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死眼霍恩與狙擊手‘死亡宣告’姜東一起攜帶着他們在明德大學附近觀測的結果,趕回到了他們在下層區的臨時基地。
霍恩剛走到基地內,就迫不及待的撕開了臉上的仿生面具。
他的易容術極其高明,配合自身獨特的功法,可以讓那些具備各種高科技的全息攝像儀都沒法辨識出他是否易容。
不過這種仿生面具戴在臉上確實很不舒服,爲了對抗攝像頭的掃描,這東西其實很不透氣。
“卡秋莎呢?”死眼霍恩往屋子裡面看了一眼:“還在深潛狀態?”
深潛狀態是駭客世界特有的名詞,通過一些特有的藥物配合營養艙,可以讓駭客的精神進入心無旁騖的專注狀態,從而大幅度提升算力。
“深潛着呢,她在嘗試入侵天藍公司那幾架‘神御’與‘禁衛軍’戰鬥機器人,說是哪怕能稍稍阻礙一下它們的行動也好,不過她的超算是‘流浪者’,雖然可以搭載在車上便攜移動,算力卻很一般,夠嗆!”
機械師伯羅斯拿出了戰術板:“怎麼樣,你們有什麼收穫沒有?有沒有把握?”
死亡宣告姜東一言不發,走到戰術板前畫起了圖:“如圖所示,這是最適合的狙擊位置,如果林睿的能力沒有變化的話,那麼只要他當天上臺致詞,霍恩又能夠按照計劃,把主席臺附近的幾臺防禦機器人引開,那麼我有70%把握將他狙殺,不過我手裡的狙擊槍射速與威力不夠,需要增加一部分槍械套件,大概需要一千七百萬聯邦幣。”
伯羅斯聞言聳了聳肩,對方那杆狙擊槍的配件,精度要求到微米級,都不是他手工能加工出來的。
“再就是撤退,這處狙擊地點周圍800米都沒有通往下層世界的通道,我需要你幫忙開出一條通道出來,再佈置一些攔阻對方追擊的智能機械。”
“這沒問題!”
伯羅斯點了點頭,這事對他來說很簡單,也就是兩臺自動挖掘機,沿途安置一些炸彈,還有幾座小型自動機炮塔的事情。
“不過——”伯羅斯語聲一頓,看向了死眼霍恩:“卡秋莎擔心僱主可能有滅口的打算,霍恩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他們肯定有這樣的想法,6億的資金,找兩個6S+都夠了,不過這個層次的人物,滅起口來更困難,這大概就是他們想要我們繼續執行任務的原因。”
霍恩一聲冷笑,眼神不屑:“所以這次我們不能信任暗網擔保,任務完成之後,必須斷絕與之前的所有聯繫,不過關鍵還是能否撤退到下層區,只要到了下面,誰都奈何不得我們。”
他隨後又把目光往房內看了過去:“放心,我讓卡秋莎接觸僱主的時候,順便讓她探了一下僱主的底,已查到了一點線索,屆時也可以做爲反制的手段,讓他們乖乖支付尾款——”
不過就在這時候,霍恩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聞到房間裡面,傳出了一股燒糊味。
霍恩大步往房裡面走過去,來到了裡面擺着的那臺營養艙前。
他的臉色瞬時一片鐵青,霍恩發現營養艙的操作面板竟然已經燒壞了,內部的各種電子元件可能也已損壞。
關鍵是營養艙裡的卡秋莎也毫無聲息,她緊閉着雙眼,一頭秀髮漂散在裡面的營養液上。
霍恩忙強行打開營養艙的蓋子,將卡秋莎從裡面抱了出來。
可當他的手觸及卡秋莎軀體的時候,就心緒一沉,霍恩感應到卡秋莎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活力。
她的腦子很可能是在網絡世界被人燒壞了。
據說一些實力強大的駭客,可以直接通過腦神經連接器,干涉人的腦部細胞與神經脊髓等等。
“這怎麼可能?”機械師伯羅斯萬分吃驚。
卡秋莎進行深潛的營養艙一直都在他的監控下,一旦這座營養艙出了情況肯定會報警。
伯羅斯看了看周圍的兩個全息攝像頭,還有房間內部安置的幾具自動防衛武器,面色微微發白。
他意識到這些攝像頭與四具小型全自動機炮塔多半被人黑了。
“好厲害的人!”
