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廂房內佈置的“一葉陣”中取出誅仙四劍,插入琴身暗槽之中,大小正好。
“梟山比較安靜,離方寸山也很近,以我的馭劍術,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狀態馭劍術,再加上陣法,逃生應該還是夠了,心念一動,牆壁上的赤霄長劍鳴一聲,激射而出,停在林玄君身邊。
抱起這新做的五炫古琴,林玄君打開門,向殿外走去……
“吱啞一聲!”
兩扇厚重的青銅大門打開,觀天派的玄玄子,玄冥子一臉笑容,帶着茗羽從靈臺殿走了出來。與踏進方寸山時相比。茗羽完全沒了開始的那種飛揚跋扈,整個人都顯得很低落,一句話也不說。
“好了,掌門派我們來的事情也完成,該回去了”玄玄子望着山下道。
茗羽聽若未聞,依舊滯滯呆呆的許向前走去,身後玄冥字皺了皺眉頭,突然單手結出了一個手印,嘴脣微張,一道雷霆般的聲音猛然在玄冥子的意識中炸開:“混賬,枉廢宗中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心思,對你寄予厚望,居然連一個小小的挫折都受不了。”
茗羽的身子篩糠般猛的抖動了以下,霍然驚醒,回過頭,望者身後的玄冥子,喃喃道:“師伯……”越是這種高傲的人,一旦受到打擊,反而較之一般的承受力差。
“平常就對你說過,你的性子太過高傲了,需要磨一磨,你總是不聽。敗了好,幸好就這次敗了,若不然,讓你一直勝下去,你還真的坐井觀天了,以爲這修道界的天下,日後就是你的了,你若存了這種想法,心中結了魔障,日後只怕境止於此!”玄冥子聲色俱厲,嘴脣一張一翕,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顯然用的是觀天宗的傳音秘法。
茗羽眼中終於微微有了一點神采。就在這時,一聲輕快的腳步聲,從靈臺殿側方的偏殿甬道里傳來,玄玄子、玄冥子心有所感,驟的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離了近了,茗羽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劍氣,目中不由精芒大冒,死死的看向靈臺殿的左側。只見一名十五歲的少年,神態落落,穿着一襲白色的斜月三星道袍,從容不迫跨過門檻,走出來。似乎是心有所思,林君玄剛剛跨過門檻,身形一折,便向大殿左側,看的都沒看觀天派一襲三人,似乎沒有發現他們一般。在他身後,一隻白色的雪狐歡呼跳躍跟這跟了上去,也隨之消失在茫茫白霧中……“可惡啊!”林君玄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讓觀天派的這位少年大受刺激,兩隻垂於袖中的拳頭緊握,發出一陣‘噼啪’的聲音。林君玄的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視,比道法上擊敗他還令其難受。
茗羽的反映,鉅細無遺全部落入其玄玄子嚴重,衣袖一拂,玄玄子和聲道:“徒兒,這天下間人數何止萬萬。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於萬萬人中,有人的資質超出你,也是正常的。你知道你輸給他,是輸在哪裡?你的資質乃是特等,那用劍的方寸宗少年資質和你也就是伯仲之間,相限也有限。你真正輸給他的,不是他資質,不是能力,而是心性!”
嘆息一聲,玄玄子接着道:“他擊敗了你,卻不喜不燥。還有他剛剛出來的時候,神情落落自然,這乃是心懷靜如止水,不榮不驚不燥不焦的境界,只憑這一點,就勝過了你。修道一途,除了資質,還有更重要的心性和際遇等等。我相信,這個少年剛剛是真的沒有注意到你,而不是故意渺視你。那場戰鬥,對你來說,也許很重要,但對他來說,卻和他每日進行的修練沒有什麼區別,這是一種修身養性的結果。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
一旁,玄玄子聽得也不由微微頷首。觀天宗內,同輩弟子裡,玄玄子被稱爲老好人,之所以有這個稱號,也是因爲他的心性修爲。道法一道,跨越一個境界,除了‘精氣’,還有對天地的感悟,這就是精神,心性一道了。心性修養不夠,很可能停滯不前,這也是玄玄子入宗晚,修爲卻比他高的原因。
