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術,千帆石骷!
蒼茫,森白,那具具骷髏,那雙雙空洞的眼睛,這番景象,弱者別說進城,沒被嚇到恨爹媽少生兩條腿跑路,萬幸。
具具森然白骨手執白沙繩索,牽引嗖嗖石船,傲然於桅帆坐定,罡風肆虐,淒厲呼嘯,詭異蔓延,此等陣勢,煞有千軍萬馬,黑雲壓城,摧枯拉朽之勢。
此前,無骷髏白骨時,艘艘石船如同沒頭的蒼蠅,只能靠密度亂撞。而今,有傀嬰府專屬的傀魂印,具具森然骷髏白骨已然具備些許意識,換句話說,能夠牽引石船,準確攻擊小武和六子。
指哪打哪,威力當然更上一層樓,難怪六子直言,這下有點難度咯。
一艘石船和一具白骨或許不足所懼,奈何,好虎還架不住一羣狼呢,數量太多,即便打車輪戰,也足夠小武和六子喝上一壺。
桀桀
罡風穿過骷髏肋骨,帶出陣陣怪笑。顯然不想給小武和六子反應時間,具具骷髏白骨駕馭艘艘石船,準確衝撞而來,威力之猛,所過之處,空間皆被震裂。
“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武啐了口唾沫,先前機關術千帆石船雖然不容小覷,但小武依舊懶散應對。眼下,傀嬰府從中作梗,顯然有些激怒小武。
“霸雷奔!”
不再囉嗦,小武衣衫獵獵,四顆閃耀的星脈當即自身後浮現而出,那是四星大武師的傲然標誌。強大靈氣自體內暴涌,雷聲轟鳴中,小武怒拳砸下。
咣
隨着小武修爲提升,霸雷奔威力顯然不可同日而語。拳風霸道凌厲,直接將包圍而來的前排石船擊碎,化作漫天石渣。
“哇,夠硬,夠長,我喜歡。”六子像個小迷妹,看着小武,嘿嘿笑道。
自是無暇搭理六子,霸雷奔散去,重火虛影浮現,萬千劍光流轉,於小武身前匯聚疊加,與重火虛影融合後,自上而下,直接一斬到底,斬斷層層石船,而後,直接刺穿流沙,刺入機關核心。
隆隆隆
交錯縱橫的石船瞬間靜止,而後接連散成石塊,漫天墜落。其上具具骷髏白骨亦隨之跌落,繼而被重火劍氣化爲枯粉,悉數融入流沙之中。
乘千帆石船靜止,小武與六子輕盈落至流沙空地之外,闖關成功。隨手撤回重火虛影與赤煉劍光,流沙蠕動,塊塊巨石再次於沙中飛起,組合成艘艘石船,臨空衝撞。
“牛掰!”六子對準小武豎起大拇指,笑着接道:“走,進城,弟弟帶你領略下婆娑城的風采!”
“不急。”小武淡淡看着千帆石船,臉色陰冷:“關好闖,但賬也得算清。”
“賬?你指的是傀嬰府?”
“嗯”小武點點頭:“剛進城,就被傀嬰府擺一道,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嚥下去。”
“嘖嘖嘖”六子摸着下巴,繞着小武好生打量:“武哥,我發現你變了。”
“變?什麼變了?”小武看着六子莫名的舉動,錯愕道。
“我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身上突然多出了攻擊性,甚至是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怪我咯。”小武翻着白眼,接道:“不是這個追殺我,就是那個要幹掉我。我再不狠點,別說站不穩,起不來都有可能!”
“也是,狗急跳牆,兔子急還咬人呢。”六子拍拍小武肩膀:“哥,我懂你。”
“你丫的才狗急跳牆。”小武沒好氣接道:“我最近在看一本書,叫《資教雜證》。裡面有一章專門論述了環境對個體發展的影響。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說的就這道理。”
“不懂!”
“哎,你們這些人形妖獸都是靠吃化形草變過來的,只得人形,不得人神。簡單來說,就是理解能力差,腦容量不夠!“
“腦殘唄?”
“你非要用這個詞誇自己,我有什麼辦法。”小武強忍笑意,接道:“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只要初心不變,總能重回正軌。但傀嬰府這等下三濫的貨色,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只會得寸進尺,蹬鼻子上炕!”
“有道理。”六子點頭接道:“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人已犯我,我又豈能一味退讓。要不是這些年紫金虎府遇到些麻煩,分分鐘教傀嬰府做人。武哥,你說,怎麼個給他顏色法?”
“簡單,你想啊,如果你是一個獵人,佈下了一個自以爲絕妙的陷阱,你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趕回來,看看陷阱裡進獵物沒。”
“奧,明白了,所以我們倆只需待在這個地方,安靜等他回來即可。”
“沒錯。既然他妖界鬼族敢給我倆下套,那我們就給他來個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守船待鬼!”小武略加沉思,接道:“爲避免兩府大規模對戰,等那個傀嬰府少府主回來,我以人界武修者的身份出手,你一旁吶喊助威即可。”
“武哥,你簡直是個中央暖爐,真暖,真好!”六子雙拳抵着下巴,擺出一副萌萌地感動狀。
“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啥也別說了,親個先。來啊,用力親,不要因爲我是矯花而憐惜我。。。。。。”
“你幹嘛?”
“好兄弟,就是在你單身難過的時候,扮成女人讓你爽!”
“我打!你個變態死撲該!”
······
流沙蠕動不停歇,千帆石船依舊蠻橫亂撞。夕陽西下,天色漸晚,小武和六子悠哉躺在不遠處廢棄的閣樓頂端。
六子嘴裡叼根青草,翹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頗爲巴適。小武則靜靜看着蒼白流沙,眼神閃爍。
此刻,少年的內心蔓延着淡淡的憂愁。其實,少年自己也發現,他變了。六子其實所言比較委婉,小武多出的不只是攻擊性,坦白地說,是包含殺氣與屠戮的衝動。
講真,少年也怕,因爲他不知道爲何而變?更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麼樣?
小武的萬千思緒中,夜,徐徐降臨。親眼目睹幾波想進婆娑城的勢力散客在千帆石船中化爲具具白骨,並未見到傀嬰府半點蹤影。
但小武和六子明顯不急,夜半鬼敲門,此刻,時間還早。從山南聊到海北,倆兄弟自吹自擂,一個在人界如何伸張正義,一個在妖界如何風流快活,這倆人,真不怕把天吹出個窟窿。
寒意漸濃,遠處,婆娑城內,熱鬧與喧囂緩緩歸於安靜。夜已深,閣樓頂上,侃侃而談的小武和六子同時閉嘴,望向千帆石船對面。
躁動來襲,卻不是鬼,不是傀嬰府。
那裡,數道人影,虎背熊腰,擡着一頂碩大的寶箱,正穿過兩峰入口,大搖大擺走來。寶箱表面,赫然刻着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生辰綱!
“生辰綱?這大半夜,他媽的祭品綱還差不多。”六子搖搖頭,接道:“怎麼樣,武哥,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小武看着那幾道熟悉的人影,咧嘴一笑:“今夜,送他個武取生辰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