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峰,白雲繚繞,幾隻白鶴飛來,徜徉於雲海之間,偶爾有一隻飛落瑤臺,叼起山澗生長的靈芝、朱果吞食。
自從林梵觀玄玉道尊飛昇真仙界回來,直接閉關以後,翠雲峰靈氣匯聚的速度快了許多,即使是在大白天,整個山峰也是白色的靈雲霧氣籠罩,似乎有人在施法彙集天地山川的靈氣在煉法。
翠雲山上空,也時常出現五彩的祥雲瑞氣,這幾天更是丹霓流霞漫天,橫亙在整個翠雲山上空,浩浩蕩蕩千餘里,風吹不散,頗爲靈異。
宮殿內,百靈正在查看內務陳條,一時心血來潮,便轉而來到殿外,正看見李琰笑盈盈走來。
“師妹何來?”百靈笑說道。
“無事,就是想來看看師尊是否已經出關”李琰說道。
“還未曾出關,自師尊觀玄玉道尊舉霞飛昇後,閉關至今已有數載,也不曾知曉其中情形?”李琰有些擔憂道。
百靈笑道:“師妹不必擔心,我等修行之人,時間最是悠長,平日日子都過得悠閒,忙時無非是煉煉丹,閒時便是下下棋,四處尋友訪道罷了,以師尊的道行境界,修煉的時候動輒閉關修行數十年,甚至百年也不稀奇!”
“嗯,師姐說的是,倒是讓師姐笑話了!”李琰點頭道。
“不妨事,師妹平日也甚是忙碌,是不習慣仙道太過逍遙吧?等我們向那些老前輩一樣經歷過數百年,那就會習慣了……”百靈道。
翠雲峰上空,忽然數百道人駕馭着遁光從遠處飛來,落到崇元殿前的廣場上。正是本派幾位道尊還有一干道真以及門下數百弟子。
這麼多本門前輩駕臨翠雲仙府,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非同小可。百靈和李琰雙雙吃了一驚,不敢絲毫怠慢,連忙上前拜道:“恭迎掌教道尊和諸位師叔!”
“嗯,起來吧,不必多禮了!”李玉京衣袖輕揮,將兩人拂起。
“掌門和諸位仙長緣何而來?我們師尊已經閉關三年,至今仍未出關……”百靈有些忐忑不安說道。本派掌教道尊還有諸多前輩親自駕臨,如果翠雲仙府主人不在,那可就是失禮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掌教道尊李玉京沒有絲毫的介懷,反而望着山峰上浩蕩的雲霞,臉色露出喜色,轉頭對衆人笑道:“三年閉關,勘破天仙道果,紫羅當真是了不得了,即便是天上真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
衆人當即點點稱是,也都是一臉的喜色,甚至是羨慕,更有甚者,是無比的敬仰。
“天仙道果?!”百靈和李琰也被掌教道尊的話震到了,聽罷又驚又喜。
這時,一陣嘹亮的鐘聲敲響,一聲接着一聲,連撞了三十六下,鐘聲之中似乎蘊含了無上法力,直響徹雲霄,莊嚴嘹亮。
“怎麼回事?!”百靈皺眉道。
“不好了,不好了,大鐘自己響起來了。”幾個童子匆匆跑過來,邊跑邊叫,猛地看到這麼多前輩師叔,嚇得連忙拜倒行禮。
“如何要大驚小怪?這時你們師尊要出關了!”青蓮道尊說道。
青蓮道尊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崇元殿後殿便有無窮量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廣場。
一波波的紫色光波輻射開來,整個翠雲峰的弟子都震驚了,山間的飛禽走獸全似乎都感到了什麼,或許是震懾於這個氣勢,全都趴下來,朝着崇元殿不住地頷首。
林梵頭頂蓮花,一步步走出崇元殿,邊走邊歌曰:“白鶴駕翠雲,天仙妙道真,一朝通徹悟,齊上玉京遊!”
