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慘烈...”
唐凱盤坐在坑洞中,露出半個腦袋,盯着下方的火熱大戲。
半個時辰之前,他把人面魔蛛勾引到了這裡,然後自己躲進了巖壁上方的坑洞中,打坐調息。
與烏鱧鼠的戰鬥中,他碎虛指一出,靈元耗盡,如今半個時辰過去了,也恢復了四五成,無上戰書並不是白給的,這部心法對於靈元的爆發、持久和恢復都有着巨大的效果,戰王巔峰時期所創的心法,又豈是什麼凡物?
而且他僅僅受了一處傷,便是被鼠王咬掉的那一塊,在慢慢恢復,並沒有什麼後患,雖然影響一些行動,卻無大礙。
現在,他正一面抓緊恢復靈元,一面又賊頭賊腦的盯着人面魔蛛和烏鱧鼠族羣的大戰。
斂息功帶來了極大的方便,他只要時刻運作,就能一直隱藏氣息,而且所耗靈元非常之少,但也僅限於在不動用神識與靈元的時刻,若是參與戰鬥,斂息功將完全失去效果。
唐凱嘴角掛着一絲陰險的笑容,看的渾身舒爽,“臥槽,那還有一隻,蜘蛛這個笨蛋,三階後期的傢伙竟然被一階中期的啃了一口。”
他評頭論足,悠然自得,靈元在快速回復,似乎忘記了這場戰鬥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無數張大網掛在巖壁上,密密麻麻的粘滿了烏鱧鼠,有的早已經被開膛破肚,死的不能再死了,有的還在伸胳膊蹬腿,墨綠色的血液和烏黑的體液潑灑的到處都是,景象恐怖,難聞的氣味飄散,巨臭無比。
人面魔蛛的戰鬥力在烏鱧鼠族羣中,得到了最強力的發揮,蛛網一吐,一大片烏鱧鼠就粘在了上面,根本無法掙脫,即使有着滑膩的體液也不行。
畢竟人面魔蛛是三階後期的魔獸,等級上要比烏鱧鼠高出太多。雖然烏鱧鼠的特性決定了它們很難遭到威壓震懾的事實,然而等級、種族上的差異卻無法彌補。
但人面魔蛛的動作卻開始逐漸減緩,堅硬的甲殼光澤盡褪,變得坑坑窪窪,身體之上,無數道傷痕縱橫交錯,甚至一條腿都已經被咬斷了一半,這也刺激了它的兇性,讓它發狂一般的戰鬥到現在。
只不過數量上的差距終究難以逆轉。人面魔蛛陡然發出了一聲嘶鳴,如金屬摩擦,震得唐凱耳朵嗡嗡直響。他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嚴肅認真,身體緊繃,似乎要隨時衝出。
唐凱喃喃自語,“魔蛛嘶鳴,根據記載,應當是準備搏命一擊,而後逃跑了,竟然連它都敵不過烏鱧鼠,這個族羣,真是悍不畏死,太可怕了。”
烏鱧鼠的數量在銳減,從上千只,減少到了只剩餘四五百隻,被唐凱和人面魔蛛連番殺戮,又同族廝殺,尚且剩餘了一半,若是那鼠王還在,這人面魔蛛很可能早就已經完蛋了。
突然,人面魔蛛人立而起,大嘴一張,碩大的蛛網鋪天蓋地的涌向烏鱧鼠,同時蛛網兩端又粘在了兩邊的巖壁上,連環疊加,一個接一個向上排列,豎立了足有十幾丈高,變成了一面蛛網巨牆,直接將人面魔蛛自己和烏鱧鼠隔開了。
唐凱都快看傻了,現在的他,只想說一句話:
“說人面魔蛛和烏鱧鼠智商低下的那位前輩,現在麻煩你出來一下,我保證不打死你。”
人面魔蛛快速遠去,七條半腿齊動,一瘸一拐的向來路衝去,以它的實力,都被烏鱧鼠打成了這幅德性。
眼看着又開始狂亂廝殺的烏鱧鼠,唐凱心有慼慼,也不敢再停留了,生怕那隻不開眼的看到了他。況且,人面魔蛛可是受傷離去,這等好事,可是萬萬不能錯過啊...
三天之後,唐凱從人面魔蛛的屍體旁邊離去,它的八條蛛腿已經被整齊的砍了下來,除此之外,唐凱別無收穫。它的背甲在烏鱧鼠襲擊的時候就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一直得不到恢復。
三天不間斷的襲擊,使人面魔蛛的傷勢一直得不到修養,反而在唐凱日夜不分的騷擾下,平添了無數傷口。食物總是被唐凱先行擊殺,就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唐凱終於拖垮了這個龐大的蜘蛛,出了一口惡氣。
***
峽谷的依然幽深而漫長,跑了這麼遠,風景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一直是死寂而陰冷。在這種環境下呆的久了,心智都有可能受到侵蝕。
這一動一靜之間之間,就連唐凱如此強大的心理,都有些承受不了了,弄得草木皆兵,一驚一乍,更何況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
驀然間,一絲嗚咽的聲音飄來,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彷彿一個受傷的少女在哭泣,悽悽慘慘,悲涼的聲音,在昏暗狹窄的山谷中徘徊。
唐凱汗毛倒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周圍分明空無一物,神識都延伸出去六十丈了,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不管是天空還是地上,這絲嗚咽的聲音,到底是從何而來?
