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賀武德等人果然如約來到了紹明居之前。 水炫槿親自送他們來到了城門之外,賀武德等人對於水炫槿大師如此的多禮,自然是感到了萬分的誠惶誠恐。 這是後天修煉者在面對先天大師之時,自然而然的表現。 哪怕賀武德他們是賀一鳴的祖父,但是他們在面對其他的先天強者之時,卻依舊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不恭。 出城之後,當袁禮董騎上了一匹駿馬,始終都是不離不棄之時,賀武德終於忍耐不住,詢問道:“一鳴,禮薰也要隨你同去麼?” 袁禮薰頓時是面紅耳赤,不過她的一雙小巧玲瓏的耳朵卻是尖尖的豎了起來,同時心中忐忑不已,若是老人家不允許,以爲自己阻礙了賀一鳴的武道進步,那又當如何。 賀一鳴連眼角也沒有朝袁禮薰的方向瞥一下,他只是緩聲道:“沒錯,我已經決定了。” 他這句話斬釘截鐵,聽起來是意志堅定,似乎沒有半點兒的商量餘地。 賀武德和賀來寶雨傘老人互視一眼,他們的眼中同時活動着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後賀武德點頭道:“好吧,你好歹也是一個先天境界的大師,縱然是在橫山之中,也算是頂尖兒的化合物了,多一個人服侍,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的。
賀一鳴這才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容,他原告以爲,還要費一番口舌,卻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他心中暗處感嘆,先天強者的待遇,就是與衆不同啊。
賀來寶在城外遙望着城關,突然間無限感慨的道:“那麼多年沒有來了,這一次離開,怕是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夠再看到都城了。”
賀一鳴微微訝然,寶爺可是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他似乎對於都城情有獨鍾似的。
賀武德伸手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轉頭道:“一鳴,你知道我和你寶爺爲何在離開師門之後,來到天羅國中發展我們賀家莊的基業麼?”
“孩兒不知。”賀一鳴老老實實的道。
“其實很簡單。”賀武道笑道:“因爲我和你寶爺爺第一次相遇之時,就是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之中。”
賀一鳴雙目之中露出了好奇之色,二位老人之間,肯定有着什麼自己並不知曉的事情。
“老夫本來就是一個孤兒,在襁褓之時,就被恩師藥道人收養,成爲了他的燒火藥童,並且開始修煉武道。年紀稍長,隨着恩師下山之時,在天羅都城中遇到了來寶。那時候的來寶,是城中的一個幼童,同樣不知本身來歷,在城中以乞討過活。我們二人一見如故,從此就在一起了。:
賀武德也是頗爲感慨的道:“我和來寶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不過既然是在這裡碰面的,就算是天羅國之人吧。”
賀荃信和賀一鳴兄弟幾人對詞了一眼,怪不得莊子中並沒有供奉祖先的牌位,原來大家都是無根之人。若非賀武德親手創下了賀家莊的這一片基業,衆人還不知道要在何處漂泊呢。
賀來寶突地道:“老太爺,那麼多年了,我們的根已經在太倉縣深深的紮下,再也拔不起來了。”
確實,在太倉縣的四十年努力,憑仗一把大關刀,在太倉縣中硬生生的打出了一片天地,這又是何等的艱辛不易,如今的賀家,早已經和太倉縣融爲了一體,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賀武道放聲長笑,輕輕的一拉馬繮,他的坐騎頓時開始慢慢的奔行起來,賀一鳴等人自然是放馬追上。
在他們的向後,天羅國都在日漸升起的朝陽之下,船頭一種無限的古樸。而在城牆之上,水炫槿遙望這遠去的六騎,同樣是心潮澎湃,難以自己。
蒼翠的羣山重重疊疊,像波濤起伏的大海一樣,雄偉壯觀。
在賀武德和賀來寶這二位老人的帶領下,賀一鳴與袁禮薰二人結伴終於在離開天羅國都十餘日之後進入了深山之中。
至於賀荃信父子二人,則是牽着馬匹返回了賀家莊。
在賀武德的叮囑下,他們暫且返回原地,而並不是趁着這個時候進入京都。
畢竟,如今的賀家根基尚淺,人口更是稀少的過份,在太倉縣的這個大本營之中,還沒有什麼,若是突地入京,那麼根基淺薄的缺陷就會暴露無遺。所以在賀一鳴等人入山之後,賀荃信當然要回老家坐鎮。
不過,以賀一鳴如今的聲望,任誰都知道賀家的崛起,已經是勢不可擋。而在衆多勢力的關注之下,那馬賊聚從,奔襲太倉的事情,估計也不太可能再次的上演了。
賀一鳴入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袁禮薰卻從未進入過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中。
幸好賀武德二人經驗豐富,在入山之前早做準備,特別是那驅逐蚊蟲的藥汁,在事先塗抹在身體表面裸露的肌膚上之後,別說是那些蚊蟲再也不見,就連一些山中蛇類,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賀武德坦言,這種藥液就是他的老師藥道人所制,在驅逐蚊蟲方面,確實有着難以想象的奇效。
