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城主,獨倚闌。
“半面?半張臉?那豈不是比墓裂長得更磕磣?”小武忍不住笑着接道:“再說,獨自莫憑欄?他是有多麼,多麼地空虛和寂寞?”
“誰說人家半張臉?半面,是一種藝術造型,一種個性張揚。這婆娑城主可是有名的帥哥哥,而且是那種一見就能讓你傾心的帥哥哥。”六子興奮道。
“你興奮根毛啊?拜託,正常點。”小武無語道。
“對,拜託,正常點。”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景庭,雙手胸前交叉,冷冷接道:“我看你不是羨慕人家帥哥哥,而是羨慕人家周圍美女如雲差不多。”
“那些都是過眼雲煙,你纔是永恆。”六子嬉皮笑臉,慌忙給景庭捶起背來。
“少點嘴貧,言歸正傳。”小武沏上茶水,邀請六子和景庭就坐,接道:“有勞景庭少府主講講,爲何會成爲婆娑城主的生辰綱?”
“說到這裡我他麼就火大。”六子搶先開口:“這獨倚闌一直傾心景庭,強追不到,就他麼背地裡玩陰的,我代表月亮鄙視他!”
“怪誰?”景庭美眸瞪了一眼六子,慌的六子急忙心虛地躲開視線:“要不是你擅自逃婚,我能獨自出來找你討說法?又豈能慘遭算計落入狂浪府手上,被當成生辰綱?”
“那也不應該呀。”小武皺起眉頭接道:“婆娑城美女成羣,以獨倚闌的身份和地位,金錢與財富,什麼樣的奇女子他搞不到手?至於跟狂狼府同流合污,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誰叫我們家景庭心地清純,視錢財如糞土,任憑他獨倚闌用盡手段,照樣摘不下景庭的芳心。”六子滿臉堆笑,逢迎道。
“不過,換個角度講,倒也怪不得婆娑城主。”小武接道:“他傾心於景庭卻強求不得,紫金虎府如今內憂外患,實力銳減,而狂狼府之流形勢大好,即便獨倚闌是個正人君子,也難保不會見風使舵,迫於淫威,與狂狼府做出某種利益交換。所謂,牆倒衆人推,破鼓一起擂。”
“除此之外,恐怕還有另外一層原因。”景庭接道:“我父親與紫金虎府的府主速來交好,便按照人界的規矩,定下娃娃親,以便進一步增強兩府之前的關係。但妖界不像人界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翻臉比翻書還快,認準的事情絕不會改變。狂狼府設下陷阱抓到我獻給獨倚闌,如此,既能打破兩府聯姻,又能徹底收服獨倚闌,坐享婆娑城源源不斷的財富,堪稱一舉兩得。”
“狂狼府暫且不提,他這個小小的婆娑城主倒是膽大包天。把妖界六府之一的少府主作爲生辰綱,就不怕惹怒白澤冰鳶府?招來懲罰?”小武冷聲道。
“嗎的,霸王硬上弓唄。到那時,一旦生米煮成熟飯,礙於臉面,冰鳶府即便怒火中燒,也不好意思公開懲罰獨倚闌。”六子越想越氣,拍案而起:“差點給老子戴頂帽子,虧我還誇他帥哥哥,必須找機會給他個深刻教訓,敢動我的女人,腦袋長屁股上了!”
“誰是你的女人?”景庭嘟起小嘴,俏臉掀起緋紅。
“喲,全世界都散發着戀愛的腐臭,只有我散發着單身狗的清香。”小武開句玩笑,接道:“難得浮生半日閒,走,去會會你口中的這位帥哥哥。”
“正好找他當面對質,太猖狂。”六子憤憤道。
“還對質啥?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肯定是沒拿到生辰綱好生鬱悶着呢。真想看看,景庭出現在他面前時,作何反應?”小武笑着搖搖頭,率先踏出房門。
婆娑城,位處妖界正中心,地理位置極其優越,因此自古繁華。亭臺樓閣奇形怪狀,處處林立。婆娑本寓意盤旋舞動。按常理,整座城池看起來,應如翩翩起舞的少女,朦朧中透着婀娜多姿。
但有意思的是,遠望婆娑城,外觀看起來,居然像一個喝醉酒,手撐着腦袋,酣睡的大漢。令人感嘆此處繁華之時,忍俊不禁。
黃昏日落,夜幕徐徐降臨。今夜,婆娑城更加熱鬧,堪稱萬人空巷。因爲今天是婆娑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
據說,婆娑城主獨倚闌是位《情癡》,越是得不到的高冷女子,他越是癡情。自古情關難過,這位極具個性的婆娑城主便將花燈形狀設成《樑上燕》。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切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自客棧出來,正面示人,以六子和景庭的身份,當即引來衆多妖獸家族主動拜見。但更多的,還是紛紛奔向主街。其上,一方車騎正緩慢前行。
車騎呈飛燕展翅狀,由各類靈花編織而成,爲獨倚闌花燈節時的專屬坐騎。車騎四輪由金絲木打造,每旋轉一圈,便會帶起片片花瓣飛落,浪漫且神奇。
此外,這主街,同樣也不是普通的街道,乃是地心玉石雕刻而成的板磚鋪制。要知道,從地下極深的地方採集而來的玉石,可遇不可求,甚至有價無市。人家卻拿來鋪路。
“所以說,不是人家太有錢,而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小武嘆口氣,道。
這地心玉石街非但表面看上去光澤溫潤,優雅尊貴,據說走在上面,還有清神醒腦,治病療傷之功效。
“想變得有錢還不容易。”六子拍着胸脯接道:“武哥,想要多少,說個數。紫金虎府奇珍異寶,隨你挑。保你一夜大嫂變土豪。”
“算了,我還是喜歡臉上寫一個大大的窮字。”小武一聲苦笑,看上去比獨倚闌還要鬱悶:“可是即便我這一窮二不紅,是非也不少啊。”
正當小武三人玩笑時,玉石街上轟地響起陣陣尖叫。獨倚闌修長五指捏起一朵靈花,輕輕旋轉,花瓣散落,化作盞盞花燈,惹得那些雌性人形半人形妖獸,甚至是尚未化成人形的雌性妖獸,尖叫着瘋搶。看着獨倚闌的眼神,更是比花燈還要花癡。
所謂半面,乃獨倚闌的一半臉帶着面紗,由一種叫《醉情》的靈花編制而成,將本就俊朗帥氣的臉頰蒙上一層浪漫的神秘。
無浪漫難言情?哪個少女不思春?神秘會無形中增加好感,何況獨倚闌正如六子所言,極具親和力,看一眼足以引得伊人傾心。
“一張臉迷倒衆生相,這世道,究竟怎麼了?”小武笑道。
“這世道,有些傻白甜就好這口。”景庭看向六子,俏皮道:“人家也想要一盞花燈,許個心願。”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六子心領神會,身形微動,朝人羣中奔去。
“等等我,我也去。”景庭笑意盈盈,緊隨六子身後。
花燈五顏六色,絢麗燦爛,處處笙歌豔舞,如此繁華熱鬧之際,倘若能與知己相伴,共賞花燈美景,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看向六子和景庭,小武不禁一聲長嘆。
回想垂星小鎮,靜芯相伴採靈藥,一起看浩瀚星河,圓月當空,往事如風卻歷歷在目,小武心臟莫名一陣絞痛。
記憶是痛苦的根源。
丫頭,你究竟在哪啊?
花燈時節,心事誰知?
最是相思難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