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一笑道:“正是,這些日子我細察這五城戰事,發現這姜一春確有能耐,而從收集到的情報中,發現了一點值得注意的事情。這姜一春有個弟弟名叫姜經年,此人三十出頭,乃是姜一春的母親所生,一母二子,這姜一春對這年輕十來歲的小弟弟一向愛護有加。說這姜一春倒也有幾分治軍才能,但這姜經年卻是個紈絝子弟,貪財好色,不學無術。姜一春駐守望山郡的時候,這姜經年被安排去了最北的大城郡,這姜經年手下養了一堆飛揚跋扈的手下,一入城,便找到那些商人公然索要錢財,名曰保護費,意思是他們若不來,這城池早就被攻陷了,這些商人不知會損失多少。”
“如此做豈不是引起民憤?”羅裁說道。 щшш¤T Tκan¤C ○
沈辰頷首道:“自是如此,而且他們索要的錢財也不是個小數目,而不如期繳納,那些手下隨便遍個理由便將這些商人投入大獄中,逼迫其親人繳納錢款。”
“這樣和土匪有什麼兩樣?沒想到這堂堂大將軍的弟弟,竟然是如此一個惡徒!”羅裁冷哼了一聲,又說道,“那這事情就沒傳到姜一春耳朵裡?”
沈辰微微一笑道:“重點就在這裡,這事情早就傳到姜一春那裡,但是,姜一春是何等人,乃是堂堂一品大將軍,怎麼會把這些商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輕描淡寫告訴姜經年,事情不要鬧大,如此反倒讓姜經年變本加厲,橫行郡中,魚肉百姓,不僅普通百姓見了就躲,這一般官員也不敢和他頂撞。但恰恰有一個人,卻是有這膽子,公然和姜經年對抗。”
“是哪位官員竟有如此膽色?”羅裁好奇道。
沈辰說道:“此人名爲周沼義,本是大城郡的大都尉,根據所收集得來的資料,此人忠肝義膽,豪放不拘,痛恨權貴而體貼民情,爲官二十來年,政績卓越,不止是在大城郡,在望山郡、三陽郡一帶也都是名聲極好,據說也受到州城將軍的賞識,意提升爲校尉,只是因爲這戰事突來而耽擱了。自姜經年入城之後,發生這勒索之事,他便去拜訪過姜經年幾次,好心勸說,只是姜經年置之不理,最後,正是這位周大人跑到望山郡,去把這事情告訴給了姜一春,結果姜一春根本就沒往心裡去,爾周沼義這麼一個舉動惹怒了姜經年,他便找了個藉口將他調到了虹關城去。”
“姜經年這麼做,必定引發五城尊重周沼義的官員的不滿,莫非殿下的意思是,藉助這股不滿,來籠絡人心,借這些人之力從內部破壞掉,助我們攻下五城?”羅裁有些恍然大悟。
沈辰說道:“大致的方向是這樣,但羅統領你說的並不算準確。要想通過周沼義這件事情,得到這些地方官員的幫助,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並不足夠。畢竟,雖然姜經年蠻橫肆虐,貶了周沼義的官品,降了他的職權,但還不至於讓這些官員們背叛國家呀。”
羅裁聽得直點頭道:“殿下說得極是,那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要在這上面在作作文章?”
沈辰一笑道:“正是如此,要去依次策反這些地方官員,太過麻煩而煩瑣,更容易暴露我們的計策,而對這些官員最爲了解,而且也是這些官員主心骨的,便是周沼義。我想姜經年對周沼義來這一手,也是殺雞儆猴,讓這些地方官員知道,他纔是大城郡的主宰。而要策反周沼義,就要將他逼入絕望之中!”
羅裁聽得若有所思,便問道:“那怎麼樣才能夠讓他絕望呢?”
