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東西,也是一條小小的生命。”唐婉容蹲下來,看着盒子裡那幾只來回奔跑的蟑螂,實在有些不忍,王森的媽媽文三妹風風火火的衝進來,手拿一瓶殺蟲劑,“媳婦你先躲開,對付這種小蟲子,還得用我的辦法。”
三個人正在合力捕殺蟑螂,正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王森擦了擦手急忙跑去開門,來人卻讓他大吃一驚,竟然是自己的岳母陳怡!
“是,是你!”王森見到她,心裡有些很不適應,兩個人之間發生了很多齷齪,在這種情況下再見,的確顯得非常尷尬。
“怎麼,不歡迎麼?我的女婿?”陳怡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的說道,王森笑了笑,笑得也很勉強,兩個人都在臉上蒙上一層虛僞的客套,至於親情,誰知道那是什麼玩意!
“王森,你把牀頭櫃裡的瓶子拿來,我把小強們裝進去。”唐婉容探頭說道,一剎那間,與陳怡四目相對,唐婉容的臉色顯得很不自然,慢慢擦着手,走到門口,衝陳怡一笑,象徵性的伸過手去,“你好,歡迎來到我家。”她故意把“我”字咬得特別重。
陳怡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三個人就這麼僵在門口,倒是一直在廚房忙活的文三妹走了過來,拍拍手上的灰,看看眼前這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趴在婉容的耳邊問了一句,“媳婦,這人是誰啊,跟你長得挺像的。”
“是,是我媽。”唐婉容很不願提及這個字眼,在文三妹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媽,這事很麻煩的,您老屋裡坐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處理?這需要處理麼?”文三妹解下圍裙扔在王森的手裡,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陳怡的手使勁晃了兩下,“原來是親家母啊!快進來快進來,這兩個孩子也真是的,這麼長時間,咱們做老人的還沒見個面呢!”說着衝王森瞪了一眼,“小兔崽子,還站在這賣呆兒呢!抓緊給你丈母孃做飯去啊!”
“哦!”王森這才恍然大悟,拉了唐婉容一把,兩個人躲進廚房,唐婉容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早知道她來,還不如把門釘死,不讓她進來。你呀,就是喜歡裝老好人!”
王森皺着眉頭沒有答話。
午飯很豐盛,不過王森的本意是爲自己的母親接風洗塵,在陳怡眼裡,卻認爲這是王森的盛情款待。一家人分賓主落座,陳怡見王森等人人多勢衆,心裡起了疙瘩,打電話把蘇雅也叫過來,想讓這個乾女兒給自己充充場面。
蘇雅依舊是一頭齊耳短髮,一雙笑眼,粉面含春,坐在陳怡的身邊,把個文三妹看得直吧嗒嘴,“這姑娘長得俊啊!這身段這屁股,一看就是能生養的好姑娘,不像我們家這個……”說着拍拍唐婉容,“不過我們家這個也不錯。”
面對婆婆的表揚,唐婉容受之泰然,站起身先給文三妹倒了一杯橘子汁,親親熱熱的說道,“媽,您忙了一天了,先喝杯水潤潤喉嚨吧!”
“還是自家的媳婦疼人啊!”文三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下全都吐了出來,“這是啥玩意?咋是酸的咧?”
唐婉容和蘇雅面面相覷,分明是橘子汁嘛!文三妹看了看包裝,不滿的擺擺手,“這東西不是咱娘們喝的,王森,把我拿來的那桶地瓜燒拎過來,親家母,能整兩杯不?”
“可以喝一點。”陳怡含笑說道,倒掉杯子裡的茶葉,換上54度的地瓜燒,兩個老太太隔空碰杯,“來,一口粙了!”
文三妹一點也不含糊,二兩酒下肚啥事沒有,陳怡的臉上卻泛起兩朵紅暈,她乾脆把眼鏡摘了,擼起袖子,“老姐姐,按照輩分來算,我應該叫你一聲姐姐,咱姐倆現在是兒女親家,又一見如故,今天喝個一醉方休如何?”
“您這可是擡舉我了,好吧,老孃我就捨命陪妹子,王森,你個小王八蛋又哪去了?媳婦,給我倒酒!”
唐婉容和蘇雅躲得遠遠地,這兩個老太太不光喝酒,還擼胳膊挽袖子,蹲在椅子上吆五喝六的划起拳來,看得唐婉容直頭疼。
“什麼情況?”王森從廚房探出頭來,一看這場面,乖乖的不得了,倆老太太飆上了,文三妹一看王森出來,衝他一招手,“兒子,過來陪你丈母孃喝幾杯!”
“我不會喝酒啊!”王森嚇得直往廁所躲,他媽指着他破口大罵,“你個囊貨,和你爹一個熊樣,甭管他,妹子咱們接着喝!”