林梵把手一指,頭頂上方千丈的虛空,一道仙光貫穿層雲,灑落下來,照在林梵身上。仙光之中隱隱聽到仙音嫋嫋,無數仙鶴幻化出來,繞着林梵頭頂環繞飛舞,天空之中,自虛空涌出淡淡的金光,凝聚成一朵朵天花亂墜。
“掌門道尊,你們來了?!紫羅已是即將得道真仙業位,倒是先行一步了!”林梵向李玉京等人拱手笑道。
“行道不分先後,恭喜紫羅師弟了,呵呵,我太上道可真是與有榮焉啊!”李玉京施禮笑道。
如今林梵已經快是真仙了,卻是能受得起這大禮,林梵也不用避諱,只是點點頭,手指一彈,一尊寶鼎落到廣場上。
這個寶鼎,正是當日從屠門魔尊處搶來,現在已經被林梵重新祭煉過,至今那個魔頭已經被煉死了,這個寶鼎模樣已經微微變樣,透出重重寶光,可以成爲翠雲仙府的鎮府之寶。太上道就是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飛仙之前,都要留下一點什麼的。
“請了……”掌教道尊稽首道。
林梵點點頭,轉身望向天際,運足法力再度把手向天空一指,林梵頭頂,頓時元氣匯聚,萬里天空風雲激盪。
整個翠雲峰上方萬丈,黑夜般的虛空出現,可以看到夜幕上億萬星光點點,星辰流轉。林梵大喝一聲,三花五氣衝起,三千丈高,浩大無比,籠罩整個崇元殿上空。
三朵紫色的太清仙蓮旋轉,化成一畝大小的星辰海,有日月經天。整個元神元氣化成的星辰海星光震動,將遙遠星空的星辰光都牽引下來。
浩大的星光貫穿林梵的身體,肌膚、血肉、筋骨頓時炸開,紫色的元火頓時騰起來將林梵包裹其中,彷彿一個巨大的火球。
元火之中,隱隱能看見一具骷髏,點點金色的磷火和光點凝蘊在三百六十五節骨頭上。
骷髏頭頂,精氣神彙集,連同一片浩大的星力承接在一起,元火煅燒,發出噼噼啪啪的悶響,彷彿空氣爆裂,世界開闢。
“混元紫氣,一氣三清,天地法相,無量無極……”
元火中,傳來林梵浩大飄渺的聲音,震動整個天地。這是證道天仙道果之誓言。
星辰海法相頓時收斂,凝聚成一團浩大的紫光,紫光一陣蠕動,一分爲三,凝結成三朵蓮花法相。
嘩啦啦……
一波波彷彿漣漪一樣的紫光向四方擴散,紫光漫過千萬裡,籠罩整個翠雲山。
一陣仙音縹緲中,成百上千的紫氣凝結成大小仙鶴祥瑞繞飛。
千萬朵紫氣凝結的金花簇擁着,包裹着林梵。點點金色燈火點亮起來。
紫氣清澈透亮,金丹千盞,比之日出東方,紫氣東來之景象更絢爛百倍、千倍。
所有人都看呆了,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眼前景象那可是天仙該有的天兆祥瑞。就在剛纔林梵元神法相的一系列變化,先是三清化星辰,星辰逆反化三清。
這變化,已經貫穿了林梵的道法。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掌教道尊都未能,他怎麼就……”李青媛喃喃自語,神色複雜到了極點,不知是嫉妒、悔恨還是什麼。
青蓮道尊美目也是瞪圓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修煉幾千年,對於天仙大道雖說之差一步之遙,達到那個境界業位何等艱難。
那不是法力高就能夠達到的,事實上,從修煉金丹開始,須得道心圓滿堅固,方始成金丹。金丹大圓滿,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可得天仙。
林梵才修煉多少個年頭?區區幾十年的時光對於修道者來說,相當於打個盹的功夫。雖然林梵也有千八百年的法力,但是對於天道的領悟,幾十年的時光就已得天仙門徑,那也太過驚人了吧?
