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玄行功多時,心神一直在參悟腦海中的《蠱魔經》的經文內容,此時對這部經文的深奧內容也有了幾分的瞭解:此《蠱魔經》分正副兩冊,乃西方無生仙門的一個支派的弟子必修法門經典。這個支派叫做羅剎厲魔宗,《蠱魔經》被視爲至寶,但經文內容和西方無生仙門的諸多支派的教義相沖突,所以這個羅剎厲魔宗雖然名義上屬於西方無生仙門的一個支派,實質上早已脫離西方無生仙門,成爲一個獨立的門派。羅剎厲魔宗正在不斷的壯大實力,不斷的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中講了不少厲害法門,爲將來完全脫離西方無生仙門做好必要的準備。
《蠱魔經》尤以正冊最爲重要,不僅談到修煉法力的問題,還有許多至理闡述,可說是羅剎厲魔宗思想理論之根基所在;副冊卻是專講對敵運用,其中不少歹毒的法門,中者無不只有形神俱滅的下場,可謂兇惡無情之至。
喬小玄突感全身上下精.血.鼓.蕩,真元飽滿,心知自己這次行功已經圓.滿,切不可貪心冒進,免得經脈難以承受,以至於到時過猶不及,自討苦吃。當下默默搬運一個周天,平息精.血真元,收了功法,慢慢睜開眼來。
這時,只見對面那蟾蜍巨蟒怪老老實實的蜷縮在角落,靜靜呼吸吐納,渾身青芒淡淡,顯然也在用功。
喬小玄搖搖頭,也不知自己的這次打坐用了多少時日,經文所述這第一次打坐要夠七七四十九日,不過自己的體質特殊,與別的修行者大有不同,因此,修煉的事情也不可盡如《蠱魔經》一書中所言,否則也會適得其反,不僅得不到半點益處,反受其害。修煉要因人而異,因人而宜,萬萬不可完全照搬經文內容。
喬小玄正想着離開此地,猛然覺得腹中飢餓,當下也不在意,想必打坐多時,飢餓也是正常的,離開此地之後,尋覓一些食物,再飽餐一頓也就是了。
可是這飢餓卻若夢魘一般揮之不去,緊緊的糾纏住了喬小玄,並且越來越強烈,喬小玄只覺得自己好似一隻飢餓萬年的饕餮,看見什麼都想衝上去吞入腹中,目光已經不止一次的從對面蟾蜍巨蟒怪身上滑過,心頭有一個聲音在大吼:“吃了它!……”
喬小玄當下按捺住心神,誰知這飢餓感沒有搞定,又覺得口渴無比,咽喉處似有烈火猛燒,幹得都要冒煙兒了。此時此刻看向那蟾蜍巨蟒怪的目光也從四處逡巡變成專盯血脈流淌的部位,衝上去暴飲鮮血的念頭不可遏止的肆虐在喬小玄的心頭。
“不好!這是怎麼了?我就是飢餓口渴,也不至於老想着吸血吧?!”
