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修羅,斷刀!?”
小武臉皮抖動地轉過頭,看向身後高大壯碩的黑影。一襲破爛黑衫散發出腐朽的氣息,長髮遮面,唯有那雙血紅的雙眼,對視過去,彷彿體內血液都會隨之沸騰。手中那柄斷刀,鐵鏽斑斑,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滲進刀身乾涸凝固後的血跡。
他的刀下究竟慘死過多少亡魂,才能讓刀和血融爲一體?
“得,等死吧,武哥!”六子閉眼欲哭無淚,前有鋼爪琴女,後有號稱血修羅的煞主,今夜,死不了都難。
“當初義父聯手將你重創封印於此,這些年過去,你居然還活着!”鋼爪臉色陰沉道。
“有我在,這兩個小子你們動不了。滾回去,替我轉告柳鷹那個雜碎,井水不犯河水,叫他別再惹我,否則,老子取他狗命!”
“喲,當初因一時怒氣便屠殺全城的主今天居然會爲了兩個毛頭小子出手,你以爲這樣就能救贖你的罪過嗎?”琴女一聲冷笑接道:“口氣再大,也保不住他們。你已被我義父重創,不再是當年的斷刀,我倒想看看,在兩名二星大武師的面前,現在的你還能撐過幾個回合?”
“屠殺全城?”小武和六子咕嚕嚥下口水,原來斷刀便是這血域鬼城的始作俑者,難怪外面那些怨靈不敢進門。
“轟”
不再言語,兇猛戾氣自黑衫下爆發而出,匯聚身後化作三顆耀眼星脈,三星大武師!斷刀自手中橫向旋轉數圈,血修羅往前一步,斷刀橫向劈出,刀風凝實,暗黃雄渾,那是一刀斃命的氣息。
“我拖住他,你伺機出手!”
與琴女對視,鋼爪腳尖踏地飛躍空中,左手上的寒鋼快速脫離融進右手,數丈大的五爪虛影於右手上快速成形,鋼爪用力揮下,爪風之凌厲已然能將空氣割裂。顯然,對付三星大武師,必須傾盡全力,鋼爪不敢有絲毫保留。
小武和六子緊緊抱在一起,這廝毫不懷疑,若非前面斷刀擋着,肯定被爪風撕成肉泥。
“破!”
血修羅一指點下,刀風驟然變大數倍,威力劇增,呼吸間將爪風虛影攔腰切斷,威力不減,空中一個迴旋,側方劈向鋼爪胸口。
“噗嗤!”
鋼爪後退數步,被寒鋼澆灌的雙手急忙交叉護在胸口,刀風劈下,鋼爪被直接砸出門外,隨之一口鮮血噴出。
“什麼?”琴女臉色蒼白,鋼爪可是貨真價實的二星大武師,卻僅一個回合便遭重創:“你體內有我義父的封印,實力怎可能恢復如此之快?”
“區區封印能奈我何?”
斷刀聲音沉穩有力,那是屬於強者的自信與豪氣。斷刀雖然只高出鋼爪一個階別,但實力卻天壤之差,面對三星大武師的暴擊,即便兩名二星大武師聯手也毫無勝算。
琴女深知此道理,鋼爪已被重創,無力出擊,剩下琴女一人更不是斷刀對手,三十六計走爲上。
“魂音,現!”
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素琴之上,淒厲的琴音當即如惡鬼現世,從耳中轟然涌入。音波之下,靈魂劇烈顫抖,彷彿隨時都會崩碎。小武和六子拼命捂住耳朵,仍舊被音波震到吐血。
“滾!”
斷刀隨手劈下,刀風四涌而出,幾個呼吸間將音波悉數吞噬。短暫的拖延,琴女乘機抓起鋼爪奪路而逃。血修羅冷冷地看着他們急速消失在茫茫血色中,並未追殺上去。也許,在他眼裡,不過兩條喪家之犬,連死在他手上的資格都沒有。
趕走琴女和鋼爪,破廟內只剩三人,剎那間安靜地有些詭異。小武和六子低頭沉默,大氣不敢喘。腦袋飛速轉動,怎麼才能在這屠城的煞主手裡活下來?
“你們......”
