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皇、饕餮,降臨獸山西部,橫亙蒼穹,俯瞰着千里獸山,仿若兩位天神,睥睨蒼生。令獸山生靈瑟瑟發抖、驚悚恐懼,不管是何心態,不管是何實力,站在皇級面前,都像是樵夫置身汪洋,由內而外產生濃重的渺小感。
兩位皇級沒有現出真身,而駐留在了萬米天穹,冷冷盯着中央聖山區域,那裡隱匿着一股氣息,非常隱晦卻非常凝練浩瀚,更重要的是熟悉!!
“九嬰,我找你很久了。”饕餮深邃若淵的瞳眸浸透着怨惡,它永遠忘不了當年的‘一線天’戰場,永遠忘不了九嬰的醜惡嘴臉。那一場戰爭,讓自己身負重傷,讓自己淪爲天下笑柄。
這仇這怨,深似海。
聖山裡面的九嬰懶懶的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
然後……
繼續半睡半醒的假寐,沒有任何實質的舉動。
“不用理他,按計劃執行。”屍皇提醒着饕餮,以免他被怨恨刺激而壞了計劃。
在兩位皇級下方,二十二具萬年古屍,六位妖族大聖,以及三十位半聖級別強者,他們浩浩蕩蕩的排布在高空,其中不乏有旱霸、旱衛、旱兵之類的至強古屍,以及脂陽鳥、三足金烏等上古異獸。
可謂最強陣容。
他們隱匿的非常巧妙,廢除了沉睡兩月的危險代價,但苦盡甘來,付出伴隨的是豐厚回報,他們今天定將血洗獸山,斬首諸聖。
密密麻麻的聖境半聖,鋪天蓋地的聖威皇勢,壓在獸山西部茫茫山叢,壓在獸山羣雄心間靈魂。
鴉雀無聲,寂靜壓抑。
獸山內部嚴陣以待,不管狂傲的、霸道的、野性的,還是桀驁的,此時此刻的額角或多或少滲出了汗漬。
獸山外部的所有勢力全部退離到數公里之外,以免受到波及。他們的臉色同樣難看,空間都像是凝固的要滲出水來,所有人的呼吸都帶着些許粗重。
他們恍然大悟,屍皇族完了一場瞞天過海,意在雷霆進攻獸山。
他們猜不透屍皇族如何辦到的,又是如何躲開天下的目光,但他們真的做到了,而且如此的犀利強勢。
三十位聖級啊,什麼概念??有些人一輩子至今見到的聖人也沒有今天這一刻見到的多!遺落戰界千年來都極少有過類似規模的雲集!
“獸山要栽了?屍皇族這一手玩的真漂亮!打了獸山一個措手不及,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看樣子獸山今天肯定會被扒一層皮。”
“看獸山怎麼應付?”
“不管怎樣,都是場惡戰,獸山扛不過去。”
衆人議論紛紛,但聲音都非常細微,甚至是低沉,神情都非常嚴肅,甚至是凝重。
他們凝望着遠處獸山,就像是凝望着一場正在成型的災難漩渦,噴薄而出的吞噬之力像是連他們都要撕扯進去。
連他們都能感受到壓力和沉重,西部戰場的獸山羣雄感受的壓力更重,像是有着一雙雙無形的大手,隔空攥住了他們的心臟,緩慢且用力的擠壓揉捏。
“設法通知其餘各部戰區,提防意外發生。一旦有人入侵,風雷爆全力轟擊,不要顧及消耗。”柯尊山向着麾下金甲衛隊的隊長吩咐示意。
“其他戰區?”不少高層微微挑眉。
“屍皇族應該是把兵力全部集中到了這裡,意圖在這裡尋找突破,但別忘了貢古山脈裡面散落着其他各族各派,一旦屍皇族攪亂了戰場,他們不會安安穩穩只當看客,很可能從不同區域突進。”
柯尊山催促金甲衛隊立刻離開,今天會是場惡戰。
“我料定屍皇和饕餮不會輕易出手,他們警惕聖山裡的九嬰,我們只需要應付這些聖境和半聖。”馬閻王向所有人傳音,意在抵消衆人心裡的壓力。
當天屍皇的突襲給衆人留下太深的印象,留下的成片的重傷,那場事件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形成了陰影。
所以必須在戰前抵消衆人對於屍皇和饕餮的顧慮。
柯尊山道:“屍皇族和饕餮的聖人正好二十八位,比我們整整多了一倍,今天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抗住兩個。記住了,每個人無論如何都要抗住兩個,說句殘酷的話,豁出命去都要拖住兩個。否則……你們裡面任何一個人失敗了,會連累其他戰場,繼而連累獸山全部。”
這番話語浸透着沉重與責任,幾乎要刻進衆人的靈魂裡。
不死凰、諸犍、妖冶,等等全部深深呼吸,用力攥着雙拳。在殘酷的壓抑下、在厚重的責任下,他們的內心深處不由的滋生出堅定的戰意。
這一站,不得不打。既是要捍衛獸山尊嚴,更是要展現給後面的九嬰,只有打動那個堅如磐石的老妖,今天方能有一絲生機。
但是……
九天雷獸、天罡靈猿、念無心、念無情等等,他們臉色卻非常難看,以他們身負重傷的情況,別說以一敵二了,就算是一對一的戰鬥都很牽強。
除非他們一開始就自爆,死得不能再死。否則根本不可能纏住兩個敵人,不可能取得勝利。
蒂格里斯漠然道:“用半年沉睡一年疲憊爲代價,換取三個時辰全盛戰鬥,你們可願嘗試?”
