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此話一出,頓時震驚了所有人。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久久沒有人開口說話,似乎在衆人的耳邊還回蕩着這驚人之語。
“若是違背,人神共誅!”
八個字,說得決絕且堅定,當真是直刺人心,震撼不已。
場外的看臺上,南笑風愣愣地轉過頭,看着曹亞楠道:“我沒聽說吧,秦風他說他要脫離宗門?自動離開碧嵐宗?”
曹亞楠也是震驚不已,但眼裡卻是抹上一道心疼之色:“秦師兄此刻雖然沒有任何痛苦在臉上,但他心裡肯定無比難受,但或許只有這樣做才能兩全。”
陷入震驚中的南笑風此刻纔回過神來,聽聞曹亞楠的話眼裡閃過一道一異色。有時候女子的確比男人要心細一些,觀察和分析比他還要冷靜。
聯想到曹亞楠的話,南笑風略爲一沉吟便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的確,現在的情況正如曹豔楠所料,面對宗主以及這麼多內門長老和五個七大長老的聯袂,秦風如果不想讓李老難做的話,此刻自己妥協無疑是最好的做法。
“你胡說什麼的?”
此刻李老同樣震驚,隨即臉色難看無比,道:“有老夫在,碧嵐宗沒人能動你。”
“並非如此。”秦風道:“李前輩的好意和恩情,秦風感激不盡,只是這碧嵐宗非我秦風的容身之所,晚輩心意已決,請前輩成全。”
“說出你的理由,否則老夫絕不同意!”李老冷聲道。
楚嶽明也在身後勸道:“秦風,此事並不是沒有改變的餘地,有李前輩給你撐腰,你儘管放心。”
秦風搖了搖頭,隨即緩緩地站了起來,道:“今日之事,我秦風心中有數,想必在場的衆位師兄師弟師妹師姐也同樣看在眼裡。我和蔣志馳的比鬥,原本是公平切磋,但不僅有小人從中作梗,還仗勢欺人,我秦風雖然如今實力弱小,但卻不甘爲俎上魚肉,被人誹謗。,退出碧嵐宗,我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立場和清白。”
“內門山一事,我很抱歉,可是這並非是我能控制的。蔣不羣口口聲聲說內門山是我破壞的,但內門山坍塌之時,有數位長老都看到我曾揮砍出‘劍氣’。”秦風沉着聲,聲音彷彿蘊含了無形的力量,飄到了整個廣場的每個角落,“以我之修爲,自然不可能施展出劍氣,因爲在內門山坍塌的那一刻,我已經失去了知覺。”
秦風環顧四周,眼神在當時在場的那些長老臉上掠過,有除了幾個外門長老昂首之外,其他人均是不和秦風對視。
秦風心中發涼,但繼續道:“我這樣說,並非是爲了爭辯什麼,或者是解釋什麼,只是我認爲內門山坍塌一事,難道光憑我一個區區元動境的弟子就能夠輕易毀掉麼?裡面那麼多的武道意志,來自先輩們殘留的武道理解,我憑什麼可以毀掉?”
“你的意思是說,那內門山就無緣無故的毀掉了?”蔣不羣陰測測地說道,如果不是忌憚李老的存在,他很可能一掌斃了秦風,免得後者煽動衆位弟子的情緒。
“究竟是如何毀掉的,我想只
有那些先輩的武道意志才能解答,但這個罪名要完全怪罪於我,我不接受!”秦風說到這裡,卻是話鋒一轉,眼神冰冷下來:“當時我的神智已經被他人的武道意志所控制,能做出什麼,我自己都不清楚。還有,當時宗主都已經說此事結束,而你卻時時刻刻拿出來提醒大家,混淆事實,無非就是爲了要把我置於死地而已!”
不等蔣不羣開口,秦風再次道:“還有,如果不是你蔣家步步緊逼,我也不至和蔣志馳鬧成這般田地。事已至此,我也不怕擺明了說,當初在內門山裡,蔣文斌毫無顧忌,揚言要殺我,如果當時我不自救,不反抗,那我只能成爲他的劍下亡魂!但可惜,蔣文斌低估了我,也高看了他自己,才造成他武道之心受挫,整個人被我廢掉!”
“此事之後,你們蔣家自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只能拼死對抗!”秦風道:“原本內門大比,我並沒有抱有什麼目標,僅僅只是爲了替外門爭一口氣而已,可是你們蔣家的做法卻讓我知道,如果我不努力,我不證明自己,我很可能就會被宗門放棄,被你們所殺!”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蔣志馳爲了給蔣文斌出氣,不惜和這個所謂秉持宗門正義的蔣長老在抽籤上動手腳,讓我在二十五強對決的時候,就和他碰面。”秦風越說,聲音越是冰寒,“或許在他們想來,我只是個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角色,他們隨意揉捏就能輕易決定我的生死,就能夠操縱我的命運,爲蔣文斌出氣也是順勢而然。”
“但他們失算了,就是我這個在他們口中的‘賤民’,將高高在上,所謂劍閣第一的蔣志馳所擊敗。”秦風看向了蔣不羣,道:“所以,這才觸怒了某些人,讓他不惜不顧自己的身份,以下三濫的手段,暗中使詐,差點讓我命喪比武臺!”