其實在賀一鳴的身上,也有着一部藥,其中也提到了煉製類似藥計的方法。只不過如今的他潛修武道,
他並沒有仔細的閱讀過罷了。
一路上,賀一鳴搶着將所有的東西都打包背上,賀武德等人都是空手入山,最多就是手中拿着一根打蛇棍而已。
在行路途中,賀一鳴的耳朵不斷的聳動着,他突然發現,這門或許在二位同階市斤的中起不到大用,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卻還是有着難以想象的用處。
他身週數十米之內,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他的雙耳,哪怕是再小的昆蟲亦是如此。
深山中的行路,讓他對於風之力的把握,似乎是更上了一層樓。
在感受到了這個發現之後,哪怕是賀一鳴,都忍不住是喜上眉梢了。
就這樣行走了十餘日之後,賀武德和賀來寶二人突然停了下來,他們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猶豫之色,並且首次爭吵了起來。
賀一鳴與袁禮薰在一是旁聽了半響,不由地是哭笑不得。
原來這二位老人家是迷路了。
他們被逐出門牆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整整四十年都沒有回返師門。而橫山一脈更是如同靈獸一般,居住在遠離人羣的深山之中。
雖然他們可以說是在橫山中長大的,但是四十年未返,這一帶的深山老林不知道因何原因,在地貌上卻有了極大的改變。當他們循着記憶來到了這裡之後,頓時是變得抓瞎了。
此刻,賀武德信誓旦旦的保證,應該朝着左邊走,而賀來寶卻固執的以爲,要朝着右邊前進。
賀一鳴在他十六年的生命中,還是第一次看到賀來寶與爸爸發生爭執。而且他才知道,若是當老人執拗起來,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可是絲毫也不比爸爸要少多少。
無論賀武德如何的橫眉豎眼,他老師一個勁兒的搖頭,並且堅持自己的意見。
這二個名爲主僕,實際上比親兄弟還要更親幾分的求知慾在爭執了半天之後,任誰也說不服對方,而賀一鳴二人則更是沒有插口的份兒。
袁禮薰將賀一鳴揹包上的水壺取了下來,斟了二杯,分別給二位送去,道:“二位爺爺,您們既然是各持己見,那麼不妨按照自己的記憶前去探索一番總有一位能夠找到正確道路的。
二位的眼睛同時一亮,看向袁禮薰的目光頓時是多了一份欣賞。而賀一鳴更是用着佩服和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有些兒不也相認了。
在賀家莊中,賀武德二位老人的身份何等尊崇,當賀武德開始發怒之時,家裡的小輩們都是有多遠就逃多遠,就算是賀一鳴剛纔都在老人家的積威之下,也有了暫時躲避的打算。可袁禮薰卻在此刻選擇了上前勸解,這份膽魄與賀一鳴心目中的那個羞怯的女孩子有着很大的差別。他這才知道,原來袁禮薰也有着這樣的一面。
袁禮薰的臉色微紅,似乎剛纔說出那番話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賀武德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笑道:“來寶啊,撲滅我們二個確實老了,還不如人家一個小姑娘看得透。“
賀來寶也是喝乾了杯中水,道:“是啊,老大爺,現在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六少奶奶配得上六少爺。
袁禮薰的俏臉愈發的紅暈,不過眼角眉梢卻蕩起了一絲喜色。她已經知道了賀來寶在賀家中的真正地位,若是誰敢將他當作一個真正的僕人,那就絕對是大錯特錯了。
能夠鋒利他的認可,並不比得到賀武德的親口承認要遜色多少。
賀武德眼睛一瞪,道:“你口口聲聲叫我老大爺,又哪裡真的將我放在眼裡了。別說是剛纔的爭執了。就說荃名小時候那麼頑皮,每次闖禍都跑到你那裡尋求庇護。我要打他,你還要和我拼命,這就是……”
他說到這裡,突地一頓,轉着看了眼一臉尷尬的賀一鳴,輕咳了一聲,道:“算了,不說以前的事情了。來寶,我走這裡,你走那裡,三個時辰的路程應該可以探明瞭。
賀來寶的臉上又露出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道:“遵從老大爺之命。”
賀武德哼哼了一聲,轉向朝着自己認定的方向離去了。
賀一鳴輕輕的拉住了賀來寶的衣襟,低聲問道:“寶爺,我爹他小時候真的那麼皮麼?”
賀來寶遲疑了一下,道:“也不是很皮,只不過時常氣得老大爺睡不覺罷了。”
賀一鳴頓時是瞠目結舌,徹底敗退。
看着賀來寶也循着他認定的方向離去,賀一鳴已經決定,要將今日聽到的內容全部忘記。只是在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驚歎,想不到一直以來都是老成持重的爹爹在小時候竟然也在不爲人知的劣跡啊
轉頭,恰好看到了袁禮薰那似乎是強行奢侈着的笑容,賀一鳴板起了臉,但是還沒有等他瞪眼,就自個兒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一時之間,這裡就剩下他們二人那清脆的笑聲遠遠的盪漾了開來。
賀武德正在前行,聽到了這熟悉的笑聲,不由地連連搖頭,暗自道:老二啊,不是爲爹的在晚輩的面前編排你的不是,實在是你那時太皮了。
遙遠的太倉縣中,正在城中店鋪內與人商談的賀荃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莫名其妙的揉了揉鼻頭,以他那八層巔峰的內勁,
難道還會受寒麼?
