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蒼生劍指擘劃,轉眼便成玄黃劍譜,一道道劍氣縈繞九天之上,若非沐揚天修爲相當,同樣以罕世劍招回應,這莫笑蒼生當真厲害!林修觀劍感悟千番,始終都不如一睹實戰,這沐揚天的劍氣與莫笑蒼生背道而馳,卻難分高下。所謂殊途同歸莫非也是這個道理?
林修思索之事便在於此,若是劍道不在拘泥於劍勢劍招劍路,一念之間便可成劍!如此一來,其實那所謂的劍道根本就沒有那麼的虛無縹緲,一花一世界便是這個道理。衆人都想着要跟沐揚天學習劍術,卻忽略了最爲根本的東西,林修似乎明白了那東西是什麼。
此時,沐揚天接下了莫笑蒼生一招後,使得莫笑蒼生臉上神情大悅。高手過招講究對手,沐揚天歸隱,蕭青禾避世,這莫笑蒼生雖然在世間備受尊敬,可沒有對手的寂寞是一個高手最難熬的事情。此番,沐揚天出世便與莫笑蒼生奮力一戰,這一戰是多麼酣暢啊!
虛空中的這一戰愈演愈烈,莫笑蒼生的劍氣屢屢劃破了空間的侷限,裂縫吸扯周遭的元氣,使得九天都開始震盪不安。而沐揚天翻手風雲,一道道掌氣甩出去,也是立即就補全了虛空的裂縫。二人看似見招拆招的博弈,實則這便是古之大能者的戰鬥方式,無獨有偶。
沐揚天再提拳腳相加,拳風橫掃虛空九夜,莫笑蒼生躲閃間也不甘示弱,擡起一掌風捲殘雲。兩股力量在九天之上形成了可怕的漩渦衝擊,對峙的二人難分伯仲,最後一招各自退卻。沐揚天看着莫笑蒼生,隨後一甩袖子再入歸隱之地,傳音道:
“諸天有道,順天應命!”
莫笑蒼生孤獨處在虛空之中,漠視這沐揚天離去的方向,今日沐揚天在此,他斷然無法對林修做出什麼事來。可是,自己愛徒的仇就這麼算了嗎?莫笑蒼生衝着林修怨毒的看了一眼,沒想到堂堂武皇卻這般窩囊,他是真的想將林修殺之而後快,奈何沐揚天非要插手這事!
“我這不成器的徒弟沒本事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仇怨始終都是仇怨,我一個前輩不會跟你計較!但是,日後若是我其餘的兩位愛徒遇上了你,就看你的造化了!他們會堂堂正正的誅殺你,你好自爲之吧!”
莫笑蒼生話音落下,身影卻是穿梭虛空而去了,在場衆人無不冒出一身的冷汗。林修也頓感身上的威壓**,這處鬧劇可算是過去了,但對於林修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有了這當世兩位劍道強者的劍意指教,林修對於劍道的感悟越來越深刻,終於明白了劍道非道的道理。
之後,這劍試三三兩兩的依舊上來了幾個人挑戰林修,但都無一例外的敗於林修的手中。林修也如願得到了這次劍試的頭魁,也就是說他終於可以去見上沐揚天一面了。至於月雙雙,此時早已經不在此處,方纔月收天被莫笑蒼生所傷,此時也不知道傷情如何了,月雙雙自然是要去照顧月收天的。以林修的本事而言,月雙雙相信他定然能夠取得頭魁,如願以償。
頭魁既然被林修所得,衆弟子也都紛紛散去,林修與白楊一道朝着棋壇走去。路上,白楊對林修講明瞭這次劍試的諸多無奈之處,言道:
“小友啊,此番你能夠奪得頭魁,老朽是真爲你高興,倒也不枉費你昔日之言啊!以往劍試頭名都得到了沐揚天的指教,他們無一例外都成了這天山劍宗的十大劍豪人物,可惜你非我天山之人,否則今日便可將你之名劃入劍豪之列。”
“前輩謬讚了!林修來此只因有事相求於沐前輩,絕無半點名利之心,倒是擾亂了天山選賢,林修深表愧疚,還望白楊前輩莫要責怪林修!”
“哪裡話,我等山野之人早就不問劍宗之事,也罷!你能有如此的心志,老朽很是讚許啊,現在我就帶你去見沐揚天!”
白楊捋捋鬍子,笑着言道,使得林修滿臉的欣喜,對着白楊抱拳致謝。隨後,白楊便帶着林修回了棋壇,進入了一處紅葉楓林地。此地楓林排布,處處斂藏着各式各樣的劍意,林修遲疑之際,卻聞白楊言道:
“小友,這裡的劍意都是昔日前來拜訪沐揚天的劍者所留下的,這些劍意不知對你而言是否有所幫助?”
“多謝前輩好意!”
林修聽了白楊的話也是立馬就明白了,白楊之所以帶着他來此楓林一行就是希望林修能夠從他人的劍意之中有所收穫。隨即,白楊便讓林修在此處修煉兩個時辰,用來感悟這些劍意,這些劍意本也是昔日劍者隨性而爲之,只是往後前來之人也都跟着留下了自己的劍意,就當是造福於後人了。
林修於原地盤膝而坐,一轉眼便進入了入定的狀態,精神力之集中讓人咋舌。白楊揹着手朝着沐揚天處走去,他總不可能一直陪在林修身旁看着,倒不如去找沐揚天討杯茶水,敘敘舊。
而林修於楓林劍意之地感悟,那些剛柔並濟,快慢皆宜的劍意彷彿是共同成就了一片汪洋大海,海里面有風雨,有雷鳴,更有千千萬萬的風險歷練。這些都是劍者們自身於劍道感悟中所經歷的種種艱難困苦,他們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所得到的劍道,是他們引以爲傲的一切!