喬小玄大驚,心知定有什麼不對,當下閉目調息,運轉玄功,壓制心頭的欲.望。
這時,那隻蟾蜍巨蟒怪已經收功醒轉,看見對面喬小玄還在打坐,只是面容扭曲,面色蒼白,還饅頭大汗,這是病了?偏偏有一股洪荒猛獸一般的兇威在他的身上散發開來,那樣子似乎隨時都有暴起傷人,蟾蜍巨蟒怪不禁有幾分膽寒。
“吼!!!……”
喬小玄猛然睜開雙眼,長身而起,張臂朝天一聲狂吼,好似雷霆震怒,猛獸出匣,嚇得那隻蟾蜍巨蟒怪一個哆嗦,朝角落擠了又擠。
兩道血紅光芒從雙眼迸射三尺,長長的獠牙爆出脣外,滿頭長髮也變成銀白,渾身筋肉虯結,指甲長達三尺、彎曲如鉤。
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哪裡還有半分喬小玄的樣子?蟾蜍巨蟒怪已經搞清狀況,悄悄朝洞.穴.出口遊動,打着“溜之大吉”的主意。
蟾蜍巨蟒怪不動還好,這一動卻是立馬引起了喬小玄的注意,蟾蜍巨蟒怪只感遍體生寒,慌忙一看,那恐怖的“惡鬼”正瞪着血紅雙眼看着自己,蟾蜍巨蟒怪被嚇得不輕,此時也不知動還是不動爲好,就這麼愣在原地。
蟾蜍巨蟒怪愣喬小玄可不愣,腳下一蹬,身形化作流光爆射出去,嘴裡還在咆哮連連,眨眼就到了這蟾蜍巨蟒怪的面前,喬小玄伸手一按,蟾蜍巨蟒怪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壓來,不由自主的癱倒在地,更可怕的是,四周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束縛住蟾蜍巨蟒怪不可動彈半點,就連轉轉眼珠子都不行。
喬小玄張口吼了一聲,獠牙朝着那七寸就插了下去。
蟾蜍巨蟒怪已經絕望,閉上眼睛,只求一個痛快。
這臨死之時,內心活動卻頗爲頻繁,蟾蜍巨蟒怪先是想起遇到喬小玄的遭遇,不免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強撐面子,早知道就不去惹這個傢伙。又想到喬小玄說它是作惡多端的報應,三百年來的往事一一浮現心頭,心中哀嘆,可惜,就算想要改過,也沒有機會了。
蟾蜍巨蟒怪思慮良久,突然有些納悶兒,怎麼還沒咬?睜眼一看,卻見喬小玄的獠牙就在它鱗甲上一寸的地方停住,滿臉都是痛苦掙扎之色,好似並不想吸血一般。
喬小玄只覺體內似有一個魔鬼在不停誘惑着自己一口咬下去,飢餓和口渴的欲.望被放大了無數倍,難受至極。
蟾蜍巨蟒怪一看自己沒事,哪裡還敢停留,正要開溜,卻聽喬小玄又是一聲咆哮,嗓音沙啞悲切,似乎正承受着無盡痛苦。身邊風聲一響,血光暴閃,喬小玄化作一團旋風衝了出去。
蟾蜍巨蟒怪獨自愣在那裡,搞不清楚狀況……
一輪明月高懸天際,幾點繁星點綴在天幕之上,這樣的夜景,也只有這樣偏遠的地方還能看見。
寂靜的山林之中,一團血紅的影子攪起一道旋風,橫衝直撞的一路朝北衝了去,走獸飛鳥紛紛驚醒,各自爭先恐後的朝外奔走,似乎這團影子帶來了巨大的恐懼。
喬小玄瘋狂調動每一分真元,用最後一分理智,竭力壓制着內心被無限放大的欲.望,心中已然明白,這一定是那隻吸髓魔怪乾的好事!留在自己體內的怨念並沒有消散,反而因爲肉.身.破.立.重.組而深植到靈魂之中,那現在自己算什麼?吸髓魔怪?吸髓魔怪都是有一雙類似蝙蝠的翅膀的,如果說自己是吸髓魔怪,爲什麼沒有長出一雙類似蝙蝠的翅膀?
這一路上見到任何活的東西,不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飛鳥走獸,喬小玄心中就一個念頭——吃!
越是如此喬小玄就越是要壓制住欲.望,不能跟着欲.望走,否則一旦開了先例,就再難控制住心靈,若是真變成吸髓魔怪了,難道還要去吸人血不成?