衆人眉頭齊齊挑起,錯愕的看着蒂格里斯。
“我應該問,敢不敢嘗試?”
念無情等人交換目光,問道:“三個小時之後呢?”
蒂格里斯平淡的迴應:“沉睡!直至半年後甦醒!然後是長達一年的疲憊,實力發揮不出三成。”
沉睡?!三個時辰的時間,戰場能夠結束?如果結束不了,他們在戰鬥中的突然沉睡豈不是等於任人宰割?
這跟死亡有什麼區別?
用半年沉睡爲代價?這是在用生命在做賭注!
而在這時候,高空雲層深處傳來屍皇的喝令。
“打!!”
屍皇下令,若古劍出鞘,鏗鏘錚鳴震顫天穹,引爆了貢古山脈壓抑到極點的氣氛,數十萬圍觀者齊齊動容。
“一同發力,聯手破開屏障!”二十八位聖境全部向前跨步,佇立於屏障上空,集中於一個方位,發起了至強轟擊。
西部守護屏障劇烈顫動,幾乎第一時間便充斥着裂縫,蛛網般迅速蔓延,席捲了大半個東部區域,連帶着獸山整體屏障劇烈顫動。
獸山守護屏障雖然動用十個聖級靈源液,更有‘七龜朝陽’靈脈協助,但陣法終究只是陣法,扛不住二十多位聖境的聯手突擊,且集中於一點。
第一擊之後,陣法中心的納蘭徒兄妹已經受到牽連,被狠狠地彈飛出去,狼狽且身負重傷。
“哥哥,我們扛不住。”納蘭嫣然剛剛張口,一股子鮮血噴了出來,氣息迅速的萎靡。
“九嬰呢?他爲什麼不出手?”納蘭徒虛弱的凝望聖山,但是那裡……平平靜靜,無波無瀾,並沒有絲毫的觸動。
到底爲什麼?九嬰不是許諾守護獸山嗎?
單純震懾住屍皇可不能算是守護!
西部戰場,念無心等人凝望着高空裂縫,再看外面強敵匯聚,片刻的掙扎之後齊齊發狠:“蒂格里斯,來吧,豁出去了。以我們現在的狀況,別說三個是時辰了,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反正早晚都會死,不如瘋狂他一場。”
“還有我們,一起吧。”妖冶和火神鴉竟然主動要求,他們已經恢復了大部分,但距離全盛狀態還差很多,彼此聯手充其量能抗住敵方兩個,絕不可能抗住四個,所以必須劍走偏鋒。
妖冶從靈魂裡透着狠辣乖張,他不是那種願意承受憋屈的類型,即便是戰死,他寧可選擇徹底的放縱,而不是狼狽的反擊。
這一刻,他很平靜,更且決絕。以至於後面的費德海微微怔神,癡癡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他不知道該爲父親驕傲,還是該悲痛。
“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準備接受。”蒂格里斯猛然出手,一掌按向了念無心的後背,堅韌的右掌纏繞着邪惡冰冷的魔氣,令四周空氣瞬間降了至少十度,不少人毫無準備直接打了個寒顫。
“等等!”馬閻王突然攔住,緊緊扣住了蒂格里斯的右手,眉頭緊皺,神色複雜,看着一臉決然的念無心,想要開口,且突然啞在那裡。
念無心卻淡然一笑:“老大,不怕!我們隨你返回祁天的那一天,就已經是死人了。說實話,我們從來沒有奢求陪伴你和少主走到最後,到了這一步,知足了。”
念無情拍拍馬閻王緊握住蒂格里斯的胳膊,同樣是風輕雲淡的一笑:“老大,放手吧。你說過一句話,不管做了什麼,不管結果如何,只要自己感覺值得,此生便已無憾。
從接受皇命,到追隨你,再到守護少主,哪怕今天死在這裡,我們的選擇,無悔無憾。”
“幹什麼呢?!說的像是要生離死別,晦氣!!只要你們能在三個時辰擊退屍皇族,我們就能向前走更遠。我們是死是活,看你們的了。”念無德又指指遠空,那裡正有唐焱極速衝刺:“少爺快來了,趕緊吧,不然他又該反對了。”
馬閻王看着念無心,看着念無情、無德,心口突然有種濃重的堵塞感,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
從未多愁善感,此時此刻……
他看着三位部將,看着三位生死兄弟,握住蒂格里斯臂腕的右手不斷髮力,隱約間帶着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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