而這一切,都將成爲林修的養分,林修的劍道是凌天之道,一劍凌天的道!凌厲,可破諸天之道,縱使神佛萬千亦可破之!只求劍道初心不蒙塵,一劍光寒,所向披靡。林修的心意堅定,竟是意外的感應到了楓林深處的完全劍意,那些流浪與楓林的劍意開始不斷的朝着林修的身旁匯聚。
此時,一道道劍意如同流光一般,一擊接着一擊打入林修的體內,使得林修神魂震顫,甚至是被劍意所傷,口吐鮮血之際,林修絲毫不負劍道初心。劍意洶涌衝擊,林修雙拳緊握,感受着一劍又一劍的斬魂之力,林修體內的筋脈根骨不斷受到劍意的攻擊,一節節的骨頭被無情肆意的斬斷,一口仙玉氣息裹着心脈不受殃及。
林修憑着一股道心不滅的正氣縈繞初心,任憑着可怕的劍意纏身,足足一個時辰的摧折,林修渾身已經被冷汗所溼透,那斷骨摧筋之痛使得林修如墜十八層地獄,飽受折磨。發白的面容,就連嘴脣都毫無半點血色,林修渾身微顫,感覺都手腳無力,全身都進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
如同洪荒破綻一般,一股混沌氣息自林修心口處炸裂開來,林修忍不住那衝擊所帶來的劇痛大叫一聲,竟是牽引天地浮屠,風雲變色,天雷陣陣之際,林修的雙眸泣血,鮮紅的血液不斷從七竅流出,虛弱無比。但緊接着,玄黃聚力再組奇經八脈,林修體內一道道劍氣匯聚,筋脈,骨頭不斷組合!
仙玉氣息包裹周身,血液快速的流動,劍意有序的架列其中,一根根重聚的根骨透着凌厲的劍意。颶風呼嘯,林修感覺到身體內的力量又有了回溯之感,再度握拳,凌厲之氣衝開了身側的颶風。
林修睜開眼睛,身上的傷勢都已經被仙玉氣息所治癒,看着自己的雙手,彷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可是,方纔那痛苦明明是真實的,索性,林修爲了證實自己所經歷的並非夢境便將雪徹劍握於手中,頓時,那摧枯拉朽的劍道光芒變換。
“這是我的劍道?不一樣的劍道!”
林修看着自己手中的劍,渾身都感覺到一股融合之感,林修並不知道自己方纔已經將周遭的所有劍意都給吞食了。此時,他藉着這些劍意基礎完全突破了劍道意志的侷限,成就了自己的劍道法則!
“劍道!諸天法則!”
林修的心中明悟過來,這就是他的劍道法則,全新的劍道力量!融合了所有劍意的一劍,又會有何其強大的威力呢,林修真想試試,可是兩個時辰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他也只能收持自己的好奇心。
白楊回來看到楓林之地再無半點劍意,他驚慌的看着林修,他不知道林修都幹了些什麼,這根本就是無法去想象的事情!白楊木納的看着林修,此時的林修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氣息,修爲不高卻是有種高深莫測之感,就連他這樣的人物都感覺到了壓迫!
“小友,你太讓我震驚了!走吧,沐揚天在等你了!”
“是,勞煩前輩帶路了!”
林修淡淡一笑,跟着白楊進入了楓林的深處,而後便有一處假山石林,過了假山石林後,林修便見到了一處幽靜的竹屋。竹屋前種着不少的蘭花,稍有桃樹兩株立於竹屋兩側,送着少許芳香。
一道清秀的身影,看上去年方三十左右,一身白衣,此時正閒坐於竹屋前的青石桌前,優雅品茗。那身影見白楊去而復返,身後帶着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不禁淡淡一笑,衝着兩人招手,言道:
“過來坐吧!”
白楊自是不會客氣,林修卻是恭恭敬敬的走了過去,來到沐揚天的身前喚了一聲前輩!沐揚天修爲之高,面容還是隻有三十年華邵然,不愧是武皇之姿。林修早聞武者修爲越是高深,壽數也會越發的長久,乃至於面貌也會永葆青春。
今日一見沐揚天神采,林修意興闌珊,頗有所動。花婆婆卻是已入花甲之年,誰能想到昔日的這對戀人如今竟然成了這般蹉跎模樣,可是花婆婆的修爲雖然不及武皇境界,但也不至於那般蒼老纔是。莫非?
林修彷彿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花婆婆很有可能是做了易容之術,故意以年邁之態顯於人前。想來花婆婆的心裡面也只有沐揚天一人,有句話叫女爲悅己者容,恐怕出了沐揚天,花婆婆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展露自己的美貌了。
出於此,林修覺得自己此行除了爲晴兒求醫之外,更多了一件不得不爲之事,那就是爲花婆婆解開與沐揚天的心結。此時,沐揚天見到林修也是頗爲喜愛的,以林修的天賦和心性,很難不讓他喜歡了,何況林修又是修劍的武修。不管從什麼樣的角度來看,都好似年輕時候的自己,這一點白楊也能看得出來,沐揚天的心思並不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