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修士老子見過,那還真是囉嗦到不行,隨便逮着什麼都能講一番大道理,還叫老子要心存善念,不可妄開殺戒。”鯉魚精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玉龍子。
“哦?世間還有這等傻修士?”靈虛子也來湊趣,“不如我等一同前去看看,如何?”
話音剛落,憑空一道金光從虛空浮現,靈音禪唱大作,天花金蓮齊齊顯化,一個身着百結納衣的清修修士出現在場中,“阿彌陀仙,不用勞煩諸位,小仙自己上來就是了。”
喬小玄心頭一震,這和尚卻是老熟人,不是釋迦弘空是誰?!
“你……你怎麼可能跑到出來?!”玉龍子大驚失色,“那縛龍索你都能掙脫?!”
“阿彌陀仙,施主能困住小仙之皮肉,卻困不住小修士向如來魔尊之心,心既自由,身爲何不能自由?!”
喬小玄白眼一翻,這傢伙還是沒有兩樣,談到什麼都是廢話連篇。
釋迦弘空接着道:“況且,你那縛龍索也是徒具其名,尺寸太小,品質奇差,依小修士所見,縛蟲還差不多,哪裡能縛龍?”
“你……!”
玉龍子話還沒說出來,釋迦弘空又開始長篇大論,“玉龍子道友可不要動怒,小仙只是實話師說罷了,動怒犯了嗔戒可不好,須知貪三毒纏身,業力不消,紅塵難渡,苦厄無解,不是我修行之人當行之事。”
“說起來,小僧昔年有一位友人,贈與小仙一把水月寶劍。”釋迦弘空單手一伸,冰藍色的小件滴溜溜旋轉而出,倒懸掌心,“這寶劍卻是上古劍仙之物,鋒利無比,本來小仙一心向如來魔尊,卻是不該用此殺戮之器,不過,也多虧了這把寶劍,才切斷你那縛蟲索,得還自由之身。”別有深意的看了喬小玄一眼。
“呃……”
靈虛子正要搭話,釋迦弘空又道:“說到這,小仙卻是說說玉龍子道友,你卻是真不厚道,小仙好心與你談經論道,須知‘道不辨不明,法不論不真’,小仙一片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囚禁小仙,這也罷了,你居然還想讓小仙停止談法.輪經之道,這卻不是要我‘道不明,法不真’,求不得上乘正果嗎?”
“……”
“哈哈哈哈。”喬小玄一陣大笑,故作不識,上前問道:“在下喬小玄,敢問大師法號?聽大師言必談法,想必也是得道之人,卻不知‘神通不敵天數’麼?”
釋迦弘空一聽此言,立時確定此喬小玄便是當日與他辯法的喬小玄。
雙眼精光一閃,上上下下打量了喬小玄好一陣。落在衆人眼裡,還以爲喬小玄勾起了他談經論發的興趣,各自心中苦笑不已。只有喬小玄知道,釋迦弘空這是在納悶兒自己怎會短短十年就修到煉神返虛的境界呢。
“‘神通不敵天數’,此言甚妙,道友大才。小仙法名弘空。”修士微微一笑,頗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呵呵,在下也是拾人牙慧,這卻是在下一位至交好友的妙語,在下至今銘記,不敢或忘。”釋迦弘空慢走兩步,在玉龍子警惕的眼神中,緩緩走到桌旁,端起一杯美酒,不顧衆人愕然的眼神,緩緩飲下,“好酒。”
靈虛子老奸巨猾,縱然看不出喬小玄和釋迦弘空是舊相識,也看得出喬小玄對釋迦弘空頗有好感,而這修士居然有如此舉動,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之輩,而且,多辦和中土正道無關,自然要拉攏一下。
“小師傅真乃妙人也,居然悟出‘酒肉穿腸過,魔主心中留’,莫非已得修羅剎漢果位?”
釋迦弘空自顧自的再斟上一杯,笑道:“衆生平等,難去煩惱,羅漢又怎樣?不過是強壯一點的螻蟻而已。”
“呃……哈哈哈哈,小師傅道行高深,小老兒佩服,如此,不妨一同飲宴如何?”
