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羣鬼來襲

這一次再沒出現面對黑白無常那般的打了空處,只見喬小玄兩爪有淡淡血光纏繞,雖然稀少,卻散發着更加純正的玄陰之氣,哪裡又是區區的鬼氣陰風可比?血光到處,羣鬼紛紛撕裂,眨眼的功夫,喬小玄的周圍就清理出一片空地,羣鬼在四周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喬小玄的周圍還有沒有消散的幽魂黑氣。

羣鬼那所剩無幾的智慧告訴他們,面前這個銀髮獠牙的惡魔,可比他們要厲害不知多少倍,已經到了不管有多少數量都不能彌補差距的地步。也就是說,一百個羣鬼,一千個羣鬼,一萬個羣鬼,一百萬個羣鬼,一千萬個羣鬼……他們這些法力低微的羣鬼,不管增加多少倍,都和一百個羣鬼沒什麼區別。

喬小玄喘息兩聲,卻有淡淡的一點幽魂黑氣被吸入鼻間,喬小玄雙眼猛然發亮,極爲興奮的樣子,當下伸手一撈,旁邊一個倒黴的鬼魂被撈個正着,喬小玄提着他看了又看,那鬼魂居然露出膽怯的表情。

喬小玄咆哮一聲,嚇得他抱頭閉眼,只知瑟瑟發抖。喬小玄甩手將鬼魂拋上半空,伸手虛抓一下,五道血光從五指衝出,細如牛毛,靈蛇一般漫空飛舞。

一個變幻將鬼魂死死纏繞,血光朝中間一擠,這鬼魂居然被化去形體,變作一團黑色煙霧流轉開來,飛快的縮成一顆黃豆大小的黑亮珠子,落到喬小玄掌心。

捏着這顆珠子看了兩眼,好像在看什麼美食一般。在羣鬼嚇得發呆的眼神中,喬小玄一把將珠子丟進嘴裡,嚼也沒嚼,直接吞了下去,一股陰森鬼氣在腹中盪漾開來,火燒火燎的咽喉似乎稍稍降低了溫度,喬小玄閉上眼睛,一陣陶醉。

不過片刻,腹內鬼氣被消化一空,化作玄陰真元流淌進身體每一寸經脈,融入不見。極度飢渴的感覺又回到身體之中,纔剛剛舒服了不到一秒鐘的咽喉,又變得更加的火燒火燎。

喬小玄猛然一睜眼,掃視羣鬼的目光充滿了貪婪,似乎在看一羣活蹦亂跳的食物。

身體猛然一弓,精氣神竭力壓縮成團,連整個靈魂意識都壓縮到丹田一點,玄陰真氣從氣體狀凝練如若固體,喬小玄周身閃爍着血紅光芒。

雙臂轟然張開,身體挺直,好似強弓崩射,萬千紅光如同箭矢一般漫天飛射出去,各自纏繞住一個鬼魂,自頂門百匯.穴開始,一圈圈纏繞下去,一旦包裹住鬼魂,便朝中間竭力坍塌,壓縮成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黑亮珠子,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響徹雲霄,那悽慘的叫聲讓人以爲來到了無間地獄。

喬小玄仰天一聲咆哮,音浪化作如有實質的水波一般盪漾開去,震散了漫天的陰風鬼霧。喬小玄張嘴猛然一吸,狂風平地颳起,數不清的血光好似一條條絲線,拉扯着漫空的的黑亮珠子,投進了他的嘴裡。

陰森鬼氣瘋狂涌進腹中,如山洪暴發,天河倒泄。十二分的玄陰真氣發了瘋的流轉不休,極力疏導着負荷艱難的經脈。

從骨子裡滲出的冰冷寒意沖淡了咽喉的火辣,心中那團如烈火灼燒的欲.望也慢慢的熄滅。喬小玄的理智又回到腦海之中,心神完全醒轉,這下卻是大吃一驚,真元如江河奔涌,經脈脹痛愈烈,身體膨脹了好幾圈,四肢百骸被無盡的陰森鬼氣塞得快要散架了。

桃花林中的鬼魂怕不是有幾千上下,全被喬小玄一口吞進了嘴裡。梓琳愕然發現陣法周圍的鬼魂都消失不見,而喬小玄正像個氣球一樣的漂浮在半空之中,血色弘光好似靈蛇,在他身周環繞飛舞。

“怎麼辦?!”

