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色隨着微風瀰漫而至,很快地將伊利昂城籠罩在其中,大街小巷,一盞盞紅色的燈籠,幾乎在瞬間亮了起來,照耀着小城那些幽深的街道,使行人多了一份暇意。
林憶從修煉中睜開眼,突地挺身而起,沒有絲毫遲疑的開門竄出,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沿着石子小徑,幾乎在眨眼之間,就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演武場上。
他回到伊利昂城已經二天了,除了陪二小姐夏雨菡逛了一次街外,剩餘的時間,都在刻苦的修煉中渡過,不過,令人可喜的是他現在已告別了,後院角落中的那座小屋,正式搬入西廂房安住。
猛然停下身形,林憶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夾雜着紫色電芒的龍拳,緩緩施展開來,如同一隻搖頭擺尾的巨龍,蜿蜒而行。
十二龍拳,這門極其普通的戰技在他手中是大放異彩,頓時帶起一片急驟的雷鳴之聲,他雖然將體內靈氣壓制在四劫水平,但是領悟了龍拳之秘的林憶,將六招龍拳威力釋放到巔峰之時,對於周圍的環境卻依舊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演武場上,就象是掀起了一陣颶風,細小的沙粒在無所不在的拳風激盪下,向四周不停地迸射,而隨着林憶雙腳邁開,突地在場中快速的走動着,凡是他經過的地方,就象是被鏟子鏟過了一般,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片刻之後,林憶體內運行的靈氣,隨着雙拳的不斷舞動,越轉越快,終於達到了四劫巔峰的程度,而龍拳那剛猛無匹的特性,則完全發揮了出來,那就是招招連環,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四周擴散開來。
當四劫巔峰的靈氣與十二龍拳的最大威能結合之後,林憶周身頓時發出了巨大的霹靂之聲,空間中隱隱有紫色的電芒不斷閃現,所過之處,連地面都被刮掉了一層。
豁然間,前五招龍拳,他在一瞬間演示完成,然後身形高高躍起,雙拳在空中劃過,擺了潛龍勿用的架勢,突地雙拳向下擊出,兩團金色的拳影飛過,隨着凌厲的破空之聲響起,重重地轟擊在了演武場的地面之上。
“轟!”地面發出劇烈的震動,撞擊的聲音在夜冪下顯得非常響亮,一下子朝四外擴散而去,幾乎令城內所有的人,心都猛然一跳,紛紛擡頭,四處張望,以爲誰家的房屋突然倒塌了。
“林憶,你在發什麼瘋?”夏遠山那憤怒而驚訝的聲音,從演武場外傳了進來,使他只好收住拳腳。
林憶緩緩地站定身形,轉頭望去,只見夏遠山兩兄弟及雨荷、雨菡等人,遠遠的站在演武場外,非但是他們幾人,而且連前院的傭兵們也都是在他們的身後探頭探腦的,只是從那些傭兵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心中其實是驚懼交加。
林憶尷尬地笑了笑,瞥了一眼演武場上那個大坑,臉微微一紅道:“夏團長,我在修煉戰技,一時間沒能收住手,請你原諒!”
“修煉戰技……”夏遠山看着一片狼藉的演武場,心中充滿了驚訝,這裡彷彿經歷了一次大戰,一道道深深的痕跡遍佈不說,而且在林憶的身前,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大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被徹底破壞了的演武場,夏遠山默默地看了林憶一眼,強者爲尊,這點破壞所需的維修費用,和那龐大的數字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不再言語,朝衆人揮了揮手,揹着雙手緩緩地朝後廳堂走去。
片刻之後,演武場周圍又空蕩蕩起來,林憶苦笑了一聲,望了望夏雨菡走進後廳堂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出了後院,朝大門外的街道上走去。
夜風吹拂,涼爽宜人,隨意地漫步在小城的街道之上,林憶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想着剛纔毫無顧忌的釋放,禁不住生出一絲悔意,看來今後修煉戰技,還是去沉寂森林比較好。
“讓開,趕快讓開,車隊來了!”
急促的呼喊聲在夜空中迴盪,緊接着一陣馬蹄聲響起。
下意識地躲避在街道旁,回頭望去,一列幾十人的騎兵隊伍,簇擁着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從身邊駛過,林憶偶然一瞥,一個熟悉令他心動的身影,在目光中一掠而過。
他心中咯噔一聲,忍不住低頭沉思,雖然那輛華麗馬車內的人影,只是隱隱閃現了一下,但卻令他的心中感到十分的親切,而在親切之時,一股悲苦也從心的最深處涌出,差點兒使他落下淚來。
“難道是她?”林憶呆怔地站在街道旁,兩眼發直,陣陣酸楚涌出心頭,淚水在眼眶內飄浮着,隱藏在大腦的深處,那烈鵬的記憶,如洪水氾濫般充斥到他的全身。
這時候,他已經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林憶還是烈鵬了,似乎兩人原本就是一個人,林憶的存在,只是爲了延續烈鵬那未完成的使命而已。
淚水終於還是落了下來,自幼父母雙亡的林憶,作夢都想得到那一份母愛,雖然此母非彼母,但兩者之間還有區別嗎?
