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暻秀VS蘇穎雪】——相見

到達醫院時,蘇母躺在病牀上,手上插滿針管,嘴裡帶着氧氣罩,想起三年前母親還生龍活虎的勸自己、罵自己,轉眼間已經病的如此之重,蘇穎雪當場抱着母親嚎啕大哭。

兩個妹妹也在旁邊低聲啜泣。

“姐,你回來就好了,媽一直在念叨你”,蘇穎涵擦着眼淚說。

“媽,是我不好,我早該回來的”,蘇穎雪哽咽的握住蘇母瘦骨嶙峋的雙手,見蘇母雙眼含淚的望向自己身後,才猛的想起來抱過寒熙介紹道:“媽,這是您孫子,寒熙,快叫奶奶”。

“奶奶好”,小寒熙奶聲奶氣的用水靈靈的眼珠望着蘇母,“奶奶,你身體要快點好起來哦”。

“好孩子,真懂事”,蘇母吃力的擡起右手,顫抖的觸碰着寒熙的小臉,淚水又掉了下來,“孩子,你媽從小就受苦,你長大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蘇穎雪聽的又掉下眼淚,葉雲恆說道:“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寒熙跟穎雪的”。

“你是…穎雪說的葉雲恆…?”蘇母微笑的打量着他,“我都聽她說了,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她們母子”。

“我和穎雪已經是夫妻了,照顧她們是應該的”,葉雲恆鄭重的說道。

“媽,別說這些了,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治好你的,不管花多少錢”,蘇穎雪見蘇母有些呼吸不過來,急忙爲她戴上氧氣罩,卻沒看到蘇母眼底的寂靜和淡然。

蘇穎心張了張嘴,想告訴都暻秀早就找來了最好的國際權威醫生,母親的病根本治不好了,可蘇穎涵制止了她。

蘇穎雪默默的在蘇母面前坐了一番,又和兩個妹妹敘了會兒舊,倒是寒熙直叫肚子餓了,葉雲恆便帶着他去樓下吃東西。

沒多久,病房裡來了一個帶着眼鏡的白袍醫生,經介紹,蘇穎雪才知道這位醫生就是母親的主治醫生徐斯,蘇穎雪覺得他很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個人好像是前幾年獲得醫學獎的國內外內科醫生,沒想到母親的病由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來醫治,蘇穎雪出乎意料。

徐斯邊介紹自己邊打量面前身材高挑的女子,烏黑髮亮的長髮並不時髦,俏長的睫毛在吹彈可破的蒼白肌膚上透下濃濃的陰影,穿着寬鬆的藍色毛衣,看不出大致的身材,但顯然非常纖細,身上有種其他女人所沒有的知性美和拒人於外的冷淡,完全看不出上了三十多歲,也怪不得對感情不當真的都暻秀會這麼多年對她戀戀不忘。

“我聽我妹妹說了,昨晚我媽病危,多虧了徐醫生你搶救我媽才能活過來,徐醫生的診治費不知道是多少?”蘇穎雪猜到了些許,邊說邊從包裡掏出支票,這些年和葉雲恆生活她根本沒花什麼錢,以前在帝國工作的錢還存的好好的。

徐醫生愣了愣,急忙擋住她的支票,“蘇小姐誤會了,我是受人所託,我答應過不收取任何一分醫藥費,如果蘇小姐非要給我的話,那我也只好放棄這個病人,我徐斯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蘇穎雪擰起了眉頭,受誰所託她自己清楚,可她不能拿母親的病來開玩笑,只能掙扎着將支票收回來,“我們能出去談談嗎?”

口頭是徵求,人卻先走出了病房,“我想知道我媽的病怎麼樣了?”

“我說實話吧,你媽這病是長年累月積下來的,身上的重病不少,我只能想辦法讓她能多活些日子,不過我勸蘇小姐早點準備後事,我這麼說希望蘇小姐不要介意”。

“我知道了”,蘇穎雪由心底升起一股無力到絕望的疲憊,她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不再說什麼,轉頭便進了病房,事實上,那一刻,她腦袋完全空白。

徐斯望着病房的門關上,他連忙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喂,徐斯,該不會伯母又出什麼事了吧”,都暻秀焦灼的聲音裡夾着許多車流聲。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你一直等的人回來了”。

正在川流不息的車道上,都暻秀猛的踩下剎車,不敢置信的用雙手捧緊電話,“你說什麼?”