“茗羽,你師父說的沒錯。這次,你獨斷專行,挑戰方寸宗低輩弟子,我之所以不阻攔,也是希望借這個機會讓你受個教訓。打磨了那份浮躁,你日後的修爲纔會更加精進,——至於那個少年,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修道界中,純正的劍道日早已失傳,他資質再好,修練一個劍道,日後修爲也只怕有限。”
“師伯,你說的是真的嗎?”茗羽精神一振,問道。
玄冥子和玄玄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走吧,這個林君玄,只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小小的過客,日後你還會遇到比他更傑出的人,只要你努力,憑藉我們觀天派的實力,日後,修道界必定是你的天下。”玄冥子激勵道。
茗羽這才又重新振作起來,深深看了一眼林君玄離開的方向,隨着玄玄子、玄冥子向山下走去。
“可惜啊,如此傑出弟子,居然投入了方寸宗……”走到山門外,玄玄子回頭看了一眼雲霧籠罩的方寸宗頂,心中不無遺憾的想道。隨後三人騰空而起,直接向東而去……
……
梟山,隱沒在黃昏之中,滿山的樹木、荊棘蒼翠依舊。一道赤色長虹從東而來,劃過重重空間,落向梟山之巔。在離山巔還有數丈處,赤色長虹散去,露出林君玄的身形來,在他的肩上,蹲着白色的小雪狐。
“小傢伙,該下來了。”拍拍肩上的雪狐,林君玄笑道。然後半響肩上都沒有反應,林君玄心中微愕,回過頭來,只見小雪狐蹲在肩上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盯着不遠處,那被野草爬滿的孤墳,滿是哀傷。
“啊嗚!”小雪狐悲鳴一聲,突然從林君玄肩上躍下,慢步走到孤墳前,用頭抵着墳前的墓碑,低聲悲鳴,顯得十分哀傷。林君玄心中微怔,隨後明白過來。這孤墳裡埋得是師孃九尾天狐,而小雪狐有兩條尾巴,也是屬於狐族,肯定是感應到了墳裡天狐骨骸的氣息。不管怎樣,無上真魔吧手打,她們都是同源同族,看到族中長輩死亡,心中悲傷也是自然。這個道理,就像大象在曠野中碰到了另一頭大象的屍骨,會突然受驚暴走一樣。
大步走去過,嘆息一聲,林君玄摸了摸小雪狐的頭,安慰道:“不要太傷悲了,師孃雖然死了二十多年,但師父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也依舊深深的愛着他,師孃在地下知道,應該會高興的。”----“畢竟當年的事情並不是師父的錯,師父也從來沒有背叛過她!”林君玄心中說道。孤墳上芳草悽悽,在這陰鬱的梟山上,倍感淒涼。師父和師孃的一生無疑是悲劇的,看着眼前這座孤墳,林君玄又不由的想到了大哥劍公子,他的人生和師父的際遇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師父失去了師孃,而大哥卻被深愛的女人殺死。。。。。。。
心中嘆息一聲,林君玄取下背上的古琴,在師孃墳前盤膝坐下,十指放在宮,商,角,微,羽五根音弦上。
“咚!----”
林君玄手指輕撥,一聲渾濁的聲音從琴絃上發出。林君玄雖然看過儒家的《樂》,也用心研究過《樂》中“器樂部”裡的“古琴篇”,但真正練習,三年來,這是第一次。
琴聲渾濁,木訥,林君玄也毫不在意,無名指一撥,又是一個嘈染的音符在林君玄手指底下與其他初學者沒有什麼差別。
五絃撥過,林君玄十指一停,按在五絃上,所以琴音便戛然而止。林君玄閉着眼睛,腦海裡迴響着剛剛撥動的五絃時發出的聲音,數息後,霍然睜開,十指一動,再次撥動清弦,這一次,宮,商,角,微,羽五絃的聲音較第一遍要純粹多了。
林君玄心神沉浸在五絃之中,並沒有注意到,沿着山巔往下,百步開外的一株蒼翠古柏下,撫着一個籃子的薇薇斜斜的靠着樹身,含笑看着他。
“叮!咚!……”
林君玄一遍遍的撫弄着古琴,每撫一次五絃便會停下來,回憶剛剛撥動琴絃時發出的聲音,他每撥一遍,聲音便清冽、純粹一遍,那種進步非常之神速。就如一個蹣跚學步嬰兒,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成長爲一個可以奔跑的大人!
“嗡!……”
林君玄突然十指同時在琴絃上撥空,一片清越的琴音如同一隻優雅的白鶴,張開雙翅,掠上雲間。古柏下,薇薇睜大了眼睛,目中異彩連連。
五音一落,林君玄十指撥動,立即一陣流利的琴音從指間傾瀉而下,在薇薇的感覺之中,只覺一片白色的瀑布隨着林君玄十指的撥動,正從那具梧桐古琴中傾瀉而下。
“淙淙!……”
林君玄十指在五絃上疾走,或疾或緩,或快或慢,或撫或撥,一陣靈動的琴音頓時從山巔向四方輻射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