就在此時,鐵血傭兵團後院的廳堂,一名傭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道:“團長,熾鳥傭兵團的伊團長前來拜見您了。”
“伊爾塔,他來幹什麼?”夏遠山雙目中精光一閃。
在伊利昂城,鐵血和熾鳥兩大傭兵團,互爲竟爭對手,很少有來往,並且在聖典日上,熾鳥傭兵團的副團長亞雷克吃了大虧,兩家更是勢如水火,又怎麼會有閒暇拜訪自己呢?
夏遠山只是沉吟了一下,立即朝夏天山使了個眼色,夏天山微微點頭,朝雨荷和雨菡看了一眼,招呼着她們出了廳堂門,朝後宅行去。
夏遠山站起身來,道:“墨白、蘭迪你們隨我來。”
三人很快來到前院的大門口,夏遠山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洪亮的嗓音傳了出去:“伊團長大駕光臨,小弟迎之不急,還請恕罪啊!”
“夏團長客氣了。”伊爾塔同樣是放聲大笑,向前急走幾步,來到了夏遠山的身前,與他雙手互握。
如果是不知道兩大傭兵團明爭暗鬥關係的人,看到了這兩位團長所表現的一幕,那麼肯定會以爲他們二人親如兄弟。
但是他們二人心底其實都清楚,鐵血和熾鳥在伊利昂城中,其實是處於相互競爭的關係,只要是有可能的話,都不會介意拉一下對方的後腿,拆一下對方的後臺。
在相互恭維聲中,墨白和蘭迪也是上前見禮,並且將伊爾塔迎入到後廳堂中。
等雙方落坐,又寒暄了幾句之後,伊爾塔這纔開口說道:“貴團的林副團長,在海菲斯城大顯神威,將飛鷹軍團長辛格萊擊敗,這一段時間,城裡可是吵得沸沸揚揚啊!”
聽到伊爾塔的這番話,夏遠山只是眯着眼笑了笑,似乎在等着他將話說完。
伊爾塔話入正題,笑容滿面地接着說道:“夏兄,我這一次前來,是想問一件事情?”
夏遠山心頭一凜,莫非他想打聽林憶的來歷,去年他雖然也曾經命人暗中查訪,但卻一無所獲,畢竟鐵血傭兵團在此立家的時間太短,遠不如伊斯比家族那般根深蒂固。
既然連他們都查不出林憶的來歷,那麼此人的根基肯定很深,想到這裡的夏遠山,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伊兄請講。”
伊爾塔點了一下頭,臉上仍舊充滿着笑容,慢悠悠的問道:“我想要請問一聲,大小姐夏雨荷是否有了婆家?”
夏遠山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僵,無論他如何猜測,也斷然想不到,從伊爾塔口中,竟然會說出一個這樣的問題。
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夏遠山掩飾住尷尬的神色,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伊兄,小女讓我給慣壞了,心思全放在了玩耍之上,至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婆家。”
伊爾塔哈哈一笑,道:“若是我沒有記錯,雨荷侄女今年也有十八了吧,這個年齡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卻也不小了,也該考慮她的婚事了。”
看來伊爾塔是來聯姻的,夏遠山猶豫了一下,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十八歲已經不小了,也確實該考慮其婚事了,只是雨荷這丫頭叫他二叔慣壞了,整天只知道到處亂跑,實在叫他有些不放心。
看出夏遠山已然心動,伊爾塔臉上愈發笑得開心了:“夏兄,小弟我有一子,大名伊森,今年二十一歲,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一身所學,都自信能夠與雨荷侄女般配,而且我大哥也有意兩家聯姻,只是不知遠山兄意下如何?”
當聽到伊爾塔說起他大哥時,夏遠山的雙眉一皺,心中可是真正的有些吃驚了,他稍稍考慮了一下,肅然道:“伊兄,如你所言,等我們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你看可好?”
伊爾塔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正是應該如此,那麼我就在家中敬候佳音了。”
說完此話,他起身告辭,眼光有意無意地朝着墨白的方向瞥了一下,心中暗歎了一聲,要不是林憶橫空出世,他也不會來此,拆開一對般配的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