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走出了瓦屋,在外守護,靜候晁慕晴的佳音。他知道這個過程絕對不會美妙,凡是和鍛體相關的修煉,沒有一件會是輕鬆的,就像當初他用天雷來鍛體一樣,死去活來,險些隕落。
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晁慕晴低沉而痛苦的**,在進行極力的剋制,非常的壓抑,那猶如撕裂般的嗓音,讓唐凱聽得很心痛。
他沒有勸說晁慕晴放聲痛吼,也沒有用神識去觀察她的情況。她是一個面對無窮危難都能夠咬牙承受的堅毅女子,她有着自己的尊嚴和驕傲,不會輕易向人展示她的脆弱和痛苦,唐凱尊重她的選擇。
良久之後,她的聲音漸漸微弱起來,唐凱聽到她在艱難的爬動,柔弱的手指觸碰木桶的聲音,而後跌落在靈水之中的響動。
唐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最爲關鍵的時刻過去了,晁慕晴挺過了最爲痛苦的階段,開始洗滌與蛻變了,撩動水花的聲音傳到了唐凱的耳中,他微微一笑,開始閉目調息,下一個要承受磨礪的,就是他自己了。
“感覺如何?”
唐凱看着剛剛從瓦屋之中走出的女孩,眼前不禁一亮:
她剛剛沐浴過,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柔順的貼在秀美的玉背上,整個人散發着氤氳的水氣,使得她顯得霧濛濛的,仿若從天際走來的仙女,模糊又神秘。
她氣質空靈,眼眸清澈,身段顯得愈發窈窕,婀娜多姿,嫋嫋娜娜的邁動蓮步,瑩潤的脣角掛着一絲輕鬆的笑意,美豔不可方物。
“很不錯。”她星眸流動,靜靜地盯着唐凱。唐凱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實力有所提升,尤其是在身體上,柔韌度的提升幾乎是肉眼可見,她肌膚緊緻,筋膜彈性驚人,每走一步之間,渾身上下都是無比協調,能夠控制自己的每一處身體。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將她空靈的氣質完全破壞掉了,“我感覺現在能揍你三個!”
說着,還露出亮晶晶的牙齒,笑眯眯的打量着唐凱。
“是嗎?那在下真是好怕怕呦。”唐凱故作驚恐,連連擺手,說出的話卻怎麼聽怎麼彆扭。
“呵,看在你這副害怕的樣子上,本小姐暫時先放過你一馬。”許是實力提升了不少,晁慕晴的心情也顯得非常不錯。
雖然一路上走來,她都是看上去天真爛漫,眉開眼笑的,但是唐凱能夠很清晰的察覺到她隱藏在心底的憂傷,父親失蹤,被族人轟出了家園,親密的大哥被吸成了乾屍,忠實的護衛一一慘死在眼前,這對她來說,一個接一個的打擊太過沉重,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早在進入升龍古國遇到邪異乾屍的時候,她就已經抱着必死的信念,要將所有人拯救出去,而代價就是犧牲自己。
若非唐凱及時趕到,在千鈞一髮之際挽救了她的性命,她現在就已經香消玉殞了,而唐凱也只能孤單一人行走在死亡的原野上,承受無窮的寂寞和孤獨。
而此刻,實力上的提升讓她真正的從心底開心了一次,驅散了不少陰霾的烏雲。因爲她離解決家族的恩怨又近了一步,若非族人的逼迫,她又怎麼可能淪落到此,又痛失了一批最親密的戰友?
