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身材高大,滿臉鬍子,因爲長期酗酒肚子已經圓鼓鼓的亨賽特,狠狠一巴掌甩在侍從的臉上,口中噴着酒氣,聲音暴躁的喊道:
“你們這些廢物,辜負了我的信任,簡直丟了科德溫王國的臉面。”
“三個月了,我給了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你們居然查不出任何關於那個混蛋傭兵的消息。”
“那傢伙是個僱傭兵,總要吃飯,睡覺,找女人的,他不可能一個人在野外生活,總要購買補給,總要和人接觸的。”
“哪怕是頭豬,這麼長的時間也應該能夠查到他的線索了。”
“你們這些傢伙連豬都不如,比非人種族雜種還蠢。”
捱了巴掌的侍從也很委屈,首先這件事並不是他管理的,他只是個傳口信的,其次,關於這個但丁的消息,他每隔一個星期都會彙報一次,而每彙報一次都會換來一頓毒打,簡直就是國王的出氣筒。
不過,哪怕是委屈,這個侍從也不敢頂嘴或者辯解,自從那位和國王大人算作是遠房親戚的伯爵,被人類傭兵但丁在自己的宴會上宰了之後,王宮內已經有好幾名僕人,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惹怒了亨賽特國王,然後被國王以莫須有的罪名給關進了大牢裡,判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他可不想自己因爲說錯話,而步入了這些倒黴蛋的後塵,
而亨賽特見這位侍從,像個木頭一樣,被打了一巴掌也沒有任何反應,又上前補了一腳,結果還是沒有任何反饋之後,心中頓時也感到了無趣,便沒有再做什麼,搖晃着肥胖的身體回到桌子前,拿起一大杯烈酒,一口就灌了下去。
隨着烈酒入肚,一股炙熱的感覺從他的胃部不斷上涌,淌過他的喉嚨,衝進了他的大腦裡,讓他原本相當煩躁的心情也變得渾濁了,本來就不太夠用的腦子因爲酒精而變得有些模糊,思維放空,彷彿所有的煩惱都隨之遠離了他。
正當亨賽特打了個酒嗝,有些意猶未盡,準備再多喝幾口的時候,王宮主管那鴨子般的嗓音,忽然傳進他的耳中,打斷了他的享受。
“國王大人,術士兄弟會派來的兩位術士先生,已經來到了您的宮殿,正在等候您的接見。”
“他們今天會陪同您一起外出狩獵,其他的貴族騎士們也已經等候在獵場,正在等待着您的到來。”
原本因爲被聲音打斷而相當煩躁的亨賽特聞言,有些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哈,是的,今天是他和王國內一些大貴族,約定一起狩獵的日子。
這次他約好的貴族,都是和他一樣,對非人種族相當厭惡,贊同他清理王國內那些非人種族垃圾,建立一個純種人類王國的支持者,都是他堅定的簇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堅定的保皇派。
所以,亨賽特對於這次拉攏大貴族的狩獵慶典,還是相當重視的,否則平日裡這個時間,他早就找上幾個漂亮的妓女,一邊喝酒一邊玩女人了。
不過,有了上一次人類傭兵但丁殺入宴會的先車之鑑,這一次的狩獵慶典,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沒有安全隱患,亨賽特不但召集了三百名裝甲騎士作爲護衛,除了他的皇室顧問席兒·德·坦沙維耶外,還有術士兄弟會派來抓捕傭兵但丁的兩位術士,都會參加這次的狩獵慶典。
如果那名人類傭兵不惹事還好,一旦發現了他的蹤跡,絕對能夠將他抓住,或者直接殺掉。
想到這裡,亨賽特哼了一聲,對王宮主管喊道:
“讓僕人來給我更衣,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這次我要獵到一頭冬熊,把它的腦袋掛在我的書房上。”
現在這個季節,正是狗熊結束冬眠,出來覓食,最活躍的季節,只要運氣夠好,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些冬熊的蹤跡。
帶着這樣的想法,亨賽特很快就和宮廷中的僕人,術士,衛士一起,帶着一大隊人馬,來到了城外的狩獵營地。
整個營地中,五彩繽紛的華麗帳篷比比皆是,整齊的排列在一起,各色貴族的紋章旗幟隨風飄揚,看上去就非常聲勢浩大。
算上亨賽特安排的精銳騎士,各大貴族自帶的僕人和護衛,整個營地中的戰鬥人員加起來超過一千人,騎兵的數量超過八百,而且大多數都是身穿鐵甲的精銳騎士,僅以戰鬥力來說,就足以去攻陷一座小型城市了。
華麗的國王帳篷內,亨賽特坐在帳篷中央的主位上,下方坐着兩排各大家族的貴族,三位術士並沒有和這些貴族坐在一起,而是單獨地坐在與國王帳篷不遠處的一個小帳篷裡,小聲交流着各自的情報,一邊利用魔法道具,聽取着國王帳篷內的談話。
作爲東道主的席爾,率先發問道:
“範妮爾女士,你和伊思催德先生已經去過那兩處士兵們被屠殺的案發地點了,關於人類傭兵但丁,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情報嗎?”
