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九個月過去，林羽進入這魔碑的空間，已經有整整一年了。
又經過這九個月的殺戮，林羽眼中的疲憊之色更甚，他開始厭倦這種每天都在殺戮中渡過的日子。
不過進來魔碑，考驗開始之後，已經沒有了退路，因爲他發現出不去了，只能在這裡，不停地和魔物廝殺。
能夠出去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凝練出殺戮魔心，獲得初步的傳承魔印。
“殺戮……殺戮……以無邊的殺戮，真能造就真正的魔心嗎？”
時間一轉，又過去九年，林羽眼神中的疲憊，已經變成了麻木，整個似乎已經徹底習慣了這種殺戮的生活，似乎這殺戮，已經變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現在出手擊殺魔物，已經不用在祭出極金劍氣了，他在戰場中，隨意奔走，手掌划動之間，就抹殺了一個個的魔物。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動作，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是專門以殺戮爲目的，精準，簡潔。
可是，到如今，他依舊沒有能凝聚出殺戮魔心。
他在這裡，整整殺戮了十年！
不過他整個人的氣質，在這十年中，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所殺的這些魔物，雖然不是真正的生命，但是卻也有靈性，他每殺一個，其實無形中，就累計了一絲細微的煞氣在體內。
而當林羽十年來，殺戮的魔物累加在一起，其數目，已然達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積聚在身體中的煞氣，恐怖至極。
現在他光光身上那股煞氣釋放出來，就足以讓面對他的武者，本能地產生畏懼。
但這種煞氣，累積在體內，也並不是好事，因爲這對於武者的心智，也會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如果不是信念堅定到頂點的武者，長時間被這種煞氣沉浸，整個人的性格，真的會發生大變，會變得嗜血，好殺，最後甚至會喪失理智，只剩下一種殺戮的本能。
所以，有的武者，殺戮過多，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都會閉關精修，主動去化解自己體內的煞氣。
而像林羽這種狀態，一刻不停地殺戮着，根本就沒有化解的時間，而且他殺戮的速度，比起其他的半聖，快得太多太多了，在體內積累的煞氣，也濃重的可怕。
如果不是他修煉過《極念道》，意念無比強大，精神意志堅定至極，恐怕現在已經要失去理智了。
“轟！”
這一天，累積在林羽體內的那強大煞氣，終於達到了一個極限，開始肆虐。
一波波嗜殺的念頭，衝擊着林羽的心神，漸漸地在侵蝕着林羽的理智。
“造了這麼多殺戮，但依舊沒有能凝聚出殺戮魔心……”林羽目中流露出一種複雜之色，終於停手，眉心的念晶之劍，劇烈的震動，散發出一股股意念之力，沖刷全身。
林羽的意念之力，對體內那濃烈得幾乎達到實質的煞氣，進行鎮壓。
這種煞氣，並不是火煞之氣，冰煞之氣，而是因無窮殺戮產生的心煞！
只能以蘊含自己精神意志的意念之力，進行祛除。
然而林羽這十年來，積累在體內的煞氣，實在是太多太
多了，平日裡表現並不算明顯，就算是對林羽有影響，也是潛移默化，如今達到極限，由量變產生了質變，哪裡是那麼容易可以化解得了的。
林羽全部心神都放在這上面，就連十年來，一刻都沒有停留過的殺戮，都停了下來。
四周的魔物，猛地衝擊在林羽身上，有的更是張開大口，狠狠地朝着林羽撕咬過去。
林羽並沒有反抗，他的身軀強大得堪比聖器，一時半夥還出現不了什麼嚴重傷害。
更何況，此地的環境特殊，就算林羽特質一般，受到傷害，也會立刻就恢復，並沒有隕落的危險，只是那種被魔物攻擊，撕咬的疼痛，卻是貨真價實的。
對於這些，林羽自然沒有功夫多做理會，全力發動意念之力，鎮壓體內的煞氣。
“十年來，我一刻不停地殺戮，斬殺的魔物，不知道有多少，但這樣都無法凝聚殺戮魔心，更是連殺戮魔心如何凝聚，都沒有頭緒。現在我停下了殺戮，恐怕凝聚魔心的機會，更加的渺茫了。難道我真要放棄？”林羽一邊忍受着無窮魔物衝擊身體的疼痛，一邊卻是在以意念之力，沖刷身軀。
他盤坐虛空，十分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失敗！
他這一坐，又整整坐了兩年。
這兩年來，他沒有再出手斬殺過任何一隻魔物。
而他的身軀，卻是在這兩年前，被魔物衝擊下，不斷地經歷着受損，修復的過程，就像是一塊反覆被捶打的鋼鐵，雜質被不斷排擠出來，變得越來越強。
至於他體內沉積的那濃烈的煞氣，卻是沒有被意念之力給清除掉，而是在其不斷沖刷，排擠之下，最後被壓縮成了龍眼大小的一團，在林羽的體內沉浮。
這是心煞晶核，是無窮煞氣的凝聚，它已然成爲了林羽身體的一部分，雖然暫時算是被控制住了，但仍舊屬於不安的因數。