“我說蘇穎雪回來了,現在正在醫院,好啦,該通知我都通知你啦”。

電話“嘟”的掛掉,都暻秀呆呆的握着手機,腦袋裡全是徐斯說的話。

穎雪回來了,她沒死,她真的回來了…。

回來了…。

多少次想着她回來的情景,可沒想到真當她回來的時候,他竟然能狂喜成這樣,喜到眼眶酸澀。

看來吳亦凡說的沒錯,她要是沒死,蘇家會將消息通知給她的,這麼說來這些年從日本來的電話果真是她,她竟爲了躲自己好幾年不回國。

穎雪,你當真就這麼恨我嗎?

“喂,前面的車,你傻啦,擋我們的路了”,後面突然傳來急促的喇叭聲。

都暻秀回過神來,連被罵了也懶得去計較,急忙開動跑車,以飛快的速度趕去醫院,不管她還恨不恨自己,恨也是種好事,至少她心裡還有他。

跑車飈進醫院,都暻秀快步邁出車裡,甩上車門,大步往病院樓後面跑去,進了電梯,都暻秀按下關門鍵。

“等等……”,外面傳來低沉急促的嗓音,在電梯快闔上的最後一刻,一個身材高挺的魁碩男人側身鑽了進來,他身上還掛着一個三歲左右非常好看的漂亮男孩。

“爸爸”,男孩用稚嫩的聲音笑嘻嘻的抱住男人的脖子,手裡的飯盒也在男人胸前蕩啊蕩,“我想尿尿了”。

這個孩子的聲音着實可愛,都暻秀忍不住將目光朝孩子投去,朗眉清目,圓圓的臉蛋,五官精緻,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袖,下面套着一條牛仔褲,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十分喜歡,都暻秀將目光停留在他一雙眼睛上,記憶裡覺得和某個女人很像。

他瞅的微微失神,只是突然想起蘇穎雪肚子裡那個孩子,如果要是平安生下來了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他其實以前並不喜歡小孩的,可那個是他和蘇穎雪的孩子,他當然會捨不得打掉,可蘇穎雪卻要打掉,他當時傷心、氣憤纔會不小心弄傷了她,兩人之間的誤會到最後越來越深,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還在不在。

電梯到了,都是同一樓,都暻秀聽到那個男人無奈含笑的說了一句:“剛纔吃飯的時候就不見你要上廁所,這下你媽媽又要餓會兒肚子了”。

雖然是在責備,可分明是寵溺,都暻秀看着男人揹着那個小孩往另一邊的洗手間走去,父子倆的聲音讓他十分羨慕,回過神來,更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蘇穎雪。

到達病房門口時,終於可以見到蘇穎雪了,分別將近三年的女人,可該說些什麼纔好呢,他第一次因爲要去見一個人而忐忑到緊張不行。

都暻秀深深的吸了口氣,懸在空中的手落了下去,敲響病房的門。

“姐,你…”,門被打開,卻是蘇穎涵,蘇穎涵看到門口的男人時臉色一變,繼而用力的將他推出門外,“我說過不歡迎你來的,你快給我走!”

“你姐回來了對不對,我想看看她”,他不能走,都暻秀用力抓住蘇穎涵的手側頭往病房裡面看,沒有蘇穎雪。

“虧你還有臉見我姐”,蘇穎心也走過來說道:“我姐早就死了,你快給我滾,別再來打擾我們一家人生活了,要不是你當初害我姐姐我媽也不會有今天”。

“我只想見見穎雪…”,都暻秀身體被這兩姐妹用力一推,往後連退了兩步,背後撞到一個什麼東西,“咚”的清脆響聲刺耳的迴盪在走廊上。

都暻秀只聽到後面傳來熟悉的“呀”聲,身體一震,機械般回過頭去,夢裡魂牽夢縈的藍色身影低着頭看着腰上被臉盆濺溼的衣襬,長長的頭髮晃動着,露出一張蒼白動人的尖細下顎和薄脣。

都暻秀茫然呆滯的看着她,鋪天蓋地的洶涌激動蜂擁而至,在他胸口一點點積累,腦袋裡偏偏又空白的找不着邊際,他早就料到她沒死,早就料到會再見面,可再見面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注視着她將掉在地上的銅盆撿起來,喉嚨嘶啞的動了動,“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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