被叫作範尼爾的女術士有着一頭漂亮的棕色頭髮,長相中等偏上,氣質文雅,看上去像是一個學者,她是術士兄弟會的成員,但是並沒有在哪個國家擔任皇室顧問,屬於那種有自己的研究項目,比較自由的成員。
聽完席爾的問話之後,這位女術士拿出一份筆記,開頭第一頁就畫着一張彩色油畫,和韋恩變換的但丁相貌一模一樣,同時下方還有着詳細介紹,寫出了一大堆關於但丁的身形和外貌的特徵,包括身高,體重,膚色,髮色以及使用的武器裝備等等,絕對稱得上條理清晰,分毫不差。
她一揮手,將這份畫像和情報復制了一份,遞到席爾的手上,然後說道:
“這是我們從那些倖存者以及現場的一些線索中拼造出來的,關於這位罪犯的外貌特徵,經過了多方比對,應該是沒有任何錯漏的。”
“和你們貼出的那些錯漏百出的通緝令相比,這張畫像才能夠更好的幫助你們抓到犯人。”
“而根據死者的傷口,死亡特徵,以及一些倖存者的描述。”
“我們大概可以確定,這個名叫但丁的僱傭兵,精通隱形魔法,還能使用一種大型的閃電法術,以及一種奇怪的製造分身幻影的法術,同時他的肉體作戰能力也非常強,遠超普通人類的範疇,而他身上的裝備,也絕對都是魔法裝備級別以上的武裝。”
“僅以戰鬥力而言,恐怕已經抵得上一至五百人以上的精銳部隊了。”
“綜上所述,這是一個兼具施法能力和肉體戰鬥能力的強大敵人,恐怕已經能和最高評議議會裡的大人們相提並論了。”
“如果僅僅依靠我們兩個術士的力量,基本上不可能正面擊敗他,必須依靠大軍圍剿,給我們創造施法機會才行。”
說到這裡,範尼爾和伊斯催德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席爾,有些無奈地說道:
“說實話,席爾,這個人很難對付,極度危險,不是我們這些不擅長戰鬥的術士能夠解決,我們兩個已經準備放棄這次的任務,回到兄弟會中請求支援,或者更換人手了。”
“如果這個人身上還有阻魔金裝備的話,普通的術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伊斯催德也跟着說道:
“而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個僱傭兵的大部分行動都是爲了解救非人種族,死在他手上的科溫德的士兵已經超過了六百人。”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強悍的人物,在之前卻沒有任何消息,我們詢問了那些在傭兵界混過很多年頭的老僱傭兵,他們根本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叫但丁的人的名字。”
“所以,不排除這是一個假冒的名字,或者這個但丁根本就不屬於北方傭兵,而是來自其他地方的人類,也許他並不是一名傭兵,而是和我們一樣的施法者,掌握着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法術。”
“當然還有其他可能性,可能性太多了,不過,他專門在科德溫王國進行破壞,肯定不是偶然,和之前的那兩次非人種族清算脫不了關係,說不定就是受到了一些非人種族成員的僱傭,特意來報復科德溫王國的。”
聽完兩個術士同僚的分析,席爾也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叫但丁的僱傭兵比她想象中更加麻煩,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這樣的強者爲敵。
而亨賽特就如他的外號一樣,是一頭野豬,而且還是一頭愚蠢的野豬,這位國王肯定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很少聽從皇室顧問的勸說,總是一意孤行,哪怕已經被警告過許多次了,依然我行我素。
王國內的非人種族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釘,看來兩者之間的矛盾基本上不可能解除了。
席爾的手指敲打着自己手上的黃金手鐲,思考了十幾秒後,說道:
“提前向組織裡尋求支援吧,告訴最高評議會的成員們,這件事需要他們來出手,而我也會提高對但丁的賞金,吸引更多的僱傭兵去對付他。”“只要發現了他的行蹤,我會和你們一起出手,並且派出的褐騎營的騎兵一起行動,這是一支精銳的輕騎兵部隊,行軍速度極快,悍不畏死,只要被他們抓到了尾巴,那個叫但丁的傢伙肯定跑不掉。”
就在三位術士討論着關於人類僱傭兵但丁的事情的時候,亨賽特也正拿着酒杯,和那些堅定支持着他的理念的大貴族們,一起開懷暢飲,商討着一些小細節,比如如何通過一些法案,來更多的剝削,非人種族們的財產。
