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原先帶着一絲詫異,一絲興奮和一絲好奇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在聽到了斷指客的那句話之後,他的心已經變得冰冷一片了。
就像是原本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突然跑進了北國的冰天雪地,並且還沒有穿着衣服一樣,冷的全身都有些兒發抖了。
詹煊竟然要殺他全家……
整個賀家莊,如今上下老少,加起來足有上萬人。但是在詹煊的口中,竟然就已經成爲了一羣侍宰的羔羊。
這一切的原因賀一鳴非常清楚,開嶸國和天羅國。
因爲自己是天羅國之人,所以作爲開嶸國背後的真正隱匿起來的強者,就斷然不能夠容許自己活下去了。
無論是遠赴深山圖騰嫁禍,還是親自現身暗算自己,這一切都是爲了達到消滅自己的目的。
如今,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入了輪迴之地,那麼在他們的心中也就成了必死之人。但他們明顯不肯放棄這段恩怨,而是要將自己的家人斬草除根。
而且,更令賀一鳴目眥欲裂的是,方晟竟然厚顏無恥的要加入這場屠殺之中。
對於此刻暴怒的賀一鳴來說,他已經無暇分辨方晟的這句話究竟是否真心,他只知道,凡是說出這番話的人,就必須要死……
若是方晟知道,他這句帶着半開玩笑的話被賀一鳴聽到,並且下定了必殺之心的話,那麼他肯定是悔之莫及。
賀一鳴身上煞氣翻騰,那一片白光頓時從玉盤中退了出來,迴歸到他的丹田之內。
在失去了絕對的冷靜之後,這一片光頓時變得不再受他控制了
。
精神再度拔高,似乎又一次的來到了半空之中,並且俯視着整個森林。他將那一片地方牢記在心,並且回頭查找自己所處的地點。
通過了這個神奇的玉盤,他立即找到了自己的方位,並且也找到了通向這兩個方位之間的那最短的一條直線。
身形微微晃動之間,賀一鳴已經飛一般的撲了出去。
他的手上依舊是拿着玉盤,並且在不斷地進行着路線上的微調。
雖然在這一條路上,有着無數的參天大樹,有着無數的灌木叢林,但是,他所走的道路,肯定是在他力所能及通過的最短的那條線之上。
森嚴的殺氣從他的身上瀰漫了開來,但是卻被他緊緊的控制在身週數尺之內。
但是,所有被這股殺氣籠罩進去的動物,都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它們會變得如同木頭一樣的停滯不動,直到半響之後,才嚇破了膽般的回到老巢之中。一日間之內,那是再也不敢輕易外出了。
賀一鳴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一刻鐘之後,他已經可以隱隱的感應到前方的那幾股強大無比的氣息。
他的手飛快的將玉盤塞入了胸前,隨後雙腳用力,瞬間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以乘風破浪般的氣勢疾衝而來。
身形一閃,已經閃過了大樹,詹煊等人頓時印入了眼簾之中。
雖然在眼角處已經瞥到了一個白髮老人,但此刻的賀一鳴別說是看到一位素未平生的老人,哪怕是他看到了天王老子,看到了神算子,也休想阻止他將詹煊等人立斃當場。
身體神奇的扭動了一下,一片五彩光幕頓時出現在他的手上。
賀一鳴體內真氣澎湃,他舌綻雷霆,陡然一聲霹靂大吼:“殺……”
此時,在見到詹煊等人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暴怒,那是一種絲毫也不遜色於在光海之中,對於自己無能爲力的痛恨之下的憤怒。
這股怒氣就這樣充斥於胸中,讓他不吐不快……
他的真氣不受控制的充斥於全身的每一寸角落,就連腦袋上的頭髮都是根根豎起
。
這種感覺,與他在光之海中所感受到的情況一般無二。
然而,這一次似乎是稍微的有所不同。
在他的嘴巴張開的那一瞬間,丹田之中的各種力量似乎也感應到了他的情緒。
除了凝血人自顧不暇,依舊是在靜靜的療傷之外,那一點光,一點陰煞之氣,還有一點通天寶塔的神之力,都被丹田攪動了起來。
三種不同的力量同時狂涌而出,在他的經脈中結合成了一股怪異的力量,伴隨着他胸中的無邊怒氣,同時激發了出去。
“轟隆隆……”
空氣中似乎可以看見一圈圈的無形的波紋以賀一鳴的身前爲中心,向着前方呈扇形似的盪漾了開來。
眼前的四個人,包括那位不知道來歷的老人,都是在瞬間受到了強大的音波攻擊。
眼前的四人,都是尊者,而且郝血等人還是剛剛從生死界中出來,並且在生死之光的面前有所領悟的尊者。
所以賀一鳴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留手,但是,當這一道巨吼從他的口中發出之後,他卻陡然間停下了腳步,雙目圓睜,怒視前方。
在他的前方,包括那位老人在內的四個人都是膛目結舌,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在他們四人的耳中,竟然都流出了一絲淡淡的血痕。
這一道厲吼之威力,堪稱是無以倫比,不但擁有着光明之海的力量,還有着鬼哭嶺的那隻龍蛇所散發出來的陰煞之氣。當然,最重要的是,就連那一點兒的神之力都被賀一鳴激發了出去。
這三種力量的結合,所造就的威能實在是無法想象,山頂洞人他們雖然是早有戒備,但卻依舊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遇見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時間,他們四人只覺得眼冒金星,腦袋中轟鳴作響,全身陷入了一種看不見,聽不清,亂哄哄的狀態之下
。
如果這時候賀一鳴全力出手,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將這些人一舉擊殺。
但是,就連他本人都沒有想到過,這一聲威力無比的怒吼,竟然是一種傷人更傷己的大殺招!
