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蕭青禾當初就是因爲這一念之差而導致了姑獲鳥一族毀滅,若非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蕭青禾絕對不會一夜之間造下如此殺孽。
此時此刻,紅嫣的救贖讓他愧怍,換個角度而言,蕭青禾何嘗不是一個手握屠刀的劊子手呢!所以,他自問受不起這份遲來的道歉與贖罪,他這些年在此地徘徊, 不曾離開半步,又何嘗不是一種贖罪呢!
蕭青禾與紅嫣的對峙還在繼續,沒想到紅嫣的求死之行會是這樣的結果,真是造化弄人啊!雪練在一旁看着樂子,忍不住笑出了聲,衝着蕭老頭取笑起來,言道:
“老東西,你現在是越來越豁達了,真不像以前的你啊!”
“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蕭青禾回眸一笑,看的雪練頭皮發麻,也就這一點沒變,有事沒事喜歡揍她!雪練撅撅嘴,懶得搭理蕭青禾,朝着懸崖邊走去,憤憤不平的說道:
“哼,你不待見我,我找我小弟去!”
而此時,林修一雙血手在峭壁上攀附,雖然有着綠色的氣息流轉,幫着林修在恢復着傷勢,可是這峭壁上的尖銳石縫每一處都在跟林修作對,不讓他好過。
一路上來,林修的血跡已經染上了整塊峭壁,眼看着前路荊棘,坎坷,但心像武道的他又豈能因爲這一點挫折就放棄呢?若是連論劍山都爬不上去,以後的路又該何去何從,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替紅嫣求情?
林修回想起了自己的這一生,雖然短暫卻不乏苦難,生來就不是應該得到幸福的人,但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命,憑什麼要順應天命,可笑的天命給過他什麼,都是折磨!
一咬牙,雙手迎着刀鋒一般的石縫抓去,鮮血直趟趟的流出來,那種刺骨的疼痛讓林修的精神爲之一振。林修的心變得強大起來,在他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考驗!
終於,經歷着刀山的折磨,冷風的磨礪,林修的手可算是攀附到了頂點的輪廓。雪練見到林修出現,心頭一樂想要上去拉一把林修,卻發現他的手滿是鮮血,又幹涸的痕跡,也有新流出的血跡,看着都覺得疼!
雪練很不服氣的看了蕭青禾一眼,讓蕭青禾有種慚愧之感,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慚愧呢?或許是因爲林修的行動就是爲了向他證明自己的決心,所以理所當然,蕭青禾莫名其妙的成了讓林修受傷的始作俑者?
“林小弟,不學了!走!”
雪練心疼林修的傷勢,不單單是手,全身的衣服都夾雜着大大小小的傷痕,血跡斑斑的。紅嫣也憂心忡忡的來到了林修的身旁,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傷勢,言道:
“你不是可以恢復嗎,爲什麼不用?”
“嘿嘿,不能總是依賴唾手可得的力量,不能我怎麼成長呢!這些傷是我甘願的,它們會讓我記住曾經的努力與不易,日後碰壁了纔不會輕言放棄!紅嫣,我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曾經想着在峭壁上折磨自己,死了就好了,可是還是想上來見見你!”
林修說完,安心的笑着,可是一身的傷痕,加上此刻的他已經筋疲力竭,很快就昏了過去!
“真是個傻瓜!”
紅嫣理所當然的把林修抱在自己的懷裡面,雪練在一旁卻是有些失落的看着林修,不知道心裡頭在想些什麼。蕭青禾將一口氣息度給了林修,發現林修體內的傷勢竟然已經開始恢復了,很特殊的體質!
隨即,蕭青禾又提手把脈,想要查看林修是何種體質,一經推敲,蕭青禾驚愕的睜大了雙眼,顫顫言道:
“這!這這這!這小子!”
三日後,林修方纔從大夢中醒來,真是足足的睡了一覺,飽滿的精神讓林修舒服的差點呻吟出聲。睜開眼後,林修便看到蕭青禾陪坐在他的身邊,看到林修醒過來了,蕭青禾衝着他淡淡一笑,言道:
“好徒弟,你醒了?”
“前輩?”
“還叫前輩!叫師尊!”
林修雖然還不明白箇中緣由,不過蕭青禾竟然收下他了,自然是萬分欣喜。看到林修那眉開眼笑的模樣,蕭青禾彷彿也看到了自己的曾經,那些年少不經事,一心執着醉心於劍道,最後遍訪名師成就瞭如今這番修爲。
對於林修而言,蕭青禾是前輩先人,而對於蕭青禾來說,林修就好像是自己的回憶,過去!看着林修已經安然無恙,蕭青禾也鬆了一口氣,對着林修叫苦道:
“你小子是睡得舒服了,外面那幾個丫頭一個個都吵着嚷着要我給你償命呢!你要是再不醒,估計就要給我上香了!”
“前,師尊說笑了!”
林修差點叫錯口,引得蕭青禾立馬回眸威脅他,不過很快就一笑了之了,林修幫他找回了女兒,補償了他那幾十年的風霜歲月。又是一個極具天賦的少年,心智都是極佳的,若是能夠傳承他的衣鉢,何嘗不是一番美事!
蕭青禾的心裡看的比誰都通透,一門心思的如意算盤打得也是比任何人都精明。
“既然你都叫我一聲師尊了,今天開始我就教你一些本事,至於能不能學的走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跟我來吧!”