喬小玄心中在瘋狂呼喊,識海中翻起了驚濤駭浪,拼了命的找尋解決之道,只怕在過上片刻就要被這無盡陰氣給撐得爆體而亡。

這回真正一口吃成個胖子了。

“血煞靈魔光”四個字跳出腦海,喬小玄心中急速閃過《蠱魔經》的內容,量變而質變!如今體內正有裝不下的陰性能量,若是能夠順利煉化成血煞靈光,豈不是就不會這麼脹得難受了,還能因禍得福,一舉修煉出幾門絕技,即便是凝練元神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身體畢竟還停留在煉氣化神的入門階段,喬小玄實在不能確定身體是否承受得了血煞靈光。猛然又想到自己已經不再是個凡人,也是一個皮糙肉厚的不死魔人了,再加上體內還有沒有消耗完全的的青玉蓮子生化之力。

電光火石之間,喬小玄將所有利弊和可利用的條件都梳理了一遍,就算是這樣,自己爆體而亡的機會也絕對超過七成,不過總比現在十成要掛掉好得多。

當下也顧不得其它,調動十二分神識,控制着流轉不休的真元,朝上中下三個丹田瘋狂壓縮。緊守靈臺,保持心意安寧,血煞靈光的修煉法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流轉。

無奈之下,喬小玄又開始拼命了。說起來這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已經拼命了好幾次,也不知天將降大任的預兆,還是純粹的倒黴催的。

《蠱魔經》的修煉,乃是凝聚深埋在宇宙虛空、幽冥黃泉的玄陰真氣,再將全身血肉壓縮煉化,轉化成血煞靈光,聚合分化、虛實轉圜,都只在一念之間,乃是最最上乘的修羅剎厲魔道法典。

說起來,這血煞靈光倒是《蠱魔經》一切法門的基礎,無論是以後的十指血光、玄陰魔焰、血影神功,還是更加高級的血焰蓮花、九轉元魔靈光,都要在煉成血煞神光的基礎上纔有成就的可能。

修煉的事情不可能一觸而就,最初的時候,也只是轉化一點精血成爲血煞靈光,再循序漸近,逐漸加深修爲。

最開始從雙手的三陰、三陽經脈,壓縮精.血.真元到上中下三個丹田,精氣神凝練之下,產生血煞靈光,一旦煉成,則可成就“十指血光”。

這卻是一門魔道頂尖絕技,對敵之時,只需伸手一指,便是血光飛射,一旦中招,全身精血凝滯,真氣難行,什麼功法都難用出。

而且這血光玄妙異常,還會不斷吞噬敵人體內精.血、真元,壯大自身,若是沒有靈丹妙藥,或者純陽法寶壓制體內血光,只需七七四十九日便被血光吞噬全部精血、元氣,自身被血光控制,變成傀儡一般。

喬小玄功行九轉,靈識進入了一種冥冥杳杳的玄妙狀態,自身奔涌的精血、真元,四周的桃林鬼氣,乃至整個紅塵萬象都已經遠去,喬小玄好像置身於在浩瀚星河一般,放眼望去全是一個個奇大無比的星辰,這些星辰都蘊含着無與倫比的能量,喬小玄本身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此時他的身體也發生變化,所有的陰森鬼氣都被納入經脈流轉,身體不再膨脹,只是血光依然閃爍,盤膝懸空而坐,一股浩瀚而陰沉的氣息瀰漫開去。

精氣神三寶分別進駐上中下三個丹田:腦爲髓海,眉心印堂爲上丹田,藏神之府;心爲絳火,胸口膻中爲中丹田,藏氣之府;臍下三寸爲下丹田,藏精之府也;