靈虛子都開口了,玉龍子雖有不快,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靈虛子道:“卻十多年前,玄虛老祖和金剛魔尊約鬥西海,不管兩人有甚分歧,那也是我海外修真自己的事情,大不了賭鬥一場就是了。”
衆人都暗自點頭。
“可是那中途正道卻是狼子野心,崑崙派乃闡教嫡傳,標榜名門正派,卻行雞鳴狗盜之事,居然厚顏無恥的設下埋伏,通天神火柱一役,我海外修真不僅失去了金剛魔尊這樣天下七賢中的絕頂高手,更有四千七百多通道修真死於崑崙派之手,五味神火之下,連魂魄都難存在。”
這靈虛子當真是圓滑世故,三兩句話就調動起衆人對中途正道的怨恨。而且,口口聲聲都是‘我海外同道’,這一下就將中土擺在了對立面上,好像不收拾了他們還不行似地。
鯉魚精大眼圓睜,這個單純的傢伙很是義憤填膺。
“從此開始,十多年來,中途正道愈加囂張跋扈,別的不說,就說那雞足山劍派,爲了和須彌爭鬥天下第一大派的名聲,不擇手段的壯大實力,聽說許多小門小派要麼歸附了雞足山,要麼遭到滅門之禍。諸位想想,他們對自己的同道都能如此心狠手辣,我們這些被斥爲邪魔外道之人還能有活路?!”
“哼!小老兒可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既然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自己搶!這海外天地廣闊,隱居四處的能人異士多不勝數,還能打不過那些自喻正道的僞君子?!”
“好!”鯉魚精一掌拍碎了手中酒杯,“靈虛子前輩,在下卻願共襄盛舉,隨你玄冰島一遊。”
玉龍子眼珠一轉,點頭道:“此事卻是重大,在下也願稍盡綿力。”
“好好好,”靈虛子一陣大笑,轉身看着喬小玄,“卻不知小友是何意見?”
喬小玄慢條斯理的喝下杯中美酒,打個哈哈,“在下卻是和中土正道頗有些仇怨,這聯合同道的事情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靈虛子臉色轉喜,卻聽喬小玄接着道:“不過嘛,呵呵,這個……家師……”
一聽此言,靈虛子暗罵自己老糊塗了,蠱魔古天還在,那極光真人還想做教主?恐怕這普天之下還找不到一個敢做教主之位的,當下趕緊說道:“是小老兒的不是。恩……我看這樣,教主之位定是要尊蠱魔前輩的,這才實質名歸嘛。只是他老人家煉法要緊,我等怕是難以當面聆聽教誨,這日常事務卻又必須有人處理,所以,我們就再選兩名副教主就是,一者就是那極光真人,這二嘛,我看就是你喬道友了,可好?”
“好,我看可行。”玉龍子附和。
喬小玄立馬裝出志得意滿的表情,當下假假謙虛一句,“不敢不敢,在下人微言輕,還是請靈虛前輩做這副教主纔是。”
“小老兒閒散慣了,處理教務卻是非我所長,喬道友,你還是不要謙虛了。”
然後在一陣後心肉麻的推諉之後,喬小玄‘勉爲其難’的接受了這副教主之位。
“月圓之夜,北極之地,東方……不!我魔教開派大典,諸位定要前來纔是。”靈虛子道。
喬小玄當下點頭,“在下回去稟報過家師,再去玄冰島一行,共襄盛舉。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
瑣事不提,喬小玄、女娥回到了大無間虛魔城地下議會大廳。釋迦弘空自然跟隨,現在大家都答應加入魔教,玉龍子當然不敢再留難,畢竟喬小玄夫婦的實力還擺在那。再說了,他和釋迦弘空也無甚深仇大恨。
青山綠水,竹影深深。
“一別十年,道友進步神速,可喜可賀。”釋迦弘空笑道,“嗯,這繁華都市之中,還能享有如此美景,尤其是在這蠻荒之地竟然採得靈泉,當真是大手筆。”
喬小玄擺擺手,“道友笑話了。說起來,你怎會來這西方蠻荒之地的。”
釋迦弘空突然露出幾分傷感,“哎!實不相瞞,我本是雲遊天下,可後來卻是四處找尋道友的蹤跡啊。”
“哦?你卻找我何事?”
