個目的…我們要看着點兒虎頭崖崖主,可不能讓他把這撥天玄帝國的殘兵敗將,都給弄死了;我得留着他們回去給聖大人報信…”
“報信?”火逸流疑惑不解的說道。
葉一念輕笑着說道:“呵呵~沒錯,就是報信!我們在天火帝都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聖大人他是不可能毫無所知的;如果讓他的人全軍覆沒了,而他利用章牧雲搞天火的計劃…又徹徹底底的破產了,我怕他會承受不住這份沉痛的打擊!”
聽到葉一念這樣說,火逸流隱晦的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你那雙手和那顆心都黑的跟墨汁一樣…你還會爲敵人考慮?開什麼玩笑?!”
葉一念真正的用意,當然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對於他來說,聖大人直接被氣瘋了、氣死了,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他怎麼可能會替那個老貨擔心?
葉一念放這些殘兵敗將回去的真正目的是…讓這些傢伙向聖大人傳遞一個訊息,一個現在的天火帝國正在全力以赴抓內政的訊息!
自從葉一念組建以牙的那天開始,他先是逐一清除掉了臥底奸細,然後又大規模血洗了天火官場;這種種行爲都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牙死神的重點戰略目標…是在天火帝國內部;他的思維是…欲攘外必先安內!
如果再經過這幫子殘兵敗將那麼一彙報,聖大人必然會將目光集中在天火帝都上;這樣一來,他葉一念就可以在其他方面搞文章了!
雖然知道葉一念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但火逸流還是猶豫着說道:“樓主!這…這會不會放虎歸山啊!”
葉一念淡淡一笑,並未言語;心中卻是暗道:“放虎歸山嗎?未必!即使這些個殘兵敗將之中還有虎,可也已經是沒了虎牙和虎爪的廢虎;放了又如何?難道我葉一念還會怕廢虎嗎?”
他不知道的是…他真的放跑了一隻虎;一隻沒有戰鬥力,但卻智計超羣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