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已經有一個不速之客,正披着隱形斗篷,站在華麗的國王帳篷的角落裡,饒有興致地聽着這些腦滿腸肥的貴族們,商量着如何驅逐非人種族居民,侵佔他們的家產,或者將他們當做盜匪,如何絞殺。
恐怕這些人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時不時出現在他們口中的僱傭兵但丁,正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着在場的衆人。
酒過三巡,亨賽特打了個酒嗝,然後一把推開上前攙扶他的侍從,對着下方全都喝的有些面紅耳赤的貴族們喊道:
“好了,先生們,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該輪到大家一顯身手的時候了。”
“這次圍獵,能夠狩獵到最大獵物的人,將得到豐厚的獎賞,有三千枚杜卡特的獎金,如果他還沒有爵位的話,我會冊封他爲騎士,讓他晉升爲貴族。”
隨着亨賽特的許諾,整個帳篷內響起了一片歡呼。
對於那些大貴族來說,一個騎士頭銜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那些士兵和戰士來說,一個騎士的頭銜,就是他們畢生的奮鬥目標。
所以在場的士兵們全都發出了興奮的歡呼,高喊着國王的名字,彷彿願意爲國王肝腦塗地,捨命效死一樣,這樣受歡迎的表現,讓亨賽特相當享受。
他是一個相當粗魯的男人,有時候寧願待在軍營裡,玩妓女,打拳擊,和士兵們賭博,也不願意待在奢華的皇宮裡,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對他來說,只有暴力,殺戮以及開拓領土,纔是他追求的事業。
而就在這位國王有些志得意滿,準備帶着自己堅定的支持者們,一起去森林中彰顯武力,來一場酣快淋漓的圍獵的時候。
韋恩已經悄悄移動到了國王的身後,同時伸出右手,對着國王的後背,發動了幸運詛咒。
叮!已對目標釋放幸運詛咒,獲得幸運19,目標此時幸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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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幸運19!
看來這位國王,比上次那個變成植物人的富商更加倒黴,直接被他吸走了十九點幸運,此次的幸運變成了負二十。
也不知道,負二十的幸運會引發什麼樣的厄運。
隨着那股無形的力量被吸入體內,韋恩注意到,原本亨賽特紅暈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有些蒼白,失去了一些光澤。
不過這位國王年僅三十多歲,雖然因爲酗酒身體有些虛弱,但是卻不會像那位胖富商一樣,因爲心臟問題而中風。
亨賽特並沒有察覺自己的異樣,他邁出右腳向着帳篷外走去,只是,剛剛邁動腳步,就忽然渾身一哆嗦,一股尿意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他襲來,隨着褲襠裡的溫熱感覺,亨賽特老臉一紅,沒想到自己居然因爲醉意,而尿了褲襠。
幸虧此時還是初春,又位於寒冷的科德溫,大家穿的衣服都很厚,還有鎧甲的防護,雖然那股溫熱的感覺順着褲襠一直流到了他的褲腿,但是僅從外表卻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亨賽特保持着鎮靜,剛剛纔喊了出發的口號,現在如果有事離開,肯定不怎麼合適,他準備等到其他貴族都分散了之後,再去處理褲子的問題。
然而他的厄運纔剛剛開始,等到大貴族和騎士們都騎上馬匹,而國王陛下拖着有些溼漉漉的褲襠,翻身上馬,坐上自己最喜歡的那匹烈馬的時候。
誰知道這匹已經被他馴服多年的烈馬,居然不知爲何突然狂躁了起來,先是翹起後半身,狠狠一腳踢在了身旁一名伯爵的馬頭上,引發了一陣混亂。
然後一聲嘶鳴,立起上半身,將它身上尊貴的國王狠狠地摔下了地上。
要不是身邊的一名將軍見事不妙,戴着鐵手套的拳頭,狠狠一拳打在了這頭烈馬的腦袋上,將它錘翻在地,說不定它那雙堅硬的馬掌,就已經狠狠的落在了國王的胸口上了。
在侍從的攙扶下,亨賽特心有餘悸的爬起身,指着自己的坐騎正要發怒,他右邊一匹因爲混亂有些慌張的母馬,突然調轉方向,屁股朝着他,砰的一下放出了一個響亮的馬屁,惡臭的氣體夾雜着溫熱的馬糞,噴了國王一臉,甚至噴進了他因爲想要叫罵而張開的嘴裡。
嘔!!!