沈辰說道:“周沼義對國家的忠心不可否認,但當這份忠心耿耿所換回來的只是絕望的時候,自然人心就會有所動搖。要讓他絕望,便要借姜經年之手,你且命人去散佈消息,就說周沼義不滿於姜經年乃至姜一春的所做所爲,欲寫奏摺呈報皇帝,而奏摺之上寫着大量不利於姜經年之事,到時候,姜經年自會有所舉動。”
“是,屬下這就去辦!”羅裁拱拱手,大步而去。
在五城之中本就安插了大量的兩國聯盟的探子,以各種身份僞裝起來,而坊間流言本就是一傳十十傳百,關於周沼義寫奏摺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姜經年的耳中。
姜經年在皇城中便是出了名的驕橫,憑藉着姜家的背景,除了這皇子皇孫不敢招惹外,這在外城之中,可謂是一大惡霸,受了這區區地方官的頂撞,姜經年自是不放在眼裡,一句話便將周沼義給貶了,而待聽到周沼義竟然還敢寫奏摺給皇帝打小報告,頓時激怒了姜經年。
姜經年親自來到虹關城,在衆目睽睽的縣府大衙裡,給周沼義扣了一頂“頂撞上司,漠視朝綱”的大罪名,去了他的官職,關進了大牢中。
這消息傳回沈辰耳中,沈辰便微微一笑,一切正如所料,這姜經年是橫行霸道慣了,哪會將這地方勢力放在眼中,就連姜一春雖擅兵法,但也是自持大權在手,並未對這事情有所過問,殊不知沈辰這一步已經激起了不少地方官員的怒火,只是尚敢怒不敢言罷了。
在沈辰的密令下,探子們又開始散佈謠言,說很多官員秘密去拜訪周沼義,痛訴對姜經年的不滿。
其實這事倒是真有其事,畢竟以周沼義的威望和在五城二十年所培養起來的勢力,有下屬官員去牢中探監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這事自然是秘密所爲,畢竟誰都知道這事情是在風頭上。
而這事被沈辰這麼一捅開,頓時又惹來姜經年大怒,認爲這些地方官都沒將他放到眼裡,索性抓了一堆文官武將,一股腦的塞進大牢中。
要知道,這周沼義本來就是大城郡的大都尉,其關係網遍佈五城,姜經年這麼一抓,頓時五城的地方官員怨天載道,民怨沸騰。
姜一春到底不是蠢蛋,也知道弟弟這麼做有點過火,於是命令他將其他官員都放了出來,別在這事情上再有過多的深入。
姜經年不甘心的放了人,但是對五城官員下了命令,誰若再敢去探監,必要投入大獄。
如此一來,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但姜經年的蠻橫舉動,讓地方官員大大失去了安全感,更對此人有着相當多的怨恨。
這時,沈辰又命探子向姜經年那邊傳遞了另一個消息,那就是,這周沼義有着一個年方十八,尚待字閨中的女兒,而且這女兒長得如花似玉,更有幾分才學。
這姜經年本就貪財好色,三十來歲卻已經娶了好幾房妻室,整日和妻妾們尋歡作樂,在皇城過着逍遙日子,因爲隨大軍而來,這妻妾自然不在身邊,便早對城中年輕貌美的女子垂涎三尺,正打着主意掠幾個過來暖牀。
如今聽到這消息,姜經年頓時大感興趣,畢竟,他對於周沼義本就生了怒氣,正想着如何想方法懲罰此人,聽到他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自然便起了歹心,想着把這丫頭佔有了,保證氣得周沼義吐血。
而周沼義有個女兒這事情自然也是確有其事,而且當真是如花似玉,其美貌在郡城中是首屈一指,而最關鍵的,則是這女兒早就許配給了周沼義結拜兄弟白守德的兒子,雖說許配,其實也就是訂的娃娃親,本就想着今年便要成婚,但是因爲戰事到來,所以才推遲了。
但姜經年可不管那麼多,待確認周沼義當真有這個女兒的時候,便大肆趕到了周府,言明要提親,而條件便是若然答應,便放了周沼義,周夫人自是六神無主,最後只得託人去找白守德。
如今姜經年佔據五城,自北到南拉成一條防線,最北爲大城郡,最南就是三陽郡,而三陽郡的大都尉正是白守德。
白守德聽到這消息,自是大爲震怒,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任何對策。畢竟,他深知姜一春對弟弟的溺愛,而且,這姜經年生性蠻橫,若然頂撞他,連自己也被關進去,那就沒人挽救得了這件事情了。
白守德的兒子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和周家小女青梅竹馬長大,豈能容易她被他人霸佔。
事情到這裡,沈辰所需要的棋子已經全部集齊,而這個時候,他便離開了八風城,秘密趕往虹關城。
雖然說如今五城連線,但這裡並非是邊關之地,大道四通,小路無數,要想進入虹關城,對於零星的人馬而言那是輕而易舉的,對於八風城那邊也是同樣如此,佈滿了大量蒼漠國的探子,情報的收集成爲能夠影響這一場戰事重要的因素。
因此沈辰離開八風城而來,也是軍方的最高機密,自然不會被蒼漠國的探子所獲悉。
抵達虹關城後,沈辰在客棧秘密接見了探子頭目,獲悉了牢獄那邊最新的動靜,爾後便趕到了縣府大牢。