要說喬小玄這人也非善類,若是在死亡和吸人血之間選擇,他一定選後者。可是,修行之道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吐納煉氣就夠了,關鍵在於心靈境界的提升,若是他此時守不住心防,那以後的修行也不用提了,遲早會遭心魔反噬,變成沒有思想、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
這一路風馳電掣,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漸漸的,心中那欲.望似乎淡化了不少,喬小玄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藉着月光,才發現自己竟是光着身子,還沒來得及羞惱,卻感覺前方天地元氣劇烈波動,更有聲聲呼喝,分明是有修道士在爭鬥。
喬小玄一滯,當下就朝反方向跑去,不着片縷的樣子可不能讓人看見了。
卻說那爭鬥之人也是有趣,喬小玄不想靠近他們,他們卻朝喬小玄移動而來,兩道劍光已經出現在天邊,皎若驚鴻,光華流轉之下劍氣飛灑,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聲驚天爆響,好似雷鳴一般。這兩人打打停停,轉眼已到近前。
喬小玄不得已,一個翻身,躍到左側山澗之中,極力收斂了氣息,平息真元。
兩道劍光就在長空互相激射碰撞,卻聽一人高聲呼喝:“師兄,你修爲高強又哪裡在乎這隻靈獸,還是讓給小弟我吧,我那一爐培元丹正缺一味靈狐血作藥引,到時丹藥出爐自然少不了師兄一份。”
此人卻是一身月白色道袍,輕輕落在樹冠之上,就這麼穩穩站定,連絲毫搖晃都無,這人伸手一引,一道紫色劍光落將下來,懸浮在身週三尺,眼睛卻緊盯着百丈之外。
那裡正有另一男子,手中寶劍做青色,三尺劍芒吞吐好似靈蛇,透出一股霸道殺意。這人一聽師弟所言,當下一聲冷笑,“師弟,這銀狐身具三尾,一看就知道是九尾靈狐之後,此等天材地寶拿來煉甚勞什子培元丹?不是暴殄天物嗎,還是讓師兄我擒拿馴服,到時候也借你玩玩兒可好?”
喬小玄聽得真切,原來這兩人是同門師兄弟,卻是在爭奪什麼靈狐,喬小玄舉目四掃,是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那靈狐的影子。
又聽那師弟戳指罵道:“空靈子!你卻不要欺人太甚!上回那水月寶劍一看就知道是上品飛劍,我敬你是師兄,讓了與你,這回說什麼也該輪到我了!”
“哼!”空靈子不屑一笑,“師弟何必動怒,爲了區區禽獸壞了你我同門情誼卻是不好。不過,就算作師兄的讓了與你,就憑你那修爲,卻是怎麼擒這靈狐?”
“你?!”師弟一聽這譏諷之言,心頭大怒,當下一震長劍,紫色劍光沖天而起,怕不是有百丈高下,伸手一指,劍光電射而出,直斬那空靈子。
喬小玄看得心馳神往,“這就是傳說中的劍仙麼?劍氣縱橫居然有百丈上下,當真厲害,如今我不過是經脈暢通,還停留在武道之上,遠遠不是這兩人對手,還是不要冒頭的好。”
卻說空靈子也不是易與之輩,把手中青色長劍朝前也是一拋,照樣化作百丈劍光迎了上去,這青色劍光卻比那紫色劍光要凝實一些,看樣子這師兄的修爲要高上一點,不過兩人差距倒是不大,一時間劍光來去,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師弟目光閃過一絲詭異,右手連連比劃指揮飛劍,左手悄然扣住一件法寶,乃是一個圓環,通體碧綠如翠玉一般,有淡淡光暈揮灑,好似星光熠熠。
兩道劍光碰撞來去,爭鬥得也是激烈,不過兩人同出一門,劍招都是一樣,打來打去也看不出什麼玄妙。
趁這點時間,喬小玄終於找到了那什麼靈狐,卻是在兩人之間,草叢之中,有一隻狐狸趴在那瑟瑟發抖,這狐狸生得漂亮,通體雪白沒有一點雜色,身後有三條尾巴,搖來晃去,兩隻小眼睛滴溜溜亂轉,很是焦急。
說來也是奇怪,這狐狸在原地轉來轉去,就是不敢走出三尺之外,喬小玄功行雙目,這才發現那裡似有一個淡淡光罩倒扣下來,這靈狐畏懼光罩,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兩人爭鬥已到激烈之處,劍芒激射之間也不知道收手,這片樹林倒是遭了殃,草木皆盡被劍氣所傷,更有的都變成了漫天碾粉。
猛然間,那師弟兜手拋出法寶,只見一道圓環當空激射而去,迎風就漲,轉眼已是磨盤大小,更有寶光揮灑。
空靈子當下心中一凜,暗道不好,卻已經被法寶鎖定氣息,來不及躲閃,當下也拋出一件法寶,卻是飛刀一般精巧,通體冰藍色,寒意逼人。
這兩人卻都是奸猾之輩,各自暗下毒手,非要置對方於死地不可。
喬小玄看在眼裡,心中不禁猜測,莫非那什麼靈狐真是寶貝?讓這兩人作此生死之鬥?