洶涌澎湃的陰森鬼氣被喬小玄自身的玄陰真氣漸漸吞噬、煉化,慢慢流進三個丹田之中,一分一分的壓縮着,從氣態到液態,從液態到固態。

如此龐大的能量不是喬小玄的經脈可以承受的,於是全身各處經脈都在不斷的破損,又被青玉蓮子殘餘的生化之力修復,周而復始。

就在這一遍遍的循環往復之中,經脈越來越寬敞,越來越堅韌。

與此同時,玄陰之氣的凝聚,也促使着不死魔人真身的不斷完善,不斷成長。

梓琳看着血光閃爍的喬小玄,心中也知他是在修煉什麼魔道功法,而且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心中又是一陣掙扎。

來自師門的教誨告訴她,一切妖魔鬼怪都應該斬殺殆盡,以免爲禍世間,而此時喬小玄行功到關鍵時刻,正是出手殺他的最好時機。

可是梓琳非但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不知怎的,心中甚至有一點擔心,擔心喬小玄衝關能否成功,千萬不要走火入魔纔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小玄心神轟然一震,猛然從那玄妙莫測的狀態回到身體之中,只見三個丹田都被填滿,體內除了玄陰真氣之外,也再沒有一點雜質存在。

喬小玄福至心靈,心念閃動之間,玄陰真氣自然而然的按照功法運轉,漸漸的,那如同固體一般的真元慢慢誕生一點光芒。

在梓琳看來,喬小玄周身猛然血光大盛,這光華雖是血紅,卻沒有一點詭異、腥臭的氣息,和一般妖魔鬼怪的出則腥風大作,是完全不同。

血光流轉之間,妖異而玄妙,有幾分高深幽遠的味道。

越來越多的血光從身體中蔓延出來,血光流轉之下紛紛跑向喬小玄腦後,結成一圈佛光一般,只不過,這光華乃是血紅。

喬小玄明白此時已經到了關鍵,只要將血煞靈光控制住,衝進雙手經脈,這“十指血光”就算煉成了。當下不敢絲毫怠慢,完全沉浸在功法運轉之中。所有的血紅光華也在他意念控制之下,朝手部經脈涌去。

正當此時,猛然一下,體內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奇異的力量,轉眼就控制住喬小玄身體,他自身的靈識意念反倒成了旁觀者一般,只見那靈臺紫府之中,一個龜甲狀的令牌悄然浮現,拉扯着所有的血煞靈光朝上丹田涌來。

“令牌?!這不就是那塊看不出年陳的牌子麼?那晚之後不是不見了嗎?又怎會出現在我身體之中?!”

喬小玄這個又急又氣,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沒想到這麼個東西出來搗亂,而且還神奇無比,喬小玄連絲毫反抗能力都沒有。

轉瞬之間,所有血煞靈光都涌到上丹田之中,令牌猛然旋轉一圈,拉扯着血光繞着它一陣疾飛,絲絲縷縷的流進令牌之內。

等到血光全部進入令牌,黯沉的光華在令牌上一閃而過,血煞靈光又被釋放出來,一股腦衝到喬小玄雙眼之中,那令牌也慢慢淡去,消失不見。

身體控制權又回到喬小玄手裡,當下神識探察一番,卻是半點異樣都沒有,忙將神識歸入靈臺,喬小玄幽幽醒轉,雙眼睜開,卻沒了往日的血光迸射,只有淡淡的明紅色光華一閃即逝。

朝那上空的陰風鬼氣看了一眼,也沒什麼動靜,卻見漫空的鬼氣瘋狂的流轉開來,一溜煙兒的衝進遠處莊園之中,再不敢冒頭。

喬小玄又朝四周桃林掃了一眼,眼中明紅色光芒閃過,桃樹一陣飛舞變幻,轉眼出現一條直通莊園的碎石小徑,再也沒什麼陣法了。

喬小玄暗自咋舌,“這十指血光,被我煉成了‘雙眼血光’?!”

