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傳聞見弟弟與商慈兩人重歸於好,打心底裡笑了。瞧了一眼黑着臉的孟凡塵,他牙一咬,上前一步,道:“諸位,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我與商慈並未真正的成親。”
孟傳情有些意外,兩人一同看向孟傳聞,聽他道:“當初我們收到消息,有人意圖對我們武林莊不軌,爲了引出敵人,才以成親爲由,廣邀武林同道。當日,確有刺客襲擊我們,已被我們盡數拿下。而我與商慈,並未行夫妻之禮,我早已擬好了休書,不日就還她自由。”
他抱拳看着衆人,道:“實因對手太過強大,又極其神秘,不得已才行此法,沒想到會引來這麼多的誤會,還望大家能諒解一二。”
“原來是這樣。”人羣中不少人表示諒解。
孟傳聞扭頭看向孟凡塵,心裡一時沒底。他爲了幫助傳情,一時口快,替他們解了圍,也不知父親會不會怪罪。
孟凡塵沉聲道:“傳聞,你做的很好。”
孟傳聞心底一抽,也不知他是在說氣話還是真的在稱讚。
孟凡塵慢慢走向孟傳情,道:“好,你們做的都很好。”藏在袖中的手暗暗運功。
孟傳情的眼睛緊緊盯着孟凡塵,他心裡非常清楚孟凡塵的心思:顯然他的父親很不樂意這樣的結果,要跟自己動手了。他一手抓着鄢商慈的手臂,一手暗暗運動,隨時戒備。
眼看着孟凡塵已走近自己,臉上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心裡一驚,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還露出這麼自信的笑容?難道有詐?
孟傳情猛然扭頭看向鄢商慈,她手上依然捏着手絹,手絹上的顏色已漸漸變暗,她卻絲毫不知,一臉不解地看着孟傳情。
孟傳情臉色一變,感覺頸後有一道掌風襲來,忙側頭躲閃。卻覺心頭一震,動作不由得慢了幾分,被孟凡塵劈中,當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孟凡塵接住倒下的兒子,看着一臉驚訝的鄢商慈,道:“你什麼時候變得百毒不侵了?”
鄢商慈緩緩舉起手絹,任風吹走,冷聲道:“你早就算計好了。”
孟凡塵道:“我讓夏星辰悄悄塗在手絹上的,我就知道,這東西,你只捨得給他用。”早在他們進武陵鎮之前,他就已經計算好了這一切。
鄢商慈道:“你塗的什麼?”
孟凡塵道:“只不過是讓他行動受限,暫時昏睡的藥而已,不會要命,想不到他居然能撐這麼長時間。”
他並不知道,孟傳情曾服下了水連環配製的抑制內力的藥,可以剋制百毒,饒是這種觸碰即發的毒藥,也只是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而鄢商慈,因爲曾經服食過百年難得一見的無花果,抵抗能力比水連環的藥物還要強上數倍,所以纔沒有被藥物影響。
鄢商慈心底打顫,居然借自己之手弄暈傳情,這樣心機深沉的父親,難怪傳情會防着他。起初,她一直當孟凡塵是自己義父的好友而尊敬有加,可自從他修改婚書,逼迫自己嫁給孟傳聞後,她對這個人就已毫無尊敬之情,漠然相對。此時,親眼見他設計孟傳情,心中已對他懷有了恨意,只是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望着孟凡塵摟着昏迷的孟傳情走向一邊,她深吸一口氣,默然跟了上去。
場中多數人都在爲這突發的狀況議論紛紛,雖然這兩人的談話聲音不是很大,但依然有不少人聽得真真切切。一人不解,當衆問了出來:“孟莊主,你這是何意?”
孟凡塵看向那人,道:“大家也知道,犬子不久前離家出走,他性情叛逆,不服管束。所以只得用這種方法將他帶回去。”順手將孟傳情推給身邊的孟傳聞。
孟傳聞詫異接過,手還未碰到,就被鄢商慈接了過去,道:“我來照顧他。”孟傳聞微微點頭。
鄢商慈坐在地上,讓孟傳情靠在自己身上,靜靜地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孟凡塵瞧着,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孟凡塵居然來這一手?”冉必之瞧着孟家的人,問勞桑心,“那小子倒下了,現在怎麼辦?”
勞桑心沉聲道:“孟凡塵此舉,間接地打亂了我們的計劃。看來,我們只能等領主醒過來再行事了。”起初,有孟傳情相助,他們還有些把握,現在孟傳情倒下了,她和冉必之孤身兩人,很難應對這麼多高手。
商羽落聽見了兩人的談話,低聲道:“兩位能這麼想,自是最好不過了。來這裡的人都是各懷目的,沒必要互相揭穿,否則,我早就將殺害樓鬱殊的真兇告訴樓夫人了,你們說是不是?”
冉必之和勞桑心一驚,這人莫非已經猜到是我們殺害了樓鬱殊?當即對望一眼,不敢再多言語。
水連環看見孟傳情倒下,心中有些驚訝,剛好鄢商慈丟棄的手絹飄到了她身前。她拿起聞了聞,臉色一變,就想上前,卻被莊伏樓一把拉住,“師妹,你要幹什麼?”