他看向兩邊的植物,依然是那些扭曲的詭異植物和鬼泣枝。鬼泣枝會在風吹過的時候發出哭訴聲,但是自從他降落在這山谷以後,就沒有感受到一絲風,他奔跑所帶來的風,小到只能吹起頭髮絲,根本不可能讓鬼泣枝發聲。
提起靈元,打起精神,唐凱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而去,這片地域充滿了詭譎,在這裡生存的生靈,都是在日光下不常見的物種,陰毒、狡猾是它們的代名詞,一個不小心,很可能陰溝裡翻船。
然而走了許久,唐凱也沒有看到發聲的源頭,反倒是那嗚咽的聲音,雖然還是徘徊在耳邊,但卻逐漸變小,弱不可聞,漸漸消失了。唐凱百思不得其解,只猜測可能是與他劇烈的奔跑帶起的風壓有關,輕輕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絲陰冷悄悄地攀上了他的後背,像滑膩的毒蛇,唐凱驀然回頭。
那是一張恐怖的人臉!
距離唐凱的臉頰,只有一公分!似乎在詭笑着。
慘白的面頰上,瞳孔泛白,沒有眼仁,眼角處卻有斑駁的血跡,一直流淌到下顎,形成兩道烏黑的血線。嘴脣大張,一直咧到了耳根,露出猩紅的血肉,彷彿被人硬生生的撕開,卻露出詭譎的笑容,整張人臉,扭曲而悽慘,青筋暴起,散亂的長髮飄散,如一條條細小的長蛇。
唐凱渾身冰冷,頭皮都要炸了,抽身後撤,一個火球猛然爆發,轟向人臉。
人臉突兀消失不見,火球砸空,點燃了一株鬼泣枝,頓時,噼啪的燃燒聲響起,鬼泣枝發出似人般的慘嚎,嘶啞無比,像是被灼燒的人,在瘋狂的扭曲。
唐凱滿頭冷汗,神識緊緊圍繞在身邊,都沒有看到這張人臉,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若是能夠發動攻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救我...”
一道悲慘的聲音,輕輕地迴盪在唐凱耳旁,仿若魔音,唐凱心臟猛然一抽,他迅速轉身,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寂靜的山谷當中,只有鬼泣枝燃燒的聲音,如今它已經不再嘶吼,生命力被烈火消耗一空,徹底死去了。
唐凱手腳冰涼。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詭異的情況,好像跨越時空的呼喚,憑空而降的悽慘人臉,一切都來自於未知。
“嘻嘻...我...死了?”
昏暗中,一陣恐怖的聲音傳來,似哭似笑,尖銳犀利,像是嬰孩,又像是一個二八少女,竟然在爲自己的死感到開心,又好像在迷惘。
唐凱的牙齒都在哆嗦了,“你...你到底是誰,出來,與我一戰!”
即使和強大的對手剛正面,被打得遍體鱗傷,也要比被黑暗中的未知恐嚇強上太多。
唐凱的話語清晰地折射在四周,強烈的回聲很久之後,才逐漸消失,但是那個恐怖的聲音,卻沒有了動靜,彷彿消失了一樣。
峽谷復又寂靜下來,彷彿是亙古的昏暗,包圍着這裡。唐凱感覺到無邊的森冷,包裹着他。
他的掌心之上,竄起了一絲火苗,黯淡的火光散發着微弱的光芒,他想借此驅散心頭的陰霾。
持着火焰,繼續向前探索,那個詭異的聲音,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再也沒有來騷擾唐凱。
唐凱心頭髮憷,總感覺在背後,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讓他脊背發寒。這不是錯覺,在平玉山脈拾到鐵卷軸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感覺,然後便遇上了那個重傷白衣人,與之死鬥。
然而,轉悠了十幾天,那張詭異的人臉都始終沒有再出現,反倒是唐凱自己,弄得心神憔悴,非常乏力,頭暈目眩。期間差點被幾頭詭異的魔獸襲擊成功,淪爲食物。
這種狀態很不妙,在這個充斥着詭異生靈的峽谷當中,他必須保持時刻的清醒和警戒,應對廝殺和突發情況,否則他會遇到大危險。
隨便找了一個乾淨的洞穴,從須彌戒中取出花巖蟒的肉,收集了一些無毒植物,草草的將肉烤了烤。他可沒有心情好好享用一頓晚餐,必須要抓緊時間調理氣息。
花巖蟒的肉在半生不熟時,便直接被他拿了起來。就在他剛要一口咬下的時候,猙獰的人臉突然浮現,近在咫尺,四目相對,幾乎貼到了唐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