當光暗的力量融爲一體之時,那種破壞力已經是無與倫比,再加上神之力的推波助瀾,一路上所經過的經脈,就像是被推土機推過了十七八次似的,變得劇痛無比。
賀一鳴就這樣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生怕自己一動之下,那些經脈就要寸寸斷裂。
就在他心中大駭之時,丹田中的那股混沌真氣再度涌現出來。這些帶着本源之力的真氣如同清泉一般,凡是它們經過的經脈,頓時就將那股子火辣辣的感覺全部消除了。
僅僅是片刻功夫,那種彷彿隨時都會筋脈斷裂見閻王的感覺就消失了。
當新的真氣再次通過了經脈之時,賀一鳴甚至於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感覺。
不過,就是這段時間的耽擱,郝血等人已經從最初的那種震撼中擺脫了出來,他們看着賀一鳴,目光中充滿了畏懼之色,就像是在看待一個原始怪物一般。
“賀一鳴……你還活着?”詹煊難以置信的叫道。
賀一鳴放聲長笑,他朗聲說道:“不錯,賀某能夠從生死界中出來,應該是出乎了閣下的預料之外吧。”
雖然在他的心中,恨不得將此人立即斬殺當場,但是此刻他卻不敢有一點兒的輕舉妄動,反而是希望暫緩動手的好。
因爲此刻在他的體內,真氣正在慢慢的一點點的流動,甚至於連稍微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敢做。
那一聲怒吼所造成的結果,讓賀一鳴驚懼不已,在真氣沒有走遍全身經脈之前,他怎麼也不希望與人交手。
詹煊的臉色已經是異常的難看,再加上從雙耳兩側流出來的那一絲鮮血,更是顯得崢嶸可怖
。
他顫聲道:“不可能,我明明親眼看見你進入了輪迴之地。”
賀一鳴冷哼一聲,道:“輪迴之地又如何,難道你以爲那裡就一定能夠困得住天下人麼?”
詹煊的嘴脣抖了幾下,雖然他很想說,幾千年來,在人們的認識中,輪迴之地確實是有去無回之地。但是在看見了此刻活蹦亂跳,精神抖擻的賀一鳴,他的心中就是隱隱打鼓,這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山頂洞人靜靜的看着賀一鳴,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戒備。
賀一鳴剛纔的那一道大吼,雖然不至於嚇破了他的膽魄,但也讓他驚懼不已。
此時,他的臉色陰沉若水,突地道:“你,已經領悟了意念之道?”
郝血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愈發的難看了起來,他們與賀一鳴不同,這些出身於最頂尖世家和門派的弟子,對於意念之道並不陌生。
賀一鳴昂首,放聲長笑,他的笑聲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大,並且笑聲中的歡喜味道同樣是越來越濃。
他的這番笑聲絕對是出自內心,因爲他此刻終於已經確定,經脈中的傷勢已經痊癒,此刻,就算是他全力以赴的運轉真氣,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了。
聽到了賀一鳴的笑聲之後,郝血四人面面相覷,心中同時沉了下去。
想不到在金戰役成功的光化了神兵之後,賀一鳴竟然也領悟了意念之道。
若是讓這兩個人再修煉個幾十年,只怕就會成爲最年輕的五氣大尊者了。
半響之後,賀一鳴豁然收斂了笑聲,朗聲道:“各位,你們知道賀某爲何而來麼?”
詹煊眼中兇光一閃,道:“你爲何而來?”
賀一鳴雙目一凝,身上殺氣毫無保留的散發了出來。
“賀某今日此來,是來送閣下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