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們已經查到了……”剛說到這裡,防盜門的門鈴叮叮的響了起來,陳怡急忙掛斷電話,擦擦手去開門。
王森站在門口,手裡拎着幾樣時興的年貨,滿臉堆笑的衝陳怡行了個禮,“阿姨過年好!”
“你這孩子!”陳怡笑了下,趁王森不注意,擦掉眼角的淚水,“又晃點阿姨了,怎麼你不回家過年了?”
“有婉容呢,我就陪阿姨過年吧!”王森將禮物放在地上,擼起袖子進了廚房,陳怡一臉欣慰的看着這個未來的女婿,正在這這個時候,手機再次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陳怡按了下關機鍵,又一樁事浮上心頭,她眼神複雜的看着王森,如果讓他來當我們唐家的女婿,他擔得起這個擔子麼?
兩個人,一桌子菜,陳怡還開了瓶紅酒,和自己未來的女婿幹了三杯,陳怡今晚真的很高興,吃過飯後,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陳怡說有些困了,就回房睡覺了,王森收拾一下之後直接出了門,倒不是去看煙花,而是回家。
大年夜的,連小偷都窩在家裡過年,街上冷冷清清的連個人都沒有,王森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一個出租車司機,司機很不滿王森攔住了他回家的路,當王森將一把美元砸在他的臉上的時候,他都有些暈了,過年發福利?財神爺降臨?難道我新年要交財運了?
“給你這些錢,我買下你的車。”王森很牛叉的抱着雙臂說道,司機看看自己這輛除了喇叭不響全身都稀里嘩啦的破車,樂顛顛的撿起那一沓美元鑽出了車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紙包着的小信封,“哥們,新年快樂!給你的紅包!”
“大爺賞你的!”王森掏出一張美元扔給她,鑽進車裡,擰了下鑰匙,車子哼哧哼哧的叫起來,向城北的方向奔去。
天空陰沉沉的,沒有一顆星星,院子裡靜悄悄的,偶爾有幾道手電光閃過,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那是調皮的孩子們在挨家挨戶的拜年討紅包。
唐婉容坐在雪地上,聽着遠處一聲接一聲的鞭炮響,她托起下巴看着陰沉沉的天空,不時有一兩顆爆竹凌空炸開,放出短暫的絢麗,隨即又沉入沉沉的夜幕之中。
“王森你在哪呢?”唐婉容想着想着就哭了,那個狠心的傢伙,臨走連說都不說一聲,害的自己每天爲他擔心,等到他回來我一定要揪他的耳朵。
“二嬸!”小虎子抱着一捆爆竹跑出來,一下撲到唐婉容的懷裡,唐婉容愛憐的把他摟在懷裡,這個小流氓也肆無忌憚的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揩了不少油。
“二嬸咱們放炮仗吧!”虎子從她的懷裡掙脫出來,將二踢腳擺在地上,手拿着線香小心翼翼的湊近藥捻子,點燃之後遠遠的躲到一邊,唐婉容看着虎子那憨態可掬的動作,心中泛起無邊的母愛,她在想如果她和王森有這樣一個天真活潑的孩子,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生活,那該多好!
“我親愛的人,你究竟在哪呢?”唐婉容想到這裡,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王森果然領教了什麼叫做破車中的戰鬥車,這輛車除了喇叭不響,能響的地方几乎都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爬坡爬到一半就哼哧哼哧的停了火,王森不得不下車推了一段,他突然想起那個司機剛纔告訴他的,這車很省油。
“果然夠省油。”王森穿着粗氣把車子推上斜坡,擦了把汗,心裡把那個司機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親屬挨個問候了一遍。
車子哼哧哼哧的又開起來,前方的路並不平坦,車子也隨着路況的起伏不停的顛簸,王森聚精會神的操縱汽車,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這輛車給摔進溝裡。
車子的前燈一閃,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影,手裡拎着根棍子攔在路中央,衝王森的車直襬手,王森心中納悶,這人難不成也是急着回家想搭車的?
王森是個好心人,所以很樂於助人爲樂,他停下車子,搖下車窗,“喂,哥們,想搭車嗎?”
“搭車?呸!”藉着車燈的光芒,王森這纔看清這個人:身矮人矬,滿臉橫肉,正衝王森直呲牙,“下車,搶劫!”
“搶劫?哈哈!”王森忍不住拍着方向盤笑起來,這一笑,倒把那矮個子笑得面紅耳赤,提起棍子在車前蓋上砸了一下,“媽的別笑!嚴肅點,搶劫呢!”
“好吧!是我錯了,大哥你想劫財還是劫色?”王森推開車門走出來,高高舉着雙手蹲在一旁,矮個子踹了他一腳,一貓腰鑽進車子裡,“這輛車不錯,歸我了!”