只聽轟然一聲大響,空靈子被那圓環套了個正着,寶光流轉之下,手腳都被束縛,一身修爲施展不出,那青色飛劍也被紫色劍光擊落,打着旋兒倒插在地。
而那師弟也是一聲慘叫,從樹冠跌落下來,胸口正插着一把冰藍色小劍,想來就是他說那水月寶劍了,沒想到卻是個飛刀一樣的法寶。
這一下兔起鶻落,來得突然,師弟罵道:“空靈子!我不過是想擒住你,再取靈狐,沒想到你卻是豺狼之心,竟欲傷我性命!好好好!我卻不與你干休!”
話音一落,也顧不得傷勢,當下結個手印,唸唸有詞,卻見得那套住空靈子的圓環猛然收縮,寶光絢爛,轟然一下擠作一點,那空靈子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這麼交代了性命。
師弟當下喘息兩聲,在懷裡摸出丹藥,先朝嘴裡塞了一顆,又將一顆捏碎,在傷口處灑下,卻也不敢拔出水月劍。這法寶是他和空靈子一同尋得前輩古洞得來,妙用也是知曉,一旦受傷,萬不可急着拔出寶劍,否則牽連精血奔涌,不多時就會精血流盡而亡。
當時他暗自貪墨下那圓環法寶,是以才大方讓出水月劍,卻是個心思狡詐之輩。
師弟剛剛處理好傷口,準備喘息一下再尋覓一僻靜之處,治療傷患。
嗖!
一聲風響,師弟愕然回首,只見一道血光電射而至,當下一掐劍訣,紫色劍光猛然飛起迎了上去。
喬小玄低頭一衝,讓過劍光,伸手朝前一探,“噗嗤!”一聲,一爪洞穿這人胸腹,只把那內臟灑了一地,喬小玄得勢不饒人,心中明白這傢伙元神凝練,若是放跑了必然禍事不小,當下又是一爪當頭插下,血光一閃,長長的指甲切豆腐一般插進這人天靈,這才了帳。
喬小玄不禁暗自點頭,要說這飛劍之道也是高深,不過還是習練一點武技爲好,自己不過是仗着速度絕倫,纔將這人幹掉,要是比起修爲來,十個喬小玄也不是對手。
當先拔下這人衣衫,把那紫青兩劍、圓環法寶、水月寶劍統統打包,又撕下一塊布片,胡亂在腰間一纏,這才走到這靈狐身旁。
喬小玄在腦海裡翻找半晌,來自古天的經驗記憶和《蠱魔經》的記載,卻有隻有一點點關於這靈狐的信息,卻是九尾狐之後,天生靈物,全身都是寶貝,喬小玄當然不會放過。
在這三尺之地走了一圈,心中已有計較,原來是個簡單的困魔咒,也不難破它。喬小玄伸手在虛空比劃,轉眼結成一道血咒,照樣打入這靈狐體內,這才說道:“我知你是天生靈獸,能通人言,我已在你體內打入血咒,你當終生聽命於我,否則性命難保,你可明白?”
那靈狐真個通靈,當下前爪合十,連連作揖。喬小玄看得滿意,揮手彈出一道血光,在那光罩上一撞,一聲轟響,兩兩湮滅於無形。
這狐狸倒也狡猾,四爪一蹬,身形激射而去,轉眼就跑了個蹤影全無,喬小玄一愣,搖頭一笑,心說還好早有準備,伸手結印,只是唸了幾句咒語,也不再管,轉身就走。
可惜現在修爲太低,還不能引動三味真火,否則毀屍滅跡纔是王道,現在也只有溜之大吉了。
還是這個夜晚,還是這個洞.穴。
喬小玄獨自盤坐一角,卻沒有調動一絲真元,他是在靜思,經過今天晚上的“欲.望暴走事件”,喬小玄不得不仔細思考了一下自身的現狀。而且,人生的走向也需要改變了,如果還是按照以前做爲普通人的價值觀、處世哲學,必然會導致不好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