“這顧天涯難道是天上真仙轉世不成?!”所有人震驚之餘都涌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幾個呼吸的功夫,白骨血肉重生,再造身體,元火統統鑽入毛孔巧穴收斂,林梵頭頂紫色慶雲,簇擁着三朵花瓣開滿的紫色清亮如水的太清仙蓮,千百道清氣如水珠簾幕一般條條垂下,籠罩全身,看上起清氣繚繞,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這就是天仙道果嗎?”林梵在一剎那間法眼橫掃整個星球,甚至投射到冥冥虛空。一種複雜到極點也簡單得很的道理、萬法貫穿元神。
一剎那,在林梵的眼裡,天地都不同了,平常看不見的天地間一絲絲元氣流動的變化都映射入法眼。
很多看見的、看不見的,聽見的,聽不見的,統統映射入道心。
林梵甚至聽到了虛空中冥冥存在的,從古到今積累的龐大的億萬念頭的洪流的澎湃聲,億萬沉澱的念想匯聚成一股龐大無比的意志貫穿整個天地虛空,也貫穿了自己的元神。
這是……天心!
林梵明白了,什麼是天仙道果。接觸天地意志,明白什麼是天心、天數、天意,觀天之道,這就是天仙道果。
得道天仙道果之後,執天之行,真正得到天心,元神與天心契合,只怕就是天仙要修行的!一個是明白,一個是真正得到並且契合,這其中的差距,讓林梵感到了天仙境界的浩瀚無涯,似乎是窮盡自己的一生,也無法走到盡頭一般。
“只要道心堅定,無論多遠的道,總是有到達的時候!”
這一念起,林梵頓時感到道心一陣通明,自主地散發出仙光來,投入虛空,圓如鏡,靈光自綻放,映照虛空、大千世界。
林梵腳下,法力自然凝聚出一片五彩祥瑞的接引仙雲。
一股吸引力傳來,林梵緩緩飛昇。
觀禮的衆人都注目林梵,太上道一連幾年,頻頻出真仙,這已經是大興的預兆。
忽然,一個只有自己能聽到的、浩蕩飄渺的聲音從林梵身上傳出來,彷彿一種神秘的咒語,音調古怪,震動空間和時間。
“怎麼回事?”林梵正自吃驚,無盡虛空的另一頭,另一道虛光投射到林梵的身上。
林梵身體猛地定住。虛光化作一個巨大的光門,祥光瑞氣嫋嫋,門上千萬符籙流轉,焰火熊熊,大門洞開,傳來一陣陣聖潔浩渺的聲音,唱着“神聖……神聖……”的讚歌。
“怎麼回事?”衆人一看,不由議論紛紛,兩道仙光,這是怎麼回事?
林梵眉頭皺了起來,思索一會,隱隱領悟其中的垂兆,看來是自己修煉魂火術引起的大道反應,光門的那端,只怕就是南迪愛丁的故鄉!
林梵望了望頭頂的接引仙光,搖搖頭,嘆息道:“罷了,罷了,總是執念未消,這仙界日後總還有機會再去,只是這因果,如何不償?!”
“散!”林梵運轉法力,猛地朝頭頂接引仙光一指,仙光轟地炸開,點點仙光散開,林梵把手一抓,仙光凝聚成一團,被抓在手裡,林梵連唸了九個咒法,紫色符籙從口中吐出來,印在仙光上,凝聚成一張接引現符。
有了這一張接引仙符,日後想要飛昇,那就耗些法力引動出來便成,這也是現在唯一的好辦法了。
林梵眉心裂開一條縫隙,將接引現符納入元神。然後看了太上道衆人一眼,做了個揖,一步跨入光門。
“紫羅,不可!”李玉京忽然叫道:“你可知道此一去,前途艱險重重!他日登臨天界,也不知要再花費多少周折……”
李玉京也知道這是林梵生出執拗之心來了,似乎是林梵不去真仙界了,想要行道星辰海,只是這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時候發生。
李玉京心中也是着急啊,別人不知道,可是自己清楚,這星辰海實則不是我仙道昌盛之地,仙人行道,危險至極。
林梵停下,嘆了口氣,說道:“執念已生,如何安心上天闕!還是前去弄清楚一切,了了心中執念,再往仙界不遲!諸位後會有期了!”林梵虛空邁步,進入了光門。
“師尊,我也要去!”李琰忽然大叫起來。
“也罷!”一個聲音傳來,一道白光從光門裡衝出來,捲起李琰,衝入光門,倏地一下,光門消失。
林梵頭頂混元神音鍾,罩住自己和李琰,四周層層疊疊,彎彎曲曲的空間一陣扭曲,來到星辰絢爛的宇宙星空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