只要林羽繼續殺戮，體內繼續累積煞氣，那麼這心煞晶核就會徹底爆發，而且威力將會更大，到時候就連林羽的極念道，也不一定能再次鎮壓得下來。
轟隆！
這一日，就在林羽體內無窮煞氣，徹底凝聚成心煞晶核的時候，這片空間，突然發生一陣劇烈的震動，在空間的上方，一個霧氣漩渦，漸漸地凝聚起來，形成了一條通道。
順着這個漩渦，林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那正是原罪魔土魔碑外面的世界。
“難道殺戮達到一定程度，將體內積累的煞氣，凝聚成心煞晶核後，就可以離開此地？那傳承魔印呢？不對，沒有凝聚出殺戮魔心，這次的考覈，依舊是失敗！”
林羽看了一眼那霧氣漩渦外面的世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只要踏出這個霧氣漩渦，那麼就可以終止這種無盡殺戮的生活！
對一個經過十年殺戮生活的人來說，沒有比這更有吸引力了。
“我要是現在走出去，那麼我這十年的殺戮生活，兩年來，承受魔物襲體，鎮壓煞氣的苦功，通通都白費了。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我會凝聚不出殺戮魔心。”
林羽心中發出咆哮，眼中的掙扎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
如果是剛剛進
來此地時，林羽對於這魔古之力的傳承，還不會如此的執着，但是此刻，他已經在此地空耗了十二年，現在再要退去，以林羽的性格，自然不會願意。
天空中的漩渦，出現的時間並不長，在十個呼吸之後，就開始緩緩地閉合。
不過林羽看着那慢慢閉合的漩渦，心中始終沒有再動搖，或許這漩渦在中途出現，未嘗不是另外一種考驗，如果現在放棄， 之前一切努力，都將會白費。
最後，霧氣漩渦徹底消失了，四周的空間，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周圍那些密密麻麻的魔物，繼續對林羽發起攻擊。
但，林羽依舊沒有動，繼續思索着凝聚殺戮魔心的方法。
他回顧着自己知道的一位位魔道高手的生平歷史，玄陰聖者，紅魔二聖，血骨老祖，……不滅真君，甚至還有不朽級的六道閻君！
這些人，林羽都曾經在林家秘典之中，見過他們的簡介，上面每一個，均是魔道梟雄，威名赫赫。
林羽回想他們的生平事蹟，想要以此來揣摩出他們對魔道的理解。
不過卻發現他們這些魔頭，最出彩的簡介，除了殺戮，就是殺戮。
他們能夠爲世人所銘記的，就是那滔天的殺戮，還有一樁樁悽慘淋漓的血案。
“這些魔頭，爲何如此癡迷於殺戮？”
林羽整整七天時間，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殺戮，就好像你在路上遇見一個陌生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會上去，把人捅死。
而林羽通過仔細回憶這些魔頭的生平事蹟，發現他們展開殺戮，也是有明確的目的性的，有的時候，是爲了修煉某一種魔功，有的時候，是爲了祭煉某一件魔道神兵。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地，他們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等到最後，他們所造的殺戮，越來越多，而且殺人也再看不出什麼目的性，有時候，心情不好，會出手殺人，而哪一天，心情好了，亦會出手殺人。
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心中，已經沒有不可殺之人，甚至已經視天下衆生，均爲該殺之人。
林羽以前看到這些魔道高手的生平事蹟，還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會覺得對方心狠手辣，罪孽深重而已。
但是如今看來，這分明是他們一顆魔心的蛻變過程。
“殺人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心……”林羽輕聲自語，他嘴中說出的這句話，是幾萬年前，六道閻君留下的。
當時，他這句話，讓很多魔道武者，都大受觸動，奉爲傳世名言。
以前，林羽根本難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此刻卻像是有所明悟，默默地沉思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身子猛地一震，雙眸中露出了大悟之色。
“難怪上一次六道閻君，要傳我魔道絕學秘法，張口就是殺生千百億，匯聚萬靈血。當時我還覺得這絕學太過血腥，現在看來，卻是我根本不懂魔之道。六道閻君的境界，已經不是我可以仰望的了，在他心中，恐怕生靈已經不是生靈，殺戮亦不是殺戮……”
林羽嘴角泛起一絲自嘲，兩年多不曾動彈的身軀，突然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