片刻之後,賀一鳴收了笑聲,道:“禮薰,這幾日匆忙走路,將我們紅薯的時候都耽擱了。現在好不容易空了下來,你居民點開始修煉吧。
袁禮薰略顯的應了一聲,她的臉蛋兒上依舊是有着濃濃的笑意。
不過在賀一鳴的吩咐下,也是收斂了心神,開始修煉起來。
賀一鳴盤膝坐下,身上的真氣瞬間釋放了出來,波紋功在他的體內流轉不休,與外界的水系力量形成了一個神奇而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大循環。
與袁禮薰在一起修煉的時候,賀一鳴都是使用水系功法波紋功。
不過,如今的波紋功已經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特別是在賀一鳴將風雲雨霧融入其中之後,波紋功的威力已經是絕對不在任何的先天功法之下了。
只是,除了波紋功之外,其餘功法的變化卻並不是很大,這就讓他頗爲遺憾。
如今的袁禮薰,雖然還賄突破第五層,但卻也是在這一層的頂峰,有着賀一鳴在身邊,她雖然也會遇到極限壁障,但想要突破的可能就大的多了。
這是因爲先天大師在修煉之時,體內的真氣會與外界的天地之氣自動的溝通和相互交流。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身邊會有着一種奇特的力場。
若是炎系大師,那麼他身邊的火之力就會強大的無以復加。這時候,若是有一位後天的火系修煉者達到了某一階的巔峰,碰觸到了壁障之時,那麼在這個力場之中修煉,就會比較容易的突破這一階的極限。
這種方法雖然比使用精力和極限要遜色許多,但這卻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來進行的突破,日後的成長潛力,還是要更大三分。
袁禮薰目前的情況正是如此,她的水系內勁已經達到了第五層巔峰,可是這最後一關就是無法突破,而賀一鳴在她身邊運行波紋功,就是希望能夠爲她創造更好的修煉環境罷了。
反正對於賀一鳴來說,無論運轉哪種功法,都能夠增加自己的真氣強度,如此利人利快了之事,又何樂而不爲呢。
三個時辰很快的就過去了,當袁禮收功而起之進,她的眉宇間又多了一層擔憂之色。
賀一鳴連忙勸解道:“禮薰,你這一次沒有突破很正常,當年我停留在第五層可是整整四年呢。”
袁禮薰輕輕搖頭,道:“少爺,我並不是在擔心這個。”
賀一鳴心中一鬆,在面臨某一階的巔峰之時,最爲忌諱的,就是心神不寧,對此念念不忘。如此一來,反而是更難跨過壁障。而袁禮薰的心態卻一直保持的很好,總是不慍不火,彷彿並未上心。
只要她能夠保持這種心態,賀一鳴可以肯定,在自己身邊修煉,最多一年半載的,她一定能夠順利進階。
微微的笑着,賀一鳴順口問道:“那你是在擔心什麼。”
袁禮薰肅然道:“爺爺剛纔離去時,曾經說過三個時辰既返,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他們二位老人家卻沒有一個回返,莫非他們遇到了什麼麻煩。”
賀一鳴啞然失笑,道:“禮薰,爺爺他們說的三個時辰,那可是單程,若是雙向的話,起碼還有這麼長時間。至於麻煩麼,嘿嘿,他們二位都是內勁十層的市斤。在這時只要不是遇到靈獸,那麼就只有他們找人家的麻煩,而不可能遇到麻煩的。
袁禮薰這才明瞭,心中懸着的那塊大石也放了下來。
她隨着賀一鳴這段時間,也算是知道靈獸究竟是什麼東丁。想要遇到靈獸的可能性,簡直就是微乎其微,射箭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過看到賀一鳴臉上的那絲帶着一點兒寵溺和嘲弄的笑容,她的俏臉微紅,強辯道:“若是這裡真的出現了靈獸呢?”
賀一鳴雙眉一挑,他拍了一下胸膛,自信滿滿的道:“那是決無可能的,若是真的遇到了靈獸,那我就……”
他說到這裡,突地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陡然間變得極其古怪。
袁禮薰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兒異常,她委婉一笑,道:“你便怎樣?”
賀一鳴的耳朵不停的抖動着,面上的表情也是愈發的古怪了。
袁禮薰終於發現了異常,她擔心的問道:“少爺,您怎麼了?”
賀一鳴怔怔的看着她,片刻之後,方纔苦笑道:“禮薰,你可能說中了。”
“什麼說中了?”
“禮薰,我太愛你了。”賀一鳴雙目熠熠生輝,興奮的道:“你真是我的幸運星,在這裡,或許真的有靈獸。”
袁禮薰立即是面紅過耳,只覺得渾身血液如同噴泉般的狂涌而上,整個腦袋都是嗡嗡作響,再也聽不見賀一鳴在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