唐婉容靠在窗邊,遠遠地看着熱烈氣氛的酒桌,欲哭無淚。
陳怡喝醉了,摟着文三妹開始胡說八道,她這一醉酒不要緊,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例如唐婉容的婚事,自己對以後的打算,還有以前對王森的偏見,竹筒倒豆子一點不落,正所謂酒後吐真言是也。
文三妹也醉得一塌糊塗,說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趁着迷糊勁兒,倆老太太斬雞頭燒黃紙,一個頭磕在地上,就此結拜爲姐妹。不過現場材料不足,王森只好跑到樓下商店買了兩個滷雞頭回來,點了兩根蚊香往米碗裡一插,就算完事。
唐婉容聽着陳怡的醉話,眼淚噗噗的往下掉,以前她總是對母親心懷怨恨,但是剛纔聽完陳怡的酒後傾訴,發現以前的想法真的錯了,原來世界上最關心最愛護你的人,只有母親。
陳怡也趁着酒興對以前做的錯事進行了檢討,雖然後來她酒醒之後一概不認帳,不過唐婉容已經在內心裡原諒她了。
“我說過這種話麼?”陳怡醒酒之後,面對王森的問話,開始裝糊塗,顧左右而言他。王森也知道想讓她承認錯誤是非常困難的,也就不再深問。陳怡見他們的態度都緩和了許多,這才輕鬆的喘了口氣,拉着王森的手坐下,上下打量着這個未來外孫子的爹,嘆了口氣,“孩子,以前咱們之間發生了很多齷齪,但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婉容已經有了身孕,有些事情你就要承擔起來,這樣吧,我準備把泛亞集團交給你打理,你意下如何?”
王森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事實證明,這的確是陳怡佈下的一個陷阱,而且還很深,但是爲了安定團結的家庭局面,王森想說個“不”字也難了。
“你和婉容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了,打下再大的家產,以後還不是要落到你們的手上?”陳怡說着說着,竟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不甘心也沒辦法啊!你給我記住了,一定要把泛亞集團搞起來,就像你以前管理唐風集團一樣,要是搞不好,當心我在我外孫子身上下手。”
搞不死孩子他爹,就去搞孩子,你這老孃們也太狠了吧!但是王森認爲這個陷阱裡還是有很大機會的,他馬上向陳怡提議,在豐州開設泛亞集團的分廠,藉此收攏資金,休養生息,畢竟現在集團遭受國際金融大鱷的聯合阻擊,需要時間恢復實力。
“我說過,一切交給你辦,辦不好,我找你算賬。”陳怡盯着他的眼睛,眼角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王森調查了泛亞集團所有的資金和項目,看完全部的介紹之後,他對這個如此龐大的工業托拉斯感到吃驚,公司,規模也可以這麼大嗎?
泛亞集團分成三個部分,一部分坐落在合衆國的硅谷,主要研發最先進的半導體設備和大規模晶體電路,在化學激光器和納米微電子上擁有國際領先水準;一部分坐落在內華達州,擁有全球最大的冷軋一體鋼材加工設備,是西部地區最大的鋼鐵生產聯合體;另一部分坐落在紐約,擁有規模龐大的建築材料公司,也是這次金融戰中損失最重的部分。
在猶豫了十分鐘後,王森決定將建築材料公司和鋼鐵公司賣掉,只留下硅谷的高科技公司,把賣公司的錢用來在豐州建立研發分機構,這個大膽而冒險的決定受到了陳怡的堅決反對,她認爲這小子在趁機報復,賣掉百分之七十的公司,那我還有什麼?
“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王森笑着說道,有時候他這種笑容很給人一種揍他一巴掌的衝動,“現在公司做主的是我,而不是你。我不希望再聽到反對的言論。”
陳怡氣得手在抖,狠狠一摔門,和文三妹喝酒去了。
王森把高科技企業搬到了豐州,這讓王永平非常高興,上次的事情正是得益於王森的幫助,纔不至於讓城南那塊地撂荒。現在王森要求再批一塊地,政策上自然一路綠燈,高科技企業,名頭多響亮!豐州市也不是什麼都拿不出手,在這個不起眼的省會城市中,有着全國最大的激光產業基礎,加之王森遷入的又是激光學方面的世界級企業,這讓王永平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我總算可以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了。”王永平快樂的想到。
但是他這麼做,有人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這個人就是NSC局長科林斯。
泛亞集團的業務範圍涉及激光和納米科學,這在全球範圍內都是頂尖級的技術,他們自然不想讓這些技術傳到豐州,所以以各種藉口進行刁難,最後不得不逼得王森出場,雙方在緊張熱烈的氣氛中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