水連環道:“小孟他好像是中了蠱毒,我要去救他。”
莊伏樓搖搖頭,道:“他是被孟莊主打暈的,這是他們的家事,我們不便插手。”孟凡塵從身後偷襲孟傳情,許多人都瞧得真切,水連環因爲被鄢商慈的舉動吸引,所以才未瞧見。
“打暈的?”水連環愣了愣,忽然想起孟傳情服過了她的藥,已是百毒不侵。若他是被自己的父親打暈的,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去救他?
水連環正想着,忽然身後有人推了她一把,扭頭一看,一個人正擠着向自己這邊過來,口中不停道:“讓一讓,讓一讓。”
人羣中有些人怒了,想將他趕出去,伸手推了他一把,發覺根本就推不動。那人一路擠了過來,瞧見了水連環,打了個招呼,“小神醫。”
“霍兄弟,你怎麼也來了?”莊伏樓驚訝問道。
霍春秋笑笑,硬擠在莊伏樓和勞桑心中間,對勞桑心道:“我娘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了。”
勞桑心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霍夫人犧牲一身功力救她,她是知道的,如果說霍春秋一心爲她出生入死,她倒不覺得欠他什麼,然而對於霍夫人,這份莫大的恩情,她必然是要報答的。所以,此時見了霍春秋,她竟不知該如何對他,如果還像之前一樣冷淡的話,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醒來後,看見霍春秋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滿臉擔憂,心底還有些感動。然而,想到夜未央的狀況,她還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霍府。對於霍春秋,她心底只有感動,並無感情。
見勞桑心沒有說話,霍春秋心底略略失望,轉而恢復一張笑臉,道:“這裡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有這麼多人?”
勞桑心終不忍心讓他失望,輕聲道:“現在亂的很,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霍春秋聽着,喜上眉梢。
這方,農秋音坐在地上調息療傷,氣色漸佳。秋雙心一直盯着孟傳情看,身旁的農牧夫碰了碰她,問:“師妹,怎麼呢?”
秋雙心撇過頭,道:“那個少年,是武林莊的小主人嗎?總感覺他很特別。”對陣時,那種奇異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
農牧夫也看向鄢商慈懷中的孟傳情,眼神變幻不定,喃喃道:“那個少年,無詩也很喜歡呢。”顯然,他並不打算將孟傳情的身世告訴秋雙心。
師兄妹兩人說着話,人羣又在這個時候鬧了起來,紛紛圍向這三人。一人衝他們道:“南無詩究竟在哪裡?是不是你們散發消息說魔靈珠在這裡?”
“魔靈珠乃天下至寶,相傳集齊四大神珠,就可以提升自身修爲,武功足以與軒轅伢子媲美。快把魔靈珠交出來!”
“呵呵。”農牧夫感到好笑,擡眸看向眼前這一批虎視眈眈的人,冷然道:“四大神珠缺一不可,何以單單覬覦我教的聖物?沒有其他三珠,就算你們得到了魔靈珠,也是枉然。”
衆人面面相覷,雖然農牧夫說的很有道理,但人的貪婪心就是這麼的強,哪怕有一絲機會都不願放過。有人道:“只要得到了魔靈珠,還怕找不到其他三珠嗎?”
農牧夫淡淡道:“除了天魔教的魔靈珠和邪陰派的夜明珠,其他兩珠,恐怕你們連名字聽都沒有聽過吧。”無疑又將髒水潑向了邪陰派。
果然,許多人都扭頭看向了商羽落。
商羽落神色不變,道:“七夜明珠我也曾聽聞,卻並未見過,相傳十幾年前,邪帝同樓教主一戰後,夜明珠就失去了蹤跡。”像是怕大家不信,她頓了頓,又道:“我在江湖上行走這麼多年,諸位可曾見我用過?”
孟凡塵聽了這話,不禁想起了往事。
夜明珠是天下至寶,共有七顆,是邪陰派的鎮派之寶。當年,他和樓仲叢在天狼山決戰,將七顆全都帶在了身上,結果不幸戰敗。樓仲叢的天魔殺氣不僅重傷了他,還毀了他三顆夜明珠,餘下的四顆在決戰中失去了蹤跡。
他並不知道,後來樓仲叢尋到了餘下的四顆珠子,帶着它去邪陰派同弒神負荊請罪。弒神收回了四顆珠子,卻並未將它傳於商羽落。此時,聽了商羽落的話,孟凡塵只當餘下四顆也在那場戰鬥中盡數毀了,心中頓時憎恨不已。
水連環詫異地看着衆人,四大神珠,他們都不知道名字嗎?瞧見衆人慾望的眼神,暗自將秘密埋在心中。
南無詩見衆人將矛頭指向了魔靈珠,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方纔孟傳情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向了他,南無詩也不例外。孟傳情與秋雙心對戰時,她整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小孟殺了他的親生母親嗎?
正想上前阻止時,沒想到孟傳情居然停手了。南無詩頓感意外,難道這就是母子間的親情嗎?之後孟傳情與鄢商慈的舉動,也是深深震撼了她,想到有鄢商慈一直陪伴在孟傳情左右,她的心裡就安定了許多。
此時,孟傳情意外地倒下,又引得衆人覬覦起魔靈珠來,不由得亂了分寸。想了想,她決定還是以保護天魔教爲主。趁着衆人吵鬧的時機,暗自將眼神瞟向了夜未央。
天魔教真正的敵人,只有這兩個人,除掉了他們,就是對小孟最好的保護。否則,以夜未央的聰明才智,早晚猜出小孟的真實身份而對他不利。
不再多想,南無詩暗暗運功,趁所有人不注意,慢慢靠近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