“道友,你在這蠻荒之地享得清福,卻不知中土諸多變故。各大門派早就窺視四海之富有,哪裡又是現如今纔開始垂涎的。有了須彌派在西海開了先例,這下卻是激起了天下修士的貪婪之心,人人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於是乎,中土勢力開始飛速集權,小門小派都沒了生存空間,一時間天下紛爭不斷。”
喬小玄問道:“這卻與我何干?”
“多謝夫人。”釋迦弘空接過女娥遞過的香茶,接着道:“人人都在蓄積實力,任何可以壯大戰鬥力的機會都不可能放過,你卻說說,你那洞府還逃得過麼?”
喬小玄猛然站起身體,這些年手頭上事情太多,卻是把那孽龍洞府拋在了腦後,“你是說孽龍洞府被攻破了?”
釋迦弘空點點頭,“你那洞府旁邊有一鬼王大殿還記得嗎?”
喬小玄點點頭,當然不會忘記。
“內中藏有七殺鬼王釋迦獻忠的無上鬼王魔體,你我當年還沒遇到這傢伙就流出來了,否則,恐怕早已經成了他腹中之餐。這鬼王魔體可是個好東西,別說茅山、龍虎山、湘西派這樣擅長驅鬼乾屍的門派有了覬覦之心,就是普通修士得了那鬼王魔體,煉化成身外化身、第二元神,立時便有煉神返虛的修爲,你卻說說,這還不遭人惦記嗎?”
喬小玄點點頭,“想必當日逃出去的正道弟子將這消息報告了門中長輩,於是就天下皆知了吧?”
“正是如此,況且,一旦攻破鬼王殿,你那孽龍洞府乃是世外桃源之地,自然不會有人放過,就憑那無人主持的陣法,和桃花精,是保不住家門的。”釋迦弘空道。
喬小玄雙眼閃過寒光,“定是釋迦性空和朝陽這兩個傢伙最惦記我的洞府。”
“你猜得沒錯,雞足山派和須彌山派同時到達你那洞府,雙方爭執不下,還大打了一場,卻是兩敗俱傷。後來,兩派長老出面調解,於是一同探那鬼王殿,約定,誰拿下鬼王誰就擁有洞府。”
“結果如何?”
“如何?小仙哪裡知道。一聽說了孽龍洞府前兩派大戰的消息,我就開始滿世界找你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半年之前。”
“哦?那還好!”喬小玄當下連連點頭,“那七殺鬼王已經鑄成魔體,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對付的,怕是他們要以真火煉魔,直到燒燬鬼王元神,這卻要點兒時間才行。”
喬小玄原地踱了幾步,猛然叫道:“釋迦僵蟄!”
劍光一閃,三丈之外多了個人影,正是釋迦僵蟄。
喬小玄想了想,說到:“事不宜遲,我等這就返回中土,釋迦僵蟄,你們夫婦閒心探察,就在你遇到我的地方,我那洞府就在地下。只是謹記,不可妄動。”
“是,師傅。”朝陽拜別喬小玄,攜手準提化作弘光,投向天際。
弘秀奇怪道:“你卻什麼時候有了個這麼厲害的徒弟?”
