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螞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他悲,他憤,他恨,他怒!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親自上戰場也只會與族人一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機關、陷阱、獸夾,面對這羣比兇獸更兇、比魔鬼更厲的九黎殺手和戰士,顯得那般單薄,而跂踵族的戰士們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生命在戰爭之中猶如雞卵一般脆弱。
毒箭,跂踵族惟一能夠將戰局維持下來的,便只有毒箭,這也是惟一能夠對九黎兇人構成威脅的利器。若非如此,只怕跂踵寨已經陷落,近身格鬥,跂踵族的戰士們根本就不是九黎勇士的對手,爲此,跂踵族已經損失了三十多名戰士。
這次九黎族督戰之人乃是帝十三之子帝弘,發動攻襲的卻只有一百五十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和殺手。對於跂踵族來說,這已經是一支足以致命的力量。
跂螞並沒有估錯,天一亮便是九黎族大舉來犯之時,這也是九黎族的最後期限。他更明白,降服便成奴隸,是一種恥辱。他不怕死,族人也不怕死,至少死不辱節,戰死是一種高尚的死法。
跂踵寨並不大,能守之地僅有周長約一千米的護牆,而護牆之外已經淪爲九黎的領地,敗亡只是或遲或早的事情。
帝弘立於距跂踵寨兩百多米遠的一塊大石之上,神態極爲悠閒,望着箭雨紛飛的戰局,眸子裡升起一股狂熱的神采,他像是在看一場極煽情的戲。
“吩咐百戰,我要一個完整的跂燕,誰也不可傷了我的大美人,知道嗎?”帝弘看着跂踵族的族人一個個自寨頭翻倒,而九黎勇士也有二三十人傷亡,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出言向身邊的護衛吩咐道。
“屬下早就跟百戰說了,相信百戰一定會按照公子的話去做!”一名年歲稍長的中年漢子恭敬地道。
帝弘望了中年漢子一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是個極了解他的人,也是帝家一個極爲忠心的臣子--九黎二級勇士教頭百戰的哥哥百變。
帝十極爲信任百變,因爲百變似乎最明白他的心思,每每總會出些新鮮點子讓帝弘享受到異樣的刺激,是以,帝弘極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家臣。
帝弘的目光再次落在不遠處指揮作戰的百戰身上,這是一個身材極爲高大的漢子,有着黑熊般的力量,涌動着豹子般的生機,黑麪龐,濃眉大目,擁有着絕對一流的武技,這是一個很受帝弘寵愛的人物。
身爲九黎族中二級勇士的教頭,這本身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頭銜,也是絕對有真材實料的人。
此刻,百戰並沒有搶着進攻,他只是悠閒地張弓搭箭,然後射出,再便是跂踵族人被射下寨頭。雖然跂踵族人借寨頭上的木料作掩護,但百戰總能出奇不意地射中目標,雖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在這交戰一盞茶時間中射殺了十名跂踵族人,比那些來自神谷的殺手更兇更狠,這也是帝弘滿意的原因。
遍野紅花綠草,這是一個春天。山風清涼,清爽宜人。叢林間的跂踵寨卻如深秋的最後一片黃葉,在這兩個極端的感覺當中,帝弘想長嘯、高呼。他喜歡殺戮,也喜歡看別人殺戮,飛濺的血水,比紅花綠草更美,哭嚎慘叫聲在他的耳中也是那般動聽。
如果不是一聲驚呼驚動了帝弘的思緒,他一定會歡快到最後,但很遺憾,帝弘還是聽到了這聲驚呼。
百變的驚呼,居然有令百變發出驚呼的事情。
當然,對於帝弘來說,驚呼也很刺激,但這個驚呼卻不應該自百變口發出,所以,他歡快的心情一下子減至零,然後他發現了百變驚呼的原因,不由大怒!
帝弘怒,是因爲他發現了一個令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物--軒轅!
百變驚呼並不是因爲軒轅,而是一支暗箭,自暗處射出,以極速和準確無比的角度射向帝弘的背心。
當然,這支箭並不能傷害帝弘,因爲帝弘身邊立着八名護衛,這些人皆爲族中的一級勇士,在勁箭逼近帝弘兩尺時便將之擊落了,箭斷成八截。但是,這卻無疑讓百變心神驚變,也是對帝弘的一種無言挑釁。
帝弘怒,不僅僅是軒轅的出現,更因爲那射向寨下強攻的九黎族勇士的滿天箭矢。
箭矢來得突然,其勢比之九黎勇士射出的利箭更兇猛無比,那羣正在搶攻跂踵族的九黎勇士怎也沒想到竟會有如此的攻勢自背面而來,一時之間竟有數十人中箭。
軒轅手持大弓,一襲素衣,凜若天神,連射四箭,竟無一落空。
百戰的目光最先盯上軒轅,但讓他吃驚的是他射向軒轅的箭竟被對方當空射落,兩支勁箭在虛空之中擦出一溜火花,同時墜地。這是百戰從未經歷過的事,但他卻知道這個對手將是他所遇到的最頑強的敵人。
軒轅的身形好快,當帝弘抖直長矛之時,軒轅已穿過了數十支勁箭所織的護網,逼至帝弘五丈之內。
眉目依稀,帝弘並不覺得軒轅有什麼變化,惟一讓他覺得有些異樣的或許只是軒轅的眼神。
帝弘仍記得當日軒轅與帝十那讓人心驚的一戰,但他不相信軒轅真的會有那麼強大。
“殺!”帝弘一聲怒吼,百變和四名九黎族的一級勇士已經飛撲向軒轅。
百變並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讓帝十也吃了大虧的軒轅,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只憑那快若鬼魅的身法,就足以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