“嘿嘿,斷刀大鍋,我們就一旅遊的。”儘管遭音波所創,臉色蒼白,小武也只能強顏歡笑:“沒想到兩名二星大武師在您面前毛都不是,簡直帥呆了,酷斃了!相信像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強者,肯定看不上我們兩個蝦兵蟹將。所以,我們馬上離開。”
“不用怕,我若想殺你們,你倆早成了屍體。”散去渾身戾氣和威壓,收起斷刀,血修羅往前數步,在小武身旁盤腿坐下。
“呃......”六子嘴角抖動,與小武對視,神情皆爲恐慌。劇情反轉的有點快,鬼都不信,這位曾經一言不合便屠殺全城的修羅會輕易不殺生?
“放在我年輕時候,你們倆頂多是我刀下兩條無名亡魂。”斷刀微微一笑,笑中帶有濃濃苦澀。平靜的模樣,完全沒了剛纔的凌厲與殺意,此刻的他根本不像雙手沾滿鮮血的修羅。
“數十年前,這座小城的主人搶走我最心愛的女人,於是,年輕氣盛的我衝冠一怒爲紅顏,血洗整座城池。自此,噩夢連連,每日夢中落入血池,成百上千的亡魂向我索命。繼而,我才意識到,自己心性中的殘暴與兇狠。最終,我將這把刀從中折斷,用盡餘生,守在這裡悔過贖罪。”
“即便用盡餘生,也無法令他們復活,何苦呢?”小武大着膽子問道。
“是呀,何苦呢?”斷刀莫名一笑,看向小武,片刻凝視,看得小武直發毛:“小夥子,我能感應到,你體內有兩股極不尋常的力量。”
“天吶,你能感應到?”小武驚訝中帶着欣喜,聽斷刀所言,他似乎知曉體內兩股力量的來歷。
“我之所以罪孽深重,用盡餘生守在這裡贖罪只因當初一己私利,沒能守住底線。”斷刀指着小武胸口接道:“不管這兩股力量是什麼,守住心中之善,便不會迷失本性。”
“廢......好有道理。”六子硬生生嚥下廢話二字,大道理誰不會講?小武也悄悄撇嘴,說了一堆,然並卵。
“好了,就到這裡吧。數十年參悟,不但人老了,也變得囉嗦了。血域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去吧。”
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斷刀輕輕揮手,勁風捲起,空間波動,小武和六子睜眼時,已被送到距離血域極遠的地方。
“希望你一直如此,不改初心。”
目送小武背影,斷刀一聲輕嘆,塵土緩緩騰起,不消片刻,再次化成泥塑,靜坐在這安靜的破廟裡。
“臥槽,出......出來了?”
摸遍全身完好無損後,小武和六子相擁大笑。劫後餘生的感覺不要太爽!正想提議找幾個小妹爽一番壓壓驚的六子,卻被小武噓地止住笑聲。
不知被斷刀送到何處,天色已過黃昏,腳下雜草遍地,百米外,三面籬笆圍着一座茅草房。燈光昏暗,從草縫間幽幽飄出。屋內似是有人正在交談,聲音相當耳熟,那是......
“韓鋒!”小武和六子異口同聲道。
“對不起,義父,讓那個小子跑了。”說話者是琴女和鋼爪,臉色蒼白,氣息紊亂,二人低着頭,不敢直視坐在木椅上的老者。
“怪不得你們,斷刀鼎盛時,連我都不是他對手。只是沒想到,他的實力竟恢復得如此之快。也罷,就再讓那小子多活些時日。鋒兒......”
“在,義父!”韓鋒彎腰應道。
“交代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回義父,除去漏水城四大家族,借商貿大會名義,附近大多數幫派都已悉數被騙進漏水城並且按照義父指令,已全部軟禁城中,凡是反抗者格殺勿論!”
“果然!”貼在茅草邊偷聽的小武心頭大驚,看來六子說得沒錯,漏水商貿大會的確暗藏陰謀。
“很好!至於四大家族,不足爲懼。既然他們處處與我做對,那就借這次機會幹掉他們!”老者嘴角掀起陰冷笑意:“我倒要看看,這聚劍山莊的靈寶,捨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