“那小人真是感激不盡啊!”唐凱一臉諂笑,有意無意地調侃晁慕晴。她的心情好了,唐凱也感覺周圍似乎多出了一縷陽光。
“不過接下來還得麻煩實力高強的大小姐替小人守護一番了。”唐凱打躬作揖。
“嗯,放心去吧,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晁慕晴甩了甩溼漉漉的烏黑長髮,姿態瀟灑曼妙。
唐凱不再多言,起身走進了瓦屋。
瓦屋之中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只留下了那個大木桶,以及木桶中的微型陣盤。湛藍色的微型陣盤正在慢慢的旋轉,氤氳的靈氣被它吸引,逐漸地轉化成透明清澈的靈水,慢慢的積攢,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當唐凱結束脩煉的時候,也就是木桶蓄滿水的時候。
唐凱微微一笑,盤坐在地,取出那枚鍛骨陰果,又取出清體丹,一墨綠一青綠的顏色兩相對比,顯得尤爲醒目。
他將兩顆圓球拍進了口中,而後運行無上戰書,開始有意的引導果實和丹藥的運行。
墨綠色的鍛骨陰果冰冷艱澀,散發出強烈的苦味,一入口中便如一道寒冷的冰流,順着唐凱的喉管竄了下去,清體丹則化作另一道清涼的甜水,緊隨而下。
霎時間唐凱的身體發出了森然寒意,像是有無盡的萬年寒冰猛地衝向了身體各處,陰冷的氣息瀰漫在骨骼之中,將無數脆弱的組織直接凍垮,讓強硬的部位得到淬鍊,變得更強。
而清體丹緊隨其後,將凍死的組織包裹、聚攏,在合適的時機清出體外,猶如一個勤勞的小弟,跟在大哥後面收拾殘餘。
這是赤果果的優勝劣汰,讓弱者退出,讓強者更強。骨骼被凍裂的感覺豈是那麼好受的。
唐凱的臉色早已變得雪白一片,毫無血色,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了。他經歷過火的考驗,作爲煉藥師的第一步,就是與火溝通,激發火,瞭解火,承受火的威能。強烈的炙烤感他早已習慣,現在已是對操控火焰得心應手。
他經受過雷的考驗,那是與火類似,卻又更爲爆裂與細膩的鍛打,將身體的每一處都錘鍊過,讓每一絲血肉、骨骼都充分的吸納了強大的力量,變得更爲結實。
而現在,他正在承受冰的考驗,徹骨的寒意在掃蕩他的每一寸骨骼,擇優而留,擊斃弱者。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骨骼被凍碎的聲音,內視之下,骨骼裂紋密佈在身體每一寸當中,這是一種更爲徹底的洗滌。
冰凍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因爲唐凱的身體經過多次的錘鍊,已經是殊爲堅硬了,憑藉鍛骨陰果的效力,還不足以將他的全身骨骼都敲碎,再重鑄,畢竟陰陽絕命丹和雷靈丹不是白給的,它們任意一種的效力都要比鍛骨陰果強大百倍。
所以鍛骨陰果真正凍斃的脆弱組織並不多,大部分果實都化作了精純的靈力,融入到了他的骨骼當中,強化了他的肉身力量,經過鍛骨陰果錘鍊後的骨骼散發着晶瑩的光澤,飽滿強健。
不久後,唐凱的身體表面浮出了一層淡淡的灰色物質,散發着腥臭的味道,這是骨骼被排出的雜質,以及鍛骨陰果被吸收後的殘餘,被清體丹全部帶了出來。
他跳進木桶中洗刷了一番,全部收拾好以後,神清氣爽的走出了瓦屋。清除的雜質不多是一件好事,說明他的肉軀已經非常的純淨了。
“休息夠了,也該出發了。”唐凱輕輕道。
就這樣走走停停幾日的時間,他們逐漸接近了升龍古國的深處。烏雲愈發濃重,邪氣肆虐,他們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壓迫着他們的肉軀和神魂,靈元的流動變得更加緩慢,如同泥漿一般,在經脈之中艱難的流淌。
“這個地方還真是邪異,邪氣竟然已經強橫到能夠壓制靈元了,靈氣在這裡都十分微弱,很難汲取。”唐凱心下凜然,這絕非是一個好現象,會帶給他們巨大的麻煩。
修士依靠靈元戰鬥,身體的一切所需,包括傷口的回覆都與靈元息息相關,如果靈氣稀少到難以汲取,靈元的回覆將會變得無比遲緩,這會導致他們的戰鬥將更加艱難。
“那就省着點用唄。”邪靈一臉不在乎,在後面得得瑟瑟。
唐凱將它從須彌戒中放了出來,將禁制揭開了,沒有再束縛着它,因爲他現在必須要儘可能的節約靈元,不能隨意浪費,而且在這片邪異的地域中,多一雙眼睛幫助查探也是極好的。
“省着點用?你說的倒是輕鬆。”晁慕晴撇了撇嘴。
她的擬虛空凝陣之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一次幾乎就要消耗她全身的靈元,比如熔天之陣。
而她身上的微型陣盤雖然消耗靈元很少,但是數量非常有限,她精研陣法之道,在直接對決中則並非很擅長,到了這裡以後,最危險的恰恰就是她了。
突然間,一陣狂風驟襲,捲起漫天黑煙,無數的黑色顆粒洶涌奔騰,猶如漆黑的波浪,翻卷狂嘯,鋪天蓋地的向他們襲來,橫向幾乎望不到盡頭。
“不好,速速逃離!”邪靈大驚失色,掉頭就跑。
唐凱一把抱住朝木青,極速全開,毫不猶豫地就向回沖。邪靈對此物避之如蛇蠍,那證明這絕非什麼無害的東西,可能蘊藏着大危險。
邪靈和唐凱的速度很快,但是後面的黑風速度更快,千里奔襲,聲勢愈發浩大,逐漸地逼近三人。
晁慕晴取出一個淡綠色的微型陣盤,纏在唐凱身上,面向後方,大聲提醒道:“做好準備,要加速了!”
唐凱和邪靈身體微躬,做好了衝刺的準備。
“呼”
晁慕晴激發綠色陣盤,霎時間狂風大作,呼嘯的勁風從她手中的陣盤暴涌而出,衝向後方,藉助反推之力,將三人狠狠地頂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