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承諾

侍衛們已經把長槍對準從帳篷裡走出的沙梨和修斯。沙梨躲在修斯背後,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悄悄說道:“修斯,他們想要做什麼?父親去哪裡了?他們怎麼不說話……”

修斯高大的身形擋住沙梨,也擋住了其他人奇異的目光。侍衛們沒有動,也沒有大聲呼喝,他們似乎不像要抓人或者處置沙梨,他們唯一明確的目的就是將沙梨圍住而已。

這樣的對峙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正在人們緊張不已的時候,摩耶被攙扶着走了出來。他默默地出現,要不是海德列出聲質問他,恐怕還沒有人注意到摩耶到了現場。

“摩耶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您不是知道沙梨是無辜的嗎?她三天前剛到這裡,那時神器已經被偷了。”

摩耶握拳於前,咳嗽幾聲,道:“族人們只是在三天前看到她,並不代表她是三天前進入部落的。她完全可以秘密潛入,偷走神器之後再現身。”

海德列道:“沙梨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做的出這種計劃嚴密的事情?”

“那要問你們了。”摩耶將在場的幾個人一一看過,逐字說道:“你們這些袒護竊賊的同伴!”

聽到這句話反應最大的是肖西亞,他盯着摩耶的眼神佈滿陰霾,彷彿在用意念狠揍摩耶,將他用光繩綁起來猛抽。因爲摩耶的眼神正直指肖西亞,好像在說指使沙梨行竊或者放走叛徒的人就是他一樣。

但肖西亞始終沒有動手,因爲海德列和慕裡已與摩耶爭辯起來,現場突然變得極其混亂。肖西亞於喧鬧中靜靜立着,盡力平息翻涌的怒火,他認爲這個時候加入爭吵是貶低身份的行爲,要對付摩耶,只有將他徹底擊敗才能讓這個不自量力的笨蛋在眼前消失。

正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人羣中猛然躍起直衝向沙梨,但它立刻就被固定在半空,甚至連圍在帳篷前的侍衛兵們都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不動。

“派澤爾!”躲在修斯身後的沙梨突然大喊,“修斯,快放它下來!”

修斯伸手解去空間禁制,半空的黑影撲通一聲掉落在地。還沒等沙梨跑到派澤爾身邊,那頭巨大的黑豹就被侍衛兵們用武器抵住了咽喉。摩耶與海德列的爭吵立刻停止,他踱步到派澤爾跟前,居高臨下望着它道:“又抓住你了。或許這次你可以說出神器的下落,否則你將被丟棄至罪惡深淵的縫隙裡,我們沒有耐心和你磨蹭。”摩耶的聲音渾厚沉穩,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這讓派澤爾明白自己掉進了陷阱,但它知道,即便這是個陷阱它也一定會跳。

派澤爾幽綠的大眼看向拼命攔在自己尾巴前的沙梨,她正朝摩耶大喊着:“不要殺它!它什麼都不知道!”

“莫非你知道?”

“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沙梨說,“但是我知道派澤爾是無辜的!它不是竊賊!”

摩耶甚爲無奈,“孩子,我明白你對朋友的信任,也明白你因爲朋友被指罪而憤怒的心情,但是請你依據證據認識現實。”他指向倒在地上不得動彈的派澤爾道:“這頭黑豹的腳印在祭祀巖洞裡被發現,難道是有人把它的腳剁下來再按到土上去的嗎?”

“這……這隻能說明派澤爾去過巖洞,並不能代表別的!”沙梨絞盡腦汁地爭辯。

修斯也幫她開脫道:“巖洞裡應該有許多人的腳印,因爲在神器被盜後一定會有很多衛兵在裡面搜查,正如沙梨說的,派澤爾的腳印只表示它去過巖洞,也許它只是發現了什麼,進去查看而已。只不過它的腳印是衆多腳印裡陌生的那一個,所以你們認爲它是竊賊。”

海德列也道:“偷竊神器的人也許是風系魔法師,他們不需要落地就能去任何地方,也不會留下腳印。”

“不可能是魔法師。”摩耶道,“巖洞裡有獸族祭祀佈下的魔法陣,一有魔法波動就會產生反應。”

“鳥!”麗爾安突然大聲說,“鳥也可以飛,不會留下腳印,也不會產生魔法波動。”

“不錯,部落裡可有不少人是鳥族。而獸人因爲經常進入祭祀巖洞舉辦慶典,魔法陣不會對他們有禁制。他們可以很容易進出巖洞而不受人懷疑。”海德列道。

面對這些解釋,摩耶笑了笑,說:“如果僅憑這一點我們怎麼可能斷定這頭黑豹就是竊賊?你們只是把顯而易見的證據往合理之中解釋,你們就不想想不合理的地方嗎?如果是部落裡的鳥族或者其他經常進出巖洞的人,他們爲什麼不一早就偷走神器,而偏偏要等到這個傢伙出現才實施偷竊。當然你們可以說是爲了嫁禍給它。可是來往部落的陌生人不止它一個,也不是集中在這個時候,爲什麼偏偏就選中了它的腳印?”

這個問題果真把修斯等人難住了,摩耶說的沒錯,如果是巧合的話派澤爾也太倒黴了點。

摩耶又道:“現在輪到我來問你們,當我們第一次審問它的時候,它爲什麼不反抗?甚至一句話都不說?”

“派澤爾不會說話,你難道不知道嗎!”沙梨大吼,她已經被摩耶的反問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了。

“沙梨,你還不太瞭解獸人族。”利玟突然道,她在整個辯論中都沒有出聲,和肖西亞一樣站在遠處觀望。但她此時已走到沙梨身邊,對她解釋說:“獸人族在變爲獸形的時候,是可以通過獸類的母語進行交流的。獸人族的人類語言從矮人族那裡學來,獸類的母語則來自於遠古戰爭時期的獸族先民們,和魔族的語言同出一源。而不同族類內部的交流語言則是與生俱來的。當摩耶變爲獸形之後,就可以通過獸族母語和派澤爾交流。”

也就是說,在派澤爾可以“說話”的事實下,它沒有爲自己辯駁,這相當於默認。想通這一點,沙梨十分不服氣,她不相信派澤爾會承認自己是盜竊犯,它一定有什麼苦衷。沙梨看向黑豹巨大的腦袋,而它也正看着自己。那雙深邃眼瞳裡滿滿地映出沙梨的小身板,叫她更堅定這個想法。

於是沙梨一個轉身邁到派澤爾的大腦袋前,展開雙臂面對摩耶,一臉堅決地說道:“我會找到真正的竊賊,證明派澤爾沒有偷東西!但你必須放了派澤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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