喬小玄悄然落地,深深吸了口長氣,風聲輕響,方圓十丈之內的天地靈氣都被他一口氣吸入腹中,真元稍稍流轉,靈氣便被打散同化,融入身體不見。

身體卻是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強悍了不少,這吸納靈氣的威勢竟然比得上元神凝練的高手?喬小玄冥思苦想半天,卻只能歸功於這吸髓魔怪真身的厲害。

這卻是沒錯的,吸髓魔怪不同凡胎,乃是死去之人,在機緣巧合之下,秉承玄陰之氣而生,由於本就是死去之人,重生也不是正常的六道輪迴,是以天生就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不老不死,逍遙於世。

吸髓魔怪秉承玄陰之氣而生,體內那是半點陽氣也無,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所以吸髓魔怪沒有生命可言,只是憑着奇特的身體結構,和玄陰真氣的神妙而繼續生存罷了。

其身體結構的核心之處就在腦袋,所以吸髓魔怪被砍掉頭也是會掛掉的。

玄陰之氣乃是陰氣之宗,然而,天地間一切都是相生相剋、循環往復,才能天長地久。這玄陰之氣一樣也有剋星,那便是充斥在天地之間的純陽正氣,所以,吸髓魔怪最是懼怕純陽真火之類的法術或者法寶,例如雷火、佛光之類的。

相剋也會相生,陰陽除了互相激鬥之外,也會互相吸引、轉化,吸髓魔怪失去陽氣,本身也無法產生精血,是以喜食活人鮮血,以補充體內缺失的精血、陽氣。

此時的喬小玄已經完全轉化爲吸髓魔怪之體,除非修煉到煉神返虛的境界,否則再難擺脫吸髓魔怪之體的特點。

體內陰陽失調,就是元神也難化出,除非他將吸髓魔怪之體進化到極致,同時將血煞靈光也煉到極致,達到陰極陽生的境界,到時陰陽合一,自然元神顯化。

可是,自古以來,能將吸髓魔怪真身進化到極致的,也就一個人,那便是人魔老祖的女兒,釋迦渴愛。

傳說,她一出現,則陰氣盡數流入體內,千里之內只存陽氣,天雷地火,赤地千里。這樣的手段已經是煉虛合道的仙人才能施展的大神通,可見這吸髓魔怪之體是多難進化。

而喬小玄的艱鉅任務遠遠不止這一點,他的師傅古天直到被打得形神俱滅也沒有將血焰蓮花煉成,達到陰陽合一的至高境界。喬小玄卻要將兩項同時達到,想一想也覺得頭疼。

心中閃過一系列思緒,喬小玄幽幽嘆了口氣。

擡眼一看,梓琳正用一種難以言述的目光看着他,喬小玄不禁想起自己曾今還叫囂着自己是受害者,她也要負一定責任,現在卻自主自爲的修煉魔功,豈不是不打自招嗎?臉皮有些發熱。

梓琳此時也是心亂如麻,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樣看着喬小玄,難道希望他給個解釋嗎?解釋又有什麼用呢,正邪不兩立,這是大勢,不可挽回。

喬小玄又嘆了一口長氣,似乎,兩人那點兒剛剛萌生的不是情誼的情誼,就在這嘆息之中,煙消雲散了。

這兩人在這兒眼神交流,四周的環境卻是一變,剛剛被喬小玄以血煞靈光破除的桃花陣猛然消失不見,那一株株的桃樹就在眼前慢慢淡化、消失,遠處的莊園、青山,也都一一不見,只剩下一片荒蕪,連接到天邊的無盡土地。

喬小玄下意識的一個閃身,人已經出現在梓琳面前,那並不算高大的身形穩穩擋住身後的梓琳,微微眯了雙眼,有血光閃過,定定看着莊園的方向,等待着未知的危險。

梓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陣溫暖,卻又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當下把眼四面一掃,道:“這是后土大陣。”

“什麼玩意兒?”喬小玄問道。

“一踏入石門之中,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的天地靈氣似乎要濃郁許多、靈動許多,再看那桃林陣法,根本不是人爲佈置,分明就是靈性自生、天生而成,這裡應該是一處靈脈所在,才能孕育出已經具有淡淡妖氣的桃林。”梓琳淡淡說道。

喬小玄安靜聽着,沒有搭話,也沒有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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