酒意混着惡臭,讓國王吐了一地,原本緊繃的肌肉瞬間鬆弛,亨賽特也跟着拉了一褲子,放了一個響亮的臭屁。
見到平時兇狠的國王這樣狼狽的樣子,在場的一些貴族全都強忍的笑意,捏緊拳頭不讓自己笑出聲,否則的話,他們肯定會遭受到國王的記恨,給自己的家族引來禍端。
而那個倒黴的母馬的主人,是一名男爵,他則有些倉皇地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向國王道歉,眼睛不敢看向自己的君主和同僚,他已經能夠想象,等過了今天之後,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亨賽特國王可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君主,如今自己的坐騎,讓國王在大貴族們的面前丟了這麼大的面子,以後別說爵位,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而就在侍從們帶着國王回到帳篷中清洗身體,一邊洗澡一邊更換衣物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開始烏雲大作,風雲突變,一些貴族騎士全都皺起了眉頭。
還沒等他們開口抱怨這該死的天氣,一道響雷就從烏雲中直劈而下,打在了營地中最華麗的國王帳篷上,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高溫的閃電瞬間點燃了帳篷上的皮革,在風力的幫助下,整個帳篷瞬間燃起了大火。
等待在外面的那些貴族騎士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裡,渾身赤裸,光着屁股,臉色脹紅,氣急敗壞的亨賽特,就被幾個貼身的侍從架着從燃燒帳篷中帶了出來,留下了一地的水漬。
這可是新鮮事,在上千名貴族,士兵以及僕人的面前,尊敬的國王大人居然公開遛鳥,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平日裡總是那麼暴躁,充滿威嚴,彷彿一頭黑色野豬的亨賽特大人,居然擁有那麼雪白的屁股。
這樣的反差,差點讓在場的那些貴族們笑出了聲。
不過,國王的威嚴還是讓他們止住了自己無禮的想法,只能讓他們將這一幕永遠記在心中,等到自己老了之後,再慢慢回味。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爲今天的鬧劇就要結束,國王大人不會再這樣倒黴的時候。
整個大地忽然開始劇烈震動,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大地震盪,許多條裂縫開始在地面上延伸,轟隆轟隆的巨響,就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地震來了,而且還是大地震。
帶着這樣的意識,還沒等在場的士兵們作出反應,那些騎着馬匹的騎士們,率先被自己的坐騎掀翻在地,大量的馬匹嘶鳴着開始橫衝直撞,僕從們哭喊着四處亂跑,原本正在燃燒的國王帳篷順勢被大風颳起,將更多的帳篷點燃,整個狩獵營地在極短的時間內陷入了一片極其混亂的地步。
而在這個時候,被僕人們架着,跑進了另外一個帳篷的亨賽特,忽然發出一聲悶哼,位於他頭頂的帳篷直接坍塌,木質的橫樑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將這位國王砸暈在了浴桶中。
但是這種混亂的時候,僕人們也都忘乎所以,只顧着逃跑保命,將他們的國王丟在了一邊,根本沒人去管他。
直到幾分鐘之後,撐着魔法護盾,利用魔法將整個帳篷全部搬走的席爾等人趕來的時候,亨賽特國王已經因爲昏迷,喝入了大量的洗澡水,不省人事了。
這一天,原本轟轟烈烈的貴族圍獵慶典,並沒有順利舉行,這一場不知名的地震,讓整個王國也全都陷入了另外的一種地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