伯羅斯暗暗心驚,他佈置的防禦系統,是沒有與外部聯網的,這個臨時基地內唯一與網絡連接的,就只有卡秋薩的深潛營養艙。
這說明那駭客是先瞞着卡秋莎,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進來,先接掌了臨時基地的一切防禦系統,這纔對卡秋莎下手。
伯羅斯還想去自己的工作間,查看服務器那邊的情況,卻被霍恩拉扯着往外走:“這裡暴露了,我們撤退——”
霍恩一邊說着一邊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對講機,爲了保密的需要,他們進入臨時基地的時候,會暫時關閉他們智能終端的聯網功能。
不過他纔剛走到基地的大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槍炮聲。
與此同時,他們聽到對講機裡面傳來機甲師‘戰斧’呂宏的叫喊:“霍恩,布羅利他死了!是安全局的人!你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外面是整整一個重裝連的武裝警察,20臺4型重型軍用機甲,20臺戰鬥機器人,東面的兩個出口已經被堵死,你問問三爺是怎麼回事。”
火力手達隆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麻煩了,我這邊情況也差不多,也有一個重裝連,三個出口都被堵死,伯羅斯與卡秋莎一起佈設的防禦系統沒發出任何警告,我這邊已經頂不住,必須撤退了霍恩——”
恰在此刻,外面再次傳來一陣激烈的槍炮聲,對講機‘嘶嘶’作響,卻再未傳來火力手達隆的聲音。
霍恩知道達隆已經死了,臉上血色不由褪盡。
他一邊快速飛奔,一邊毫不猶豫的打開了智能終端的量子通訊系統,與‘戰斧’呂宏口中的那位三爺聯繫。
那是他們現在的庇護者,此人是忠義幫的大佬之一,下層區實力最強大的黑道頭目之一,手下不但擁有好幾千殖裝武者爲他效力,還擁有衆多強大武器,可以看作是地下世界的一方軍閥。
理論來說,這些武裝警察無論從哪個方向過來,都會經過這個三爺的地盤,可今日三爺那邊卻連一個警示都沒有。
不過當霍恩打通了三爺的電話,那邊卻是破口大罵:“我警什麼警,示什麼示?我也想別人給我一個警示啊,入他先人!安全局裡面來了一個瘋人,好像是什麼中將,做事太瘋了。
就在剛纔,他們先是控制了我們在興隆街的所有全息攝像儀與勢態感應設備,然後把我們興隆堂的兄弟全鏟了!170多號人,全鏟了,明白?我哪有心思顧及你們?一點預兆都沒有。”
霍恩聞言頓時心緒一沉。
所謂的興隆街,其實是一條洞窟羣,是早年地球聯邦在衛星內部挖掘出的一些洞窟,配備上維生系統,形成的地下街道。
‘三爺’在那邊有一個堂口,足足200多號人,幾乎都是少尉與中尉級的殖裝武者。
他們掌控着這條興隆街,使得那邊四萬多人口仰其鼻息。
聽三爺話裡的意思,在剛纔這200多號人已經死了一多半。
霍恩瞬間明白了情況,聯邦安全局不但以極大的力量對他們施以圍剿,還順帶着掃蕩了三爺的興隆堂。
三爺在聯邦安全局內部的關係不知爲何,未能向三爺發出任何警示。
死眼霍恩當即加快了腳步,往南面的另一條方向走。
他感覺到周圍有一張巨大的網正在往他合圍過來,不過幸運的是,他們還準備了一條逃生通道。
那是被機械師挖出來的一條隱秘洞窟,除了他們這個團隊,任何人都不知道這條洞窟的存在。
與此同時,林睿正穿着全覆蓋式的外骨骼戰甲,哼着一首‘我是海草海草’的兒歌,從佈滿了血泊的‘興隆堂’裡面走出來。
門口處已經有一輛懸浮防暴裝甲車在等着他,薛凌雪同樣全副武裝地站在車門口處,神色異樣的看着林睿。
不止是他,周圍參與戰鬥的那些武裝警察們,也都神色異樣地看着這個很可能患了殖裝綜合症的戰友。
他們從來沒看過這麼瘋的人,剛纔就是這傢伙,一邊唱着兒歌,一邊闖入興隆堂,用一把刀生生的砍死了裡面將近90多號殖裝武者。
可惜林睿是全覆蓋着裝,他們無法瞻仰這位神人的面容。
林睿走上裝甲車後,就把手裡拿着的那把安全局制式的5型戰刀,隨手丟在一邊。
“伱稍後把這把刀處理了,剛纔砍了太多的硬物,刀身已經有暗傷了,已經沒法用。”
林睿一邊說着,一邊把面部的裝甲卸了下來。
他好奇地問薛凌雪:“凌雪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瞧你這眼神,怎麼像是看瘋子一樣?”
薛凌雪心想我看的可不就是瘋子,她是真懷疑林睿有了殖裝綜合症。
不過她隨即收斂心神道:“林睿你這樣做其實是不合規矩的。”
“哪裡不合規矩了?”
林睿一邊說話,一邊從冰箱裡面拿出一瓶汽水往嘴裡灌,神色無比愜意。
他隨後不解地問:“他們不是在暴力抗法?不是在武裝襲警?100多號人瘋了一樣向我們射擊,這簡直是想要武裝叛亂!我們剛纔也在裡面搜查出大量的毒品與槍械,足足十幾噸的新型毒品,400多把非法改裝的槍械,還涉及人口買賣,要是按照東亞共和國的法律,判他們100次死刑都不夠。”
薛凌雪無言以對,心裡卻知道林睿一定是用了其它的手段。
那很可能是一種未知的藥物,刺激這些都或多或少有些精神問題的殖裝武者,全都陷入狂躁狀態,失去理智。
所以聯邦安全局纔剛把這附近包圍,在沒拿到搜查令的情況下,這些興隆堂的殖裝武者就瘋狂地向他們掃射,安全局與武裝警察只能被迫反擊。
不過薛凌雪不能說,她偷偷地從那些殖裝武者的體內抽過血液檢測了,沒有任何的問題。
至少她身上這具外骨骼戰甲檢測不出來。
薛凌雪自從上次被林睿暗算之後,就把自己的戰甲賣掉了,湊了一筆錢換了一套深淵集團的戰甲,據說是防毒能力特別強的型號,可她的戰甲檢測不出林睿使用了什麼藥物。
既然檢測不出,那麼這次的行動就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有問題,也是這些黑社會分子使用了新型毒品,或是其它什麼緣故,總之與他們無關。
薛凌雪雖然對林睿辦案的野路子手段有點心虛,卻絕不是蠢人,她知道這種事自己絕不能說。
薛凌雪剛纔也參與了戰鬥,認爲這些興隆堂的殖裝武修全都是死有餘辜的人渣,全死了纔好。
此時林睿又撥打了視頻電話,聯繫了章隆。
“章將軍,你那邊的情況如何,死眼霍恩他們伏法沒有?”
林睿雖然對圍剿霍恩的行動很重視,不過他感覺‘興隆堂’這邊的100多號殖裝武者更香一點,所以將圍剿死眼霍恩的任務交給了章隆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