“敢問諸位,這樣的宗門,如此對我,難道我秦風還有待下去的必要麼?”
四周的弟子沉默不語,場面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腦海中不禁想起秦風最後的這句反問來,是啊,這樣的宗派,他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如果換做是他們,宗門如此對待,他們還有理由待下去嗎?
更何況,現在諸位長老以及宗主都出言要將秦風逐出宗派,這樣的做法,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無比心寒!而且至始至終,秦風從來沒有去想過毀掉什麼,去傷害別人。
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來,之所以會走到如今這一步,鬧得無法控制的場面,完全都是碧嵐宗的蔣家逼出來的!
他秦風不是懦弱之輩,不是逆來順受之人,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所以他便要反抗!
“李前輩。”
在無比寂靜的空間裡,秦風重新轉過了身子,然後對李老躬了躬身,道:“今日倘若沒有前輩,不出意外我秦風已經是這地上的死屍一具,就算是死了,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惋惜和傷感。”
“我在碧嵐宗的朋友,屈指可數,今日就請你們允許我執意一回。”
這個時候,秦風原本有些狼狽的身子忽然爆發出驚人的氣勢,那凌厲的氣場彷彿將剛纔的頹然一掃而空,給人一種彷彿傷痛痊癒般的錯覺。
“我秦風,並非是被碧嵐宗趕出去
,而是我自己走的!”
我自己走的!
秦風就連決裂,也說得如此的驕傲!
這個人,劍骨錚錚,難以形容!
李浩然目光復雜,也不知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他看着臺上的蔣不羣,後者的臉上也滿是震驚,顯然也沒有想到秦風會這樣說!
對於這個弟子,他們心中已經默認了的確是絕世天才,但沒有想到此人的心性,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這份傲然,更多的只能在強者的身上看到!
而李老目光中更多的是嘆息,他知道,秦風心意已決,恐怕再難挽回!換做是他,恐怕也會因爲碧嵐宗的做法,而心灰意冷,最後離開。
“煽情又有何用,說這麼多廢話你以爲就能留下,秦風,有你在,我碧嵐宗註定不會有寧日……”蔣不羣回過神來,冷笑說道。
“砰!”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話,便是傳來一聲巨響。
只見李老此刻狠狠地跺了跺地面,炸開了無數的碎石和土屑,地面迅速龜裂,綻出驚人的裂紋。蔣不羣身體一顫,他分明感覺到李老氣勢所向正是面對自己,連忙是止住了話頭,不敢再繼續說了。
“你決定了嗎?”
李老看着秦風,似是還想挽留,但卻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蔣家三番兩次的想要殺他,秦風的離開已經是定局了!
“決定了!”
秦風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李老嘆了口氣,道:“你走吧,無人敢阻你!”
“謝前輩成全!”
秦風不卑不亢,臉上依然是堅毅一片,轉過身,將揚眉劍揹負在背,然後一撅一拐,緩緩地朝着擂臺下方走去。
“等等。”
李老忽然叫出了他,秦風回過頭,卻是一道黑影飄來。
他連忙伸手抓出,只見手裡多出了一瓶丹藥。
“黑霜癒合膏。”
四品丹藥,對於元寂境以下的武者來說,屬於療傷聖藥!
秦風身體一震,看向李老。
“拿去吧,現在你需要這個。”
李老淡淡地轉過頭,道:“不要推辭。”
“是!”秦風深吸了一口氣,鼻子有些發酸。他連忙將黑霜癒合膏收入了懷裡,再次朝着廣場外走去。出口兩旁的守衛自動讓開,容秦風緩慢通過。
看着秦風下山的背影,不知爲何,在場的弟子覺得似乎每邁出一步,就偉岸一分。
最後在陽光的渲染下,變爲了巨峰擎天一般,只能遠遠仰視……
南笑風等人目光復雜,心中充滿了不捨,還有一絲傷感。
“這樣氣節和天賦的弟子,就這樣被逼走了,好,好,實在是好!”
李老等秦風走了之後,李老悶喝一聲,氣得抓狂,幾欲吐血。他全身顫抖,再難保持分度,對四周吼道:“今日大比結束,所有弟子離開!”
“老夫既成湼空境,那便是太上長老,七大長老以及宗主,來議事殿!”
說着,李老騰空而起,身體化爲一道虛影,掠過天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