“大哥你看,”王森裝作一臉可憐相,“這大過年的,我老婆孩子還等着我回去呢,要不您行行好,開車載我一程,現在都十一點了……”
“少他媽廢話!”矮個子把棍子扔在地上,一擰車鑰匙,車子呼隆隆的響起來,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王森還在後面喊,“大哥您高姓大名啊!當心點開路上滑!”
“老子是康麻子!”矮個子得意洋洋的衝王森喊道,開着搶來的車一路按着喇叭向前方奔去。王森無奈的聳聳肩,撿起地上的那根棍子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出一百米遠,只聽前方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王森定睛一看,這個劫匪康麻子竟然把車子開進深溝裡去了!王森忍不住笑這個春蠢賊,緊跑幾步來到溝邊,看着底朝天扣在排水溝裡的出租車和滿臉是血,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康麻子,哈哈大笑,一腳把康麻子踹進溝裡,“哥們,這車質量不錯吧!”
“草,算老子瞎了眼,搶了這麼個破車。”康麻子費力的從溝裡擠出來,抓起地上的積雪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坐在溝邊呼哧呼哧直喘氣,王森從車子裡搶出一盒煙,遞給他一支,康麻子也不客氣,接過來叼在嘴上,一拍口袋,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打火機。
“兄弟,哥錯了,你別打我。”康麻子發現王森的身體比他這個殺豬佬壯實很多,加之剛纔那一腳踹得不輕,求饒似地說到,王森哼了一聲,掏出打火機遞給他,這還是在唐婉容家裡幫陳怡做飯時隨手揣進口袋的。
“哥們,大過年的你劫的哪門子道呢?”王森抽空問道,康麻子嘆了口氣,摸了把臉上還在滲着血水的傷口,“兄弟,剛纔的事的確對不住了,這車我賠給你,不過我手頭沒錢啊,你說你老婆孩子在家等你過年,可我老孃在家等我救命呢!”
“你哪村的?”王森聽着遠處村子裡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已經十一點半了。或許家裡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放鞭放炮了吧!
“高廟村的。”康麻子將一根菸抽完,又向王森要了一根,把菸屁股對了個火,吧嗒吧嗒抽起來,“年前說什麼要修路,大家都卯足了勁訛人家工程隊,結果吧,人家惹急了,乾脆改了道,我們瞎折騰一場,連個毛都沒撈着,這不尋思趁着年前出外邊尋點錢好回家過年,沒想到這剛一出門就碰上你了,還搶了個破車!草,倒了血黴了,明年肯定不順!”
“我現在也急着回家。”王森笑道,“這輛車子就歸你了,等天亮的時候你領人把車刨出來,修理修理還能賣個價錢,兄弟話不多說了,我還急着回家呢!”
“兄弟,這事實在對不住了。”康麻子再次向王森道歉,明明是自己搶了人家,沒想到這個青年不但不怪他,還給他煙抽,這個人真是難得的好人。康麻子心裡過意不去,堅持要賠錢,但是摸遍了身上也沒找出幾塊錢來,王森笑着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康麻子衝他一瞪眼,一拍光溜溜的後腦勺,“兄弟,這樣吧,我家裡還有頭驢你牽走吧,就當我補償你了,草,不知咋的我搶劫之後總是感覺心裡咯得慌。”
“手生,多搶幾次心裡就平衡了。”王森開了個玩笑,兩個人穿過一片田地,來到一戶農戶人家的院子裡,康麻子從驢棚裡牽出一頭小草驢遞給王森,“兄弟,你就牽着吧!”
王森從懷裡掏出十張美元遞給康麻子,康麻子一看這花花綠綠的外國錢,頓時慌了手腳,“別介,你給我這錢我也不認識啊!有人民幣不?我喜歡那玩意。”
王森翻遍全身才找到兩張百元人民幣,康麻子接過來看了看,眼光落在王森手裡的美元上,支吾了半天,最後問道,“你這錢,值錢不?”
“這是美元。”王森笑道,康麻子一把搶過來,對着燈光看了半天,最後咧開滿嘴的大黃牙笑了起來,“嘿嘿,聽前村三小說,這美國錢老值錢了,兄弟那我就謝謝了啊!”
王森不屑與康麻子這點農民式的狡黠伎倆計較,他騎上毛驢,揮舞着柳樹條使勁抽了一下,毛驢吃痛,尥着蹶子跑上黃土路,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豐州市一個秘密的地下室中,兩個深目高鼻的老外帶着耳機在監聽什麼,突然,一個女老外摘下耳機,“中尉,我們的目標消失了蹤跡,是否要派人搜索?”
中尉回過頭來,向站在身後的中年人請示,這個人緩緩轉過臉來,赫然正是剛纔那位賣給王森出租車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