蕭青禾說完,身影便出了屋子,林修從牀上做起來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滿懷期待的跟了出去。門外,蕭青禾折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指了指,言道:
“人立於天地之間,卻並非天地的主人!天,地,人,三者都是平等的存在,關鍵在於你以什麼樣的角度去看待他們了。世人都知道我蕭青禾的天地人三劍威力無窮,一個個都想知道這裡面的玄妙!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一人能夠看得透!”
蕭青禾說完,衝着林修笑了笑,隨即也看向了一旁饒有興致的三個女娃娃,嘆了口氣言道:
“過來吧,我也沒那麼小氣,學不學得到就看你們自己了!”
“好啊好啊!”
“嘿嘿,蕭老頭你大方了!”
蕭青禾聽着雪練這話,根本就是在罵他吧?不過他倒是不計較,而是對着蒼穹覷了一眼,隨即眼中閃過了一絲鋒芒,大喝道:
“天劍!”
話音落下,蒼穹色變,風雲呼嘯,九天之上七彩光芒化作了鋒利之氣,所有的元氣都匯聚於虛空之上,林修分明感覺到自身的元氣都被吸走了不少。不過林修知道蕭青禾不會讓他們身處危險之中,所以沒有絲毫的動作,依舊是平靜的坐着。
見到林修的反應,蕭青禾十分的滿意,不過相對於林修而言,蕭紅袖與雪練就按耐不住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和侄女,蕭青禾嘆息之餘卻也看到了紅嫣的天賦。、
蕭青禾沒有想到的是,這紅嫣在劍道上的天賦竟是絕倫的,甚至遠超於林修,匪夷所思,令蕭青禾也汗顏啊!
隨即,天穹上濺落了幾道劍氣,落在地上惹起了硝煙滾滾,煙霧散去,那幾道劍氣落下之處還殘留着一些劍道的意念。林修看到的一瞬間就有所感悟,馬上閉上眼睛去尋找那一絲一毫的靈感來交織自己的劍道雛形。
相比於悟性,似乎林修是獨一無二的,紅嫣也沒有繼續表現出一開始的驚豔。果然,在這裡的幾人中,林修的悟性是最好的,這孩子剛開始的時候比較慢熱,一旦進入了狀態便是**的速度,前無古人啊!
蕭青禾索性再幫上林修一把,將自己的佩劍取了出來,放在了林修的身前,這劍上的真意可不是一般劍意能夠比擬的,幾十年的崢嶸了,一道道氣息都貫徹劍道至理。尋常人甚至連見上此劍一面的資格都沒有,何談望其項背?
幾個孩子都進入了深深的感悟之境,蕭青禾隨手一揮,將一層結界籠罩在他們的身上後,便踱步離去了。
林修在心境之中,看到了面前有着一幕虛擬的牆垣,上面印着一道道真實,震撼的劍痕,每一道都能夠成爲一段神話!林修伸出手去觸摸那劍意,卻發現它們的赤誠之心,劍並非是爲了殺人而存在的,劍道至理乃是守護之道!
劍之道乃是守護主人,而劍者之道便是守護蒼生,修劍能人輩出,但往往成就大道者卻是寥寥無幾,可見又有多少人沉淪在名利的扼殺之中無法自拔了。林修感悟在心,立誓此生執劍天地間,絕不負初心與劍心,不爲功名所累,定要踏破天地限制,成就劍道至尊!
林修眼眸猛然張開,爆發出了漫天的宏光,而哪些劍意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林修的決心,一道道如同蝌蚪一般進入了林修的體內,在不斷的打通着他體內的筋骨脈絡。
隨着筋脈被不斷的打通,林修感覺到自己的悟性也越來越強大,身體也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能夠海納百川!
此番悟劍,圓滿!
林修睜開眼睛,看着身旁的紅嫣,蕭紅袖她們還在感悟,便靜靜的朝着蕭青禾的方向走去。蕭青禾聽到了腳步聲,也是難以掩飾心中的驚奇,回頭看向了林修,自語道:
“這天賦,真是作孽啊!”
蕭青禾搖搖頭,恐怕林修這天賦,幾天內就要把他的底子都搜刮乾淨了。
“師尊!”
林修恭敬的對着蕭青禾行了行李,蕭青禾溫和的笑着,絲毫沒有一絲劍者的鋒銳之氣,這就叫大道無弦的境界,往往做到這個境界的人都能夠藏鋒內斂,不滯於物了。
昔日,蕭青禾的成就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所有人都覺得一代劍聖橫空出世,會席捲九遙大陸,問鼎天下!奈何,如同彗星一般的他卻是突然歸隱,大多數人都覺得蕭青禾太過於清高,可笑的世俗眼光啊!
蕭青禾又何必去計較這些東西,他的心在這裡,一輩子都會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徒兒,人這一生一定要抓住自己所愛的人,不要讓自己後悔!武道修心,情之道何嘗不是?”
“師尊!”
蕭青禾的這番話耐人尋味,林修聽了也是一番感悟,不過他總覺得蕭青禾的話裡有話,並未把意思都明朗。或許是在考驗林修的悟性,又或許只是自己的有感而發,不希望自己的徒弟也走上自己的老路!
林修點着頭,尋思着這話中的深意,就好像紅嫣所說的,敢愛敢恨一點,人生或許會輕鬆不少!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本心都無法直率的去面對,那麼他也將作繭自縛,活在自己的牢籠裡面,做着無謂的困獸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