喬小玄擺擺手,“這些小事容後再說。”
“少爺?”釋迦衰輪的恭敬的叫了一聲,“請讓您的僕人爲您效勞。”
喬小玄點頭一笑,“親愛的釋迦衰輪,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是抓緊時間修煉吧,說實話,中土世界可比這裡危險千萬倍,現在的你,幫不了我什麼。”
魔靈山南麓孕育魔靈河。
相傳混沌之時,九爪毒龍出於魔靈河,有靈龍血脈,得天獨厚,苦練千年,倒是得了不少西方法門神通。此毒龍不識天數,不知道德,仗着神通廣大,便沿魔靈河上下興風作浪,着實禍害了不少人畜。
後有釋迦難陀鎮守魔靈河中游水域,見江水肆虐,便發大願,要修河鑄堤以防水患,拯救黎民。
哪裡知道這毒龍便在此時搗亂,駕浪而起,引動江水暴漲,一衝之下,都江堰工程毀於一役。
釋迦難陀見毒龍兇惡,心知若是不除這毒龍便難以修築河堤,便提劍來鬥,雙雙大戰三次,釋迦難陀終是法力不足,難以降伏毒龍。其二子見父親愁眉深鎖,心中又恨那毒龍時常作亂,一怒之下便獨自去挑戰毒龍。
當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勇氣可嘉,卻無補於事。蛟龍不過用了三分力,便將釋迦難陀二子打了個半死不活。正要吞吃之時,天下紅光一閃,這小兄弟突然天神附體一般,一掃萎靡頹唐,右手一伸便是一把三尖兩刃刀出現手中,只是揮刀一斬,好似開天闢地一般的大力,讓那蛟龍居然無暇躲閃,爆響之中,鮮血飛濺,蛟龍死了個不能再死了。
蛟龍元神尸解而出,暴跳如雷,正要行兇,哪裡知道對方又是一刀揮來,只是兩刀之下,這蛟龍便從三界除了名。
事後衆人猜測,定是釋迦難陀父子拯救黎民之舉感動天上神人,那闡教門下的顯聖二郎真君顯靈來助,才能除了此妖。
都江堰工程修成之後,人們爲了感恩二郎神,便在灌江口修築廟宇祭祀,至今香火鼎盛。
茫茫夜色之中,起伏山脈之上,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偶爾有微風浮動,林濤搖曳生姿,樹影斑駁。
突然,一條白影猛然的從江水中分波而上,好似妖怪神仙之流,居然懂得法術,那水花四濺之間,沒有一滴落在白影之上。
只是一個呼吸,白影騰身一躍,便跨過數十丈距離,落入岸邊山林之中。當下停住腳步,卻是一隻白毛狐狸,迴轉身子朝江面看去,神情頗爲焦急。
嘩啦啦!一陣水響,又有一道影子衝出江面,這一回卻是聲勢浩大,那影子拖得老長,渾身上下似有鱗甲,月光下熠熠生輝。
白狐暗暗翻個白眼,“這蟾蜍巨蟒怪還真不是一般的笨!弄出這麼大動靜兒,不是讓人來抓嗎?!”
正在此時,幾聲尖嘯劃破長空,白狐立馬朝長天四顧,見得幾道虹光沖天而起,劍氣激盪,連空氣都發出音爆之聲。
“快點!白癡!”
白狐竟然口吐人言,朝那蟾蜍巨蟒怪恨恨罵道。
“老子受傷了,怎麼快?!你卻來試試?!”
蟾蜍巨蟒怪也是憤恨不已,仔細一看,那蛇腹處還真有幾道口子,正汩汩淌血呢。
說話間兩妖匯合一處,蟾蜍巨蟒怪速度不減,直直朝前躥去。這白狐也是機靈,輕巧一個翻身,便站到蛇頭之上,那磨盤大的舌頭倒也容納得下它。
蟾蜍巨蟒怪毫不介意,繼續玩兒命的逃竄。白狐不時的左右觀望,替它指出前進的方向。這兩妖的配合倒也嫺熟,看來,這逃命的活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眨眼之間,兩妖逃出老遠。幾道虹光落在它們上岸之處,逡巡半晌,卻是不知兩妖去向。
原來這白狐一邊指揮前路,這後爪也沒閒着,左後爪捏住一個小瓶兒,不知名的粉末灑落下來,一路上掩蓋了兩妖的氣息。
右後爪也有一個小瓶兒,裝的似乎是藥物之類,顛簸之中,卻不偏不倚灑在蟾蜍巨蟒怪傷處,那傷口肉眼可見的止血結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